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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年新长篇《西边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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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3:13 |只看该作者
你03年写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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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3:14 |只看该作者
4、

    陈芳领着素茵走进‘好世界’直往他们家订好的桌子走去。好世界生意一直很好,这和它周围的环境很有关系吧。看着熙熙攘攘的大堂,嗡嗡作响的混浊的人声,素茵有些不大习惯。她拉住走在自己前面的陈芳,悄声问。“你们没有请很多人?”
    “没有啦,只有两个从广州来的朋友。”
    “我出现好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老严有朋友我陈芳就没有朋友?何况我的朋友还是广告业的什么精英。”
    “你笑我。”说话间她们己经到了老严他们的桌前,木栏棕榈围成的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老严一看见素茵就站起来和她握手。“我们的老师来了。”离开学校这么久老严一直称林素茵为老师。这一称呼让素茵有些不好意思。
    “生日快乐。”手被老严握着,素茵赶紧庆贺。“都没有准备就来了。不好意思。”
    “不要客气,都是自己人。小强快和老师问好。”陈芳夫妻一样的开朗大方。比他父亲还高一个头的小强站起来腼腆地向素茵问好。陈芳拉着儿子坐下,她在自己身边给素茵留下位置。
    “介绍一下,林老师,我儿子的老师,现在是广大广告公司的栋梁。”老严把素茵介绍给自己的两个朋友。“林国强,深圳南海电子集团老总。郑自彬,澳洲深海鱼油中国大陆总经销,我的同学。”面对老严的热情以及两个和老严一样的朋友,更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样的老总经理平日工作中虽有接触,但素茵觉得自己和他们没有什么话好说。
    “小强个子好高了。”她把视线转向曾经的自己的学生。
    “是啊,一米八五了。”
    “吓死,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样高啊。”
    “就是啊,老严己经够高的了,没想到他儿子比他还高。”
    男人的话题也转到孩子身上。“自彬你是女儿多大了?”那个叫自彬的男人戴着眼镜,他微笑地说:“才六岁。”
    “是啊,你们留洋的同学孩子似乎都小。北外毕业再读研,到美国读博时已经二十六七,加上四年的博士生涯,才要的孩子肯定是小。”
    “夫人在美国?”
    那个姓郑的点点头。素茵觉得这个郑自彬确实有些书生气。在福州的海归远没有北京上海的多,这两个老严的朋友,大约是路过吧。这样的饭局吃饭时该说些什么。老严看到她开始关心地问:“还是一个人?”这一问让林素茵脸猛地红了,在朋友面前说单身像是一下子把她的外衣剥了一样,她轻轻地点点头。陈芳给老严使了个眼色。老严像没有看到素茵的脸红似的还继续笑呵呵地说:“找一个找一个。我们小强的妈妈要关心一下林老师吧。”
    “其实一个人过也挺好。”陈芳打着圆场。老严看了陈芳一眼,然后把话题转到别的上面,他开始和两位同学聊起每四年一次的欧洲杯足球赛。

    此时鼓山远洋村的彭瑞霖正坐在那三人间的门口,他把鞋脱了,自在地翘在那条长长的骨排椅子上,心里悄悄地祈盼着明天快来。明天他得把些简单的行李带上。
    “你今天有问题吧,白亮亮的像小白脸。”端着碗在一边吃饭的工友看这姓彭小子今天的模样真的感觉奇怪。被人家一下彭瑞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样的做工,自己理头洗衣为什么?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和这两个工友同住一年多,大家虽各顾各的,但毕意还有有感情的。这一次接到工却没有叫他他们而去叫了老管,他也正愁着不知和他们怎么说呢。既然问到了,他想他正好可以和他们说说,明天晚上或许就住在那里看材料了。
    “明天跟老管去闽侯做几天工。”
    “做什么?”那两个人都停下了嘴边的动作往他这里看过来。
    “听说是修一段围墙。”
    “还要人手不?”
    “只说了要我一个。”
    “真是的,老管想要你给他当女婿吧。”另一个骂起来。“你也一看到老管叫你,你就理发穿戴齐整地思春。”
    “哈哈。”
    老管是有一个十七岁的女儿,春节时从老家来,很多工友都有看到过,所有人都说老管女儿漂亮,老管也因为有这样一个俊气的女儿感到自豪。但是他绝没有这个念头。他彭瑞霖算什么?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几天?”笑话归笑话,工友对他明天的工作充满好奇。
    “说是四五天。”
    “住到工地去?”
    “是吧。”彭瑞霖边说这些话时心里也打起鼓来,奇怪,自己怎么都这样了?明明是自己找到的事却要说成是老管的?难道只是为了躲避自己应付这些朝夕相处的工友们对自己的希望?或许就是吧。
    “工钱多少?”工友们关心的还是钱的事。
    “不知道。”说这些话彭似乎非常自然,自然到了自己象一个幸运搭上别人的车船一样,谦逊又悲哀。
    “不要被老管骗了,那老家伙自己一定赚了不少。”
