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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艾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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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年新长篇《西边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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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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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3:36 |只看该作者
艾冬好。
文学即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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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沁可人首席饭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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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3:36 |只看该作者
姬中线MM能不能用一句话告诉读者自己这个小说讲的是什么?
(没有恶意哦。只是想知道作者写小说是不是有一条清晰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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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3:36 |只看该作者
这篇小说可以取另一个名字:《找个民工恋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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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3:36 |只看该作者
3、

做生意后的严文俊没有了周末睡懒觉的习惯,一早他就起来,洗漱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小声地看看早间新闻、抽烟。他看看儿子那关紧闭的房门,这个和他妈妈一样喜欢周末睡懒觉的男孩。他不自觉地在心底哼了一下。前几年他曾山南海北地出差,也就是在出差的过程中儿子长大了。早上他有一个安排,就是请他的两位同学到潮福城喝早茶。喝早茶的习惯正式起于广东,八几年他在深圳时培养起来的习惯,两位同学下午三点的飞机往上海,他要请两位喝早茶,午饭后送他们去长乐机场。心里有安排他觉得更舒畅,不然这个周末会是怎么样的呢?四十七岁,生意他还真不想做了,现在没有什么动力能让他像前十年那样充满激情和战斗力。人啊,非得有些事做不可。
说早茶也要九点以后,这前面的一个多小时他要做什么。做钟点工的华姐会给他们带来咸粥,这样平淡的不起波澜的生活是安逸,但这种安逸像等待慢慢到来的死亡。换一种生活行不行?他想起前些天看到的旅行杂志,什么公司的老总每年总有两三个月到西藏的珠峰老营。文字他没看下去,但书上的那张大大的图片去很吸引人。那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子红衣牛仔裤,健康黑红的脸庞,墨镜白牙,立在蓝天白云的雪山下,脚下是一块巨大的岩石,手上一根白色的登山棒。那是一种时尚,有一日自己也这么一试是不是也可以象他一样拿得起放得下。
为什么不可以?这也是一个观念问题。只是这一观念的付诸实践大约要遇到一些阻力。他站起来面对窗外做起扩胸运动。身高马大的自己在学校时可是校篮球队的。再这么的生意下去,人的真的要老了。
阿姨上来的时候严文俊就准备走了。他从电梯下到楼宇的底层的车库开车往海山宾馆去。从那里往潮福城倒是不远。福州城市太小,自己当初是为了陈芳才留到这里的。陈芳是福州人,她喜欢这小小的城市。二十年下来原来为陈芳而留的状态已经变化,确切地说,现在留他在这个城市的原因应该是他的儿子。一种永远挣脱不掉的责任。更加痛苦的是这种郁闷他又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又有什么样的情况?陈芳的勃然大怒,然后是不理解的痛哭,孩子的恨。人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留下一些自由时间空间呢?包括思想也是。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星期天的早上路上远没有周一到周五时拥挤,在路上飞奔感觉畅快。如果这会儿路上冲出一辆旁的车,呵,我严文俊的命就完了。完了也是一种解脱,只是这样的解脱太不心甘了,好的坏的都还没有结论就完了。呵,那算什么?严文俊的车到了海山宾馆门口,那两个同学已经在人大边上那家马天奴专卖店门口等着了。两个人身手边一人一个便携包,仍然一付风尘的在路上的感觉。严文俊边摇下车窗边把车插入非机动车道,停在彩色的人行道边上,笑着脸,弯下身子和他的两个同学打招呼。前面后面,两位朋友推让了一会坐进严文俊的皇寇3.0。
“这几年福州变化的很大啊,卫生也很好。” 斯文郑自彬地说。
“变什么变?再怎么变也是一个三流城市。”承延刚才的情绪,严文俊没有好气地说。
“呵,老三,当初你可是千申万请地要来的呢。”郑文彬笑着说。
“呵呵。”只有后悔,但是怎么说呢?严文俊只有呵呵两声。
“老二,你永远也改不了你的闷葫芦,二十多年了,还像当年在宿舍时的少言寡语。”倒车镜严文俊看到林国强麻木地看着窗外的脑袋,想侃侃他。
“嗯。”林国强勉强地嗯了一声,抽了抽嘴角。
“老二是有什么心事吧,不妨和我们老兄弟说说。”
“你让老二自在一点,别什么的。”郑自彬做起和事佬。
在这三个年纪都四十五左右的男人中,郑自彬算是轻松快活些的。现在看起来迟一些进入婚姻围墙的还是好。严文俊心里这么想的。林国强不是离婚了吗?严文俊真的很想和他聊聊自己的苦闷,说不定这世间只有林国强这样有过行动的男人跟自己有共同的感悟。
“你们要去北京吧,下一站。”
“先到上海。”郑自彬回答。
上海?上海这几年可是突飞猛进了,老严心里一动,找个借口我跟他们一起去。和兄弟在一起远比和陈芳在一起来的轻松。
“福州也有潮福城啊。”潮福城的蓝绿色的招牌出现在前面不远的对街上。
“怎么没有?潮州人最会做生意了,一般大一点的城市他们都吃。”
“不过话说回来,潮州的点心着实比较好。”
“老二就是潮州人。”车子拐了一个弯,严文俊说出这么一句话。
林国强像被唤醒了似地点点头。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老是闷着?”面对老同学,今天的严文俊特有想法特想说话,他想和同学说说心中的苦闷。
过了几十米的花木隔离带,车子打头开上了对面车道,严文俊的眼睛在酒店的门口寻找停车的位子。炫目的阳光下,透过潮福城通透的玻璃墙幕,林国强看到阴影中的潮福城,紫色的玻璃后面的是一张张颜色熟悉的桌布,亮丽衣裳的服务员忙碌地走来走去,这生意的红火并没有把林国强的欲望勾起,他的眼睛被坐在玻璃墙幕边一张小桌上的男女吸引。那个女的三十五六岁,脸上荡漾着那种满足的微笑,她对坐的一个男人大约和他一般年纪,正拿着长筷子夹一屉蒸笼里的什么,边夹边听那个甜蜜的女人说什么。林国强的视线被一直观察着他的严文俊看到了。他边掏寄车费边他会心地笑了一下。那个女人的样子还真的有些像林素茵。
“呀,那个女人像不像林老师?”
