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

黑蓝论坛

 找回密码
 加入黑蓝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搜索
查看: 2604|回复: 6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创] 自白书

[复制链接]

8

主题

0

好友

0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4-5-1 02:19:5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每个夜晚到来的时候,我的心里都会觉得寒丝丝的。无论是再热的天,穿再多的衣服,我都能感觉到从心底涌出的一阵凉意。我试图把屋里的温度调到30度,我试图给自己穿很多的衣服包裹的像个粽子,我试图在夜晚来临之前去外面跑十圈再回来,可是在天黑的时候,在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在安静的能听见厨房排水管道里的水上升下降的声音的时候,我都会觉得有一股风在我身体里四处乱窜,风带来的声音就象是个婴儿在低声哭泣,绵长而且令人觉得戚戚然。
  “你说我是怎么了?”我问建安。
  建安揉了揉我的头发说:“这不关你的事,是你自己想多了。”
  我对着建安笑了笑,然后点头。我想要把建安放在我头上的手打掉,现在每次他对我做出亲昵的动作都会令我想起不快的回忆,我时常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建安对话相处。也许华峰也曾这样的在他温柔的抚摸着享受温存。一定是这样的!那么这所谓的唯一性便得以消除。尽管那样这样的关系让我想要逃离,可是还是止不住的想要凑近他,他的关怀于我而言是胜于一切的,所以即使他和华峰两人都离开了我之后,我也没有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的时间越来越长,穿起来越来越多的衣服来抵御自己内心的寒意罢了。
  我时常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剩下,那会是一个多么凄凉的日子。即使我真的不需要朋友,可是说来一个连朋友都没有的人想来也是极端令人厌恶的。人和人的相处总因为差异性而开始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达到臆想中的那种程度,这就是巨大的差异和所延伸出来的情感,贫乏而贪心,复杂而没劲儿。所以直到现在建安还是我的朋友,我也就象是活在一个曾经不存在华峰的日子中。我不知道我该怎么给自己和建安的关系下定论,或许他并没有把我当朋友呢,可是在这之前,他告诉我,他再也找不到比我更投缘的朋友了。听到这话我如获甘露,为此开心了好几天。在他生日的时候,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我去自学做蛋糕,我以为他会很喜欢的收下,事实上他真的很喜欢,而后骗我说他有事,和我一起出了公寓楼。在我折身返回拿我忘拿的东西时,我站在楼梯口听见建安在和华峰打电话。他说:“一起来过生日吧华峰。”
  一起来过生日吧,一起来过生日吧。声音在一圈环着一圈的楼梯里回响,我突然觉得冷极了,立马转身离开。
  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给自己和华锋的关系下定论,曾经华锋是我的情人,我们是在新世纪花园认识的,那里面种着满满的一池红莲花。我想你一定很少见过红莲花,在新世纪花园里也没有了。早在几年前,政府就把那些红莲花全部给拔除掉,说是有碍于整体的视觉,那可是整整的一大片的红莲花,说拔就拔了。
  在后来我再去新世纪花园的时候,池子里只剩下一池黑色的水,远远望去仿若一个巨大的窟窿洞。我想华锋看到这样的情景一定会跳起来破口大骂,他的嘴里会时不时的吐出一些脏话。我和华锋就是因为这些红莲花认识的,这是我记忆里的一些底片,只要冲洗,依然会有无数光鲜亮丽的照片呈现在你的眼前。你知道的,人们选择性的记忆,有一片影子就一定能够给自己虚构出一幕感人的戏码,这听起来是多么好玩的事,可是我经常让他在我头脑里形成。形生万物,皆灵遁灭。红莲花不在了,华锋也不在了。我再看见红莲花的时候,身边黑漆漆的,只有周围掩映的数目被风刮过发出的沙沙作响的声音,就象是有人轻声走过。远处的奶牛开始发出了低沉的吼声,青草在它胃里慢慢的被分解消化发出了低沉的声响。
  我绕着池子走了一圈又一圈,只剩下一池空空的水。我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鱼,我没敢趴在池边看,因为我怕我自己会听到水滴掉在水面上发出的声音,咚,咚,咚。
  我一直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坚强独立的人,我总想靠自己完成所有的事,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伟大的人,并且总能被自己感动,可是总有的时候我又觉得自己异常的恶心,那种感觉就象是看到厕所里蠕动的蛆虫,轻微的动作,拱起的肉身,仿佛从内到外都想把你吸到它的身边去。我就这样在珍惜自己和厌恶自己的边缘徘徊不停。我以为我能找到一个平衡点,正如之前建安告诉我的,只要找到那个平衡点,一切就正常了。可是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平衡点只是建安骗我的。我已经陷入了自己病态的世界难以自拔。
  
  