    彭瑞霖笑笑。对自己的谎言引来的同情心他无可奈何了。心里想着明天他要先和老管说说,别让那些人问老管问出自己的狡猾来。天很潮,屋里更潮,这搭救起来的房子人家说底下原来是一个渔池,春天地气上升,把几十年积抑在土里的湿气升上来。他刚才洗的衣服明天不会干透的。去那里要穿,女老板的场院挺大,晒得清爽。他的心突然甜蜜起来,担心人家揭穿他的谎言的事不知跑到那里去了,这时他用自己的记已在自己那不多的家当里寻找一个可以装这些不能干透的衣裳。很快他锁定了那个装米的编织袋上。里面的米不多了,至多三四斤,他看看两个吃饭的舍友,那几斤米就给他们吧,一是自己得到好处没敢照顾他们,二是自己离开这几天,给他们些好处他们也记得你,不要胡乱弄自己的铺盖,这样的事时常发生,就是自己也一样。当然如果对方给了自己一点好处情况又会不一样。明天早上做一下早饭后再给他们吧。虽然那里包吃了,但明天的早饭一定不会有,自己和女老板约好明天上午九点。事情发展到这里我们的男主人公在心中确实充满了企盼,这企盼之中他当然更担心的是女老板的悔约。他的手在自己裤袋掏了掏,那里是那个女老板的名片。“白名片”。他第一次听说有“白名片”这样的话。名片上没有工作单位,只有女人的名字,一个电话号码。
    明天,明天快来吧。彭瑞霖抬头看已经黑下来的天空。远处城市的灯光把西边的天空映得灰亮,象是一块大黑布沾上了一大片的尘土。倒是靠自己这边的天空显示出黑的本色,黑色的锅底缀着几个清亮的星星,很远很让人想象。在星星上的日子会是怎么样的?他想起小时候自己家乡高原土山顶上的天空和星晨,老家的天空啊,美丽极了,入夜的黑也黑的透彻,星星闪亮,星边的芒线长长短短清清晰的。家乡没有这里多雨,家乡的空气不似这里这样潮湿,家乡的山梁高大绵延,夜给大山一个巨大的背景,衬托出来的大山是那样的壮烈。

    林素茵不准备跟陈芳他们去酒吧坐了,她想回去。对面坐着和自己不搭界的男人,每一个男人都是迷。他们的背后有什么?延伸出来很复杂了,他的事业,他的妻女,他的周围朋友。离婚后林素茵越来越害怕这样的复杂,这是作为一个人的复杂,每个人都有感情都有情绪都必须为自己的生存做这样那样的事,谋这样那样的略。人在社会这个环境就像一件衣服扔进了一个巨大型的洗衣机里,你不动也要被搅动,搅啊拌啊,七牵八扯,千百回转,让你的手脚衣领不知在何处,原来在里面的口袋也要被鼓翻出来,一团糊皱。只有一个人呆的时候林素茵才能感觉清爽,思路才明晰有致。在座的男人让她害怕也让她联想,人们时不时地会问起他们的家庭生活,‘夫妻’‘老公’这样的字眼是素茵敏感的,夫妻让人想到两个有爱的男女自在地在一起。在一起这字眼又是那么的暧昧让人联想,她的爱在那里?没有。她不想爱了,她告诉自己。当然不想爱了并不是她就不做爱。想到这里她赶忙把自己从自己这念头中醒过来。自己刚才明显的是走神了。她看看周围的人,感觉是否有人感觉到她的精神走私。大家似乎没有什么反映,她松了口气。她可不愿意让人家看出自己的真正思想,她对视线飘过来的林国强偷看了一眼,这个男人倒是酷摆设,少说话,一直抽烟,偶尔说话中气十足。她装着不经意的样子往别处看看,这时她极想看的是时钟,几点了,一餐饭她要花两三个小时。但是她没有去看时间,她不敢,她怕扫了陈芳他们的兴致。晚上她得再阅读,她还要做做那份销售台,她还要准备明天的围墙。前面的两项陈芳能理解,后面的围墙陈芳是不能知道的,林素茵也不想让人知道。只是拒绝似乎不太好,陈芳是特别的朋友呢。
    乡村的房子虽然不贵但那是财产,她努力工结的结果,那后半生田园生活计划的一部分,有一堵围墙,墙边可以种南瓜和向日葵,她还在养狗和猫。从小到大她养过五只狗,每一只狗都是她冒着家人的反对抱回来的。那是她的一个心愿。人有时和动物的交流比和人交流来的更加容易。围墙是必须的了,那个民工该不会失约了不来吧。独身的女人缺帮手,农村人,如果他忠心……林素茵在最初的欲望行动之后似乎有了更多的希望,不是性了,是要友情的帮手。
    心里有了记挂,夜十一点回家的林素茵不准备开夜车了,她得准备一下,明天要支付的材料钱,那个民工住在那里可能要给他一些钱好让他在那里吃住。那里乡村的菜市场不远,明天自己一天都要在下面,是否要开自己的厨房?此时的她盼望更多的是顺利地修好围墙,希望更多那个民工帮手能很好地帮助自己。至于别的,她懂得熟重熟轻。
    梳洗过的女人站在窗前,看天上的星星,估测明日是个好天气。楼底下的二环路,阴暗的树影,偶尔来去的车辆,远处静寂的三洲县大桥那金黄色的灯光,在春天的夜里熟睡,繁荣的城里连在梦里颜色也是金黄灿烂的。

    梦……
    一条深深的巷子,巷子非常干净,地上每一条石逢都看的清楚,巷子非常安静,像在沉睡中,没有一人影,甚至没有猫狗的影子。女人走进去,突然她看到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站在一扇门前的雨遮下,他直目目地看着自己。好面熟。可是她却想不出这个人的名字。她愣在那里,望着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很受吸引很亲切的样子。因为叫不出名字,她有些焦急。她极力掩饰那样焦急的情绪,只告诉自己不要错过。那扇门的位置一下子在自己的左前边一会儿又在自己的右后边。
    在一条很大的很深的地下河道里两艘站满人的小船缓缓地相汇,女人又看见那个男人,是同事?又不是,因为她仍然叫不出那个人的名字,但这回他们却微笑地用心打了招呼,有一种热切的欲望,两艘船上的她和他竟然相吻着,很久很久,仿佛身边没有别人。缓行的船终于把他们慢慢分开。这是一个怒火冲天的女人突然出来,她看到怒火冲天的女人身后露出的那一块不规则的天空,天空桔黄色的彩霞间或着片片灰蓝色的台风云。她和他分开却依依不舍。
    梦中的失落的女人醒过来,她摸着打开床头的灯厢。那个人是谁?自己心中有这样的一个男人存在?他会是谁呢?那个怒气冲天的女人又是谁?台风彩霞意味着什么?她从床上下来,拿起放在玻璃圆桌上的水杯喝水。
    没有答案。唉,她又上床,侧转一下身子再睡。

    一桌子的好饭好菜,男人兴高采烈地站在那桌子的饭菜前,很多人,但那些人与爷无关,他被这一桌好吃的饭菜吸引着。鸡肉,炒饭,大海碗的桔色浓汤。他跨腿挤在众人中间,找到一张位子坐下,好吃,一大碗白稠稠的稀饭在他的右手边,他用公勺窑了一碗喝下去,哇,通透的舒爽。
    男民工舒服地醒过来,天还没有亮。
    梦到吃饭是什么意思?绝对是好事啦。多久没有做这样舒坦的梦,在梦里吃的这样舒坦,真满足。他很自然地把梦和昨天找到工的事联系起来,那个女老板一定是他的幸运神。他回味了一会梦中的食物,笑眯眯地转了个身。其他两床的人在睡着,鼾声,动身子的声音。他们的梦一定没有好吃的。心情好时梦也是美好的。对他们来说有什么比好吃好喝的更美?
