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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align="center"><font size="5"><font size="7"><strong>黑暗中的笑声</strong></font><br /></font></p><p align="center"><font size="5">——读凯尔泰斯《命运无常》</font></p><p align="center"> </p><p align="center">范典/文</p><p align="center"> </p><p align="center"> </p><p>关于已然消逝的人生,无论欢喜还是悲痛,它都将铭刻于记忆深处,不久前传得沸沸扬扬的“格拉斯丑闻”让作家格拉斯的自传《剥洋葱》卖得热火朝天,然而纷至沓来的则是对其少年时参加纳粹党一事的指责与谩骂。对此,格拉斯表示心存负罪感。然而对于同样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匈牙利作家凯尔泰斯·伊姆莱来说,二战赋予他太多难以磨灭的印象,他作为一名成长于布达佩斯的犹太人,少年时期就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被纳粹送入了奥斯维辛集中营,并转至布亨瓦尔德集中营,直到被苏军解放。至今,凯尔泰斯仍这样说道“每当我要构思一部新的小说,我总是要想起奥斯维辛集中营”。</p><p><br />这位早年从事戏剧创作的匈牙利作家当过记者和工人,后来成为自由撰稿人和翻译家,曾翻译介绍了大批德文作品(包括尼采、弗洛依德、维特根斯坦等),他也曾先后发表了自传体小说《惨败》、《为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哭祷》、中篇小说集《英国旗》、日记体文集《船夫日记》及《另一个人》,2002年,“因其作品弘扬了个人反抗野蛮专制的经历”,被赋予诺贝尔文学奖的殊荣。</p><p><br />电影文学剧本《命运无常》创作于2001年,根据其20多年前的个人自传小说改编而成。同名小说于1965年创作完成,但因历史缘故辗转于80年代才得以出版。我手上这本书薄薄一册,得于《联合商报》主编余泽民先生翻译而成,书中透过一个叫久尔卡的男孩的视角,展现了二战时期德国纳粹关押犹太人民的集中营生活。</p><p><br />书中除了久尔卡有正式命名外,集中营里的伙伴大多引用了绰号,比如“烟鬼”、“丝绸小子”、“倒霉汉”等,让我们看到的是一幅芸芸众生的画卷,而非单体的生命状态。关押于集中营的人们除了镇日大负荷的劳动外,吃的是汤,时常穿不暖、睡不好,很多人为此而得病死去。幸运的是,久尔卡始终默默的坚持,他得到身边人的照顾。茨特罗姆·邦迪,一个曾在乌克兰挖地雷的小伙子教他如何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不能自暴自弃,不管怎么样,以后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从前没有过的东西,并不意味着将来也不会有。”在生命严重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久尔卡与这些苦役者们时常怀想从前的生活,因为环境的恶劣终将带来肉体的消亡,而信念却可以帮助他们继续活下去。文中有段话出自老科尔曼的口中:“在这些人身上,承载着犹太祖先的命运。种种的打击、种种的迫害……其实,这算得上什么?想来我们在地球上反正也只是暂时逗留。只有一件事很重要:那就是即使在这里,也要保持犹太人自己的饮食规则……即使在这里也不吃犹太教禁忌的食品……他们一直在顽强地坚持着,因为他们抱着自己坚定的目标。每个人都需要有一个能够支持其生存的愿望……每个人都需要有个什么,以此来维系他们的精神。”</p><p><br />这就是凯尔泰斯要告诉读者的——犹太民族虽然为圣经所不耻,但其独立、善于动脑、默默忍受的精神却广为远播,美国人种学家作过统计,任何民族消亡五百年后便为其他民族所同化,只有犹太民族不是这样。《命运无常》以小孩子的视角透视群像,透视受压迫的犹太民众,从他们身上透析一种“生存即屈从”的精神。从书的开始,我们便被笼罩在忧伤的氛围里,因为久尔卡的父亲被征去服劳役,这就意味着死亡。一家人聚在一起为他送别,作者如此写道:“祖父忽然从杂乱的人堆中走出来,默默无言地走到自己的儿子跟前,动情地拥抱了他,并将那只像小鸟一样尖细的脑袋贴在了儿子的胸前。尽管这个动作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但所表现出的情绪却已完全悲狂失控……”,他们的无助与悲痛只是默默堆积在心中,对于强制性的镇压他们忍耐、屈从,这实际上已经超越了对外在环境对抗的勇气,他们成为挑战自身命运的英雄。久尔卡身上闪烁着这个民族独有的精神,他用“乞丐与王子”的案例向妹妹解释了犹太身份与生俱来的事实,而并非简单的黄色六角星所能区别。之后,他便被从公车上赶下来,关押进集中营过起劳役生活。</p><p><br />书中描绘了一大幅从奥斯维辛转入布亨瓦尔德集中营的景象,穿插了男孩内心的独白,有时景象惨无人道、充满纳粹集中营艰苦、黑暗的一面,而男孩的话语却反映出简单而明朗的画面来。他在饥饿的状态下几次梦见母亲为他做的可口的食物,当他听到他人描述从前生活的模样时,认为这只是恶劣环境造成的心理变异,然而他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当“烟鬼”在他身边死去,他无动于衷,竟然还趁此骗取了另一份食物。死亡,在这种恐惧已不成其为恐惧的地方,让人感官麻木。死亡,当它正向你虎视眈眈时,任何生存的快乐都可以被忽略不计,然而作者却在书的最后这样写道:</p><p><br />“我已经知道,在我的道路上,幸福,就像一个无法绕开的陷阱在窥伺着我。话说回来,即使在集中营里,即使在如林的烟囱旁,也曾在痛苦暂息的时候有过某种与快乐相似的东西。所有的人都问我集中营是如何恐怖的问题……假如下次再有谁问我的话,我要跟他聊聊集中营的幸福。”</p><p><br />这个“幸福”由从生死线上脱离出来的人口中才能说得出来,如果死亡不可怕,那么没有人会为此对纳粹德军深恶痛绝,那些被送进毒气室死去的人会觉得“幸福”吗?只是凯尔泰斯觉得这段经历教会他更懂得享受生命罢了,他的书写使集中营的险恶由于内在精神的渲染而变得“神清气朗”,他以一种独特的理念来诠释这段苦难生活,与那些到处充斥着暴力、病痛、死亡的传统集中营题材的文学作品相比,他似乎更着重于表现这段经历带给人的收获与经验,而非批判与斥责……当男孩久尔卡回到久别的老家,碰到老邻居,说他终于从地狱中解脱出来了,久尔卡却回答说:“我想像不出地狱的样子……它们的区别是,地狱并不存在,而集中营却确实存在。”</p><p><br />也许,当命运无常、当灾祸不小心降落到每个人身上时,我们不应对自己感到惋惜,而应该学学那些从死亡线上挺过来的人们,就像这个名叫久尔卡的小男孩一样,我们应看到在黑暗中的“幸福”,只有生命能体验这些,不管经受的是沉重抑或轻盈……<br /></p><p>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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