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炉内两重天

阿艋

读王小波《革命时期的爱情》
看这部小说，历时7天，累计时长达15小时，是我阅读以来极少用逐字逐句的方法读完的小说之一，也是唯一一部如此细致的阅读之后仍旧麻木不仁的一部。我想这样读书未免也太失败了，于是乎强迫自己码出一些文字来以对自己表示一下欺骗。
关于这部小说，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理解，（这大概也是众多各种大师们所要追求的境界），而且真正读懂的人并不一定比别人快乐，所以我个人认为不管怎样去读，也不要太过实事求是，一旦读得太明白了，反倒有些无趣了，正如开篇时作者所述，你若把自己变成王二，一切将变的合情合理。

本文的内容梗概恕不叙述，也无法叙述，因为它总是在大约二十年的时间跨度里面迂回跳跃，开始的时候我总会感到有点茫然，不得不时常翻回去重新来过，后来，我忽然想起了读理科的堂弟的话：“王小波也是学理的，所以他的小说里面经常会用到数学推论的模式。”我虽不懂数学，但这一点还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有些豁然开朗起来，但是当我回到文字当中，却依然无法分清到底什么才是推论。于是，我又不禁开始置疑起这份豁然----我不懂数学，所以能够理解的只是一个形式，就像小说中的那个小高炉中的世界，一旦打开门触到实质，就又不复存在了。所以我想，与其如此面对可怕的数学，不如徘徊在小高炉的两个不同的空间来得自在。
关于小高炉的这段描写，在我看来是文中最精彩的片段之一，而且具有一定的暗示与指导作用，它无时不刻不暗藏于各个角落，不断地划分着各个章节，或者换句话说，小说一直是在两个空间中游走着的，具体而言，诸如辉煌一时的投石器、王二的爱恨缠绵，都是从小高炉顶上看到的那层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充满着浪漫和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当回复到现实，也就是踢开树桩看到的那个空间，却显得平淡、刻板而不可抗拒，此时王二也再没有什么异忽寻常的能力，只有任凭命运的摆布。由此可见，小说中的幻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无奈的，或者说革命年代里的幻象是正彩，而革命年代的现实则是负彩。正如王二和两个恋人的两种形态得分手一样，要么轰轰烈烈，要么无话可言。

最令我迷惑的，还是那些革命时代的爱情，在我看来，所谓爱情即不是指姓颜色的大学生，也不是指X海鹰，倒是王二对毡巴的那种有同于同性恋又绝不是同性恋的感情更加的可疑。当然，这也不是爱情，所以是不是可以认为，革命年代根本没有什么爱情，所谓的爱情是不是可以看作是革命时代的性爱的代名词，所以相比之下，我还是对性爱更加感兴趣一些。
革命时期的性爱里面，王二与姓颜色的女大学生的性爱是朦胧的，晦涩的，梦遗一般，渴望吸引又相互排斥，虽然没有真正的交合，却已经在心灵上互通，当然这其中不也许搀杂着一些王二或者读者的假象，总之那份性爱是纯粹的；王二与X海鹰在一起的时候，会有很多思想上面的交锋，错综复杂的思维变化，最终只是为了促成一点，那就是S与M的结合，不过这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施虐与受虐，而是在极度心理压抑的状态下导致的心理上面的疯狂，作者在文中曾用弗洛依德的话加以解释；王二和老婆的性爱，则表现得自然而且开放，甚至开放到何时何地只要想就可以怀上一怀的程度，感觉好像是一种宣泄，不管怎样，这是王二真实中的幸福生活。

另外，本文在叙述上运用了许多超现实主义的手法，这让我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另外一位同样善于此道并且热衷于弗络绎的理论的电影大师----大卫林奇。虽然我的水平远不能把两者说的明明白白，但我还是准备说一下，就像是进入到小说中的那个“正彩世界”，没有什么一定之规，什么东西用想就可以了。
大卫林奇的影片中往往会出现现实与梦境两个空间，而这两个空间的穿梭切换又不留任何的痕迹，不过他同样（也许是必须）要运动到一些具有标识性的物体和符号化的人物，正如小说中那紫色的烟雾、湿忽忽的棉被套、X海鹰、姓颜色的女大学生等等。所不同的是，大卫林奇的梦是迷离而诡秘的，另人感到压抑；而王小波的梦则是睿智而幽默的，让人轻松自得。但梦是终究要回归现实，一旦回到现实，任凭再怎样的梦境，也会显得苍白无力，一目了然，正如王小波自己所言，绕过南北两极，行程四万余里，还是会到达颐和园的；也正如我的这篇文字，一旦上升到理性范畴，就会显得非常可笑。

合上书本，王二就不见了，也再没有什么空间和爱情，这个时候你能想到什么，才是读这本书的时候真正的收获，只要它是真实的。这个时候我会想，小说接近结尾的时候，总会感到索然无味，纪实故事很精彩，也会感到几许失落。所以如果能够在开始或者一半的时候将结尾就隐藏起来，那么在将近结尾的，它还会生机勃勃地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