“哪儿?”郑自彬正被立在酒店门口的两位穿米色丝绸旗袍的迎宾询问,见严文俊和林国强说林老师也凑过来。
“不是。”林国强闷闷地说。说心里话他更希望那个女的不是严所说的林老师。
三个老板模样的男人被小姐引到了二楼,又让二楼的一个男领班引到了大厅,在大厅门边上领班问他们要到包厢还在大厅。
“在大厅吧,有风景可以看。”严文俊简单地选择了。
可以人看出来,出了个林老师的影子,林国强和严文俊的心情似乎都不似先前时的沉重。
三个人坐下,严文俊和郑文彬同排,林国强独坐他俩的对面,包刚放下,两位服务员小姐便拿了椅背套过来,把他们的包一起套在椅背里。
“那个林老师一个人已经过了六年了。”边点菜严文俊羡慕地说。确切一些他是说给林国强听的。能让男人感到轻松的女人的话题,必是男人们爱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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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3:3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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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夜凉如水,林素茵看着彭瑞霖和他的同乡电话,一种恍惚的延伸感觉。每一个人都不是孤立的,他的身后总有一群人,很多故事在这个人身后演驿。这是很可怕的。林素茵这么想。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害怕人群。她努力地把自己包裹。用表皮接触人群接触社会。她借着乡村微弱的光线注视这个认真的男人。人可以把自己包裹的很紧,却不能要求和自己接触的人和自己一样一丝不缠。这样的观点让她对所有的人都不能用心去信任。自己请了这个民工来开始绝对不是为了围墙,为了那快捷的没有麻烦的性欲。打完电话彭瑞霖高兴地把电话还给林素茵。林素茵对他笑笑。这笑里竟然包藏了千思万想。雨后的门外空气清新,多久了林素茵没有到这样的郊外过夜?很久很久了。要是平常她一定会有出去散散步的念头,可是今儿她不想浪费。只是,和这个男人上床后他会怎么样?缠上自己向自己勒索什么?就这一所空房,这里连一个电视也没有。
“我们晚上早点休息吧,你也累了。”
男人对她笑笑。时间才八点多,是早了一点。但除了睡觉他们能说什么呢?他点点头。这远离城市的乡村夜晚静的出奇,偶尔一两声早熟的青蛙传来孤单的叫声。
“那我上楼去了。”林素茵看着彭瑞霖说。然后起身做欲走的样子,转身时她又看了彭瑞霖一眼。她发现自己原来还是这样腼腆,竟不能像设想中的自己那样勇敢。
“你等一会关了灯去休息。”彭瑞霖仍然站在厨房的门口,对女人的走他不可能出声挽留,他没有胆呀。
这样大好的夜晚就要这样分开了。林素茵边走边想。心里万般懊恼。是什么让自己这样了?知道却形容的不准确。那残余的道德观念?楼梯拐弯卫生间那里好黑,空气冰冰的凉。
“哎,你陪我上楼一下,上面好黑。”林素茵回退几步到饭厅有窗外。
“嗯。“彭瑞霖像接到一个愉快的信号似的,跨步从他刚坐下的位子上站起来。出厨房时他不仅关了饭厅的灯,并把门也关出来了。而这一切都那么自然。他走到了林素茵的身后。一股嗳昧的感觉顷刻间明朗。林素茵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
“郊区真的很冷落,四处人声稀少,真的有些害怕。”这是理由也是暗示?
“我陪你上去吧。”女人的害怕,男人的义不容辞。
开铁门,过走道,开门,亮灯。两人到了楼上林素茵的房间的门口。林素茵转身看到彭瑞霖伸头看她卧室的样子。
“进来看看吧。”林素茵笑起来。
“你这屋挺大。”
“嗯。”她侧身让男人进来。“什么也没有的。”
“不常住的房子没有东西正常。”彭瑞霖走进来,“东西很齐全了呢。”和自己那出租房相比已经是天上地下了。他走向女人的书桌,书桌边上垒叠了几本关于色彩对比的案书。他拿起来。
女人走到自己床边坐下来,过渡总是要的,她倒想看看这个男人是怎么走向自己的。男人走向窗户的位置,往黑洞洞的窗外望望。什么也看不见。
“后面是一座不高的山,山上种着枇杷。”林素茵说。“当时我想这里的村民一定都是那种好好的安居乐业的人们。”男人彭瑞霖觉得这个女人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说的话像书里一样的。他不转身发觉女人就在自己的身后。走了这么近的男女,又没有旁人,他们还顾虑什么?再说有了刚才楼下的经验,两人肌肤相接就又自然地碰在一起了。
林素茵闭上了眼睛。在热烈的摸索中两个人一个进一个退笨拙的到了床边。女人的衣裳脱了,男人正急切地剥自己的衣裳。
“灯。”半睁醉眼的林素茵含糊地说。
男人立刻明白,哔哩叭啦地拖着裤子和鞋到门边快快地把灯暗了。赤裸的女人借着男人关灯的瞬间看到了光裸的自己,她以最快的速度挪到了床中央,拖过那床厚被盖住自己。男人也就在关灯的那一刹那看到了洁白光亮凹突有致的女人的胴体。
黑暗中男人加快了自己往床上奔的脚步。嘣的一声,男人被自己的裤子绊了一下。但那一缠绊也没有减少他奔向女人那张立在房子中央的床的速度。
哦,年轻男人的身体是这样的光滑有力。林素茵在黑暗中迎接男人的身体。她牵着男人的手把他引向自己。
啊,天地是这样的辽阔,可是他们仍然没有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辽阔自由融洽。所有的感觉都是温热水湿的,光滑的抚摸中他着急地寻找一个去处,那个去处是天堂,那个去处能让他的焦虑烟消云散。胸嘴腿都用上了,他要在这天赐的日子感受一个最最清亮的女人。
一下两下,女人欢叫着,他大汗淋漓。一波完了,他仍叭在女人的背上不愿下来,没有言语,只有肌肤的颤抖和婆娑,他的手在女人的身上游走,他恨不得自己的一切都长在这个女人的身上。这女人是这样的香甜啊。她的发香满肩……
女人睁开眼,在黑暗中看着这个满足了又不满足的男人,身体和心里都异常的充实。
“你是几月几日生的?”