    他美美地想着,又美美地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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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3:14 |只看该作者
03年写了长篇《绿石》
已和中国文联出版社签了出版合同
陈卫先生推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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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3:14 |只看该作者
哦,能先睹为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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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3:14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

1、

男人女人到乡下的房子时时间已是第二天的九点多,乡村的早上九点雾气仍在升腾。女人放下男人。第二次到这里的男人很熟悉的样子。他先到廊边,把自己带来的包袱在廊沿靠门的那地方放下,走到院子的西北角,砖等一会就让他们卸到这里,这里距离北墙东墙一样远,最重要的是从北屋边上那管水龙头近。要砌的砖要先用水冲湿才行。然后他又转过头看看那道走廊的南头,水泥肯定要放在那里了,福州的五月雨说不定那时就下下来了。一吨的水泥放在那里有些挤,北屋边上也可以放一些。沙土可以堆在砖边上。
女人一样的停了车从包里拿钥匙开门,开窗。对自己叫来的男人她似乎已经比较放心了。在大事上用人不疑,何况这砌一堵围墙呢?她同样的烧开水,把路上带进来的菜放在厨房的地上。她喜欢这里,在这属于自己的地方自由自在的洗菜做饭,扮演一个劳动者的村妇。然后她拎着自己的包,边走走掏出钥匙出来顺着廊沿去开北屋的门,北屋里没有什么东西,一张架子床和床板还堆立在屋角,没有窗帘,窗棂没有油漆。她叫在院子里摆弄水管的男人,让他自己把床打开,少张席子她到楼上看看。
小楼的楼上就两面间屋,拐上楼梯开了楼梯口的铁门,进了走廊,她走到最南的厨房楼上那间,在那里她停了下来开门。这是一间关闭严密的房间比前面那间大一个走廊位。厚厚的蓝黑色布窗帘,把窗子外面的光线和缝隙遮隔成了两个世界。她开灯然后去拉窗帘。房间随着拉开的窗帘展现在人们的眼前,西向的窗前一张大书桌,一个大大的沙发,靠东面的窗边一个笨重的双门大衣橱,一张大床在衣橱和沙发的中间。一大块和窗帘同颜色的布从床头遮到床尾,把整张床遮的严严实实。
没有楼下用的小草席,她发了一下呆想着用什么可以替代。如果是冬天或许可以用毯子,可是现在就是夏天了啊。只好出去买了。她抿一下嘴。这些日子自己要在这住了,总不好自己什么都不管让那个陌生男人去。自己经常在着,这些人再怎么也不会太乱做。她所说的太乱做,是指陌生的民工动坏心不仅不把墙弄好还把她的家洗劫一空。她开始把罩在床上的厚布轻轻地揭起来,从床头开始,轻轻地往下翻卷,包裹着看不见的灰尘,到床尾时让它们轻轻地滑到地上。地板是木板的,涂着木色的油漆,许多地方油漆是脱落的,看起来是房子前主人的功劳。然后她把卷起来的床罩折起放到门口,掩上门到衣橱边上,避着窗外有人看见的可能,从自己带来的包里拿出一件旧连衣裙换上,再把包挂到门后。回望一眼屋内将门洞开,带上地上的罩子,在廊边把床罩打开,抖了,张在廊栏上,然后才下楼。
到了梯口她对看到正在北屋整架子床的男人。她竟然发现,男人已经用他带来的包袱里的一张床单把床铺好。
“不要席子?”女人张大眼睛问。
男人在他铺好的小床上坐下,心满意足的样子。“这样就好了。”
“我想等一会我们到日常店买张席。”女人认真的样子。
“不用啦。那些砖料还没来。”女人换了衣服?男人看到变化的女人,单薄的连衣裙的女人在他眼里像是一个新人,他心动了一下。男人赶紧把眼睛从女人身上移开。材料没到男人闲的有些不自在。
“说是十点半,快了吧。”女人笑笑。“你喜欢怎么吃?”
“都行。”男人笑了,早上等女人车子时他吃了两个馒头,现在一点也不饿。他想起昨晚梦中的好吃好喝。心情很好。
“那我去做,你等他们来了安排好。”
“放心。”离十点半也不久了,男人充实起来。
“哎呀,水一定烧干了。”女人惊叫起来。她原想上楼换一下衣服就下来,没有想到上了楼她却去整了一下床。她慌忙从北屋出来,跑着到厨房。果然水花花沸腾,不过只蒸发掉一点点,只在原来的水位下去半指。兑了茶,凉了两个大杯,她为自己做事的计划挺满意。这时村道上来了两辆大型农用拖拉机,砖和碎石来了。民工在院子里指挥。女人赶忙也奔了出去。
“还有的呢?”
“我们再来两趟。”
“哦,谢谢。”她看看男人站回走廊。男人按照他来时的安排放置砖石。
“今天进料也还挺忙的呢。”
“没事,你进去吧。”男人干劲十足地对女人说。此时他把女人当东家也更当女人了。他喜欢这样 的感觉。
“我去给你们端茶。”
“真的不用,要时我们自己去。”几个搬砖石的民工站在拖拉机上看这个说话的女人流着哈拉子猜:这女人绝对不是这个男人的姐姐。
劳动者眼里的劳动者他们最了解,他们羡慕这个男人有一个这样一个善良的女老板,起码在人前是善良的。男人为美丽善良温柔的女人做事总是那么心甘情愿。
“今天要是你把你的两位同事叫来就好了。”站在廊沿上的女人喜欢那个男人的指挥,她可没有想过沙石要放在什么地方,这么多的沙石水泥要是多几个人搬就更好了,她这样说,没希望那个做事的男人能听到。
男人笑着,他怎么会没有听到女人说的话?那怕她的一样东西放重一些他都能听到。其实真的不用,早来一天就要多付一天的工钱,进料真不用那么多人,他一个人能行。
水泥是用一辆稍大的农用车运来的,女人家的廊沿被那二十包的水泥占满,院子和廊沿没有了先前的宽敞。林素茵开始摘菜,心里打算着等那半车的沙子黄土卸完她就要给他们算材料钱了。早上起床时她已经把要用的钱分成三份,一份料钱,一份工钱,一份随时用的零钱。此时的素茵一点也不象一个在公司里养尊处优的白领金领,心底的某处现在这样的样子也是她喜欢的,如果有轮回,她的某一世可能就象今天的她一样。人世的轮回是一个周期,这一周期太长,而今生,林素茵想,她在今生一世体味两世人的生活。自己的前世或许是个农妇,自己的前世可能是一个始终追求爱情的精卫鸟儿,谁知道呢?不过她不喜欢钢筋高楼林立的喧嚣的城市,在那里她迷失,在那里她艰难地生存。
“当然不能把工钱先付了。”返转一念她这么想到。她抬起头看那个满头大汗的男人,近在身旁时他或许是卖力可爱的,远了呢?说不准他就扔下这满院的拥堵,携着在她看来不多的钱跑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心这个词怎么说呢?