  夏天快过去时,丹尼邀我去他那儿住。丹尼是我在后来认识的一个朋友,他染着红色的莫西干头,黑色水润的眼睛,健壮的身躯,每次看着他躺在我的身边我会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我第一眼看见丹尼的时候就被他脸上和耳部大大小小的装饰给吸引住了。那个晚上我在丹尼家里过夜。脱衣服的时候我看见丹尼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我手摸着那些凸起的疤痕问,你不会还喜欢SM吧。他笑出声来,然后摇摇头并不说话。他不说话我也没有再问下去。我深知人要是不知好歹的话就象是被扔在马厩里一般,在后来的一段时间内,我猛然的发现,我已然扭曲了很多的意识。
  在丹尼发出邀请的第二天我就去了他的家里,我们俩同居作伴,只有在和青年人的身体一起厮缠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个年轻人。在我觉得身体里有凉意之后,和丹尼做爱我从不敢主动的亲吻他,因为我怕自己会弄脏了他的身体,他们的身体,他们的情感,无论是怎么样的人。即使丹尼有时也出去陪人上床,可是那也是靠着他的性趣来的,倒也显得比我高贵多了,而我明明觉得恶心异常却还使劲儿的凑过去,唯恐少了自己的份。很多次我都不知道什么才是我喜欢的,什么才是我厌恶的。
  他还是个虔诚的基督教信仰者,每天晚上入睡前他都会对着十字架进行祷告。丹尼还有个棕色的满是窟窿的包,里面什么也没有装,可是丹尼每次出去的时候都会背着它。他家里的窗户都是彩色的,午后的阳光慵懒的踏进脚的时候,整个房间都开始显得混沌,充满了旧世纪的罪恶和救赎的气息,犹大不断的在内心里忏悔,在梦境里厮杀自己,只为了收取了那三百银元出卖了耶稣。丹尼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人。
  后来的一天,我从外面回来,看见丹尼全身僵硬的坐在桌子前,我轻声的走到他的背后,这才看见他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在自己的胸口上划了两道伤口。血顺着他的胸膛留下,他一脸陶醉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里面有着痛感,血,锋利的刀还有那个充满野生气息的刀柄,混沌的世界闪烁着幽灵的光。丹尼转过头看见我站在后面的时候,我看见他的身子震了一下。“你回来了?”他故作镇定的问了句。
  我点了点头,“你在干什么?”我说。
  丹尼的眼睛看着窗户上的彩色玻璃,手指不停地在那个刀柄上来回摩擦着,顿了一会儿他说:“我在寻找自己存在的感觉。”之后他就去了厕所,我坐在床上,看着他拿着盐往自己的胸口上按着,嘴里不停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声,额前的头发湿漉漉的搭着,他全身瘦极了,瘦的我都能看见骨头和里面流动的血液,痛楚麻痹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往往这时他的笑容才显得那么真实。
  彩色的阳光流在地板上,听着丹尼的呻吟,我心里又觉得凉丝丝的,我便起身走到桌子前,拿起丹尼放在桌子上的那把刀,刀柄上写着赠与挚子。刀柄的纹理很清楚,一圈绕着一圈。“这是我父亲送给我的。”丹尼从厕所出来说。我点了点头,然后把刀放回在桌子上。丹尼坐在桌子上看着我。“你看看,从我这个角度我能看到你脸上的彩色的光,以前我父亲告诉我,这是有天使降临在你的身上。”我耸了耸肩,笑了笑。“我不信天使,”我说。丹尼见我笑着,也跟着笑了,他并没有接话,然后拿起那把刀,用手在刀刃上不停的摩挲着,“你能听见它的呼喊吗?”丹尼把刀放在自己的耳边说道。
  我盯着丹尼手中的那把匕首,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丹尼肯定也时常觉得自己的心里凉丝丝的。
  “这把刀是我父亲送给我的,我父亲是个长相英俊的男人,我从小就跟着他一块儿长大,我的母亲常年不在家,每次回家的时候也是急匆匆冷冰冰的。我站在角落里看着生我的母亲,她从不理会我。父亲把我叫到她的旁边,她也只是看了我一眼便转过身忙自己的事情。她从来不会正眼的看过我,我印象中她只回来过几次,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每次母亲回去我都会尽可能的凑到母亲跟前,或是做出一些事来吸引着母亲的注意力,往往结果我都是透明的。有一次我把母亲的包藏了起来。我蹲在角落里看着母亲在房间里到处找着她的包,找到最后她都大声的喊叫了起来,可她依然没有问我。这时我把包拿了出来,我以为她会很开心的抱我,或是兴奋的亲我一口,都没有。她看见我手中拿着包长吁了口气,然后从我手中接过包就转身去干别的事了。你信不信,我到现在还记住那是个棕色的上面有很多的窟窿的包。”
  “阿赫,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在新世纪花园里那个满池子的红莲花。”说到这的时候,丹尼就停了下来,他胸膛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淌着血。“就是在红莲花池旁边我被父亲抓到与别人苟且。我看见我父亲的时候,我本能的逃跑,一路上摔倒了好几次,可是我依旧想要逃跑,那种感觉就象是躲避想要吞噬自己野兽。父亲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公园里也满是逃窜的人,他们定然都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最后我还是被父亲抓到的,父亲扭着我的手,把我按在地上。他的拳头一个个的落在我的身上,他一定是想要把我身体里面的东西全都给打干净。‘把你打死算了!’父亲不停的大声的嘶吼着骂我,我觉得自己的头脑里一片空白,我的嘴巴里有很多的沙子,我哭着喊:‘你打死我呀!打死我了,我还是你儿子!!’忽然父亲身体僵硬了下,接着我就听见轻微的彭的一声,父亲颓然的象是瘫了的坐在地上,借着昏暗的月光,我看着父亲的脸上挂满了泪水。我是永远忘记不了那一天的,父亲那张悲怆的脸,他的眼睛像失去了神采,他的脸因为痛苦扭曲成了一个发黑发皱的焉了的苹果,父亲在那一生中对我所有的期望都化成了眼泪和颤抖,我的身子也跟着颤抖个不停。”