“10月9日。”女人的话音让男人有所冷静。
“哦。”怪不得,天蝎的男子。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窗外阴丝丝的光亮透进屋来。女人在黑暗中看到由男人身体发出晶莹的亮光。她把这个从自己身上侧了下来的男人搂在怀里,用他充满自己往日孤寂的双乳。男人看着女人晶亮的眼睛,要是一辈子都这么抱下去不吃不喝他也愿意。
“像你这样的年纪该结婚了。”女人说。这样的热度没有人消用真是浪费。
“不结了。”男人简短地回答。他的手上又有了动作。
“一个人的日子生理太受压抑,特别是你这样的。”
男人无话。他很想问问怀里的这个温暖的消魂的女人些什么,但始终没有出口。
“姐姐,你一个人么?你……”他在心里问。
“桌子那边有水,你去喝一口。”女人推推男人。
“我不渴。”
“不渴也喝喝。”女人固执地说。男人只好光着背不情愿地起来。
“休息吧。明天还得做事呢。”喝了一口水的男人又钻到了身边,女人劝他。他可不管这些,整一个身子就又趴在女人的身上。
这夜多么美好!饥饿的女人这样感叹。
这夜多么痛快!性压抑的男人这样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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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3:3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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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文俊决定和两位哥们去上海了。早茶后他送两位朋友回宾馆,在宾馆他到服务台问询机票的事,他希望可以买到和他们两位同一班的机。黄金周已过,机票一点也不紧,报了身份证号,机场售票处通知他可以直接到机场拿票,直接上机。确认了机票严文俊马上给家里的陈芳打个电话,他要陈芳帮他整理几样简单的行装,他要和郑自彬他们一块去上海。
“怎么,有什么项目。”虽然突然,但陈芳还是想着生意。
“去看看才知道。”严文俊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真正意图告诉陈芳。女人也不要知道。
“这么突然,我还想着过两天去媚洲湾一趟呢。”
“改期吧。我就回去拿东西,等会和他们一起到长乐。”
“好吧。”陈芳无可奈何地说。这二十严文俊总是这样,出差的日子比在家的日子多十倍。儿子最近又迷上了卡通制作,VCD正在播放阿拉伯的神话《阿拉丁》。要是在以前陈芳是坚决不同意小强看这些弱智的片子的,但是现在儿子选择了美术这一专业,这卡通电影的制作也是将来可以发展的一条道路,所以这周末小强坐在那里看碟她也就许了。她开始整理老公出差用的剃须刀,内衣裤。夏天就要到来,她在先生那个小小的可拖式的旅行箱还装进了一件短袖T恤。今天做起这些来怎么这样陌生?陈芳突然有了这样的感觉。是啊,十多年了的前几年,老公的旅行箱每一次都是她整理的,可是这几年但几乎不整理,出差对老公来说是平常又平常的事。当初自己整理行装时的认真执着,每一次仿佛都在整理行装时将自己对生意成功的祝愿放入箱包,陪丈夫一路同行。生意好起来了,她自己也忽略了。因为先生的衣物里很多是自己不认识的。然而这些不认识的衣物又全是名牌的精致的。她不禁有些愧疚,确实的,有了儿子以后自己对儿子的关心远远超过了对严文俊的关心。想严文俊还在政府部门工作时,他的每一次出差她都把他送到接他们的车子边上,依依不舍,叮嘱叮咛。唉,出差象吃饭一样的现在,还那样送一定会让人笑。理完东西她把旅行箱拎到客厅,等着严文俊的电话。
神灯里的魔鬼还挺有人情味的,儿子刚把碟片放进去时,她还在想神灯里的魔鬼是不是祸害人的。这片《阿拉丁》原来是歌颂善良和美好的爱情的,可怜的被诅咒和控制在魔瓶里的魔鬼原来也能那么可爱友善。呵呵,她突然想自己原来是把这个阿拉伯神话里的神灯和潘多拉的魔盒混起来了。那个潘多拉魔盒里的魔鬼们被放出来了,于是世上有了欺骗、丑恶、病魔……
“儿子好看吗?”
“有些简单弱智。”
“童话就是这样,以小见大,弘扬正义和善良。”
“骗孩子差不多。人在生活中那有那么多可以借助的善良的神灵?如果说有我就希望遇上。”
“怎么能这样说?对任何人和事都要充满信心。”
母亲总是这样说,小强无以辩驳,把追随镜头的脸快快地看了母亲一眼。母亲陈芳的皮肤红嫩细白。
“呵呵。”陈芳笑起来。她觉得自己这样积极的话对儿子自信心会起作用的。“不过妈妈刚才却把这片《阿拉丁》和潘多拉的魔盒的故事混起来了。
“那个故事我看过的,正是魔盒里被放出的魔鬼才让这世界的善良无处不受难。”
“谁说的?”儿子说的竟然这样深刻,这不能不让陈芳惊讶。她这么问是想看看这些深刻的辨证的道理孩子是自己思考得来的还是书上看来的。
“本来嘛。面对魔盒里出来的恶魔,人类少有免疫力。”
“艺术家心地还地纯真一些好,只有世界美好了,艺术家的境界才能那么通透光明。”
“妈妈你说的不对,不和你说了。”
“那里不对了?”陈芳有一股认真劲,她想问下去。
“说不完啦。”儿子欲言又止,“我要看碟片了。”他用烦躁的语调对妈妈说。
“这孩子。好吧,你看吧。不过大清早看碟有些浪费。”陈芳嘟啷了几声离开儿子到里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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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3:56 |只看该作者
第五章

1、

昨晚虽然运动激烈,但林素茵觉得精神挺好的。把彭瑞霖的两个工友送到了小房子哪里,她就开车回公司了,昨晚的交往她相信彭瑞霖会为自己倾心出力。她带着愉悦的心情到公司,对大厅的保安也不似往日老素着脸。电梯间里她对着三壁的镜子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在镜子里看看自己的脸色。感觉不错。
广大广告公司率先学习广州的朝五晚九,公司所在的十一楼,这时间的空气还沉浸在昨夜的沉寂里。林素茵走到楼层的南面的倒数第二间开门进去。打开左面墙上的的上壁柜把包包放进去,再打开下层的壁柜门,脱了高跟鞋把一双坡跟的布鞋换上。然后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后面。她座位后面是一扇蓝色的玻璃窗,每晚公司请的做卫生的阿姨在做好卫生后都会把玻璃全都拉上以防风和尘土。她把塑料的百页窗卷起,把对着门的那扇活动窗玻璃拉开三分之二,让城市早上的凉风和晨曦灌进来。金亮的太阳照在隔壁间突出的白瓷壁砖折射回来,屋里沉寂的空气顿时有了热度和欢快。林素茵点烟开电脑,在电脑启动的那半分钟她还是习惯地刁烟半闭眼睛。往日闭眼是为了舒缓上班路上的喧嚣给人造成的精神压迫,可今天她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晃动的却是昨夜的男人身影,他光亮的皮肤。她不禁笑了起来,笑自己的淫秽。给局域网输入了密码,屏幕被添满的时候,门外边走进来他的同事,这间办公室不大,就她和这个同事,两个人的办公桌在前后张,她和他共同负责隔壁间设计室的其它六个人。
“主任早啊。”
“这很奇怪?”听到这个喜欢对自己耍嘴皮的同事,林素茵心情好的时候也反唇相讥。
“哪里哪里。”
“你好像每天都很高兴似的。”
“姐姐今天看起来也挺高兴的,不是吗?”
