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与汉字

流马

刚获得中国“绿卡”的杨振宁博士提出一个观点，声称称“《易经》影响了中华文化的思维方式，而这个影响是近代科学没有在中国萌芽的重要原因之一”。这个话题立刻引起很多人反对。这里且不掺和双方的争论——恐怕也掺和不上——只是杨博士的这个论点让我想起了一个同样讨论近代科学为什么没有在中国萌芽和中国为什么没有将从汉唐到明清一直在文化和政治上支配全世界的地位保持到今天的问题。提出这个问题并加以讨论的另一个人是《世界史纲》的作者乔.韦尔斯。他在这本书中有好几个地方都讨论过。他的答案在汉字这种特殊的文字那里。《易经》无疑是用汉字写成的；这样说来，杨博士的观点和韦尔斯的基本一致。这就很有趣了。
    《世界史纲》的122页，韦尔斯写道：“任何一种中国语和西方的诸语言的差别都是深刻的。”“阿瑟.韦利先生在......很清楚地指出.....中国人的思想是怎样地总是实用的并且受到隐喻的限制，这种限制是中国语文紧凑的结构所强加于中国人思想上的。”这一段没说文字，而是说汉语的语法；《易经》是中国最古老的文献之一，它的语法自然是有这种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204页，作者谈到教育在西方世界早已“溢出”了和被吸出了任何一个特定的阶级的控制，成为社会共同的一般生活。“写字读书也简化到不再是使人崇拜或神秘的事情了。也许是由于中国汉字特别复杂难学，而不是由于种族的差别，同样的事情在中国却没有发生到相似的程度。”作者认为正是因为教育在古代的中国没有“普及”为一般的社会生活，因此，才出现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士”这个阶级，可以左右政局：“高踞在中国群众之上的亦士亦官制度，沿着一条完全不同的路线和由于文字的繁难，一直流行至今。”这里谈到的是受教育的阶级所行使的权力很大，而普通的老百姓没有机会受教育；即使受到教育，汉字是繁难的，他们似乎也学不好。这个观点是可以商榷的。对西方人看来这或许是个原因，但作为中国人，也许并不是问题。
    503页，《中国智慧的束缚》专门探讨了这个问题。文章一开头就说：“在唐初诸帝时代，中国的温文有礼，文化腾达和威力远被，同西方世界的腐败、混乱和分裂对照得那样明显，以至在文明史上立刻引起一些最有意思的问题。中国由于迅速恢复了统一和秩序而赢得了这个伟大的领先。为什么没有保持下来呢？为什么没有把这个文化上和政治上支配全世界的地位保持到今天呢？”紧接着他提到中国那时的航海业也很发达，也有一些个别中国人比西方人更早地到达过美洲和澳洲的孤例，但是发现美洲和澳洲的为什么不是中国人呢？中国的“四大发明”也是科技发展的孤例，它们同样没有催生所谓的现代科学和科技。
    接着，作者否定了这是因为中国人思想保守，不具有首创精神，“心思总是扭向过去，是古礼成规的甘心情愿的奴隶”这样陈词滥调的解释。否认了中国和西方之间在种族上的差别。而提到一个值得研究的意见：“中国人的头脑被禁锢在一种那么复杂、那么困难的文字和思维成语中，使得这个国家的精神活力大量消耗在语文学习上面。”“当其他民族只需学一种他们所熟悉的为记载用的比较简易而直接的方法时，中国人却必须精通一大堆复杂的字和词。中国人必须不但学习这些符号，并且必须熟悉规定的一群符号所组成的词来表示各种不同的意义。因此，他必须熟悉许多示范的经典著作以资模仿。结果在中国虽然会有许多人认识一些常见的、熟悉的汉字，可是只有少数人知识广博到能够完全理解报纸上各段文章的意义，至于能领悟意义中深奥或含蓄之处的就更少了。”“中国士大夫的教育，主要在于学会阅读。”
    “情况也许是，中国受教育的阶级因为在它最易受感染的年代就专心攻读经书，使得它必然对它曾勤攻久习的这种传统学问有了偏好。很少人会甘愿放弃头脑中久已苦心建立的任何知识系统。去支持其他新奇的东西。”
    “中国汉文的奇特，以及由此文字而产生的教育制度，必然成为世世代代不可战胜的过滤器，有利于肯听话的和学究式的头脑，而不利于不易驾驭的和有创造力的类型，它摈除了后一种人于有权有势和有地位之外。”
    中国古代的科举制度到了明朝臻于完善，也就是臻于教条。朱元璋说：“使天下士尽入吾彀中。”“五经和四书已把中国人的头脑禁锢住了。一个人到了苦读完这些经书之后，他的一套代价就像牛津大学的古典学者一样僵硬到不可救药了。”
    最后，作者谈到中国在近代以前为什么没有那么激烈的社会变革。“它始终是一个许多小有产者的国家，各种人手都需要，还可以被吸收到古老的祖宗传下的农业工作中去。此外，还有向外扩张力量的出路。往北和往西仍有大量可以垦殖的余地。因此从来没有发生过激烈的内部紧张，来破坏那在子孙获得经济独立之前就早年结婚留在家里的父权家长制的中国家族。所以中国平静地代代相传下去而没有像罗马帝国富人统治下的那种普遍的厌烦、奴役、侮辱和苦难而最终导致了它的崩溃。中国国内也有很多的贫困，很大的不满，但还没有那么众多的赤贫的人，民众也没有被迫到普遍不满的地步。每次动乱以后，每次灾害以后，人口又恢复了；创伤又医好了。”“帝王和朝代可兴可亡，士大夫、科举、经书和传统习惯生活却依然如故。”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11-16 19:06:40编辑过]

凌丁

哦，他说的这些观点有许多也是陈词滥调。

黑天才

《易经》叫《周易》是不是更容易在书店买到？

陶北

《世界史纲》让流马智识大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