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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沙漠里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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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5 14:43:1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小托夫 于 2014-6-6 12:54 编辑

    我忽然发觉到我处在了一望无际的沙海里。黄沙从脚底一直延伸到远天,与天际线相接。这时是日暮,太阳即沉入沙中。我站在沙漠里四下望,望得茫然。
  我是衣履破碎的乞丐,准确的说,我是个文丐。也就是穷的要饭的文人。在我名下有一本,抽空家底才得以付梓的乏人问津的书 ,叫《西厢记圈点》,署名是金枝,我字金枝。很秀气?大概是吧!这本书没给我带来什么,我倒为这本书彻底沦为丧家奴。
  一袭黄沙吹的我站立不住,沙粒溅入我的眼里,我用袖子去揩。我手里还托着烂了一角的破碗,碗里撂着几个小不点的钢镚。我将破碗扔掉,拣起小钢蹦。我咧咧嘴苦笑,这些小零碎在这沙漠里有什么用处,然而我还是将它们放回口袋。衣赏虽已烂得不堪,口袋却还完全。
   我抬着消极的眼皮打量四周,四周全是沙,不见别的颜色,我想我定然走不出去了。走不出去就走死在夕晖里,浪漫的夕晖。
   我自觉或不自觉地迈开小步子了。我试着走出一步,——我担心我不很适应。果然,沙子下陷,咬住我的脚后跟;我又抬起左脚,走一小步,脚趾头又被深深地咬进,一个趔趄,我赶忙挥动着胳膊算才稳住。确是还未适应。我拔出右脚跟,左脚趾,重新平稳的站着。路还是要走的,杵着不动是不能自动适应的。我就像一个学步的小孩,左一摇右一晃的蹒跚走着。
   走了一里路,我就适应了,能在这沙漠自在地走了。可以说,我已对此胜任了。我单为这就满心欢喜,觉得一切还不算糟。起码我又学会了一招。学到点东西总会让人快乐。
   我在沙漠中走着。我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去往的方向。我不知道风往哪个方向吹,我只知道风吹迷了我的眼。我揉了揉眼,我忙无头绪的走着。
哗哗哗哗,一条小蛇,摇着尾巴尖,拦住了我的去路,盘成一团,蛇头昂扬着。我收住步,心想就连乞丐也不放么,还要留下什么过路钱么。我掏出钱币正准备狠砸它一砸,谁知它从一盘变成一条,去远了。
   我装回硬币,按按口袋。我又走了。虽然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可我不想逗留。往哪一坐或往哪一躺,悠闲则悠闲,但成何体统。不像样儿。
我去迎接我的夕晖吧,我想。
   我是只管走。走着。走着。
   那些何止美丽的湖水,我知道,不过是海市蜃楼,我只拿作当沿途的美景去观赏。另外,我渴了,我也就看两眼,很有点止渴的作用呢。但它欺骗不了我,虽然它已欺骗了很多的追求者;但欺骗不了我,我渴是渴,我却不会为之迷惑。我或许也会一直地走,走,走下去,直到死,但我不是为了得到某种急求的东西而卖了老命的奔走。我走的是信步,不疲于奔命。即便只是沙漠,没有闲庭,我仍旧照我的走法走。
   我一面揩汗一面走着信步,沙漠里的信步,可不是说说那么容易。好热的沙漠,我的脊背成了小溪,汗液顺流而下。我全身热辣辣的,仿佛着了火。我感觉我随时都会蒸发掉,随时都会晒成为一具干尸。真的,我是这么想。
    我的步伐加快许多,五步并三步两步并一步,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加快它,如果不是出于自己在沙子上面也能走的快的兴奋,或许就是为单纯加快它而加快;一切显得莫名其妙。                                                              