她开始做饭炒菜,然后又到楼上去。她觉得人回来了每一个房子的门都应该去开开,进入一些人气。二楼铁门边上那间,门也就设在铁门边上,前一家主人在这间屋里埋有通入楼梯下卫生间的管道,买房子的当时她是想将这间设置成卧室,而把里面那间弄弄成一个书房设计室的,但是现在的这间房里什么也没有。任她一个人她还没有时间和精力对这里进行装修,这次要不是那个念头,这院子又要空落一个大春天。她进去同样的开窗通风。一个女人面对空房间总是有些心虚。自己是不是要借这次机会再对这屋做一下整理呢?又是麻烦事。心中的理想总是和人本身的精力有距离。
风从前面的小溪吹来,带着阳光的热闹,薄薄的窗帘吹的稀里哗啦响,院子里刮刮刮的卸土石砖的声音。她走到蓝色的床罩前,掸掸床罩。往日的这样周末自己可是坐在星城国际的十四楼上。

直到中午一点多材料才卸完,女人从楼上下来给建材店派来的人算账,算账时才知道,建材店跟来的那个几个搬运工的工资也要她付的。三个,三小时,每人三十元,六十元,说贵不贵,但是她觉得这事建材店没和自己说好,因此有些郁闷。算了钱她就进厨房了,把刚才自己做的饭菜摆在那张大圆桌的相对左的一边。三菜一汤,两付筷子调羹。
男人从廊沿的小凳喝了茶,往自己屋里取了那条有些发黄的毛巾在水池那里洗脸擦背。女人从窗口看着他,她下意识地裂一下嘴,感觉男人姿态的不文明,但她又不禁多看一眼。搬东西时男人脱掉上衣她没觉得什么,那是劳动景象,可是这会男人那结实光滑太阳色十足的光背却让她联想力量和筋络的弹性。
“可以吃饭了。”她冲着窗外招呼那个男人。“午饭的时间都过了。”这个女人,不论心里怎么想,说出来的话却温和的象闽江水一样。
“没事。”男人转过身来对窗内,他看不见女人的脸在窗内的那个格子看他只对她的影子回答。女人的眼睛对着转过身来的男人的胸腹,她的眼睛看到那个平平的男人的腹部,小腹上的肚脐半小指尖那么大,半圆不圆的。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闭上眼睛,头有些发晕。她若有所思地走到厨房去,从老旧的碗橱上拿出两块脱胎木碗,在电饭煲前停下来。“真是。”她开始瞒怨自己,自己这是怎么了?所有的视线和思想难道都脱离不了那个的吸引?
饭锅里的蒸汽冒出来,把把自己的头偏了一下,等蒸汽散开了开始慢慢地装饭。这碗很小的,那个男人要三碗才够吧。她把那个男人碗里的饭压实些,自己只装了一勺。
在女人面前男人吃饭挺斯文小心的。因为有刚才的肚脐的潮动,女人饭桌上有些沉闷,她吃完了坐在那里等男人吃完她洗碗,眼睛看着堆着乱七八糟的院子。“累吧?”“不累。”“我看都看累了。”男人用笑回答女人,“当然。你这样娇气的女人。”嘴里含着饭,他一直从菜盘子的边上下箸挟菜。这让女人感觉到男人的一种小心和自爱。为什么?这难道是家教?
用过饭已经两点多了,男人仍然坐着,他很想和女人拉话,但是不知从那里说起比较好。他对这个女人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两天了她的身边没有男人出现?她没有孩子么?
“你去休息一会吧。”女人把菜和碗拿到厨房去。洗了碗她也想去休息一下,太累了。
男人可没有休息的习惯,早上的这点事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他摸着肚子站起来想找些什么事做,这样吃东家的不做事他还没有习惯。他在走廊上站下,看场院里的砖石,南面的院墙边早上拖拉机带了把锄头来这会斜靠在那边。他向锄头走去,试试把式,震震锄头。带着锄头把几块落在地上的砖垒好。
女人这会儿没有太多的心情理会这个男人的勤劳。她真的很累了。除了时间上的累,也有精神的累。当她从厨房出来看到男人在那里埋挖地基的线时,她只好停下来对他说些什么。
“你就挖地基么?”
“还有那么多时间我能做多少算多少。”
“我很累了,去休息一会,你也不要太累了。”
“我们民工没有累字可讲。”男人把刚才含着饭不能说出来的话说出来。女人愣了一下想想也是。
“我要去休息一会了,不然明天要病。”
“你去吧。”男人停下手中的尺绳看着女人,这样就要病了?泥捏纸糊的?城里的女人真不可思议。
“明天我要上班的,只有晚上才能过来看看。”疲劳的女人和男人说起明天。
“没事,你放心的话不来也行,饭菜我们自己能做。”
“可是明天要接你的朋友啊。”
“我出去接他们就是。”
女人想一想,不行,自己至少也得看看他带来的工友才行,不知是谁的在这里做事,总是太马虎了,这不是她的作法。
“晚上再决定吧。”女人说着又瞄了一眼男人,这个仍然赤膊的男子一直给自己一种无形的挑逗,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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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了素茵还是一个人过着真不容易啊。”
    “是啊。”陈芳一家从夜总会出来后的车上,老严夫妻聊着天。
    “她没想着再嫁?”
    “没听说。”
    “看来我们真的要关心关心。”老严似乎很受触动地说。
    “我们身边没有合适的人选?”
    “留心就会有。我看今晚林国强不错。”老严突然笑起来。
    “怎么?”
    “我看他看素茵的样子有些意思。”
    “他离婚了?”
    “一年多了,他那老婆我早就看不顺眼。”
    “别人的妻子你看得顺看不顺有什么关系?真行,你们男人把离婚当儿戏。”
    老严斜眼看了一眼陈芳,稍稍地把要说的话收回。多说无用,自己的妻子陈芳空有一腔的热情却少了肚肠。简单未必不是坏事,一心只沉醉在自己的幸福里,有什么不好的?有事业的丈夫,艺术气质浓厚的儿子让陈芳很满足,可是她何时想到过男人的雄心大志。
    “改天问问素茵有什么想法,这样年轻的她要守到什么时候。”
    “嗯。”对于林素茵,陈芳只有喜欢的份,这个对自己很感恩的女人在她的眼里除了喜欢还是喜欢。喜欢自己的热情解救了当时沉浸在苦恼中的女人,喜欢这个儿子的画画老师她原本有的气质和出色的工作能力没有让自己失望。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想过素茵的再嫁,只是她不太好意思去揭人家的旧疮疤。
    “我觉得国强有些阴。”
    “阴什么?他从来这样。”离婚对于每一个有思想的男人来说都是一种失败的感觉,精神的负担。他理解国强。那么爱的妻子到头在自己的床上看到另一个不如自己太多的竞争对手。
    “我怕一样的阴郁的他们俩遇到一块会更不好。”陈芳说出自己的担心。
    “你怎么知道?说不定能够互相改变呢。”
    “好吧,有时间我和她悄悄地聊聊。国强什么时候回深圳?”
    “明天就走了。”
    “那怎么聊啊,距离那么远。”
    “你担心太多了。”老严不想再说这话题了,他和坐在车后的儿子说话。
    “儿子你喜欢你的林老师。”儿子点点头。“好好学儿子,将来老爸送你去中央美院,在那里你会见到许多有名的艺术家,你还可以去欧洲,那可是艺术之乡。”
    “听到没有儿子?“陈芳附和丈夫的话。
    “知道啦。”小强回答父母这鼓励式的强调。压力在孩子的那里父母永远不懂。
    “我们的画画不要和功利拉上关系。”
    “什么功利?”
