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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圣山之思网站管理团队祝各位朋友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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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3:5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朝圣山之思网站管理团队祝各位朋友新年好


各位朋友:

新年好!

在此代表网站管理团队和《朝圣山之思》文丛编辑部向各位问候,感谢一年来的支持和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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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裔



“朝圣山之思”新年致辞



    把自己关在房里写论文已经有半个月了,白天睡觉,晚上看书写作。饿了去厨房弄点饭吃,渴了喝点可乐,冷了酌两杯小酒,疲乏了玩一局模拟器三国游戏,杀他个人仰马翻 …… 直到有人从国内打电话祝我新年快乐。那时候是凌晨8点,我还在被窝里睡觉,听了祝福还一楞:哇,新年了?

    在美国过着的就是这种“不知有汉,遑论魏晋”的生活,这也是大部分中国留学生过的生活。但这决不是陶渊明的桃花源的生活,那个传说中的地方人气是很旺盛的,而洛杉矶这城市是人气全无。街上平时只有车,看不到行人。一到节日,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人们都回家去了。美国人不像中国人,过节要走亲戚看朋友,他们只在自己的家庭安乐窝里享受。很不幸,托克维尔在《论民主在美国》里面反复警告人们警惕的“个人主义”在今日的美国已经是大家习以为常的东西了。我不知道美国各地是否都像洛杉矶一样没有人气——也许纽约不是这样,因为我能从电视里看到时代广场的狂欢。但如果确实到处都没有人气的话,我想我必须明确地说,这不是我喜欢的社会,也不是我愿意向我的同胞们推荐的社会。

“人气”  是我们太熟悉的日常用语,我们熟悉到了根本不会去琢磨这两个字本身的含义。但是当我静下来去思考它的时候,我发现它并没有那么简单。“气”,这是一个多么根本的汉语思想的概念啊!对于古典时代的中国人来说,他们就活在“气”之中,甚至他们的身体和心魂都是“气”。农历中有二十四节气,鬼神是阴阳二气,而修身的关键之一就是“养气”。而 “中庸”的人生态度正是气息运行的状态,“喜怒衰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人与人之间通过气息来达到交感,交感的完美状态将是一个整体:人与人,社群与自然,融为了一体;但这是一个包含了差异并以差异为前提的整体,所谓“和而不同”,“礼”标示出差异,并一直保持下去。

当我们说到“人气”,我们眼前显现出的正是节日的图景。最直观的,是我们的春节。在爆竹声中,在正月满座亲朋的欢声笑语中,仿佛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在空间中弥漫。这种气息的充盈就是人生的幸福。在这种气息中死去的人将是无怨无悔的,他不担心死后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他的鬼魂有人祭祀和侍奉,即便死后的生活,也处于这种幸福的气息之中。

但是,如何能够营造出“人气”? 后代的繁盛,香火绵延是人气的来源之一,而且是每个传统中国人都努力追求的。但这并不仅仅依靠繁殖能力。在最底层民众的佛教轮回观中,这也是一个人一生行善的回报。作恶之人将断子绝孙,他的鬼魂没有人祭祀,游荡在荒野。而对于罕言鬼神的儒生来说,人生则是要立德,立功,立言。这三个追求都是要在共同体中实现的。一个遗令名于世的人,即便没有子孙,他的鬼魂也不是孤独的。后世人将铭记他,回忆他,模仿他,拜祭他。

而在政治之中,有“人气”和创造“人气”的政治是仁政和王道。这是以民生为目的的政治,能使民“生生不息”的政治,也就是那能够凝聚那些分散的气息的政治。而凝聚在一起的气息,将产生更多的繁盛。礼治必须以人为本,以民为本,追求“生生”的理想。

这并不是中国人独有的体验。“人气”,如果我非要在西语中给它找一个对应的词语,那么应该是阿伦特的“power”(权力)概念。权力不是一种工具,可以被人使用达到某个目的。权力的潜能在每个人身上,但只有当人们聚集在一起形成共同体的时候,权力才实现;而当人们散去的时候,权力就不复存在。人们在共同体中行动,同时也就是在实施着权力。为什么要聚集?为什么是共同体?如果我们注意到“power”作为日常英语还具有的“能量”的意义,并反思我们的生活体验,就能够马上想明白。一个与他人分散的个体处于孤独之中,并感觉到无助,在这时候,他不会感觉到自己力量的充沛;而当同样是孤独无助的人走到一起的时候,某种奇妙的事情就发生了。与他人同在使他克服了自己的孤独,并获得了行动的勇气和力量。这种在他们之间并为他们所分享的东西,就是“权力”!