“我?”可能是吧。“胡说八道。”自己的感觉让人发现林素茵有些恼。“今天有什么安排?”她问。
“今天和证券公司讨论广告设计方案。你也参加吗?”男人也边开电脑边和林素茵说话,他叫陈坚,青岛人,老总前年从济南挖来的。三十四岁,妻子也是从济南过来的,应聘在网通做出纳。在公司里林素茵的资格比他老,关系也比他多,职务也比林素茵差一级。
“好的。”林素茵点点头。今天要自己做事看起来也专心不了,不如换些别的事做,自己下午下班了还要去乡下一趟呢。虽然不是非参加不可,但林素茵对这样的讨论也是参加的,作为一个部门的负责,她应该参加部门每一个方案的设计讨论。“他们这次要做什么?”
“在就要建好的证券大楼顶上做一个四面的广告灯厢。”
“资金?”
“八十万。”
“太少了吧。”
“看设计方案了。”
“嗯。”
“今天他们那边有什么人参加?”
“一个副总,一个财务,还有几个证券公司广告部的。”
“我们这边呢?”
“黄总,还有你我,结构工程部的小尹。”
“你准备让谁负责?”
“黄总要你我都参加。对了昨天我已经把资料放在你的桌上了,你没看?”
“哦。”林素茵哦了一声。昨天自己在乡下,手机是关着的,早上虽然早来心思却还在别的上。她赶忙在桌上找那份文件夹。
“那份。”陈坚站起来指着林素茵桌面上那份绿色的文件夹。
“几点的会?”
“九点半。”谈到工作两个人的神情都很严肃。工作就是工作,工作和竞争有关,和淘汰率有关,谁和谁都不能马虎,不论是林素茵还是陈坚。
“那我看看。”林素茵开始看案卷。
“今天只是见面会。”陈坚看到林素茵认真的样子说。这个离婚的女人工作起来和他以前接触的所有同行一样。一个人对工作态度就决定了他在这个社会存在的太度和可能性。有所得必有所失,失去婚姻的女人对自己在社会的存在可能总是很在乎的。这一点他不能不在林素茵这里得到理解。这样漂亮的女人很多都在先生的庇护下,为了家里的小事精打细算,比如自己那个小妻子。有时他甚至这样想,妻子和林素茵他或许还更喜欢成熟自立的林素茵。因此很多时候他都能替林素茵着想,为她多分担些什么。而这一点林素茵也能感觉到,但坚强的她也决不会把自己该做的事推到这个大个北方男人身上,她很清楚,自己决不能在一个有妻子的男人那里去找什么安慰。正是这样的思想让她总是在他的面前摆出一种冷漠。
“没事。”林素茵体会陈坚的好心,她看了他一眼给他一个比平日温和一些的微笑。而这样的一个温和笑容让陈坚感觉到林素茵与往日的不同。
“姐姐有男朋友了吧?”他呵呵地问。
“少胡说,做事。”
林素茵的回答让陈坚更加相信自己的感觉,他更想知道让这个封闭自己的女人微笑的男人是谁了。林素茵埋头翻看那叠资料,她先抽出其中的建构图。
“这结构图什么时候做出来的?”
“星期六接到黄部的电话先拟的草稿。”
“没有到实地看过?”
“没来得及,按证券公司给的大楼建筑设计图做的。”
“嗯,今天要去实地看看。”
“报价依据?”
“我做的。”陈坚有些得意。林素茵笑了起来。地球不管少了谁它都照样转,自己才关机两天自己却象被孤立隔绝了。有一种失落感悄悄上来。

做工的人就是做工。老管简单地查看了林素茵的这个小小的场院,这个工程对他来说真不算复杂,一米七的围墙,材料全备齐了,铺开泥水做就行。
“工时包下来,三天完成,行吗?”
“没问题。”吸了颗烟拍拍手,老管就开始行动。他纠正了彭瑞霖昨天挖的基坑的宽度,三个人开始干。昨天才下的雨,土质很疏松,挖起来非常容易。还剩三分之一老管就开始往基坑里填石,还在挖基的林松和彭瑞霖在挖坑的间隙不时地看看老管是怎么摆弄的。稍大的长石块有形地沟中央垒成长条的两行,然后在那两排长石边上填满碎石,边填还边用秃锤敲打,再把斜着的坑边用泥土填实,精雕细刻的样子。中午的饭菜林素茵安排在对面的农家酒店,每餐三十元。

广大广告公司和证券公司的广告工程讨论会十一点多就结束了,会后双方主要人员就开车前往春华大酒店午饭,午饭时林素茵想到闽侯乡下的围墙。农家饭店老板那里有电话,但是她想了想没有打,工作的她不想让家事分散精力。和工作相比乡下那六千元的支出还真不算什么。三十七岁的自己如果被公司淘汰了下来,自己还能怎么样?筹办自己的广告公司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太大的把握。从事一个部门的工作或许还行,要全面管理一个公司的各个部门还是有困难。因此自己要珍惜当前的安定。一个女人她可以在安定的环境里保证自己的身心的安定,在动荡的环境里她的压力远比同年纪的男人来的大。这压力除了能力更有精力和那种作为女性的悲伤感。她环视周围,这样的感觉更加明显。长发披肩年轻妖饶的女子,背着时尚的双肩包,事业有成挺胸凸肚的男子。周末的两天关机与现实的世界隔离竟让她有这样多的担心和思考,这是林素茵事先没有想到的。
“小林你今天有什么心事?”公司副总黄新明凑近她的耳边问她。黄新明五十岁上下,他和陈芳的先生严文俊原先都在省政府做事,也和老严一样在开革开放风潮的第一批下海开办了这个广告公司。
“没事。”
“有事你尽可以去做。”
“没事的。”林素茵有意把头低下来装着不在意的样子回答。
“前天昨天你没有开机,我就觉得你有什么特别的事。有事就去做。”黄新明对这个离婚的女人有一种很奇怪的愧疚感。这愧疚感可能是来自性别。他知道原为军区高干子弟的媳妇的林素茵离婚的原因。31岁的林素茵到他公司后他也想过为她介绍朋友婚嫁,可是林素茵总是婉言谢绝。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六年了,林素茵对公司的贡献是他们几个老总有目共睹的,这也是高薪的陈坚来了依然在林素茵之下的原因。
“身体不舒服?”