    “就是出名啊,钱啊什么的。”
    “那些东西不是不要,等我们自己真的有那样的功力了,他们会自己走过来。”陈芳想尽可能地把功利和对功利的态度说给孩子听。“你长大了就会明白。”陈芳转身对后座的儿子说。后座的孩子被父母这复杂深奥的话弄得有些晕,“功利”、“拉上关系”,“不要”,“它们会自己走过来”。什么嘛,这样抽象复杂。不过现在的富有生命力和创造动力的孩子对复杂的东西反而更感兴趣。
    老严听着妻子和儿子的解释,心里偷偷地发笑。可以这么说受过大学教育的陈芳她对名利的理解正确的,拟人化的说明世故通俗。这个儿子在他妈妈的潜移默化教导下,对社会关系的周圆也一定会很好地理解。他了解陈芳的聪明,也喜欢陈芳选择的简单。简单了十多年简单也就成了习惯,习惯又趋势于麻木,可是这又怎样?没有挑战的生活也就失去的生动,这样的生活表面上挑不出缺点,但社会活动频繁的严文俊却没有痛快的感觉。这种缺损痛快感觉的缺失感在别人家轰轰烈烈挣扎中愈来愈强烈。除了自己没理由地变坏。不要理由。鱼梗在喉不吐不快。这鱼梗在喉是前因,吐的理由,正常的思维方式和方向。而先得到结果才去寻找原因呢?现代这个时代也属正常,那些研究心理学的人是做什么的?隐性原因给人造成的危害有时比一目了然的前因后果式危害更具暴发力和杀伤力。严文俊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
    “没有。”
    “他们这次来有什么合作意向?”
    “还没有。”
    陈芳笑了起来。还没有就意味着可能有。“明天我就找素茵聊聊。”老严从政府机关下来的这十多年从电脑软件开始入手,然后硬件,信息工程承包,网站建设,产品服务一系列下来。这些年竞争太激烈,所有的利润连原来的千分之一也不到。事业所面临的严峻考验陈芳自然能体会,善解人意的她很乐意为先生做些什么。
    “和这没有什么关系的。”严文俊看了她一眼心里却对陈芳的聪明一直很感冒。这十多年下来资金积累够他们家活几辈子的了,转型也不是说转就转的事,他觉得妻子的聪明除了给自己更多的是一种麻烦和压迫。人的欲望怎么这样。
    夜十一时的八一七北路向北延伸,南来北往的车流像银河里的流星,路边挺拔粗壮的玉兰树杆被绕上了一圈又一圈闪烁的彩灯,枝逢中天空像被树叶遮挡,支离破碎,郁闷!真他妈的不爽。空间如此的小,生活这样的循规蹈矩,人还有什么活头?跑出去跑出去,跑出去透透气,操他妈的。严文俊觉得自己蓬勃跳动的心被一个厚重的东西包裹,一种要爆炸的冲动。此时的陈芳望着窗外看着那闪烁的五彩灯觉得生活是这样的无限美好,一切事物都可以这样的精致,就像那粗砾的玉兰树的树杆也能绕上彩灯,呈现着节日的欢娱。只要有心这世界什么都会是美的。
    “儿子你困了?”陈芳问身后的儿子。
    “还好。”
    “很多艺术家的灵感都在夜晚来临。”这个母亲无时无刻地给孩子鼓励和激发。
    “可怜的儿子。”今晚老严对这样的鼓励激发似乎特别敏感。陈芳没有错,错在感觉?“真不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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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3:1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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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雷声从不知道东北面那座山的山后传过来,正埋头挖沟的彭瑞霖抬起头望北了望,远远的几块灰色的云散淡淡地聚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廊沿上堆栈的那二十包水泥然后继续手下的工作。山风吹着,他一个人挖着,不知为什么他的感觉很惬意。这里远离城市,这里不用看那些来请工的雇主审视的目光,这里有好吃的饭菜,这里的楼上有一个睡着的女人。他把这一条条愉快理由想出来,想到一条他重重地下一锄,随时地拾起锄下他挖到的石块,然后把挖下的土用土箕盛了倒在基沟边上。风吹山林在人们想象中绘出一种可能的声音,那声音和着那偶尔传来的雷声,反而显得周围十分安静。彭瑞霖事情做的不紧不慢,他还停下来吸一支烟,把锄头靠在小腹上。这包烟是他早上买的,那时他觉得自己应该买包烟。西面天边的那种白和深黛色的群山构成了一副图,那图的意境很遥远。突然一颗小水点落到他的额上。彭瑞霖伸手摸了一下,是什么?空气依旧干燥,云朵也还在很远的东北面,那雷声带来的?不象,那雷声那么远。那是什么?飞鸟的粪便?这里时常有飞鸟飞过的,他把摸下来的水滴的手放在鼻子前闻闻,没有味道。当第二滴水点又落在他的手背上时,他肯定是雨了。这么白的天竟然有雨,这南方山区的天气象和你开玩笑一样。他回头看了一上楼上屋顶,房子也衬在白天黑山里,凝固的样子。他的视线落在那堆着二十包水泥的廊沿上。
“不行,如果下了雨,最外面的那半层的水泥会湿的。”他眼睛开始四处搜索,看看有没有遮雨的东西,比如雨蓬,塑料薄膜等。他跳上自己挖好的地基沟往楼下的厨房走去,那里面或许有这些东西,农村人家有这些东西是正常的也是必需的。但是没有。他看看遥远的天边,和刚才一样。不行,得把这些水泥移走,他快快地在走廊来回,又到自己住的北屋看看,北屋很空,他可以把水泥搬到自己屋里。马上。不要驱动也不要请教,此时的彭瑞霖是自觉自发的。他开始行动,一包包的水泥又在他力量的肩头或腰间,从床对面的墙角开始,一包包地垒叠,整齐不失重心。
二十分钟过去,林素茵睁开眼睛,楼下好像有什么动静?江脚跺着水泥地的声音。屋里的风扇一律地吹着,呼呼呼的。窗帘只有在风扇的风梢到达时才那么动一下。林素茵翻身起床,她又听听,不是梦,真的是楼下有人重重地走路的声音。她赶紧起来,稍整一下衣服就开门出去看个究竟。啊,天那么白沉,是雨就要过来了,楼下的那个民工彭瑞霖正把廊沿上的水泥一包包往北屋搬。林素茵心里感动了一下,她赶忙从楼上往楼下走去。
她站在梯口,看着满面通红的民工彭瑞霖不知说什么好。那个民工男人看到梯口出现的女人对她笑笑。
“怕雨淋了。”
林素茵跟着彭瑞霖走到放着水泥的廊沿,她想她自己也要去搬。她弯下腰,纤细带长甲的手抓住灰色水泥包的一角,用力一拉。那水泥色动也不动。
“你别,你怎么能拉的动?”男人笑起来跳下廊沿。“我来。”说着弯下腰,一拉一挺那包水泥就到了他的肚子上。女人尴尬地站在一边看着大汗淋漓的男人,他黑亮的肩头让水泥灰和汗水和成了一片灰黑。拉出来的几道干净的皮下透红,那个男人转过身向北屋走去,林素茵从他腰间肚皮上也有肩膀一样的透红。
“不好意思。”看着满脸花溜的男人林素茵说。“我去拿毛巾给你吧。”
“不要,做完了一起擦。”
雨不再是飘飞的几粒了,风也开始猛起来。拿着毛巾的林素茵站在廊道里,看着民工彭瑞霖应急地把廊沿边上来不及搬进来的水泥往走廊深处移挪。他的身背不时地露在大起来的风雨中。
林素茵条件反应地往房间里去找伞。
拿着伞的林素茵跟在民工的后面,伞的作用根本就不大。它只能体现女东家林素茵的一点心意。
“可以了。”大部份的水泥搬到屋里,剩下的一些也挪到梯口廊沿深处。林素茵感激地说。“快到里面去洗洗。”
看到女人感激的神情彭瑞霖是满足的。让女人感激感动是男人最男人的时候。
“没事,院子里就行。”他冒雨跳下廊沿在雨中行走到水池那边要就着雨水冲水洗澡。
“不行,冷热相触会生病的。”
“没事。”男人仍然一意孤行。
“不行,你快回来。”林素茵举着伞跳旧廊沿,那个冲动像一个母亲要制止一个任性的孩子。她把伞举得很高站在男人的身边。她几乎要伸手强迫孩子一样的男人跟自己回到没有雨的地方去。男人被这女人的关怀镇住了。除了母亲,什么时候有女人这样在乎自己淋雨会生病呢?
