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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个特别自我的帖子〈陈希我:写作是一种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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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6:4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陈希我,出生于60年代,毕业于福建师范大学中文系。曾当过教师,后赴日本留学,回国后一度为自由撰稿人,现为某杂志编辑。有作品百万字,散见于国内国外纸质媒体和网络媒体。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饥饿》、《放逐,放逐》,中短篇小说《我们的苟且》、《去偷,去抢》等。他是继北村之后福建少有的有实力冲击中国文坛的小说家。


  









我的关注点与众不同
  ●当他们还在致富路上奔跑的时候,我已经越过了这一屏障,发现了空虚。
  记者:日前,在桂林中国当代小说年会的专题研讨上看到你的新作,小说集《我们的苟且》。我们注意到了你写作的角度与众不同:一个活得很小康的人,忽然因为一句玩笑,觉得自己非常穷困起来,跑到街上去哭穷;一个富裕起来的男人出国旅游,千方百计要给糟糠之妻买性感服装作为礼物,为的是和她离婚;一对有钱的夫妇,他们在没有激情的情况下自慰和彼此慰藉。
  陈希我:这也许和我的境遇有关。从某种程度上说,我是比较早摆脱了物质贫困困扰的中国人,所以我的关注点跟很多人不同。当他们还在致富路上奔跑的时候,我已经越过了这一屏障,发现了空虚。
  记者:这有点像弗·斯·菲兹杰拉德的视角,他写《了不起的盖茨比》,他看到了“美国梦”。
  陈希我:致富确实是一道屏障,它让人家惟其马首是瞻,看不到其他东西。过去我们总是把一切问题归结为穷,只要富起来就好啦!“穷”,这个字掩盖了很多更深层的问题。我的生活好了,可那些问题并没有解决。
  文学是躯体上的蛆
  ●文学就是面对我们生存的根本错误,知痛而迎,悖反之下的理性,谵妄之下的真实,黑暗之下的光,无梦之下的梦。
  记者:看你的作品,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些对人性阴暗的洞察。能不能这么说,你关注的是人类阴暗的不能言说的地方。
  陈希我:其实文学,乃至整个艺术就起源于不能言说。不能言而言。文学所以存在,不是因为人们希望从它身上得到应当怎么做的训诫,而恰恰相反,是我们可以有多大的伸缩度。从艺术的起源就看得很清楚。我们活得太累了,被阉割了,需要一种狂狷。我小时候邻居有个疯子,喜欢歌唱,大家就围着他起哄,其实是在发泄自己被阉割的悲哀。因为他是疯子,所以他有特权。有时候他会站在一个土台上演讲,说的话似癫非癫,比如他会说某某夫妇所以是夫妇,是因为他们可以做那种事。每每说到大家的痛处,这就是艺术,就是文学。我一直记着马尔克斯的一句话:“文学是人类腐败躯体上的蛆。”文学是盯着这世界阴处的,即使世界一片光明(当这样的时候真的来到,文学就该寿终正寝了)。文学不是让人喜欢的东西,就像我邻居那个疯子的话每每遭人忌恨一样。它是“恶之花”。它是病,促成大艺术的是无法救治的危机感,痛感,现世的绝望。作家就是这样异常敏锐的人,甚至,这敏锐是一种夸大。