  “没有多久后,父亲就发生车祸了,车主也没找到。当时我正在学校里面上课,老师赶过来说你父亲出事了,让我去医院。等我到医院的时候,医生看到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进去看看吧。’听到医生的话我的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我进病房的时候,父亲的眼睛微眯着,心电图机器上的线条上上下下起伏不定。我走近父亲握着他的手,父亲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是我,嘴角动了动说:‘你来了。’声音之小,父亲显得极其孱弱。我趴下身子才能听见父亲的声音。父亲把手抬起来,在半空就掉下去了,他又抬起手,在半空中又掉了下去,如此反复几次,他的表情显得痛苦而且无助。父亲是想要摸我的头,我把父亲的手放在了我的头上,他的手在我的头上轻轻的摩挲着。他说:‘我没有告诉你妈妈那事,你以后找个女的吧,好吧?’父亲的话是这么说的,我也是点了点头的。”
  “那天晚上半夜我是被心电图一直持续不停的没有间断的声音给吵醒的,醒来时父亲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动不动,仿若一个雕塑。我被医生请出了房间,我的头脑里一片空白。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在撤仪器,透过他们的身影,父亲的的身子被盖上了白布。这时我看见那个拍着我肩膀的医生朝我走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就立马转身离开。医生在后面不停的叫我,然后他一把的抓住我的肩膀把我的身子转过来。我使劲的挣扎,我说:‘放开我,放开我!’他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父亲走了,节哀顺变吧。’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在说谎。’我觉得我的牙齿就像跟安上了马达一样的动个不停。医生没有说话。‘你一定在说谎。’这个时候我的泪就掉了下来,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潮湿,蓝色的寒风在我的身体里不停的逃窜着,我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那个时候医生抱住我,我觉得无比的温暖,我记得父亲之前的怀抱也是这样的,不过父亲已经有好久没有抱过我了。
  后来我就跟着我的奶奶和婶子一起生活。我奶奶常年卧病在床,病病殃殃的,好像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都会让她倒下去一般。你信不信,当一个人久病缠身,身上就会产生出一种味道。很多时候我看着奶奶,我就在想一个人活在世上到底有什么用,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小,生命又那么短暂,而最后不也是死吗,那人活着一辈子是为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人活着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每日太阳都会下山,每日太阳又都会升起,这个世界不因为一个人而转动而停止,可是即使这样奶奶也还在努力的活着,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母亲每年都会回去,回去的时候她也不曾亲昵的和我说话,她只是回来拿钱给婶子,那是作为抚育我的费用,无论我怎么努力,她都不会重视我。”
  “很多次做梦,梦里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她穿着黑色的皮衣裤跟整个环境融为一体,被无限的放大。我坐在灰色的地板上哭,她在那里修着自己的指甲,她大声的吼叫着叫我不要哭。我偏不,我以为她会像父亲一样的哄我,结果并不是这样,最后她大抵是听烦了便起身离开。倘大的空间里有乌鸦的声音,有风的声音,有不知道是什么生物发出的声音,还有母亲高跟鞋跟敲地发出的声响,我惊恐的爬起身来想要追母亲,没跑几步我就摔倒了,手和腿都磕破了,血从身体里流了出来,我看着自己的血停止了哭声。母亲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便又转过身离开,疼痛感钻进身体里,就在那一刻,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我开始放开喉咙的哭喊。在很多次我割自己的肉体的时候,我都在怀疑,那到底是梦境还是我的童年。当父亲的匕首割破我的身体,给我带来疼痛感的时候,那时我才会觉得我自己是有生命的,是活着的,还是有着存在感的。”
  丹尼说着的时候太阳已经是下山了,又是一天过去了,而他身上的伤口也开始干了,大概感觉又是会消失的。
  忽然我看见了一个小人,他踌躇着站在空旷的街道中间。那些过去了的岁月摆满街道两旁的橱窗,他慢慢的走到这个橱窗前,又慢慢的走到另一个橱窗前,他以为橱窗内的岁月于他而言不过是隔着一块浅绿色的玻璃。他把手伸过去,可是始终都在玻璃外。他一直想要回到过去,如果他能伸进橱窗里越过那一块玻璃,也许他就会回到那早已消逝的岁月中去了。