“没事的,你回去吧。”他想伸出手去把女人推回廊道上去,但伸出的手却只碰到女人高兴地的伞柄上方。
“快点快点,伞太小遮不住的。”女人的声音很急切。她开始拉男人的胳膊。飘飘的裙子被雨浇湿,粘在身腿上。
男人不敢坚持自己的任性了,他只好跟着女人的伞两个人一起往廊道上走去。站那么小,女人尽量地不让男人淋了,因此她尽量往男人那边靠。跨石阶时两个碰到了一起。
男人感觉到的是女人温热的绵软。女人感觉到的是铁一样坚硬的男人的胸。女人脸红了一下,她又马上镇定自若,她回头看男人的神情,她想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她想看看男人的反应。男人却因为这样的碰撞,全身的血管都张开了。眼睛像有血流出来一样,那地方已经……
两个人的动作像慢动作一样被凝固,男人站在廊中厨房的门边,看女人在那里收伞。一个声音好像在呼唤。但是红眼的他在克制着。这是犯罪。
“进去吧,怎么了?喝杯热茶。”女人的声音竟和没事般平静。他还把手放在男人雨水的背上轻轻地推他进屋。
止不住了,这个健壮的男人反手抓住了女人在自己背上的手。女人就着男人的手,把自己和男人引进了屋里。
避过门口的视线,在门边的那堵墙上女人抱住男人,男人拥住了女人,两张不同的脸一样的泥水。

乌云随着急雨压过来,电闪的感觉就在门外。他比女人高大有力量,女人有被挤碎的感觉,要死了,女人几乎窒息了,她自觉地放松了吸吻的动作希望得到呼吸,但是他身手仍然紧紧拥着不放。女人摇着头挣开他的臂膀,用曲着的手指着门。这动作让男人吃了一惊,他赶紧放开了女人。重重的心跳和喘息,男人逐渐冷静下来,他看着逃到桌后面的女人满脸通红,一种犯罪的感觉涌上来。两个人互相望着,他站在门边他们刚才狂吻的地方。她坐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从这个狂热起来的男人怀里逃出来,这不正是自己所盼望的吗?自己一开始不就是想好要勾引他的吗?为什么?她冷静下来。对那个男人笑笑。男人下意识地将手环抱在胸前。
“没事的,你去洗洗。”
男人犹豫了一下,走出房间向廊道尽头的楼梯间走去。关上卫生间的门靠在门上,他闭上眼睛。“怎么回事?”他问自己。“自己怎么就这样了?”“她多么温暖美丽啊,那么清甜。”
听到卫生间门被关上的声音,女人长长地吐了口气,看着污泥的身体那狂吻的美好再一次在她的心里荡漾开来。桌上的孤单地立着那个深深的玻璃杯,那条刚才拿去要给他擦汗的毛巾蜷缩在桌角。呀,他热水还没有喝呢。她立刻站起来,拿起杯子,到厨房兑了些热水,在客厅停了一下,又拿起那条毛巾,走向楼梯下的卫生间。
“小彭,水喝一下再洗。”
卫生间里的男人愣了一下。没有回答。他赶紧去旋转喷头的开关。
“还有毛巾。你带了干净的衣服了?”女人在外面敲门。
他犹豫了一下拉开门栓,女人平静地把水递上。
“对不起。”接过水男人尴尬地说。
“不是你的事,是我不好。”女人也不好意思起来,说。
男人欲言又止。
“没事的。”女人对着男人微笑。笑的有些造作,但很真诚。
“你洗了,我去做饭,然后我也要洗洗。”
男人看着手上的毛巾,“我有毛巾。”
“没关系,这条是你的毛巾。”女人退出来,帮男人拉上了门。

雨重重地下着,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五月的女人感觉有些冷。她走到厨房,关了吊扇,把中午泡在碗池里的电饭煲洗了,量米做饭。米是多下了的,体力劳动的男人要多吃些。她把中午的菜整理了一下,又把辣椒和茄子洗了。她要上楼去换件衣裳,这身湿衣服会让自己生病的。走出厨房男人正好从北屋走出来。要是没有这场雨事情不会发生的这样快和不知所措。也就是说,要是没有下午的这一场雨林素茵可能不会留在这里吃晚饭。现在要走她却有些不好意思。
“明天早上我和你一齐到路口接你同事吧。“吃晚饭时她对民工彭瑞霖说。
男人点点头,他的话明显地比咋天和早上少。很多话都是林素茵问他他才说。
“你每月给家里寄多少钱?”
他摇摇头。晚饭剩下很多,男人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能吃很多饭,他甚至比中午吃的少。
“我爹妈在我上小学时就死了。”
女人吃惊地抬起头看他,男人表情非常平淡,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痛苦。
“那你怎么长大的。”林素茵的问话有些不合理。
“我有一个大伯。”
“哦,他们对你好么?”
“还好啦。”男人似乎有话,但出口的话却是这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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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过?”男人的回答总是这样简单,这让林素茵更加好奇。男人的脸猛地红了起来。但他仍没有回答。
“你们那结婚要花多少钱?”男人停了下来。
“很多的,一两万吧。”
“要这么多啊?”这个数字让林素茵惊奇。
“还有更多的。”
林素茵不敢问了,在她的印象中的农村应该是纯朴的。她尴尬地说:“我以为修个房子,贴一下喜字,院子、耕牛。”
她没有想到坐在对面吃饭的民工彭瑞霖会对自己说的这句话的反映会是这个样的。民工彭瑞霖仔细听林素茵的话,眼神却是那样的怀疑,他仿佛在听古老的传说,真想大声笑。但他克制住了,到城里来打工这么多年,大笑?自己好像还没有过。相拥的尴尬才过大笑对她更加不适用。他还只是摇摇头,在摇头的时间里他想着如何和这个女人说。很明显这个比自己大的城里女人很不现实,对农村的生活很不了解,她对农村的认识还沉在神话故事的表面里。
“姐姐,你说的那个农村婚姻的模子是神仙故事里的吧。”当女人的弱处被他发现之后,他的神情确实活跃了起来。
“哦。”听到男人叫自己姐姐,女人是愣了一下,但她马上让自己习惯,私下里的姐姐就姐姐也没什么。“还有什么呢?”
