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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
第五代导演和第六代导演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微妙。某种意义上,第五代和第六代导演,都没有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世界电影大师(虽然我觉得姜文还是真的很牛逼),虽然他们在国际著名的电影节上都有所斩获。
之所以没有真正的世界电影大师诞生在这两代的中国导演之中,或许是因为,他们还是受到所处的历史阶段、成长的背景的局限性。
第五代导演在刚刚进入电影界的时候——他们年轻的时候,有一阵非常耀眼的辉煌的爆发,那个时候,优秀的作品真的是层出不穷。而且那些电影,无论从哪个层面上,都是真的好——像是《大红灯笼高高挂》、《霸王别姬》等等这些那个时期的电影,真的是令人眼前一亮。
但是,他们之所以无力延续这种爆发和辉煌,大抵是因为,这些作品的辉煌,是建立在非常非常优秀的文学文本之上的——他们只要本本分分的、踏踏实实的把这些文学文本用电影语言重述一遍,那么这个电影,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太差的电影。何况,他们的电影语言,也确有才华和创造力。
第六代在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也有一次爆发,而相对于第五代,他们的爆发,很”另类“,很”青春“,很”反叛“。他们也的爆发也是一次辉煌,这种辉煌是一种六零后式的辉煌。他们爆发的原动力不像第五代,是建立在文学基础之上的——他们更多地是在政治狂热和青春激情所共同催化作用之下,产生的一种荷尔蒙式的爆发。但是这种爆发随着青春的离去,也渐渐的消磨了,或者说,变成了一种自我沉溺、自我抚摸、顾影自怜——他们不再年轻,但是还是走不出青春期。他们没有办法像一个成年人一样,去讲述、表达、回忆那些美丽的青春记忆。
看第五代和第六代之间的矛盾和斗争——我觉得在张艺谋和贾樟柯的对峙之间,最为形象。
张艺谋的《张艺谋的作业》,和贾樟柯的《贾想》,可算是他们两个人,对于自己电影人生涯以及从业态度的一种自述。
我对张艺谋,事实上是非常尊敬的,我认为他真的是一个伟大的人,虽然他也有走不脱的致命的局限性。
《金陵十三钗》为人诟病,其受批评的程度,甚至不亚于《浮城谜事》、《小时代》、《私人定制》这样各自因为不同原因受人诟病的电影。
可以说,张艺谋在拍摄《金陵十三钗》的时候,犯了很大的错误——价值观和价值判断的谬误,这或许是由于他的成长经历、他的受教育经历、他的人生经历所共同化合的结果。《金陵十三钗》的失败,是他的局限性导致的,甚至可以说,他的才华在某些方面是不够的。
但是,他依旧是一个非常有理想有追求的人。张艺谋拍摄电影非常拼命,白天拍,晚上剪。同一场戏可能要反复拍无数遍——《金陵十三钗》里面,妓女们进楼的那一场戏,被反复重拍,跨越了冬夏。
试想,他一个可以被叫”爷爷“的老人,声名在外、也不缺金钱、娇妻在怀、儿女绕膝。他何必还要这么拼命呢?
——因为他是真的太爱电影了。
他太想要拍的好了,甚至都不是让别人觉得自己拍的好而拍,而真的是想要,看一部伟大的电影,从自己手中诞生。
他对自己的要求近乎苛刻非人。
很多人批评张艺谋被消费主义绑架,正如贾樟柯批判他,在电影中宣扬物欲和权利。但是,我觉得,张艺谋也是没有办法的。
——他们是那一代人啊!被毛的专制独裁流放的那一代人,天然的对权利充满了敬畏,同时他们过早的被推上了神坛,成为了偶像。甚至在市场经济的浪潮突如其来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时间和机会仔细的思考这种变化,便不得不的在电影中对这种变化做出反应。
他们怎么办?谁来怜悯他们啊?
而且,我觉得,大部分艺术家,本质上还是非常善良的人。第五代的导演,被迫或者自主选择进入了电影市场化的链条上,成为了一只只被束缚的蚂蚱。他们的创作,再也不是自己的事情了,他们的每一个举动、抉择,都牵动着成千上万人的命运。
他们怎么能忍心伤害别人呢?