所以,我们聚集在一起,为了获得并分享权力。

在西方,这是一种希腊城邦体验。亚里士多德在他的写作中纪录并整理了这种希腊体验。他的政体分类学表明了他对这种体验的珍视。一个人的统治——王政和僭政,亚里士多德都以“家庭”的隐喻来说明。王和僭主都是家长,区别在于一个是好家长,一个是坏家长。但在这两种政体中,都没有公民的公共生活,前者是因为不必要——王统治得很好,满足了人们的需要;后者是因为僭主刻意压制和取消公共生活,从而将人们封闭在自己的私人领域,彼此分离,缺乏力量。但亚里士多德在贬低僭政的同时,并没有表现出对王制的偏爱。他更喜欢有差异和公共生活的政制。城邦的目的并不是仅仅使一群人生活在一起,而是要产生高贵的行动。而高贵的行动则又是以一个有差异的公共空间的存在为前提的。那么,就必须要有聚集。而且这种聚集有着严格的标准——为私人事务所困而没有闲暇的人不应该进入这个公共空间,因为这个空间想要成就的是以自身为目的,而非以自身为手段去实现另外的目的的行为。在这个公共空间里,每个人承认他人为目的,而非自己达到某个目的的手段。

用今天的话说,这是一种“直接民主”。为什么不是间接民主?亚里士多德的时候,我们这个时代通行的代议制民主还没有出现。但我想以亚里士多德的想像力不会想不到这些。如果他要为这种“直接民主”做个说明,我想最好的词语还是汉语中的“人气”。是的,只有当人和人的气息相通的时候,人和人之间才会出现真正的交感。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我的前面,我又如何能够把他想象成仅仅是我实现目的的一个手段呢?他的身体,他的气息,都是“多出来”的东西,大于手段的东西,他的存在不需要前提。

我们聚集,以分享某种权力。这种权力不是达到某个目的的手段。从达到目的的角度来说,一大群人在一起讨论是很没有效率的事情,最后选择的手段往往不是最好的 —— 这正是近代以来的政治科学家们所提出的质疑。他们接过了柏拉图的苏格拉底关于政治是否是一门专门技艺的思考,将政治向技术化的方向推动。但是,这种“权力”的体验却被他们忽略掉了。

当托克维尔观察法国和美国政治的时候,他忧心忡忡的正是现代社会政治中“人气”保持之难。对托克维尔来说,政治自由并不是保障私人领域完整的手段——如今日主流的自由民主理论所假设的一样,毋宁说,公共生活和行动本身就是自足的亚里士多德意义上的“实践”。人们聚集在一起,首要的还并不是要为了对抗中央政权对于个体的侵犯,而是摆脱个人的孤独状态,获得对自身和周围环境的信心。这种聚集是自足的。我们聚集,是为了一直聚集下去。我们在聚集中培养出风俗和习惯来保护这种聚集。如果我们不理解他把这种聚集本身称为“自由”,我们就很难明白他为什么认为宪法和法律并不足以保护自由,而只有道德和风俗能够最终保护自由。自由是一种生活方式,必须被培育出来,并通过教育和日常的互动成为每个人的第二天性。而在现代社会,资本主义商业本身就消解着这种聚集。人们现在通过社会分工,商品和货币被联结在一起。但他们中间隔了一层物质,他们的气息不再相通。人们每天接触到大量人,但这些人都是陌生人,面貌模糊,没有个性。这种聚集因而不再产生“人气”,相反,“人气”反而被排除了。这个世界越来越忙碌和拥挤,但却越来越冰冷,越来越让人感觉到无力。这是托克维尔所警惕的。它更是马克思所着力分析的。马克思的“共产主义”,根据阿伦特分析,并不是什么全新的“乌托邦”,而是试图为恢复古希腊的城邦体验创造条件,回到西方文明的根源之处。只是这种恢复是一种更高意义上的回归——希腊人的人气旺盛是以将奴隶和妇女排除在公共空间之外为代价的,而共产主义要实现的是最大限度的容纳。在那个普遍的共同体(community)中,个体的无力感将得到克服,个体在人群的聚集之中分享权力,并实现个性。

我不再回顾思想史。让我回到现实,回到中国的现实中来吧。资本主义已经在这片国土上成长起来了,它的一切后果也正在显现出来。人民的温饱,乃至小康,都不能不归功于资本主义经济的成长所带来的物质财富。但是,我们生活中的“人气”也在慢慢减少。随着农民兄弟蜂拥入城市就业,乡村的礼俗衰落了,乡村从来没有过今天这样的冷清。而这些流落异乡的辛劳者,在城市是完全的陌生人。为生存奔波使得他们不能结成自己的共同体,同时又处处受到其他人的歧视和侵害。拥挤不勘的城市里,每个人与每个人似乎都是擦肩而过,凭借商品和货币发生暂时的联系,但每个人的兴趣都集中在商品和货币上,而非与他人的交往身上。但每个人回到自己的一方天地的时候,都感觉到了深刻的孤独。

人气,是的,人气已经在衰退了。甚至,这气息已经被毒化了。想想在SARS流行的时候,人们相互提防,仿佛不是同胞,而是敌人。公共生活甚至成为了被禁止和被逃避的东西。“隔离”成为了生活的常态。但什么是“隔离”?“隔离”正是对权力的剥夺!