“相亲、订婚、下聘、婚礼,房子、家具。”
“这些要多少钱啊?”
“现在我们那箍两孔窑都要两万元了。”他能体会农村女子对婚姻的企盼,一辈子她们也就只有这么一次明正言顺地对夫家要求的机会,谁也不会放过了这一次。
“要是男方家里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呢?”男人说的这些林素茵没有仔细想过。在她那里她一直以为农村的生活是简单纯朴的。
“借啊。”
“那不是要你和她一起还吗?”
“有家的自然由父母兄弟一起分担。”
“就没有好女孩吗?”
“有吧。”
女人笑了起来。“你没遇到?”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话出口女人就感觉自己这样问不礼貌。男人低下头不回答林素茵这个问题。她赶紧态度认真地补了一句:“你应该碰到一个好女孩。”

天全黑下来了,100瓦的灯泡从客厅的窗和门斜照在院子里,林素茵的车停在暗处,沾着雨水的车顶映着黑色的天光。堆码在那里的砖石沙土黑黜黜的。女人开始收拾碗筷。
“我来。”
“没关系,今天你累了,由我做。”
“不累的。”
“我们这还没有接有钱,所以电视没有什么看的。”总是这样说话真的不太舒服,边远的乡村,夜的消遣最好的就是电视了。要是有有线男人现在可以去看看电视。现在林素茵可以洗碗,那洗完碗之后呢?
“这里不是你的祖房?”看女人在那里忙碌,男人想起昨天林素茵因说的两种不一样的来源。
“不是,去年秋天买的。”林素茵听到男人问起这个问题,有些不好意思,当初对工人说是乡下的祖房,是随口说出的,那时只为了骗一个民工,真的没有想到要真的修墙整院子。她笑笑,现在还不好意思把自己当初欲望告诉这个男人。
“这房子不错。”
“挺安静的。”
“你一个人?”
“有一个女儿。”女人不喜欢人家问这些,但是她还是回答了,忧伤总在不自觉中流露,强作幸福的样子很累的。
“你们平时不住在这里。”
“老的时候住。”女人的回答简单。她想换话题了。“平日的晚上你们是怎么过的?”
“发呆睡觉。”
“工作容易找么?”
“过了年以来很难找。”
“有什么理想?”
“没有。”理想?有什么理想?我能有什么理想?找个好女人生个娃,象村里人一样生活?这算不算理想?理想似乎要和崇高之类的词语联系到一起,于是男人彭瑞霖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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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3:34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

1、

晚上八点多老管接到彭瑞霖的电话。电话里彭瑞霖告诉老管怎么搭956小公共汽车到福大门口换37路车,到闽侯的三叠井站下车,由他和老板去接。老管乐意放着工地的工作不做打这样的零工自有他的理由。他不想重温02年春节因为讨不到工钱兄弟们和老板的纷争,那次纷争他的工友不仅没有拿到他们该得的全部工钱,还失去了一个同乡。拿钱还是短工来的直接。老管的妻子从四川娶来,那是一个能干的女人,她用烂苹果加工饲料,家里喂了一窝猪,陕北的田地种菜的人很少,她却把房前屋后的所有坡地播洒上春菜的菜籽。老管年终带回来的工资,她积存了给家里的两个刚上初中的男孩儿修了各自的窑洞。他们的女儿春妹初中毕业后在家帮母亲料理家务,季度变换时她还能奉母命给父亲送寒衣。谁说打工的人家都是因为家里生活困难了,像老管这样人家,民工族中有的是。当出门打工成为当下农村的一种时尚的时候,一个成年男人呆在家里感觉却是古怪的。当然,老管并没有和人说起过他的身后的安宁,但他乐观的姿态可以让人想象他揣后面的厚实和小康。接到了彭瑞霖的电话他大步走向邻街,去通知那里的一个工友,那个工友和彭瑞霖年纪差不多大,有三个七岁以下梯田一样的孩子,一家五口住在一间和彭瑞霖租住的房子差不多大的出租房里。一张加了板的大床,床对面靠窗的那头一个旧式的煤灶,灶边和门口堆了几百颗破蜂窝煤。离煤灶两步的地方一张吃饭的方桌,方桌上一台旧二十一寸的彩色电视。孩子们看到老管来了全从那一张爬着看电视的大床上站起来看他,三个孩子上面两个是女的,最小的一个才是男孩。此时他们的爸爸林松正坐在那台开着的电视边上吃晚饭,他们的母亲秀英还在离房子不远的水池洗这些孩子晚上洗澡后换下来的衣服。林松见老管来了忙从桌子边上站起来,前天老管和他说了明天的事,今晚老管来了,说明明天的活没泡汤。
“管爷爷。”孩子尊敬地叫老管。
老管向林松挥挥手,拍拍在床上蹒跚的老小的屁股,自己也一个屁股坐在床沿上。个子高大的林松是老管的同乡甚至是同村,老管看着他从半大的小伙长成高大的青年,他看着个子高大的林松的外面那个邻村的女子秀英怎么不顾家人的阻挡恋爱又结婚。
“明天早上我们六点半走。”老管说这话时眼睛里带着一种骄傲,但这骄傲却是自然亲切的。有些比较好的活老管总是带上林松,除了因为林松是干活的好把式,也因为他知道林松的生活压力。
“抽烟。”林松早推开手边的饭碗走到老管身边来。
“我有。”老管边接过林松的烟说。
“秀英!大女叫妈妈给爷爷倒水。”林松叫了声老婆又叫女儿大女。
“别忙,不喝。”秀英前些日子伴上了一群做钟点工的女人,帮做卫生的妇人们打下手,每天都有事做,有时回来的也晚。而这活也是老管留心帮他们介绍的。
“还好吧。”
“要是没有秀英,今年可难了。”林松把感激藏在平常的言语后面。这时这家的女主人秀英湿着袖子从门外出现在屋里的灯光下。秀英比林松大一岁,个头也高,身型苗条,面色却有些暗,她满面笑容地看了看老管,在门边铁线上挂着的毛巾上擦了擦手,就给老管倒茶。
“你去做你的事。”老管对秀英说。
“没事。”
“工作做的还好吧?”