    但是我还是顺应它,步伐加快。走。走。
我走向一座小沙丘。我快要走上一座沙丘时,从沙丘的那面飞出一只蜥蜴。它刚一跳到沙丘这面,一见我,急急刹住;又调头,飞回沙丘的那面去了。
    我再一次看到活的生命的迹象,觉得沙漠里也还有生机,而且这么可爱的生机,我的兴头就被撩起来了。我如同吃了一鞭的马儿,风似的呼呼的狂奔猛追。那只蜥蜴本来跑得不算快,也就是说,跑得很自然,但看到我在后面狂奔不止,也惊恐了,扬着小蹄子,扒拉着沙子,一溜烟无踪影了。只在沙上留下了一道弯弯曲曲的浅浅的行迹。我停下来,手放在膝盖上,呼哧呼哧气。   
    我喘气时瞥了一眼西天,太阳有一半沉在沙中。
    我喘完气我就又走了。我不想躺下歇息,天未黑就躺下歇息是成何体统的一件事。不成体统之事我不做,我是很守体统的。追蜥蜴使我失去了大量气力和汗水,我需要用吃和喝来补充。但是我得不到这种补充。我只是走着,茫然若失。那只跑掉的蜥蜴,我本来可以凭着足迹找见它的洞穴的,但我不想那么做了,既然人家见着我就跑,所以也不见得我是一个多么惹人欢迎的客人。在本地的固有居住者看来,我也只不过是一个落拓的闯入者而已,被外界排挤得只有浸入这片宁静。
     我把手放口袋里,握着几个钢镚。如果在外面这些所谓的钱就能派上大用场了:来只烧鸡翅,来只卤猪蹄,来碗江米粥,来碗胡辣汤,来……我浮想起来……猛然间,我心头一搐:我摸到了一角烧饼。这烧饼想来是遗忘已久,又干又硬,很不好咬,跟咬地砖似的。即便是那么难嚼那么难咽,但是我仍将就着吃下了。我自觉多少有了点力气,我又走着,我觉得我的步子也比先前从容而且大。只是我还有点渴。只要有力气,渴可以不计。只管走,走到哪算哪。但不能停,起码太阳还没完全沉落,光还没有完全消失。
    我想到我走的意义便是要在全身布满霞光之中死去。光还没有消失,我仍将走。霞光把我的脸颊映得红润光泽,我的脸颊反映着霞光。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脸有多粗糙。我的脸已没有多少水分,没有多少水分可蒸发,我已不出汗了。但整个我都在挥发。我的嘴唇相当缺水,已干糙的开裂。裂着,像干涸的稻田。我多么想在稻田里插秧,多么想在稻田里捉鱼,多么想在稻田里掬一把水喝,——如果稻田还水润的话。我知道我不能够。我便只走。去迎赴拂我的光。那灿烂的霞光。
    光黯了下来,我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我希望再撞上一只蜥蜴。我一定不跑着追赶了。但它们害怕我似的,都不敢围我太近。只有一只,也在十米开外调头欲走了。这些不识抬举的鸟东西。
    西天已经没有太阳,太阳完全沉没。
    霞光迅速收敛其锋芒,渐渐缩小影响。终至于收敛得一丝不剩。真也是一丝不剩。
    布满我的霞光皆已抽离。现在的我,披着黑黢黢的夜衣,走起路来鬼鬼祟祟。我不欢喜,我于是停了,我不走了。我不想在夜里鬼鬼祟祟地走。
    即便夜里走会很凉快,会有夜风,会有夜露,一点不疲,还能激起人在夜色下的好奇;但是没有了霞光笼罩,没有了夕晖萦身,我不走了。没有了我的光,我不走了。
    我抱膝坐在沙子上想着这许多事:为没有在霞光中走尽生气而遗憾,为吃那一角烧饼而羞赧。我现在的处境十分不合适倒下,而且也不能白白倒在黑黢黢的夜里,要有光。要倒在夕阳之下,要倒在暮光之中。要壮烈。
    只有等待着明天。等待着明天重来。
    我的下巴胡新近已由剃头匠一并剃了,胡茬短短,很刺手。我被刺了几下。我收手不再摸下巴胡,而改向摸唇髭,在唇髭那块摸了一会,又移向小腿。小腿也毛毛糙糙,且有一块疮疤,我想起来那疮疤是同狗抢食时被反咬一口,使我不愿多摸。
    我向夜色的空中举着手,不知该落哪,往哪落。我举了半天,我没地方落,又落在小腿上。又强忍反感抚了一会。最后实在不愿勉为其难便向下移,摸着了脚趾。脚趾倒光滑无毛,可是趾甲很长。我没空剪,——说我没空剪其实是扯谎,我有大把的空。我的手握起剪刀就感觉别扭,感觉要抽筋还是怎么:这才是我不愿剪趾甲的原因。我大概很少剪自己的趾甲,它都是自己一声不吭的断掉。