但另一方面,当死神如此靠近我们的时候,我们仿佛又在惺惺相惜中感受了交感的可能和必要。 SARS打断了这个社会的日常运作,经济活动仿佛停止了,商品和货币的交往规则淡化了,另一种温情脉脉的交往规则显现出来了。亲人和朋友们相互问候,虽然也许只是在电话里,但心灵仿佛在那一刻得到了沟通,我们找回到久违的那种感动。英雄出现了,只是这回不是军人,而是白衣天使们。手术台如同战场,一个一个白衣天使倒了下去。整个民族在那一刻被感动了。在那感动的瞬间,这个民族仿佛才真正感觉到自己原来是一个伦理的共同体。

但是,为什么非得要死亡来提醒我们这个共同体的存在,提醒我们是血肉相连的?难道我们只有在恐惧中才能结成共同体,而不是在日常的交往中,在那些琐碎的欢乐,痛苦和平淡之中相互感应?我们的祖先是最懂得这种日常的感应的。礼和乐,都是日常的器物,但就在礼和乐的保持之中,在践行和追求礼乐背后的“仁”的精神的时候,“华夏”,这个边界不确定的共同体形成了。即便是在边塞面对大漠风沙的诗人那里,“华夏”这个空间也是在场的。因为在那里有人聚集在一起,在礼乐中聚集。

礼乐敞开了一个空间,这个空间使得我们有可能聚集。在这个空间里,我们认识到了对他人之义务与责任。我们相互给予礼物,通过礼物的中介,我们承认他人的独特性与尊严。“人气”就在这个礼乐的空间里氤氲。这是一种“化育万物”的气息啊!

但是,今日,在礼崩乐坏一个世纪之后,谁还能给出这样一个礼乐和伦理的空间? 谁能够让这个伟大文明散掉的气息重新凝聚起来?是政治!是以古老华夏文明精神为基础的中华宪政!这是革新也是复古。革新,是因为现代中国的政治秩序一直在动荡和变迁之中,一直没有找到正位。复古,乃是回到我们这个民族漫长的阅读经典,解释经典和实践经典的传统中去。宪法是一个经典,一个必须被活出来的经典。在这部经典之前,这个民族结成一个真正的政治共同体。当我们在经济社会生活中相互隔离,彼此以对方为手段,相互对待如同陌生人的时候,经典将我们召唤到一起,将我们联结为一体,让我们感受到在我们之间的power,感受到生生不息的“人气”。

在世纪之初,我们已经找到理想。而这理想召唤我们聚集,以朝圣的心态,聚集到这里。我们阅读和解释那些古老的经典,无论是我们这个文明的还是其他文明的;我们思考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我们或狂笑,或沉醉,或痛哭,或冷峻,但我们的气息逐渐相通。我们已经造出了“人气”。这人气使我们感觉到温暖和力量,使我们面对这个严峻的时间仍然能够看到希望。

当然,在这个论坛上,我们还只是虚拟的聚集。我们用文字呼吸,以文字作为礼物而相互赠与。我们中的少数人真正地聚集了——比如说,上海的朋友们,已经举办了读《论语》的研讨会,并已经营造了旺盛的“人气”。这样的现实的聚集,以后将会逐渐地多起来。我们必须告别“文人相轻”的陋习,以获得共同行动的能力。

这,是我的礼物,我的新年礼物。我以文字在这里呼吸,我期望我的气息能被你感觉到。我的身体在洛杉矶。在这里,我已经被剥夺了共同体和礼乐,作为一个纯粹的“私民”而生活着。在这里我与你们相遇,与你们相互赠送文字的礼物,在这里,我生活得如同公民。

因此,感谢你们,我的朋友!感谢你们一年来的支持和批评!感谢各位版主在这一年中的工作!我们将继续聚集下去,只要这聚集一直让我们驱散孤独;只要这聚集能够一直将伟大之物带到我们之前并引发更大的伟大。只要这聚集能够呵护着那点小小的火苗,伴我们度过漫漫长夜。


                        海裔2004年1月1日于美国洛杉矶


那个喝酒的汉人回来,重新发明纸
用我在梦中变轻的骨头
扎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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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3:58 |只看该作者
新年快乐,现在说这个但愿不会太晚.祝福和希望是没有时间期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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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1-5 13:38:38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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