“没有啦。”林素茵抬头看看这位可敬的副总,“只是心不知怎么有些烦躁。没事的。”
“好,吃饭。” 黄新明抬头去招呼证券公司的朋友们.
而黄新明的这一番关怀让林素茵更加忧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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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3:5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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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国强郑自彬对严文俊突然决定随机同行有所疑问,只是他们没有说出来。一个小时的飞机到了上海他们在明珠大酒店住了下来。严文俊和郑自彬习惯地开始联系在上海的同事和同行。约他们晚上某时间在那里聚聚。、作为地主的上海同学朋友当然不会缺少热情,三个有实力的同学朋友从远方来,不是带来商机也带来了友情。在同学朋友面前,三个人对工作的表现欲望似乎都不很强,仿佛大家此次来沪是为了闲聊。偶尔问起的工作情况,他们也隐隐约约轻描淡写,更多的时间他们聊的是烟丝国外风情。他们聊美国聊欧元聊汽车,偶尔也聊聊各地的女人。晚上,酒吧回来后严文俊和林国强住一个房间,郑国彬和上海的一个东北同学住一个房间。
话引子当然是由严文俊说出来的。他先从羡慕林国强没有了家庭负担说起,他责任怪家庭责任的束缚。林国强仍然是闷闷的不说一句话。
“我想给自己二十年时间。”严文俊终于把自己的意图说出来 。
林国强带着奇怪的眼神看着严文俊。
“难道你们家也出现什么问题。”
“问题就是没有问题!”严文俊翻过身坐起来对着林国强。“我现在真的想没有负担地做所有我想做的事。
“你想做的事是什么呢?”
“也不知道,但是二十多年的生活让我觉得现今奔忙的意义太小太小。”他的眼睛一直望着林国强,看着这个内心有想法又不愿意透露一丝一点的同学哥哥,他有些愤怒。
“你有些烦躁,到了我们这样的年纪意义之类的词应该很少出现了。”他文火地说。但让林国强进入文火状态已经很不错了。
“当初我可以为爱情两个字的意义尝试承受天大的压力。可是现在爱情早像大雨淋过的火场,一片焦土,我的爱情意义变成了不痛不痒的责任,这个责任跟了我大半生,这半生我努力了,我拼着命地努力了,可是今天我看起来和所有当初没有理想的人一样,一样的一个妻子一个儿子,一样的得把自己的一生曾有的希望转移到下一辈的儿子身上,细算起来我得到了什么?我的儿子又将得到了什么?”
“呵呵。”林国强突然笑起来。他被这个同学弄笑了,这笑就像二十多年前自己在宿舍里笑那个把爱情当作人生最大使命的严文俊一样。快五十岁了呢。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更加无话可说了。是对“人生意义”上无话可说。多少人他们不是把一切的意义都归集在工作上吗?我也在努力。如果工作的意义就是人生的意义,那这意义的结果是什么?“不负这样的责任的人他们能干什么?我们的工作对社会难道是没有意义的?一代接着一代社会才有今天。”林国强突然冷静下来,这样的话声对他自己也是陌生的。
“你觉得社会会承认你的作为?你觉得社会对你仍然满腔热情?没有啊,老大,我觉得我们是这个国家的敌人,是这个国家钻孔的老鼠。我们的生死存亡我们的努力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样,我们用劳动挣来的钱,在许多人眼里多是自私的。”严文俊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话和自己想了那么久要表达的意思有些距离了。意义和无意义有时是不能讨论的,一讨论往往被高调的理论东西剥的一无是处。
“人会有孤独感的。”林国强冒出来一句,他不像严文俊一样从年纪轻轻的开始就浑身冒着激情冒市面上冲劲,冒着牺牲的念头的人,但精神上谁也不是空白一片的,虽然没有像严文俊一样把对每事每物的思考化作激昂的文字和言语,但是他也着实地想过。起落,和心情和处境和天空都有关系的起落,和年纪和身体和景物都有关系的那种寻求,激烈的或细腻的都有,他觉得他林国强是过来人。
此时林国强所说的孤独感严文俊是不能体会的。他的思想还在组建整合过程中,和他一贯的积极态度和行动分不开的。
“老大。”孤独感是暮年的感觉,中年的他们就为将来的暮年感觉牺牲种种精神的可能为时太早,“老大,我们还不太老,事情总有段落,二十五年前开始,二十五年后结束,用一生去坚持一个已经实现又已经变味的理想,沦为不用理想一样能完成的本能的人,算什么?我想要换条道走走。”
“那条道?”
