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言片语

李牧

每天都看着太阳，也不觉得她怎么样。可这二十天没有见过太阳了，一直下雨，想念起太阳来！今天早起，看着太阳从雾里羞答答的出来了，尽管不是那么明媚，心里还是感觉到亲切-----久违了，太阳！

那一天走了很多路，停在福州路上，觉得腿酸，于是在左手掌写下了此时此刻：累了！然后随手用手里的小相机拍了下来。那一刻起决定，以后每天都拍一幅写了字的左手的照片。拍到什么时候？拍到觉得没有意思的时候，停下来。

S老师也一大把年纪了，每天都要坐班车去郊区的一所民办学校上课，上很无聊的设计基础课。他老了，很温和，也许年青时候还挺帅的。他在国外呆了很多年，回来不久。看着他，我觉得他还挺不容易的。可这怪谁呢？如果我不在自己还年轻的时候拼一下，年龄大了一定和他一样。

岳母电话里告诉我这样做一道凉菜：温水泡开的木耳和切成丝的洋葱，一起放进开水里，淖一下，捞出来，加盐、鸡精、麻油，凉拌。

我在五楼向下张望，一个人把一盆绿色植物打翻了，盆碎了，于是她就把植物拔出来，扔在路边，走了。我就赶紧穿鞋，下楼，捡回来，栽在一个塑料花盆里，浇水，放在我的阳台上了。就是很常见的那种肥肥的长形圆边叶子，墨绿色，但我叫不出名字来的植物。现在，工作室里又多了一个新成员！

芳芳来上海，告诉我，你听，我们二十四小时都被包围在一种轰轰声中。是啊，吵闹声，车流声，敲击声，风声，鸟鸣声。。。。。。不说，我还真的忽略了它的存在。芳芳对听觉特别敏感，她能听到另一个房间里我的一举一动。这一点，是遗传自她的妈妈，她说。

我迟疑了一下，是否应该给学生介绍荒木经惟的那些“色情”照片？介绍，不管他们接受与否，都应该介绍，他们都是二十岁上下的人。但我还是小心翼翼的把几张特写生殖器官的照片预先删掉了！

一个学生在大屏幕上向同学们展示她找到的资料，“这张照片大概是建国初期的斗地主场景吧！”他说。黑白照片上是一个落魄的老人被一群年轻人架着，挟持着，胸前挂着大牌子上写着：彭德怀！  你不知道彭德怀是谁？我问。同学们一脸茫然------彭德怀是谁？

画工僧繇给宝志禅师画像，画笔总是犹豫着，不能落在纸上。禅师便用手指在自己脸上比划出十二面观音像，模仿的很妙，或慈悲，或威严。。。。。。这时候僧繇竟然不能画了。

那天傍晚无事，专门乘地铁到人民广场站，看人。正是下班时间的人流高峰，扶梯上，楼梯上，上行下行，黑压压一片，人潮汹涌，那个壮观！大多时候，我都是作为过客，急匆匆走过；这一次，我是看客。再想，我们都是过客！

灵山大会上，释迦拈花示众，众人皆莫名不解，唯有迦叶微笑视之。追问，释迦拈花到底是什么意思？迦叶真的领会了吗？迦叶微笑是什么意思？释迦真的明白吗？
原来黄永砯老前辈早就对这个有过思考，摘文如下：这是个有语义的符号场所------法会，一人对众人------知与尚未知的模式，教师宣讲的模式------有话要说，有要旨要传------作为前提：语境；世尊拈花示众作为一个符号，它一定有含义尽管表示什么含义不清。这一假设是语境所规定的，神话性质所规定的（世尊作为高度被崇拜的对象这一情景），同时也是语言学所规定的（关于有所表示的东西“能指”或“音响形象”就一定有被表示的东西“所指”或“概念”的存在）。这些规定一旦成为习惯使然就不存在“假设”这一问题。这样拈花就是能指，所指是有的，但需要众人去猜，拈花示众（能指）与需要猜的答案（所指）的联想式整体。使拈花成为一个符号发出；而迦叶的破颜微笑（能指）与同样需要猜的答案（所指）的联想式整体，产生了微笑作为一个符号发回。这里不能把迦叶发回的符号（能指微笑）当作是对释迦发出的“所指”的特殊领悟。迦叶的微笑（能指）是意会还是讥讽，也就是它所包含的所指（他意会到什么或他对什么讥讽？）。如果他是有所指那他肯定是错的，因为对完全空的能指（拈花）最好是发回同样空的能指（微笑）。但迦叶又怎么会知道那是完全空的能指呢？我把他们发出的能指都看作是完全空的，这不是去探明释迦和迦叶的“本意”或“愿意”，我们完全不理会诸如此类的问题。我们是去指出实际样子而不是本来样子，“本来样子”是不存在的和没有意义的。迦叶发回的微笑也完全是偶然的，因为符号的存在只是它与别的符号产生差异，差异的问题是一个在背景突出信息------语言中只注意差异。迦叶是不是用微笑来作为有效能指是无所谓的，如果前面那段文字改为“众皆破颜微笑，唯迦叶默然”，默然仍然作为有效能指，尽管也是完全空的所指。
。。。。。。
由此看来一个完全空的对话是存在的，而禅宗所有渊源就是建立在这次完全空的对话中。

2009.3.6 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