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一座城市》

刚杰·索木东

《背靠一座城市》


“背靠一座城市。”我总在远离雪域草原的日子里坚持这样一种固定的态度。在经历过一些之后，十八年的四处奔波是该换来平静的时候了。久久地站在这座临水城市的秋风里，置身于与生身之地浓郁藏文化完全迥异的环境下，已经没有了应该叫做感伤的东西。无法找到连机故土的血浓于水的那种感觉，因为在一条不归路上，自己已经走得很远很远。
无意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圣者的形象，因为面向大地时，我知道自己渴求的只仅仅是一种最低限度的生存和幸福，但这一切在自己居身的这座城市显得何其遥远。也已经无法把自己合适的融进这座城市，因为我始终背对着它高大冰凉的身影。而惟一只有疲惫的感觉时常困绕在周身，这主要源自于自己要强的个性与现实生活的不相包容。
只有那些曾经激励和安慰过自己的所谓的尊严，还在某一个夜半的梦中继续抬起我几欲坠地的头颅。也只有那些能寄托一点心思和郁闷的朋友们，还在一个又一个无法排解困绕的日子里，耐心或不耐心地听取我高高低低的呼唤。感谢所遇过的那些因为善良而显得分外优秀的面孔，真是你们不经意的浅浅一笑，让我整个的人生洒满了阳光和笑语。
不敢奢望一座介于城乡之间，或者说是兼顾理想和现实的小屋，而来安置自己平凡的生活。因为踏上人生这条路时，我已经明白了什么叫做沉重。也不敢奢望遭遇非凡的爱情，或者说是在浪漫和温柔之间，寻找自己借以居身的家园。因为走进深深的忧患，我知道一事无成的自己，将来也不敢奢言会带给谁多大的幸福。生活多变而无常，我只能一天接一天地精心穿戴整齐出门时的每一件衣衫。
背靠一座城市，没有一点点借荫乘凉的意思。我知道比水泥硬的还有人的骨头，真正的男人的骨头！背靠一座城市，我只是在寻找一种感觉，一种即不是过客又不是归人的感觉。就像多年以前轻轻靠在记忆深处，等待晚归的父母的那个孩子，不知道眼前的路通往何方，更不知道下一个到来的，是不是自己用心的等待。但是我只能等待，因为只有在经历切实的煎熬之后，才能在晚归的幸福里体味那种平常的真实感觉。
背靠一座城市，其实没有一点悲伤的必要。一个人总要面对一些什么，而来自前面的微凉的风，和来自后面的坚硬的抵触，将是一个人开始思考和沉静的最好时机。就像多年以前玩弄过的那管牧笛，让我在一种等待中学会了如何慢慢打发无聊的时日。
背靠一座城市，其实是在背靠一个足慰平生的定义。背靠一座城市，看不到城市如何成长的眼睛里，就盛满了来自故乡的泥土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