“眼前的我并不知道。但我最近一直在想我要换一种活法。”
林国强露出一种羡慕又迷惑的眼神,他盯着这个同学,这个和自己一样年纪的人他的心还那么的年轻。年轻谁不想?如果还有奋斗的力量谁愿意妥协和一成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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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3:57 |只看该作者
3、

午后的太阳晒在背上温暖里又有热的感觉,但脚下挖出来的新土是冰凉的。彭瑞霖因为心情舒畅,甘情愿地所以做起来很努力,当老管让他和林松继续挖剩下的一半沟基的时候,他觉察到老管这师傅工统筹安排的合理,在继续的挖土工作中,他还不时地停下手边的工作,把老管要用的大块一些的石条从那一堆地基石里理出来,堆到老管手边,以便让他做的更得心应手些。对于昨晚的事,他感觉很轻松,这轻松除了心轻松外他还感觉到了身体上轻松,这种感觉很奇妙,奇妙还感觉在他和林素茵昨晚的作为没有给他半点“后怕”的味道。他握着尖镐的沾着泥土的手掌上随时还能感觉到那个女人身体的光滑,绸缎一样的光溜,还有那温度,那温度一会冰凉一会儿温热一会儿像火一样,象热磁铁一样。她的头发上的香味是那样温暖绵延能深入他的骨髓让自己现在站着的脚发软,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是没有接触过女人,他也变爱过,他也进入过,他的中学女同学爱兰。她家不但富有人很漂亮,是他们十里八乡众男生敬仰的对像。他知道自己配不上爱兰,但爱兰却喜欢他。他永远记的那一次,他在离村半里地的二叔家果林后面的那个土敦后面,是他先到那里,然后他等的爱兰来了。但爱兰给他的感觉却只有燥动和疼痛,那时的爱兰手蒙着眼睛,他像强盗和偷儿一样急急忙忙,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发抖抽筋,颤颤惊惊地送满脸烧红的爱兰到村后人家的牛舍后面,就仓皇逃回自己那孔破窑。他和爱兰的爱被否认,虽然爱兰家为了保护爱兰的名声没有报官,但他也不能在家乡呆下去了。在破孔窑里等来的是被爱兰家人不准他哭叫出声的苦打,接着他二婶给他准备了一套简单的被褥让他出远门。他流落到广东的情形。时间过的很快。这七八年,家乡变成了他可望不可及的地方。从广东到福建,流浪、找工,糊涂地养活自己,他也给老家的二婶写过信,二婶家的日子仍然没有改变,连二叔也如他一样出门打工。七年,麻木的七年,他彭瑞霖从农村的走到城市加入了农民工一族,再从一个城市走到了另一个城市,除了自己积存了六千元钱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回家荣宗耀主的日子仍然遥远。六千元够做什么?半孔窑?何况还有爱兰的阴影在。他抬头望望小屋的二楼,心飞腾了一下,即刻又自知之明地沉了下来。他把力气用在镐头上。从对头挖过来的林松也用力地挖过来。黄土高原的农村分散在高高低低的高土沟梁上,山路崎岖但消息却和平原上的村庄一样传的迅速。林松的爱情故事彭瑞霖清楚,彭瑞霖的故事林松也很清楚。远离家乡又一块做活的农民工都有那种流离人的相互哀怜。当然他们对彭瑞霖是如何接到的这个工的来龙去脉也很好奇,特别是早上那个漂亮的发东家和干净面容的彭瑞霖一同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对彭瑞霖的这次接工的过程更加好奇。饭食在馆子里,有他们昨天余下的串烧和海鲜汤。这样的东家和彭瑞霖是什么关系?
“你昨天就在这进料了?”林松漫不经心地问。
“是啊。”
“这东家怎么样?”
“挺善良的,对我们挺尊重。”
“你和她说好工钱了?”
“是的,早上她就把钱留下来了。我只是想等我们完工了再拿了分更好。”
“她给了,我们分了也没有什么要紧。”
“听彭瑞霖的。”老管插一言。林松也呵呵地笑了一下。
“她是做什么的?”
“我不知道。”
“我们知道了干什么?做好了有工她会找我们的。”老管对林松的好奇心有些不高兴。穷和贪是人表现出来才被人看透的。他老管就有这样的骨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老管瞪着眼睛看着林松。林松不好意思起来。敏感的彭瑞霖似乎一开始就明白林松罗嗦的意思,脸上有些不自然了,老管也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他一本正经地放下筷子站起来,大步地离开往工地去。彭瑞霖心噎噎的连汤也不渴,他站起来跟着老管走。林松紧仍坐在那里扒饭吃菜,有过某种经历的他一早就从彭瑞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昨天秀英不是还在说彭瑞霖和管英怎么的事吗?这是他对彭瑞霖和这个女房东的微妙情形更加上心。钱都留下来了,她就这么信任彭瑞霖这小子?这后面没有什么?如果彭瑞霖真的如人家所说的他曾和管英那样过,那么这小子满面桃花地和这个女东家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林素茵五点之前赶到乡下,她在路边的日杂店买了一张席子。她从车后座拿下那张席子靠在廊沿上,环视今天三个工人的工作情况。除了留大门处的乱土,其它基础基本上已经完工了,新土顺着昨天彭瑞霖画出来的线规则漂亮地填成一个方形的圈,圈线中央露出来的横竖平直的石条和石条中间的碎石片。
“我怕回来迟了,你们要走出去。”林素茵微笑地说自己早回来的意图。“管师傅这工后天能完么?”
“差不多,不过铁门得等几天才能按,墙不实安了会影响。”
“哦。”林素茵看看林松,她故意不朝彭瑞霖看。
“没问题,后天墙好了,我们留个位子,过些天我们再来也行。”
“嗯,只好麻烦你们了。”林素茵脸上有些为难,但她立刻用别的话转移了。“晚上一起吃饭吧?”她这话仍然对着老管,这使老管很受用。
“不用不用。”
“不用客气的,既然相遇便是一种缘。”林素茵很诚恳地说。彭瑞霖见林素茵这样的表达心里也很高兴,他一点也没有因为林素茵没有对自己说话而感到难过。走廊沿上席子就是她对自己的上心。林松静静地观察林素茵的一举一动,他似乎想证明什么?女东家和彭瑞霖之间到底有什么?就眼下这个女人的礼数,他没有看出什么。
工作因为东家留他们晚饭又多做了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老管和林松三人把留门处的基沟挖大挖深,并从房屋边上找来两块大又园的山石,填在土坑的深处,填上些土,再用比砖长一些石条围成一个小正方形,在正方形的格子边上及中央堆栈碎石夯实。他们要在这两块方石上垒一个砖柱。林素茵认真地看着他们工作,对他们的每一个细节都用心思想它们的意图。这些人没有学建构力学却做的有板有眼。她想到今天下午在证券公司三十层楼顶上小尹的工作,小尹将建筑设计图和实地相对照,计算外墙的承受力,要用多少根什么质量的钢材的做受力支撑。老管他们的工作让她由心满意,可惜自己不是工程部的,不然这几个工人完全可以引进,让他们有一段比较长时间的工作。心思归心思,林素茵是不会奖这话说出来的,她不喜欢把自己没有把握的事先说出来。
晚饭的时候老管犹豫地说出一件事:“老板,地基是打好了,但为了墙砌的牢,最好得让基础凉两天,这样基会实一些,防止以后砖墙脱陷断裂。”
“哦?”新出现的问题让林素茵和彭瑞霖都愣了一下。他们一齐看着老管。
“听小彭说了,你很忙想赶时间,但是……”
“那怎么办?”