——所以他们只能摧残自己。他们妥协、下跪、自戕、自我厌弃。
虽然他们这种原初上,不伤害别人的想法,在最终的结果上,却导致了更多的人,受到了伤害。
贾樟柯曾经在《贾想》里面,隐晦地嘲讽了,张艺谋去电影局状告自己的《小武》违规参展的事情。
其实,我虽然并不赞同张艺谋,但是我却太能理解他的这种心理了。
他是嫉妒,更是羡慕。
这种嫉妒和羡慕——人性永恒的弱点,导致了他这种为人不齿的行为。
或许,根本都不是妒才。
而是,嫉妒贾樟柯的处境,嫉妒他的年轻,嫉妒他的自由。
因为,那时的贾樟柯,没有被推上神坛,没有被套上经济利益的枷锁,没有被他人寄予,像寄予在自己身上的那种厚望。
他是自由的。
而张艺谋,一定是在恨恨的想,为什么我不能这么自由,为什么我没有生在你那么好的年代,为什么我不能像你一样,为什么,我不能成为你。
而第六代导演呢?他们的创作,无疑是更关注“自我”了,很多的作品都是对自己成长经历、青春的回溯和审视——《十七岁的单车》、《小武》、《颐和园》,这些作品,几乎带有一种自传,和身边的人作传的性质。同样,他们这一代,由于本身经历过非常激越的、理想主义的、“行为艺术”一样的政治运动——一种会被一代一代的年轻人,永远向往、膜拜、渴望的行为,会让这一代的导演,都怀有一种相当程度的自恋情绪。
但是,这种自恋,导致了一种青春式的造作、幼稚、浮躁、矫情。
就拿导演娄烨来说,我十七岁到十九岁的阶段,曾经非常非常喜欢娄烨,但是站在二十出头的时间节点,对于娄烨,会有一点点瞧不起的情绪。娄烨是在真诚的表达自己吗?——大部分时间,是的,但是也有相当大的成分,不是。
他的电影里,非常多的符号化的意象、包括电影语言方面的个人特色、对于政治和性永恒的迷恋,很多时候,是一种刻意的造作——当然,其中肯定有相当真诚的部分。
就像是,一个在青春期抽烟的男孩,他或许不是真的想要抽烟,而是想要博取女生的爱慕、和男生的接纳而选择开始抽烟。
他的表达,有时不是一种“自然而然”,而是一种“刻意为之”。
类似于少年文人“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思在里面。
而说了这么多第五代和第六代,其实最想说的,还是我们这一代。
很多时候,我所说的“我们”,指的是我们这一代人中的某些——我身边的一些人。
他们现在都还在蛰伏、积累,他们都是艺术的后辈和学徒——有电影导演、编剧、做戏剧的、音乐的、有摄影师、画画的、设计师、跳舞蹈的、写书法的,来自五湖四海,当然,大家都在北京。
我从同龄的艺术后辈和创作者中,看到的最令人感动的一点,就是一种真诚、诚实的面对自己、表达自己。
——是一种类似于“慎独”的精神。
和一些电影学院和中戏的九零后“导演”聊过,我发现,他们的表达,他们想要拍的东西,就是自己内心里最想说的话,他们真实的、诚恳的,想要把真正的自己说出来。
——可能自己真的很积极,或者真的很消极,或者很激昂,或者很颓废。
但是都是真正的、一点没有做作和伪装的自己。
他们让我非常感动,他们是那种,真的觉得,我抽一根烟比较舒服和放松,不管身边有没有眼睛在看着,都会悠然自得的抽起烟的人。
这种“忘我”和“无我”的境界令我痴迷不已。
我真的觉得九零后的一代里面,可以出一个世界电影级的大师,或者是其他艺术领域,因为,在最初的最初,“我们”就是最真诚的,“我们”也是最自由的。
而作为“我们”中的一员。
我觉得,或者我身边的“我们”都有一种共同的理想
——那就是,不论最后成就的是“我们”中的谁
哪怕其他所有人都可以为了成就他而殉道
——我们都定将毫不犹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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