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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米兰·昆德拉没有为小说下一个定义,但是他论及小说时,特别提出,“如果哲学和科学真的已经忘记了人的存在,那就愈加清楚的暴露粗问题的全部所在,即经由塞万提斯,一种伟大的欧洲艺术得以形成,这种艺术不是别的,它是对被遗忘的存在的探寻。
“正是对被遗忘的探求,构成了昆德拉小说艺术的一个重要的部分,从《生活在别处》到《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无不表现了昆德拉对时间与存在的思考与追问,由此他提出了四个召唤,即游戏、时间、梦和思想的召唤,他的召唤和追问,都是基于对小说本体的深刻认识,“发现只有小说才能发现的,这是小说存在的惟一理由”。
那么什么是只有小说才能发现的,“像塞万提斯那样,把世界当成摸棱两可的东西,被迫不是面对单一的绝对真理,而是面对种种矛盾的真理混乱状态(体现于”想象的自我“中的真理称为性格)并且被迫保有个人之唯一确定性的‘不确定的智慧”,这需要同样的勇气”。
对不确定的一种诉诸,不确定的”摸棱两可“的隐喻性和多样正是语言的固有的本质。不仅在文学语言中,隐喻性和不确定性也存在哲学中,德里达对文学历史的解构性阅读,表明并非文本被谁解构,而是文本自身解构自身,这源于语言本身所具有的隐喻性的多样性特征,而雅各布森所说的“文学科学的对象不是文学,而是文学性,即使一部既定作品成为文学的东西”。
小说的产生就是基于一种对单一真理的质疑,“单一的神圣’真理‘被人们分解分割成无数相对真理,这就化育了现代纪元的世界,以及随之而来的这个世界的想象和模型——小说”,而正是在19世纪的文学中,一种逼真性的对生活和世界的摹写,将小说的伟大的想象力消弭于逼真性之中。”
在十八世纪中历史时刻只要大致对头就行,只是到了十九世界初,从司各特和巴尔扎克起,战争才千篇一律,小说人物生活在一个确定的年代中。现实主义小说家忘记了存在,他把自己当成了历史学家,而不是文学家。
二、
巴赫金在论及共时性的艺术描写时,“陀斯妥耶夫斯基艺术观察中一个基本范畴,不是形成过程,而是同时共存和相互作用,他观察和思考自己的世界,主要在空间的存在里,而不是在时间的流程中,由此便产生了戏剧形式深刻的爱好。”现代小说的空间形式,最早起源于陀斯妥耶夫斯基 ,但是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而巴赫金的小说理论虽然产生于20世纪前期,但是在20世纪下半叶才受到西方以至整个世界文学理论界的重视。
最具有空间形式化的小说是意识流小说,如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和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追忆似水年华,在普鲁斯特的本义中是寻找失去的时间,从这个角度来说,似乎他写的小说的主题是时间,但是我们对文本中的追忆一一对比思考的话,就会发现他是在追求一种时间流程的中止,即在一瞬间,时间成为普鲁斯特的“纯粹时间”,一种“瞬间永恒”正在时间的中止中产生。
从而展现的是一幅幅永恒的“超越时间”的空间画面,在这幅画面中时间是近乎凝固的,正是在这种时间之流的静止中“瞬间永恒”就以“永劫回归”的方式出现。
而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就是主人公巴塞尔对这种纯粹的“瞬间永恒”的追忆和寻找,如作者对“小玛德莱娜”的描写,“一种舒坦的快感传遍全身,我感到超凡脱俗,却不知出自何因,我只觉得人生一世,荣辱得失都清淡如水,背时遭劫亦无甚大碍,所谓人生短促,不过是一时幻觉,那情形好比恋爱发生的作用,它以一种可贵的精神充实了我,也许,这感觉并非来自外界,本来就是我自己”。
正是由“小玛德莱娜”点心,让马塞尔回忆起那些美好的似水年华的瞬间,时间一下回到了过去,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幅幅空间化的永恒画面,正如文本所说“久远的往事了无陈迹`````,虽说更虚幻却经久不散,更忠贞不移,它们仍然对依稀往事寄托着回忆,期待和希望,它们以几乎无从辨认的蛛丝马迹,坚持不屈地支撑起整座回忆的巨厦。”
正是一个个的空间画卷,组成整个数百万字的文本的灵魂,使《追忆似水年华》完成了20世纪小说“逆向的哥白尼式革命”。
共时性艺术在不同的作家的文本中有不同的表现形式,在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中,这种共时性体现在一种空间化写作中,“纯粹时间”的瞬间永恒占有主导地位。在卡尔维诺的叙事中则是对一种“时间零”的追求。
而陀斯妥耶夫斯基的空间化写作则是一种共时性的平面展开,如巴赫金所说:“陀斯妥耶夫斯基的视觉,封闭于这一多样展开的一瞬间,并且停留在这一瞬间之中,使这个瞬间的横部面上纷繁多样的事物,各显特色而穷形尽相”。
巴赫金强调了空间化写作中的一个重要特征,并置性结构,从这个意义上讲,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薄伽丘的《十日谈》和东方古代最有影响的民间故事《一千零一夜》都具有并置性结构,但是并置性结构不只是叙事的并置,更应该包括语言、思想、意象等各个方面,这种并置应艺术的感知世界的特点,从同时共处这一角度来观察和描绘世界。
三、
而米兰·昆德拉的共时性艺术中,在他对“时间的召唤”中提出了“不同历史时期在小说里同时存在”,这种共时性形成与普鲁斯特的共时性不同的另一种空间化写作,在昆德拉的共时性中,时间从个人时间上升到历史的时间性,在《玩笑》、《生活在别处》和《不朽》等文本中,昆德拉都实现了一种把不同历史时间相对照的叙事。
在《生活在别处》中,正如他自己所说,“把一位我们时代的诗人的生活,置于欧洲诗歌的全部历史的画面之前,为的是使其步伐与兰波、济慈和莱蒙托夫的步伐结合在一起”。
在《不朽》中昆德拉放弃了那种被传统小说视为叙事动力的因果关系。在这一点上,陀斯妥耶夫斯基无疑是所有现代和后现代小说家的先驱,巴赫金指出,“他总是力图把理解到的思想材料用戏剧对比的形式,组织在同一时间里,使之分散的展现,因此在他的小说里,一般并不叙述原因,也不描写事物的缘起,主人公的活动总是处于一种现时,没有事先的规定性。”
而在昆德拉的《不朽》中,那些看似具有完整叙事情节的故事,都是在一个瞬间的平面上展开的,从而从根本上颠覆了传统小说的时间观念,将历史和现在共同呈现在一个平面上。
在空间化写作中,时间是以一个个瞬间并置的,是以一个个“现在”出现的,这个“现在”,是没有过去性和未来性的纯粹的存在,因此,“现在”总是呈现出一幅幅的空间化的画面,时间成为永远的现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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