“长的停半个月一个月最好,我想林老板如果真的急,也要停三两天。”老管停顿一下继续说:“要我们就把墙砌上也很容易的,不过我要和你说说。”老管看着林素茵,林素茵此时的表情只有对老管的感激了。“工钱都是一样的,其实我们赶了工再去找别的工对我们没有损失,但对东家就不一样了。”看到林素茵舒缓起来的面容老管的情绪越发好了起来。
“谢谢你管先生。”人有一片诚意,诚意感化人。林素茵说出来的话也绵软的更多了。她看看对面的自己的小房子,她想的是停工的这几天院子里的砖石沙土水泥怎么办,就那样露着会不会丢失?后天订制的铁门还要进来吗?一堵小小的围墙竟然这样麻烦,彭瑞霖毕竟年轻,经验尚少,要是当初彭瑞霖向她林素茵提出这样的一个问题,她林素茵一定会另做安排,围墙说不定就不会砌了。她的脸色不禁为难起来。她看了看彭瑞霖。这时彭瑞霖也为自己当初没有想到这事感到惭愧,望着林素茵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林素茵担心什么很想对林素茵说他可以留下来帮她看材料,但在老管和林松面前却不好说。
“那我们院子里的那些东西要不要搬到屋里去?”林素茵只看到彭瑞霖的惭愧,她看不到他心里想说什么,总之叫人不找工在这帮他看四五千元的东西,她觉得不近情理。林素茵说这话的意思是希望这打工的三个朋友能帮她把材料什么整理一下往屋里挪。
“不要吧。”彭瑞霖委琐地说。谁都看到他脸上挂不住的尴尬。林松看到彭瑞霖的尴尬似乎放下了某种心事。“这些天我在这里帮着看着。”
“那怎么好?”
“没有关系的,这前面的事是我没有想到,我应该负责任。”
“不好吧?”林素茵强调。其实事情也只好这样,总不能把那些沙石泥土全往屋里挪吧,那么多的砖,水泥,那要搬多久?到这样时候了,即使请人搬她也东意把请人搬东西的钱交给彭瑞霖,让彭瑞霖赚。
“那你的工耽误了怎么办。”
彭瑞霖犹豫了一下说:“没有关系,出去找不找的工也不一定。”
“就是嘛,反正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林松笑着打趣彭瑞霖。
老管犹自吃着饭,他才不理彭瑞霖和林松的纠缠。
“这样吧,我会给你适当的补贴。”事到如此,只好这样。
吃罢了饭,已满天星斗。约好下周六老管和林松他们再来,林素茵无奈地开车运他们回去。彭瑞霖也跟车出去,然后再随车回来。这几天彭瑞霖在这里能干什么呢?对于一个大男人来说一天到晚只看着那些砖石未免太大材小用了。林素茵想把两个民工送出去后回来再和彭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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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3:59 |只看该作者
把两人直送到福大门口,看着他们赶上了956车,林素茵才调转车头回来。溪谷里的风一阵阵地来,五十米远的乡村酒店门前的凉蓬还亮着的灯光,酒店老板的夫妻在整理他们的灶台炉具。远远近近的山峦在弧形的黑灰色的天幕上画着毛毛的暗影,山坡上的人家从小小窗口透出来的光微弱昏黄。林素茵送老管他们出去的这段时间彭瑞霖站在漆黑的院子里徘徊,自己就没有想到过基础完了得风实几天,他有些怪自己。但这样他和林老板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心底的好事和自己对工作考虑不周的尴尬让他患得患失。裤脚又让他卷到了膝上。他有些烦躁,眼睛一直望着村头的公路,对那对随时可能出现的车眼睛既盼望它早些出现又希望它慢一点来,好让他清透一下烦躁的心事,编出一套可以遮掩自己过失的好理由。
需要理由吗?根本不需要,林素茵没有责怪彭瑞霖的想法,她能体会找工民工习惯于被动,他们听从工头的指挥,人家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长期这样的被动让他们考虑问题的全面性能力更加缺失。车子在田园和群山的公路间曲折行进,清凉的风从车的天窗涌进来,发梢在她的脸上飘舞,她从车子的后视镜看自己,昏暗的背景,自己的眼睛头发抿着的认真的嘴唇。一条野狗在前方横穿马路,到路的右边水泥路边,背朝车灯立着尾巴往前走。这只孤单又气力十足的狗从那里来?它和自己同一个村庄?林素茵从小就喜欢小狗,她还只喜欢土狗。感觉土狗能给她一种亲切的感觉,让她回忆自己童年的快乐。乡下买房子的当初她就有这样的想法,乡村--院子--花树--威猛的看家狗。眼看着乡村院子都有了,自己却不能住在乡下,理想的生活就在眼前,可是年轻的她还不能休养分,积累是一个无底的洞,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所以她不敢停留。林素茵回头看看那只被车子甩到了不知何处的狗,这无意间冒上来的思想也不知流失到何处。车顺着公路婉延前进,乡村酒店凉蓬下那璁灯还亮着,凉蓬下已经没有人。她要砌墙的院子白天的热闹没有给这同一个地方的夜带来什么不同。此时她才想到那个在院子里的彭瑞霖,这小子在干嘛?
天黑了,开车的女人比白天更加小心,她慢慢地让车子拐弯上坡往自己的院子轰气。彭瑞霖出现在黄下来的车灯前,他在院门边上指挥林素茵的车子往上开。看来要把院墙外的土坡稍稍平整一下,车子偶尔可以停在那里不用进院子。林素茵从车子上下来,彭瑞霖迎上去。
“送了?”
“送了,到福大门口他们可以直接回去。”林素茵装作轻松和热情,“进去吧。”
“我没有想到基要凉十天半月。”
“我也没有想到。”林素茵笑着说。“没关系,该怎么就怎么,只是让你不好安排了。”
“是我的事,是我没有想到,我在这里看着吧。”
“唉。”林素茵想叹口气,但她又把叹到嘴边的气收回,换着一种不置可否的面孔。她暂时不能让这个男人有什么愧疚的想法,愧疚是一种良知心里,这心里多了人也就有可能麻木,良知心麻木的时候,人就有可能胡作非为。“你怎么不进去呢?院子里不是有些凉?”