  记者:你对文学的理解很奇特,很有意思。这让我想起一种说法:文学是想象我们像被监狱围困一样的生活有没有另外一种生存可能,文学是用良知去烛照隐身在理性背后的像无尽深渊一样的欲望。
  陈希我:但这里有个词很可疑,就是“良知”。这让我想起我们历来的文学命题来。前一阵,我翻过一本被许多人挂在嘴上念叨称赞的洪子诚的《中国当代文学史》,里面说,中国“新时期”文学对那以前文学来说,是转折,而九十年代文学虽然貌似叛逆,却只是对“新时期”的延续。我不敢苟同这种说法。“新时期”文学虽然是在拨乱反正,但其实仍然是在正与反、是与非、善与恶的旧命题上纠缠,比如写爱情,也要用道德来衡量。这不是文学。爱情的迷人是在爱本身。摆脱是非这个可厌的命题,这对文学来说很重要。
  记者:但是有人说,现在新作家的作品普遍缺乏力量。
  陈希我:我觉得应当分清这个概念:正面的不等于有力量。黑暗然后才能有深度。问题在于你看得有多深,有多透。只懂得表现黑暗,那是新伤痕文学;见了异性想搞,这是公鸡都会的事。有写性暴露的作家责备我,你怎么观念也这么旧?我说,这不是新跟旧的问题,是因为你不够流氓,只是在耍流氓。一个三岁小孩,对着他爹妈把裤子扒拉下来,叫道:“我流氓了!”爹妈只能哈哈大笑:老子还来了实质性的呢,正因此才有了你小子。我说,要流氓,要无耻,你们还太浅,缺档次。黑暗必须有深度。而且必须明白,这黑暗不是来自别人,谁有权利指责别人?是来自自身。文学就是面对我们生存的根本错误,知痛而迎,悖反之下的理性,谵妄之下的真实,黑暗之下的光,无梦之下的梦,从而走上一条超越无法逾越的苦难的净化之路。这有点像受虐。就像萨德笔下的世界,当感官在受虐中得到极大慰藉的时候,我们看到的,与其是快乐,勿宁是惨烈。
  记者:有人说,那是一种“变态”。
  陈希我:是的,文学正是一种变态。文学所以让我喜欢,就是因为,它是一种变态。
  对技巧,我保持警惕
  ●其实我很害怕单独面对自己的时候,这时候,所有的拷问都会蹦跳出来,在被拷问中,这世界变得清晰,令你惶惑。
  记者:“变态”在中国文学中到目前还很少触及,虽然我们有种种文学思潮,包括大胆的“肉体写作”,“欲望写作”,“下半身”写作。
  陈希我:这也许跟我们传统思维定势有关。中国人,向来是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的。我们看所谓大逆不道的《肉蒲团》,作者也假惺惺加上些训示文字。而且书上表现的内容,也只不过是享受,如何享受,我是会享受的人。我是达人———这是我们所有作者为自己粉墨的形象。即使是把自己暴露成流氓,也是征服者,至少也还是“人”,没有人愿意把自己贬为“非人”。所以看我们的作品,世俗的味道太浓了,没有境界。即使是《红楼梦》这样的顶级作品,其穿透力也没有超出市井翁妪。我们有太多的精明文人,那是一种低级。同样处在东方的日本文学就不是这样。
  记者:你似乎很喜欢日本文学,这也许跟你留学日本的经历有关。一提起日本文学,大家很容易想起它的美,比如川端康成的。
  陈希我:川端的美不是一般的美。那是一种“魔界”的美。“入佛界易,进魔界难”,他激赏一休法师这个禅语。我们长期对日本文学误读了。这也许跟我们对它漫不经心有关。我们总是以为日本的文化是源于中国的,其实这只是表,骨子里不然。所以我们也不能理解他们的所谓的美是什么。日本是个充满鬼气的民族,所以其艺术才非常璀璨。川端的例子还不是很鲜明,让我们看看谷崎润一郎。一个男人,很早就性无能了,他只能在阴暗的日式厕所里欣赏美,只能用刺瞎自己的眼睛来保存美,只能诱使妻子去通奸来刺激爱的欲望。