    我在趾缝里摸摸,哦,全是沙子。我的鞋哪去了?我的鞋哪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哪去了或者去哪了,这简直是个谜。别说,我差点忘了它,我要想想。它平常一直在我脚上的啊。它是一双叠底的布鞋,便宜货,我捡的。但大脚趾头总露外面,仿佛外面空气比较好,不愿回去。我借到针线缝了几次。可是缝上不多久,就又自动拱开,冒出来。就像闷在水底的水獭冒出头来。这时我动动大姆脚趾头,我看到它动了。我不再摸脚趾,我又不知该摸哪了,我想还是再摸摸唇髭罢,我又摸起了唇髭。短的唇髭中有三根刮漏的长的,米黄色,我特意摸了摸它们,就收手了。
    我抱着膝蜷得不舒服,腰酸腿麻,脖子僵。于是我仰面朝天躺下了。
浑身猛然一舒坦呦。
    我捂住了脸,我想睡会。我捂住脸,犹如遮挡阳光一般挡住了月光。但捂了很久,我还是没睡着,我怀疑我是不是在失眠。天上星子没有几颗,都离我很近;我揉眼再看时,都已离远了。我不去理睬它们,它们毫不激起我的兴趣。
    我不知躺了多久,空气热气散失,沙子的热气也散失。我的热气也已散失。
    我现在很冷,这沙漠真的很莫名其妙,说冷就冷,不给商量的余地。真的很冷,我听见了我门牙的打架声,咔咔咔…..,波及很远。仿佛能听到所有沙丘间都回荡着我牙齿的打架声。我用手咬住下巴,制止相阖。这才止住。但一松手,牙齿之间又敲锣打鼓,喧闹沸起。无法可想的我,牙齿打着抖,去捋下袖管与裤管。之前我绾它们起来,此刻看来是不多么明智的。奇怪的是我把袖管裤管一放下,牙齿之间言和了,不战斗了。摸摸牙齿。尚在。还好。还好嘛。我笑起来了。这笑声在这空寂的地方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看那天上的星星在挤眉弄眼,想已声震寰宇。
    我适应了沙漠的夜的寒冷。
    我的心弦从紧绷中放松了下来。从临危赴难中安然了下来。
    夜露来滋润我晒得干糙的肌肤,夜霜又来给我披上一层小雪毯。
    我犹如浸泡在水中。我小时为避暑就经常一头扎进冰冷的湍流中,让流水冲刷去我的热我的泥汗。我在水中翻滚,起跳,逐鱼戏虾,不愿上岸。这我都又想起来了,在我适应了沙漠的夜之后。
    我不指望天明,我不指望在霞光下炙烤,在夕晖下蒸发。我只愿躺着,躺在这夜色里。夜能给人带来恐惧同样也能带来安全感,实实在在被包裹被裹严的安全感。我喜欢这种交织两种不同体味的感觉。
    这夜色里还有柔波:一弯细细月牙在高天轻轻流泄。
我被这夜色迷醉了。哦,我醉倒了。我起不了身了,似乎灌了许多的酒。我用朦胧的睡眼打量一切,一切都很美。此时我觉得黄昏时的那只蜥蜴走近我了,就在我的不远处。它之所以爬走过来,或者是看我柔软的躺着,或者是借了月色的掩护,大了胆。它就在我近处了。我侧了头看,它也并不跑了。它的眼睛在月光的反照下绿莹莹的,充满和美。它很友好,两只小掌一抬一落,像打招呼。它绕着我走了一周。从我的脚畔起始,最终又走回。它在我的右脚旁逗留很久,我不晓得它在逗留什么。那右脚依然趾甲很长,脚趾和趾甲缝里积着沙,剩下的或许它能感兴趣的就只是脚心的一块伤口了。那伤口是新添的,一天赤脚时踩花椒刺上了,那伤口还未合严实,走了一天,胀得不行。我想是有点小浓。蜥蜴它停了半晌,轻轻向那伤疤爬近了。它的细红的舌头一伸,什么东西便给卷进去了。或许是虫子,之前伤疤那块地方麻一阵痒一阵,像是有东西在叮,现在全无那种感觉了。
   月亮依然朦胧,淌着柔波。
   蜥蜴走回来了,在我的耳畔小待一会,又走了。它走得慢,在夜里它走得慢,不似白天,那么急惶。夜里它是那么淡然。它向着一个沙丘爬去,爬过沙丘,消失在沙丘尖上。
蜥蜴走了我又无聊了。我不知我该干嘛了。我四下看看,一个个沙丘,大同小异。我想把自己藏起来,藏在沙子的下面,你想那一定会很有意思。我抓起一把沙子,沙子从我的指缝中溜走。沙子是这样滑,这样轻盈,你不这样做你根本想象不到,我以前就没想象到过。我抓了十多把沙子,沙子都往下溜,往下滚,——因为我躺在斜坡上。我决定了,藏起来吧。我开始着手挖着,我躺着反手掏着身下的沙子。我企图把底下掏空,自己陷下去。但是我发现这样不能成行,我每掏走一捧沙,两边的沙子就会弥补过来。沙子们源源不断的弥补过来,我气极了,枉费了许多力气。