“等你回来。”
“我去把你的席子铺一下。”她径直往饭厅走去拿刚才放在廊沿上的草席,彭瑞霖跟在她的后面。女人的宽宏让他感动,跟在温柔又宽容的女人后面像跟在他幻想中的母亲的身后,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
灯亮起来,林素茵走到那张床面前,挪开昨天彭瑞霖带来的行李,将席子横上去,张开。“你没有枕头吧,我上楼给你拿一个。”她说的简单自然,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不要。”彭瑞霖拦住林素茵。林素茵立即往四周看看,指着窗外。意思是小心外面有人。才两天呢,自己还不了解这个男人,如果太过放纵他了说不定发生什么事,今天回来买席子的时候林素茵就这么想了,要买张席子,可不能让这个男人有那个坏想法,顺理成章地把我的床当成他的床。
林素茵对自己的这想想法是满面意的,她从楼上的衣厨里拿来了一个枕头很快下来,把它放在那张木床的北头。
“公司晚上有一个会,但我想到你们在这里就把会推到明晚,赶紧回来给你买席子。”女人说的兴高采烈又通情达理,而彭瑞霖那里却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是一种距离,他和这个女人的距离。昨夜春宵如梦一去不复回了。他失意地站在那边胡思乱想。
“明天我去弄一个小电视回来,不然晚上你无事可做。”女人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环视了四周说。“去洗吧,早点休息。”她拍拍彭瑞霖的粗壮的手臂,仍然笑盈盈的。点到为止,一切都要来得自然,即便有什么主动权也不能放在这个民工那里。“愣着做什么?走吧。”她大大方方直视他的眼睛。男人的眼睛却有些自卑和忧伤。
“怎么?”
“你明晚不回来?”
“聚会不是吗,晚了就不能回来了,再说我城里的家总没有人邻人会怀疑的。”林素茵对他笑笑,她解释的轻描淡写,“这的几天你能帮我守着吧?”
彭瑞霖点点头。还有什么话说,他从来没有对别人有过什么奢求。现实一点,他的得到已经是他的意外,留恋也只能是留恋,没有任何承诺。这么一想彭瑞霖开朗多了。“一定。”放下包袱放下奢望人会变的更轻松。
又是一夜,这一夜仍是林素茵和那个民工男人彭瑞霖的春宵夜。男人彭瑞霖在女人上楼后悄悄地关了自己屋里的灯潜上楼,推开女人为他留着的门。
“好么?”缠绵之后林素茵问彭瑞霖。好,当然好,可是男人彭瑞霖没有把好说出来。这样把握不住的好是好,但能多长久。他不想否认现下的好,他有许多话想说,但是他说不出来,压抑在心底化着更猛烈的冲击和抚弄。那样的冲击和抚弄让林素茵又激情又疲惫。这样的疲惫让林素茵体味到男人饥饿和蛮劲。外表安静的林素茵也喜欢激烈的性爱,要是没有负担,要是他彭瑞霖地位……要是什么?把所有的幻想抛弃,这么久了她已经学会了克制和淡漠,人总是受环境条件的限制,要是彭瑞霖不是民工是别的什么人,自己会这样放着胆把他引到床上?
“累了,睡一会儿吧。”手从男人的背上摸到男人长着粗硬的头发头上,她把他推到枕上。
“我不累。”
“哎,我累了。”白天的事还有很多,林素茵不能这么下去,她背过身很快睡去。
窗外灰色的月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女人的蓬乱的发散落躬着身子朝着自己。彭瑞霖拉过薄被帮她盖上,然后和她一样的躬起身子拥住她。也迷糊过去。

舒适的春夜很好的入眠,而这一夜在福州这座城市华林路世纪豪庭陈芳昨夜十点就睡了。不知什么时候竟做起梦来。梦中她和严文俊的床上多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谁?文俊和自己做着爱,自己还有满足,他却抽出来离开自己,愤怒自己和严文俊吵架。穿好衣服的严文俊要离家出走,自己责问严文俊为什么这样,严文俊提出离婚,自己坚决反对,指着那个女人向他诉说自己的委屈。在一条种满沙松树的林荫道上,身穿白色夹克的严文俊和那个女人走了,自己大声喊着文俊的名字,可是严文俊充耳不闻,步履坚决地挽着那个女人朝路的远处走去,自己追上去,那个女人使出魔法,把自己变成一个沙松树,头发变成了绿色仍在呼喊,严文俊没有一点怜悯地和那个女人继续往前走,走到了一个壁炉前,壁炉里面是长长的铁梯,蜿蜒伸长,不知往何处去。待自己摆脱魔咒追赶到壁炉门前,严文俊已经走到里面,壁炉口缩小了,自己的身躯变得不成比例,怎么也钻不进那正在变小的壁炉式的梯口。对着变得越来越小的如排风扇口的梯口她只能朝里边喊,文俊,文俊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就舍得这样离开我们?那个女人不见了,壁炉里的文俊越变越小,他白色的身影仍然如他进去时那样雄纠纠气昂昂,手上还多了一条拐杖。他回头对自己笑着,一无反顾的神情,直到看不到他。
陈芳从梦中醒过来,睁着眼睛,她被这个没有来由的噩梦镇住了?怎么回事?梦象征了什么?难道严文俊真的被那个女人拐走了?那个把我变成绿头发的沙松树的女人是谁?太可怕了。床那边严文俊的位子空着,信息大楼的灯光透过窗帘照把那个空位子上,浅蓝色的床弹仿佛动起来,海水一样越荡越远。她拿过枕边的手机随意按一下键,莹蓝色的灯亮起来,午夜两点零五分。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那个女人是谁?严文俊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她不相信那个深爱自己,从山东追着自己来到福州的严文俊不会这样。那个壁炉口的梯洞象征着什么?一个陷阱?要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间是不能给严文俊电话的,她想给丈夫讲那个陷阱的事。又一转念,此时的丈夫在做什么?梦里的那个女人?她痛苦起来,亮灯,一切又沐浴在夜的灯光里,梦境变得遥远。她起身打开卧室的门过一个短短的过道走到客厅。客厅的沙发上卧着那只小叭儿狗坐起来张嘴打哈欠,没有像以往那样跳下来给她摇尾巴。她走过去坐在小狗边上伸手摸它柔顺的黄白毛。儿子卧室的门关的紧紧的,里面已开了空调。她很想过去看看儿子,但没有那样做,长大一些的儿子总是从里面反拴,自己几次提出不许,儿子却还是拴。她感觉儿子竟然和丈夫一样和自己的距离变远了。最近的很多时候这样的孤独感觉会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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