“还好,又接了几家,早上下午都分开了。”秀英说这些话时脸上的神色是愉快的。
“那就好,也不要太累了,悠着点,日子长着呢。”
“懂。”秀英温顺地回答。老管的脑海里泛起八年前秀英的模样,这位俊俏的姑娘违背父母之命拼着命要和比她家贫困许多的林松恋爱的镜头。八年,八年让这了娃受累了,才二十八岁脸上就有城里同龄女人没有的皱纹。
“春节回娘家去了?”五月对外来打工的人来说,上年春节不遥远。秀英摇摇头。
“给家里寄些东西,慢慢地老人们就原谅了。”
“嗯。”秀英低着头叹了一声。孩子都还小,两个人一直努力地揽工找活,年终算下来也剩不了几个,明年还想着送孩子去学校读书呢。外来的孩子在这里上学赞助费就得四千。这些苦难自己当初根本就没想。孩子一个个的生,前两个又是女孩子,为了有个儿子原本贫困的家给弄的更贫困了。林松是独子,父母原本就多病,老家种的苹果果苗和农药也是贷款种的,一年借一年还,折腾了那么些年还看不到头。直到前年才下定了决心,将夫母交待村里乡亲,夫妻一起带着孩子到这里。在家乡常常忙了一年只看到劳动看不到钱,到这里好啊,虽然辛苦花费也比家乡高,但总算能看到钱了。到这里的第二年他们夫妻就又得了个儿子,儿子对他们可重要了,在老家一户人家要是没有儿子那他家有钱会被人家说成缺德,没钱会被人家欺负。每个人家为了儿子女人总是不停地生着,直到生下一个儿子才罢。为了孩子他们夫妻什么苦都愿意受。只是……“大女还是送回老家去读书吧,四千的赞助快够半孔新窑了。”面对七岁的女儿大女,夫妻俩盘算了许多次。“送回去好,也好陪陪老人。”老管曾轻松地接过话题。管家和林家原本就有那么点亲戚。儿子有了他们夫妻只有努力地打工赚钱才能在家乡混出个人样。
“管叔你坐着和林松聊聊?我给你们烙几张饼?”秀英很能干,没去做钟点工时常给丈夫和老管做些家乡饭菜。
“再聊也聊不出钱来。明天早点起就是。”有家的民工在一起能说什么?国家政策?太远了。老管站起来要走出去。
“明天到那里?”身后秀英在问她丈夫林松。早起一定是路途远。
“在闽侯。”
“闽侯我听说过,那里也有很多东家,只是我们太远。”
“怎么找的活呢?”
“彭家湾的那个彭瑞霖,你认识?”
“就是和管家老大谈恋爱的那个?”
“屁话,怎么可能。”
“我和你也怎么可能?”秀英赌气的话音。
怎么可能?拐入小巷阴影中的老管听了秀英的话心里不知怎么动了一下。我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个彭瑞霖?绝对不可能,谁也不会舍得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受苦,女儿管英才十七岁,已经出落的花儿一样,说亲的人早有踏破门槛,其中不泛有家乡几十乡镇有名的殷实人家。生女儿无用既生下来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谈恋爱?从何说起?年前女儿来过一趟,老乡关系管英和姓彭的小子见过几回,怎么就是谈恋爱了?秀英这么说不能不引起老管的注意,女儿长大了心也长大了,他可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和秀英一样。记得自己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她的心事,女儿根本就否认心中有人。那时自己还叮嘱孩子,说她还小,母亲还需要她,弟弟也还要她在家帮着照料,有那样的容貌和自己这样的家道,不愁没有好人家。管英是听话的,她不会不听老爹的话像秀英一样和人家私定终身。他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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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3:3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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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陕西

    五月,院子里的那棵老枣树的枝条开始发绿,叶芽儿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张开了,果园离家十里地,母亲雇了老家的一个亲戚在那里管理,管英和母亲整年都泡在那里的。从冬天到冬天她们的口袋里始终揣着一把剪枝用的大剪子,眼睛不论从那个方面望去,看到的都是苹果树的枝条,从稀蔬的看到茂密,从褐色的看到青绿再看到焦黄败落,她的动作从着意发展到自然的下意识的,一伸手,那剪子便从口袋拿到了手上,抬手弯腰间伸向的都是被她们习惯中阻碍果树生长和结果的苦枝,这样的熟练除了丰收的期盼让她心情激跃,其余的思想空间可以随着某一个念头飞升。一只黑色的野鸡不知从那儿钻出来,从管英面前窜出来,又惊恐地钻到果林深处的一堆肥料的后面。怎么只有一只,这只孤单的野鸡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筑巢?管英往那只黑色的野鸡跑去的方向跑去,什么也没有。昨夜的露水在蒙胧的山雾中把地面的浮土弄湿,脚一踩下去就是一个脚印。那堆黑色的堆肥比它周围的土地潮湿。那只野鸡是在那之后便不知所踪。
    昨天刘家湾的大表婶来看管英的妈妈,说起彭家弯。这让管英想起在南面打工彭家湾的彭瑞霖。想到彭瑞霖她就自然地想起年前父亲对自己的警告。爸妈象避瘟神一样地避免管英对彭瑞霖有什么想法。那个彭瑞霖那么大年纪了,他为什么还没有成家?是他家太穷。女人就那么怕穷?我好像不怕。天真的管英勇敢地这么想。苹果树开花在五月底六月初,有花就有果实。他彭瑞霖象我们家一样种苹果不是也能过的好起来吗?如果自己和那个彭瑞霖成家,她相信自己一定也能像妈妈一样管好果园,让他安心在南边打工,年末也和妈妈一样给家里置办新衣,垒新窑。女孩对家的幻想都在她原来熟悉的环境基础之上,她压根就没有想到彭家的基础和自己的完全不一样。女孩是浪漫的,她甚至联想到在冬日的阳光下自己真的和彭瑞霖成了一个家,他们走到管英和彭瑞霖自己的苹果园里,两个人脸上洋溢着甜美幸福的笑容。另一个场景是穿着喜气的衣衫的自己跟在和自己一样穿着光鲜衣衫的彭瑞霖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甜蜜地走在属于他们自己果园里。这就是女孩对爱情的憧憬。彭瑞霖长的还是挺好看的。管英笑起来。不可能的事啦,胡想什么?她管英是父母的乖女儿,父母的话总是有道理的,她管英不会做违背一年到尾为自己和弟弱弟们辛苦劳作的父母的事。她把思路集中回现实,她走到一棵果树的面前,看到树尖上有一孤立的果枝,长长的却没有长苞,便伸剪子将它剪去。她家的果树是新品种,果树不高,对她这样身高的人来说管理不困难。堆肥买了请人拉来,土一解冻就她就和妈妈来给果树挖坑加肥。人手紧张时他们自然也会请人帮忙。
    此时的爸爸在福州做什么?在天桥下等工?或者已经在那个东家做活了。
    “英子。”长长的呼声,管英的妈妈在果子的另一头叫她。
    “哎。”她应了就往妈妈喊声的方向跑去。
    “去把喷雾器兑了药拿过来,这的树芽儿落了许多。”
    “哎。”管英应了又收住脚步往简易搭好的棚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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