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登录
- 2007-8-4
- 在线时间
- 0 小时
- 威望
- 0 点
- 金钱
- 353 点
- 注册时间
- 2007-8-4
- 阅读权限
- 10
- 帖子
- 166
- 精华
- 0
- 积分
- 184
- UID
- 314
|
4、
陈芳领着素茵走进‘好世界’直往他们家订好的桌子走去。好世界生意一直很好,这和它周围的环境很有关系吧。看着熙熙攘攘的大堂,嗡嗡作响的混浊的人声,素茵有些不大习惯。她拉住走在自己前面的陈芳,悄声问。“你们没有请很多人?”
“没有啦,只有两个从广州来的朋友。”
“我出现好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老严有朋友我陈芳就没有朋友?何况我的朋友还是广告业的什么精英。”
“你笑我。”说话间她们己经到了老严他们的桌前,木栏棕榈围成的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老严一看见素茵就站起来和她握手。“我们的老师来了。”离开学校这么久老严一直称林素茵为老师。这一称呼让素茵有些不好意思。
“生日快乐。”手被老严握着,素茵赶紧庆贺。“都没有准备就来了。不好意思。”
“不要客气,都是自己人。小强快和老师问好。”陈芳夫妻一样的开朗大方。比他父亲还高一个头的小强站起来腼腆地向素茵问好。陈芳拉着儿子坐下,她在自己身边给素茵留下位置。
“介绍一下,林老师,我儿子的老师,现在是广大广告公司的栋梁。”老严把素茵介绍给自己的两个朋友。“林国强,深圳南海电子集团老总。郑自彬,澳洲深海鱼油中国大陆总经销,我的同学。”面对老严的热情以及两个和老严一样的朋友,更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样的老总经理平日工作中虽有接触,但素茵觉得自己和他们没有什么话好说。
“小强个子好高了。”她把视线转向曾经的自己的学生。
“是啊,一米八五了。”
“吓死,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样高啊。”
“就是啊,老严己经够高的了,没想到他儿子比他还高。”
男人的话题也转到孩子身上。“自彬你是女儿多大了?”那个叫自彬的男人戴着眼镜,他微笑地说:“才六岁。”
“是啊,你们留洋的同学孩子似乎都小。北外毕业再读研,到美国读博时已经二十六七,加上四年的博士生涯,才要的孩子肯定是小。”
“夫人在美国?”
那个姓郑的点点头。素茵觉得这个郑自彬确实有些书生气。在福州的海归远没有北京上海的多,这两个老严的朋友,大约是路过吧。这样的饭局吃饭时该说些什么。老严看到她开始关心地问:“还是一个人?”这一问让林素茵脸猛地红了,在朋友面前说单身像是一下子把她的外衣剥了一样,她轻轻地点点头。陈芳给老严使了个眼色。老严像没有看到素茵的脸红似的还继续笑呵呵地说:“找一个找一个。我们小强的妈妈要关心一下林老师吧。”
“其实一个人过也挺好。”陈芳打着圆场。老严看了陈芳一眼,然后把话题转到别的上面,他开始和两位同学聊起每四年一次的欧洲杯足球赛。
此时鼓山远洋村的彭瑞霖正坐在那三人间的门口,他把鞋脱了,自在地翘在那条长长的骨排椅子上,心里悄悄地祈盼着明天快来。明天他得把些简单的行李带上。
“你今天有问题吧,白亮亮的像小白脸。”端着碗在一边吃饭的工友看这姓彭小子今天的模样真的感觉奇怪。被人家一下彭瑞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样的做工,自己理头洗衣为什么?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和这两个工友同住一年多,大家虽各顾各的,但毕意还有有感情的。这一次接到工却没有叫他他们而去叫了老管,他也正愁着不知和他们怎么说呢。既然问到了,他想他正好可以和他们说说,明天晚上或许就住在那里看材料了。
“明天跟老管去闽侯做几天工。”
“做什么?”那两个人都停下了嘴边的动作往他这里看过来。
“听说是修一段围墙。”
“还要人手不?”
“只说了要我一个。”
“真是的,老管想要你给他当女婿吧。”另一个骂起来。“你也一看到老管叫你,你就理发穿戴齐整地思春。”
“哈哈。”
老管是有一个十七岁的女儿,春节时从老家来,很多工友都有看到过,所有人都说老管女儿漂亮,老管也因为有这样一个俊气的女儿感到自豪。但是他绝没有这个念头。他彭瑞霖算什么?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几天?”笑话归笑话,工友对他明天的工作充满好奇。
“说是四五天。”
“住到工地去?”