   我坐起来,走上沙丘。沙丘很滑,很不容易往上走。比在冰面上溜冰还难,我有几次险些滑下。当我骑上一个沙丘,望着丘那面的辽阔的丘凹,立时惊呆了。只见丘凹中簇立着一束束热带植物,繁繁茂茂,在月光下闪烁着植物独有的夜光。
    我顺着沙丘的斜坡滑下来,走到植物里,清淡的气息扑鼻而来。有些植物开的小黄花小兰花在悄悄放光,晶莹莹的光。我借光认出几种植物来了:仙人掌,拐枣,红柳,别的不太认识;而最最惊讶我的却是高大的扇芭蕉,一种展开的扇子状的芭蕉,这植物底部贮有水囊,只需一划开,就可以喝上清冽的甘酿。这沙漠是渴我不死了,只要有水,我就有活头了。同样,也饿我不死,先不说四处乱蹿的沙鼠沙蛇,单那这植物上缀着的小浆果,就够我享用的了。
    我揪掉几枚红色的弯弯的拐枣,吃起来甜而脆口。后来我摇晃一下拐枣树,就落下几枚。我俯下身抠开一株扇芭蕉,凑上嘴吸了个痛快。
    我想好了,我哪也不去了。我是说白天我哪也不去了,我就躺在这植物荫凉下睡大觉。黄昏时再钻出来,这叫昼伏夜出,动物属性。我在这不见一人,没有一点人气人影人烟的地方,我还守它什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片丘凹真大,真广袤。一望而望不到头。各类植物的叶子招摇摆动,扇起旋风。有些成串成熟的果子,小铃铎似的撞击作响。带着荧光的小虫子在树叶间飞来飞去,安详自如。几只沙鼠在一簇矮灌木丛里窜进窜出。
    我不知别的丘凹底,有没有这么多的植物。我想我哪天要是能捕个野骆驼就好了。驼着我在沙漠里闲逛,带我认识这个沙漠;或者巡视我的领地,我觉得我可以称得上是这植物王国的国王。可是别说骆驼了,我连骆驼毛都没见着呢,于是只得是暂时这么想而已。但我相信有一天会见着骆驼的,这里的植物这么丰密,不信它不眼馋……


  “砰。”我挨了一记,在头上。
    我听到窃窃私语。混乱中有一个清晰的声音:
  “上班呐?啊!这个月的奖金呢,你就别想了!把办公室当成什么了?睡上了你还!”
    声音扬长而去。
    我醒来了。望着一堆文案,望着一堆同事。哦,我不是什么文丐,不是什么在沙漠里落户的小人物。我只是银行的小职员,每天清点着钞票,日复一日。不能迷糊,也不能迷睡。稍有不慎就会像现在,扣除奖金。
    原来一切只是一场梦,大梦套小梦。小梦迷死人。
    我花了一上午同一个月的奖金,构思了一个长梦。我很想知道那个沙漠里的乞丐后来怎么样了,捕到骆驼了吗?
   下班后,我想再睡,把这个梦续完整。但已被女同事拉去看《小时代》。
    在路上。
    冥冥中我真就觉得某个沙漠中真有这么个人。躲在自己的理想国里,不沾染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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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安 鲁尔福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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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驱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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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5 20:50:27 |只看该作者
前面不怎么好(冗长、刻意) 但是结尾更糟糕 还有比这更糟的结尾吗?
要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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