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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走在··喧闹的大街上,虽然绚烂的让人刺眼。可人们总是感叹这个城市的冰冷与陌生。是不是因为他是钢筋水泥搭建起来的,所以冰冷。还是因为污染与阴霾阻隔了蓝天和太阳,所以陌生。可当人们感叹时, 可又想到自己是那冰冷陌生面孔中的一张。
――――阿呜《现代变奏论坛》一位网友的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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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知道还以为放错了碟片,影片的背景声是从《龙门客栈》的音效充满怀旧的气息,这部所谓台词最简练的影片依然是老蔡同志的老班底,在加上两位当年如日中天的武侠片老演员石隽和苗天,以及一个真正的日本超级影迷(访谈里老蔡有所提及)。
水永远是蔡明亮影片的重要意象,据他自己将有些宿命的意涵,水将大戏院的门庭搞得湿漉漉的,泛着幽光,让人产生诡异的情绪。影片的节奏慢的惊人,残疾的售票员守候着最后一场电影的结束。在这样一家破败的影院里,对于售票员而言每一天的日子曾经那么相似,疏离和隔漠的主题一直是蔡明亮的主题,栅栏在场景的阻隔里在一次代表这样的意象。我们跟着她的脚步慢慢跟进,看着她将代表心意的寿桃放到放映员小康放映室,没有台词,只有曲曲弯弯的楼梯和僵硬的栅栏暗示人与人之间传递心愿的困难。
在接下来戏院的场景里,我们看见银幕又下方坐着表情严峻的《龙门客栈》主演之一的已经年迈的石隽,他的后面是表情尴尬的日本影迷,因为他的头后有一双臭脚肆无忌惮伸着。而他的右边突然又来了一个“同志”,在这个空荡荡的戏院里,人却依旧在压抑里。
这是一个可以解读的场面,老一代的凝重和观众不得体的举止成为对照,这个过程其实也就是艺术衰亡的过程,因为艺术存在的前提是观众对艺术的敬重。精神世界是生命对物欲世界卑微愿望的超越,这是精神世界存在意义所在。
而这个戏院却不再是欣赏艺术而成为同志聚合的家园,蔡明亮以一个长达数分钟的镜头表述在洗手间同志间若即若离的召唤,这种含蓄也表明了这个群体在社会里的地位,他们恐惧社会的压力,而将自己封闭在狭窄的,无法被他人认同的世界里,导演这个长镜头正是反映了这样的窘境。
影片也通过患小儿麻痹的售票员呆呆看着银幕上侠女的镜头,以及银幕内外的互动让人感受电影给许多平凡的人美好的梦想,这种梦想曾经是电影带给苦难人群的希望,让他们卑微的身份瞬间介入到银幕上侠客义士的勇猛中,然而,现代都市的人连做梦的勇气也没有了,留下的只是压抑和为了生计的挣扎。
电筒微弱的灯光下,售票员艰难的走着,她像幽灵一样带着我们在衰败的戏院的角角落落穿行,这样的穿行是售票员寻找爱的过程,同样也是蔡明亮对戏院鼎盛年代的注目礼,谁能想到今朝萧条的戏院当年的辉煌,只有戏院里沉默寡言的“大侠”石隽不再言语的哀凉。
在放映室慢慢坐着的售票员,一动不动,但是,她内心的渴望和波澜通过杜笃之加上的《龙门客栈》的音效表现出来了,这是这部电影最令人应当关注的亮点,背景声有机和戏中人物情绪结合,有着画龙点睛之妙。
灰暗的灯光下,日本同志第一次和中国同志有了实质的接触,可我们看到只要有同性意义的镜头出现导演都是将他们逼向狭小、压抑的空间,它间接表明了台湾同性群体的生存境遇。
沉闷的时间,压抑的空间,俯瞰的镜头下两个无语探询的人,只有身后排气扇的转动的影子隐喻内心的躁动,这样让人难堪的沉默,终于在四十几分钟后被一句“你知道这戏院有鬼吗”的诡异台词打破。
蔡明亮在接下来的剧情里将戏院里的石隽和苗天的形象和银幕上他们扮演的侠客对比,让看过《龙门客栈》的观众有种“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式的黯然心伤。也同时让见证者石隽本人的表情有着对岁月沧桑的感怀,这是一个老人在平静外表下压抑住的情绪。当泪水夺眶而出的一霎那,影院的顶灯亮了,这个镜头表达了一种“落花流水”般的逝去,一种他们经历再一次在现实里的埋葬,这种埋葬不仅是戏院的关闭,其实,也是个人历史的凝滞,它属于了往昔,属于所有生命可能辉煌的往事。
戏终人散,满目凄凉,诺大的戏院只有一个孤独的扫地人,她缓慢的移动将今夜扫进历史深处,雨,依然,带着孤单坠落,雨,一样洗去所有的惆怅。
日子还将继续,虽然见证记忆的影院今夜将锁进历史,当苗天和石隽站在将永远关闭的售票处面前的那番对话,让人吁吁不已:
苗老师!
石隽!
老师您来看电影啊?
好久都没有看电影了。
都没人看电影了。
也没有人记得我们了。
这是蔡导对本土电影的忧心,这是导演整个华语电影界曾经辉煌的注目礼。
雨后,将是新的一天。
让我以我所敬仰的林怀民先生的话作为结语吧:
“时间凝结。整个片子有如缓缓流淌的河水,看上去纹风不动,却是暗潮汹涌”。
是的,在那些几乎静止的镜头后面我们看到的是每一颗不平静的心,每一个渴望交流的灵魂。
可是,正如电影的台词,现代社会莫非我们的交流只能期待鬼魂吗?
于是,希望渐渐匿藏于雨色之中,洋洋洒洒的雨唱起电影未来的悲歌。
【附录,影片资料】
《不散》2003年
导演:蔡明亮
主演:李康生/杨贵媚/石隽/苗天
奖项:2003威尼斯影展费比西国际影评人奖,2003金马国际影展的开幕影片
片长:82分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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