“是吧。”彭瑞霖边说这些话时心里也打起鼓来,奇怪,自己怎么都这样了?明明是自己找到的事却要说成是老管的?难道只是为了躲避自己应付这些朝夕相处的工友们对自己的希望?或许就是吧。
“工钱多少?”工友们关心的还是钱的事。
“不知道。”说这些话彭似乎非常自然,自然到了自己象一个幸运搭上别人的车船一样,谦逊又悲哀。
“不要被老管骗了,那老家伙自己一定赚了不少。”
彭瑞霖笑笑。对自己的谎言引来的同情心他无可奈何了。心里想着明天他要先和老管说说,别让那些人问老管问出自己的狡猾来。天很潮,屋里更潮,这搭救起来的房子人家说底下原来是一个渔池,春天地气上升,把几十年积抑在土里的湿气升上来。他刚才洗的衣服明天不会干透的。去那里要穿,女老板的场院挺大,晒得清爽。他的心突然甜蜜起来,担心人家揭穿他的谎言的事不知跑到那里去了,这时他用自己的记已在自己那不多的家当里寻找一个可以装这些不能干透的衣裳。很快他锁定了那个装米的编织袋上。里面的米不多了,至多三四斤,他看看两个吃饭的舍友,那几斤米就给他们吧,一是自己得到好处没敢照顾他们,二是自己离开这几天,给他们些好处他们也记得你,不要胡乱弄自己的铺盖,这样的事时常发生,就是自己也一样。当然如果对方给了自己一点好处情况又会不一样。明天早上做一下早饭后再给他们吧。虽然那里包吃了,但明天的早饭一定不会有,自己和女老板约好明天上午九点。事情发展到这里我们的男主人公在心中确实充满了企盼,这企盼之中他当然更担心的是女老板的悔约。他的手在自己裤袋掏了掏,那里是那个女老板的名片。“白名片”。他第一次听说有“白名片”这样的话。名片上没有工作单位,只有女人的名字,一个电话号码。
明天,明天快来吧。彭瑞霖抬头看已经黑下来的天空。远处城市的灯光把西边的天空映得灰亮,象是一块大黑布沾上了一大片的尘土。倒是靠自己这边的天空显示出黑的本色,黑色的锅底缀着几个清亮的星星,很远很让人想象。在星星上的日子会是怎么样的?他想起小时候自己家乡高原土山顶上的天空和星晨,老家的天空啊,美丽极了,入夜的黑也黑的透彻,星星闪亮,星边的芒线长长短短清清晰的。家乡没有这里多雨,家乡的空气不似这里这样潮湿,家乡的山梁高大绵延,夜给大山一个巨大的背景,衬托出来的大山是那样的壮烈。
林素茵不准备跟陈芳他们去酒吧坐了,她想回去。对面坐着和自己不搭界的男人,每一个男人都是迷。他们的背后有什么?延伸出来很复杂了,他的事业,他的妻女,他的周围朋友。离婚后林素茵越来越害怕这样的复杂,这是作为一个人的复杂,每个人都有感情都有情绪都必须为自己的生存做这样那样的事,谋这样那样的略。人在社会这个环境就像一件衣服扔进了一个巨大型的洗衣机里,你不动也要被搅动,搅啊拌啊,七牵八扯,千百回转,让你的手脚衣领不知在何处,原来在里面的口袋也要被鼓翻出来,一团糊皱。只有一个人呆的时候林素茵才能感觉清爽,思路才明晰有致。在座的男人让她害怕也让她联想,人们时不时地会问起他们的家庭生活,‘夫妻’‘老公’这样的字眼是素茵敏感的,夫妻让人想到两个有爱的男女自在地在一起。在一起这字眼又是那么的暧昧让人联想,她的爱在那里?没有。她不想爱了,她告诉自己。当然不想爱了并不是她就不做爱。想到这里她赶忙把自己从自己这念头中醒过来。自己刚才明显的是走神了。她看看周围的人,感觉是否有人感觉到她的精神走私。大家似乎没有什么反映,她松了口气。她可不愿意让人家看出自己的真正思想,她对视线飘过来的林国强偷看了一眼,这个男人倒是酷摆设,少说话,一直抽烟,偶尔说话中气十足。她装着不经意的样子往别处看看,这时她极想看的是时钟,几点了,一餐饭她要花两三个小时。但是她没有去看时间,她不敢,她怕扫了陈芳他们的兴致。晚上她得再阅读,她还要做做那份销售台,她还要准备明天的围墙。前面的两项陈芳能理解,后面的围墙陈芳是不能知道的,林素茵也不想让人知道。只是拒绝似乎不太好,陈芳是特别的朋友呢。