这是一种怎样的极致的绝望和希望,是变态。而我们很多作家,甚至没有领悟这种变态的智力,只会从浅层次上理解,只会玩形式。我们有很多技术化的东西(不是艺术,只是技术)。这是个很有趣的象征,现代社会,技术越来越完备,性爱也变成了一种技巧。完事了,就完事了,用手纸擦一擦,就丢到垃圾桶里去,就像丢掉现在很多没用的好文字。现在很多作品文字很好,技巧很娴熟,你很难在技术上挑剔这些作品。对“好文字”,对技巧,我保持警惕,就好像对我们所谓的“好生活”。我们有什么权利活得如此滋润?我倒是觉得活着是很困难的,活着是一种丢人现眼,长寿多辱。其实我很害怕单独面对自己的时候,这时候,所有的拷问都会蹦跳出来,在被拷问中,这世界变得清晰,令你惶惑。我很害怕人家问我你将来的打算,前一段时间在北京碰到陆离,我也问她这个问题。害怕面对又偏要面对,我想这就是文学,就是文学的魅力。
  该解决“怎么看”了
  ●打破固有的逻辑秩序,掐断你的习惯思维,就会现出隐藏的东西来。平面化只是消解的手段。
  记者:就是你笔下的那样?我想起你的《我的补肾生活》。有评论说:“中国历来有进补的传统,只要看现在满街的广告就知道。所谓生活水平提高了,人们重视生命了,而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补肾,也就是说,补元气。因为有亏,所以才需要补。因为我们生存有难了,所以才要补元气,让我们活下去。《我的补肾生活》可谓触摸到了我们生活的敏感神经。”“补肾”成了生活的一切,一种黑暗中的性快感。还有《我们的苟且》中的在薄薄的处女膜障碍前无可选择地相互折磨,《我要哭》中的哭的渴望,在《我疼》中,你几乎给吸毒一个全新的解释角度。你似乎并不喜欢客观的描摩,像许多同类题材的作品。在叙事上你甚至有点不耐烦。现代小说很注重叙事,你是如何理解叙事的?
  陈希我:叙事是个好东西哪。叙事能够把不会写的人变成写作的能手。我们常见到这样的叙事大作,拉拉杂杂,只见肉体,不见灵魂;只见细末(我不用“细节”这个词),不见总体。好像很会写,其实是垃圾。我谓之为“巴尔扎克的手”。罗丹塑完《穿睡衣的巴尔扎克》像给人看,有人惊叹那从睡衣中钻出来的手塑得太漂亮了!罗丹当即拿起斧头,砍掉那只手。因为那只是细末上的精彩。而现在我们的很多作家,却在乐此不疲地塑造这样的“手”,甚至,是脚,不厌其烦地刻划那脚趾头。我们多大程度上能记叙这个世界?中国作家,自从知道了有叙事这回事,如获至宝。固然这对当初文学的粗糙有好处。我们历来以为解决了“写什么”就万事大吉了,于是让文学成了社会化文学。于是就有人强调叙事,“怎么写”,搬弄博尔赫斯,文学成了“迷宫”,令人生厌。我实在可怜这个博尔赫斯。我曾经也被所谓的博氏“迷宫”弄得心虚莫名,也钻了进去,晕头转向,心里嘀咕:你这个瞎老头子,整天吃饱了没事干,没人陪你,你就玩这玩艺儿蒙人哪!逃将出来,猛地瞧见他老人家的一段话:“具有不朽禀赋的作品却经得起印刷错误的考验,经得起近似的译本的考验,也经得起漫不经心的阅读的考验,它不会失去其实质精神。”猛然清醒。猛一看那边还有人在骂“皇帝的新装”。可怜的被劣质中国作家害惨的博尔赫斯!
  从“写什么”,到“怎么写”,现在到了该解决“怎么看”的问题了。你看到了什么?你看得有多深?
  记者:你笔下的世界充满了非逻辑性。比如那篇曾经名噪一时的《去偷,去抢》,一个绝对的良民,绝对不相信“去偷去抢”的玩笑,忽然企图去抢一把;几乎是不合逻辑,但是看了后却又给人冷冰冰如搁在胃的感觉。你也曾经说过,要把逻辑线掐断。这有着后现代的意味。我们知道,后现代艺术试图打碎世界的逻辑性、封闭性、自成一体和可解释性,但是它又是平面化的。你如何理解这个矛盾?
