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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他们的江湖，我们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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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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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2:5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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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江湖，我们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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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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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把世界划分成三个，廓清了小小寰球的政治格局。这是宏大叙事；英国唯美主义作家王尔德认为只有两个：现实世界和艺术世界。这是关于渺小的个体人的二分。我以为，第一，王等于没界定人的世界；第二，他的界定极为精确，人都应该有这阴阳两界；第三，现在的事实就是，他的界定其实只满足了对称或修辞的需要。因为，对许多人来说艺术世界可以渐少渐无而照样能活得美滋滋。甚至可以说，艺术世界的存在妨害着他们的现实世界。
张生在其长篇小说《十年灯》第32小节的开端引用了王尔德的观点，并由此展开小说新一阶段的叙述和思索。其实，整部小说都建立在一群青年人的“两个世界”之上，犹如车的两轮，或者更具象些，犹如驾车的两骖。这群青年人都知识气息浓郁，他们从上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的大学走向社会，深受着理想、知识之惠或深受其累；他们的“现实世界”，就是我们厕身其间的社会——在我看来，这社会更像是传说中的险恶的江湖；他们的“艺术世界”，则包括爱情、热情、青春、梦想、理想、伤痕、命运、沉思、友谊、恍惚、迷惘、失落（以上字句摘抄自本书封底的作家评论）等等等等虚灵的内容。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这是读书人的温故和伤怀。作家张生毕业于南京大学中文系，十余年间他从大学生、博士变成了大学老师。这样的经历看来有些单一，但反过来看恰恰又成为一种优势，因为小说《十年灯》用了很大的篇幅来描述大学生活，其优美、伤感、细腻、纯洁是我这样的江湖派写手很难企及的。小说卓越地描绘了青年人的生活地南京，大段大段的对道路、街景、自然风光、江南风情的展示令我如痴如醉，“六朝如梦鸟空啼”——当然是学生从所谓象牙塔中的观照。小说中的南京同时又是绝对精神性的，所有小说人物的情感都扭在那里，像是出发地，又像是归宿处，而其它所有的地方都像是驿站。此时的作者则坚决摒弃了青春视角，叙述人是“我”，第一人称可以保证充足的空间来供作者对自己、别人在每一处的“亲在”作出醇香馥郁的哲思絮语——比哲学家所作的思辩可亲得多。顺便说一句，鄙人也曾在南京生活过四年，正好又是作者张生的师弟，这本倾注着他的心血的《十年灯》我曾拿在手里犹豫了很久，想读而又不敢读，因为，依稀往梦似曾见，从来回忆总伤情。特别是他对我说过我也是他那段生活的一部分……我现在要感谢他，他唤醒了我心中许多已被江湖风尘遮蔽了的往事和情感，令我百感交集。《十年灯》应当是关于那一代“南大人”的最优秀最诚挚的作品，这里没有华丽的语言、流转的音调、灵活的意识和流里流气的贫，因为这是庄严的“青春颂”或“青春祭”。
但我现在可能更倾心于这样的句子，“误落尘网中，一去十三年”。到现在，我大学毕业已快12年了。我所面对的江湖狼狠羊贪。每一次出差或是旅游，我都会从自己的卧铺车箱走进硬座车箱——这里，除了打工者之外，一般总会有一些还做着梦怀着理想的学生们，我想找找我自己的当年。而卧铺箱的旅友们，在互相琢磨之后，已经开始大叹江湖险恶了，当然也不乏大谈自己的威水史的。其实我和他们正是半斤八两，但有时又不大甘心……现在，我终于在《十年灯》里找到了高前、桃叶、方湄、周佳音等等在精神层面非常亲近的人。
小说有极具现代小说特征的片段，比如第26小节的小鸟啄烟头，第59小节的高前谈股经，给人极大的审美愉悦；自然也有缺点。主要是关于“现实世界”的描绘，作者显然与其不太熟络。比如驱使小说人物超负荷地将现时代最时髦的文体活动比如选美、歌星、音乐会等等都参加一遍，太过缺乏现实逻辑。我居然还在方湄的结局里看到了马骅事件的翻版，而高前的死亡也让我这个警察觉得飘忽。没办法，我这位知识分子师兄太过柔情主义了。比如他的笔名，书中似乎承认出自《西厢记》。而我总是想到另一出元杂剧《张生煮海》。
 
 
 
2006年1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