乡村的房子虽然不贵但那是财产,她努力工结的结果,那后半生田园生活计划的一部分,有一堵围墙,墙边可以种南瓜和向日葵,她还在养狗和猫。从小到大她养过五只狗,每一只狗都是她冒着家人的反对抱回来的。那是她的一个心愿。人有时和动物的交流比和人交流来的更加容易。围墙是必须的了,那个民工该不会失约了不来吧。独身的女人缺帮手,农村人,如果他忠心……林素茵在最初的欲望行动之后似乎有了更多的希望,不是性了,是要友情的帮手。
心里有了记挂,夜十一点回家的林素茵不准备开夜车了,她得准备一下,明天要支付的材料钱,那个民工住在那里可能要给他一些钱好让他在那里吃住。那里乡村的菜市场不远,明天自己一天都要在下面,是否要开自己的厨房?此时的她盼望更多的是顺利地修好围墙,希望更多那个民工帮手能很好地帮助自己。至于别的,她懂得熟重熟轻。
梳洗过的女人站在窗前,看天上的星星,估测明日是个好天气。楼底下的二环路,阴暗的树影,偶尔来去的车辆,远处静寂的三洲县大桥那金黄色的灯光,在春天的夜里熟睡,繁荣的城里连在梦里颜色也是金黄灿烂的。
梦……
一条深深的巷子,巷子非常干净,地上每一条石逢都看的清楚,巷子非常安静,像在沉睡中,没有一人影,甚至没有猫狗的影子。女人走进去,突然她看到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站在一扇门前的雨遮下,他直目目地看着自己。好面熟。可是她却想不出这个人的名字。她愣在那里,望着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很受吸引很亲切的样子。因为叫不出名字,她有些焦急。她极力掩饰那样焦急的情绪,只告诉自己不要错过。那扇门的位置一下子在自己的左前边一会儿又在自己的右后边。
在一条很大的很深的地下河道里两艘站满人的小船缓缓地相汇,女人又看见那个男人,是同事?又不是,因为她仍然叫不出那个人的名字,但这回他们却微笑地用心打了招呼,有一种热切的欲望,两艘船上的她和他竟然相吻着,很久很久,仿佛身边没有别人。缓行的船终于把他们慢慢分开。这是一个怒火冲天的女人突然出来,她看到怒火冲天的女人身后露出的那一块不规则的天空,天空桔黄色的彩霞间或着片片灰蓝色的台风云。她和他分开却依依不舍。
梦中的失落的女人醒过来,她摸着打开床头的灯厢。那个人是谁?自己心中有这样的一个男人存在?他会是谁呢?那个怒气冲天的女人又是谁?台风彩霞意味着什么?她从床上下来,拿起放在玻璃圆桌上的水杯喝水。
没有答案。唉,她又上床,侧转一下身子再睡。
一桌子的好饭好菜,男人兴高采烈地站在那桌子的饭菜前,很多人,但那些人与爷无关,他被这一桌好吃的饭菜吸引着。鸡肉,炒饭,大海碗的桔色浓汤。他跨腿挤在众人中间,找到一张位子坐下,好吃,一大碗白稠稠的稀饭在他的右手边,他用公勺窑了一碗喝下去,哇,通透的舒爽。
男民工舒服地醒过来,天还没有亮。
梦到吃饭是什么意思?绝对是好事啦。多久没有做这样舒坦的梦,在梦里吃的这样舒坦,真满足。他很自然地把梦和昨天找到工的事联系起来,那个女老板一定是他的幸运神。他回味了一会梦中的食物,笑眯眯地转了个身。其他两床的人在睡着,鼾声,动身子的声音。他们的梦一定没有好吃的。心情好时梦也是美好的。对他们来说有什么比好吃好喝的更美?
他美美地想着,又美美地睡过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