  陈希我:后现代的根本目的在于内容,而不是形式。一切的花样都已经玩完了,就像象征派诗人韩波所说:“世界太旧,话都被人说过了,没什么新意。”唯一剩下的就是打碎它。打破固有的逻辑秩序,掐断你的习惯思维,就会现出隐藏的东西来。平面化只是消解的手段。
  社会学化文学是假文学
  ●可悲的是我们这方面的传统势力太强了,我们的教科书至今还在用社会学化文学培养低级文人。
  记者:这段时间,一批反映现实题材的作品很是流行,特别是反腐题材,像陆天明的《省委书记》,甚至有人把文学走出低谷的希望寄托在这种创作之上,你是怎么看的?
  陈希我:简直是无稽之谈。什么叫文学走出低谷?文学不是股市,这种想法的人症结就在于用看“行情”的眼光看文学。如果文学不是走向心灵,就是这样的结果。叶芝说,人跟现实辩论,产生的是思辩;跟自己辩论,产生的是诗。“现实”是个很可怕的概念,它可怕之处不是我们战胜不了它(这对作家一点也不可怕),而是它很容易成为挡箭牌,有不少对艺术没有感知力的人在“现实”的遮挡下,也在文学的大海中浑水摸鱼;还有一些人是被“现实”遮蔽了眼睛,或者是自我遮蔽,以为只要表现了现实,就是达到了最高的境界了,于是“改革文学”、“现实主义回归”、“官场小说”、“校园黑幕文学”,对之乐此不疲。其实这不是文学,是假文学,是社会学化文学。可悲的是我们这方面的传统势力太强了,我们的教科书至今还在用社会学化文学培养低级文人。
  文学是比输的事业
  ●也许正是因为不能抓住世界,必须通过写作来抓住。这也许是一种病,也是一种变态。
  记者:看你的东西,完全不属于主流的,也许某些东西还难以在主流媒体得到认可,只能在非主流媒体流传。据我所知,你的小说《今天你脱了没有》就是读者用电子邮件传播开来的。你应该是立于民间的作家。现在民间作家队伍越来越壮大了,可是我却在你的一篇文章上看到,你并不赞同民间立场。难道你希望成为主流作家?
  陈希我:我只是对所谓“民间立场”有所警惕。中国文人,向来有着根深蒂固的民本情结,只要觉得自己是站在人民立场,扎根民间,就抱了菩萨腿儿稳了心了。什么是“民”?“民”的象形文字是被一支针扎进眼睛的丧失视力的奴隶。既然丧失了视力,当然就丧失了对世界的判断力,只能人云亦云,只能盲从。当他温顺,是顺民,是盲从;当他愤怒,是暴民,是盲动。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说,官与民的趣味本质上是一致的。上世纪初风行民间的月份牌,同时也被宫廷喜欢,五六十年代的领袖画也被民间当作关公图、财神画的替代物。当前“民间”认可的是雍正王朝,康熙“再活五百年”,还有就是“小燕子”,而不是我们所谓的持“民间”立场的作家。其实,所谓持“民间”立场者,只不过是被官方挤压下的一种诉求,因为要摒弃“官方”,就盲目投入“民间”的怀抱,这是连蜜月都不会有的婚嫁。
  对于一个作家,我觉得主流和非主流并不是主要的,也是你不能选择的。有的时候时代认可你,你就成为主流。但是我很知道,只要你只是一个作家,你永远只是边缘人。作家只是个弱者,要当强者,去当企业家、律师和明星———作家不是明星。文学是一种比输的事业,现在我们很多作家,太精明。
  记者:最后问一个问题,写作对你有多重要?
  陈希我:几乎是我生命的全部。那些对写作摆出漫不经心的“酷”相的作家,不是我。也许正是因为不能抓住世界,必须通过写作来抓住。这也许是一种病,也是一种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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