  那些天太阳出来的时候,我走上了那条常年被人踩过许多遍的小路,心里如饥似渴的想念着那段时间,还有华锋。尽管现在华锋已经不在我的身边,可是我还是会想念他。我想你也知道,想念和思想这种东西总是令人不可思议的,没人会忘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现在的生活虽说孤单了些,也总是摸不着方向,可是大体上还是令人满意的,我仍然不时的渴望着过另一种生活,臆想着如果自己的身边有一个自己喜欢的爱人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那定然不会是这种情况的,也定然不会是每个深夜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异常的恶心。如果我还有一个我真心喜欢的爱人,就象是华锋那样的,也许对于我而言我的身体就是身体了,我就是我自己了。可是问题在于我几乎已经记不住华锋的模样了,也记不得我和他在同一张床上做爱的感觉了,它们好像都已经死去了,我再也寻不回了,它们就象是焉焉垂柳的立在土地上等着风化腐烂的玫瑰。若试图回忆和他在一起的生活的话,我能想起的也就是那几个支离破碎的片段,它们的上面还蒙着灰尘,这些片段极其可怕,因为每当我回忆它们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的身躯之如泥土,任自己的踩踏却又妄想着在这片土地上开出花来。
  我和华锋最初见面是在朋友的一次聚会上,一群人吵吵闹闹的推推搡搡,他安静的不说话的样子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我有意的坐到他的旁边,他只是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继续低下头。在我第一眼的印象中,他是个安静沉默的男生,对于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去参与,他也不会说自己的看法,但他却对这些事情洞若观火。在后来很多次的相处中他的这些特性都显露无疑。我记得我第一次和他说话的情景,我笑着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抬起头对我笑了笑,然后又低下头。我一时找不到话,突然间我的耳朵里又响起了乌鸦的声音和下水道流水的声音,我捂住耳朵离开。在房门的转角处我看见他抬起头看着我,我的头脑里满是这些声音,谁也说不清楚这些声音是想要传达出什么样的信息,只是它们象是顽瘤一样的盘踞在我的脑中,久久不肯离去。
  我第二次见到华锋是在新世纪公园的红莲花池边。他一个人坐在地上倚靠着池子,所有的红莲花在他背后肆情的盛开着,一朵紧挨着一朵。时不时有男子凑到他的身边去找他搭讪,他都是摇摇头。男子便扫兴而去寻找别的男子,少有人不死心的便要了电话或是联系方式什么的,他也不说话只直勾勾的看着那个男的,最后那些男子便觉得无趣走了。到最后也有人骂开了,华锋倒也不介意,耸了耸肩就又看向了树丛外,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直到后来他才说:“我只是想看会不会有亮光进来。”我走近华锋靠着他的旁边坐下,他的身上有一股酒气。他见是我,笑了笑说:“你也来了。”语气之间仿若是熟识良久的朋友,我点点头。新世纪花园里就象是个欢乐谷,里面蛮是寻找发泄欲望的饥渴的男人。我们俩就这么的坐了一会儿,谁也不说话,谁都在自己的世界里。我的耳边似乎也能听见这里的人的喘息声,身体燃烧的发出嗤嗤的声音,还有在铁链的束缚下不安扭动着的灵魂发出的嘶吼。
  “今晚他来找我了。”
  他终于开口了,字句斟酌地。“可是过去了不就是过去了,当初他怎么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说到这的时候他就不接下去说了,我看出试图从他口中套出话来是不可能的,于是便也静默的坐着。突然他扭动了下身子,没头没脑的开口说话。起先有点儿杂乱无章,后来越来越明晰。本身想要把一件事情说清楚就不是一件容易事,更何况是细枝末节都要顾及到,不过他似乎打算把这一切都讲清楚,仿佛一面镜子,今晚把所有的事情都讲清楚了他就知道自己今晚是在想什么了。华锋给我描述他今晚去酒吧的全部细节,酒吧的门牌如何的设计,威士忌是哪种品牌,鸡尾酒是教父,教父滑入喉咙的感觉,香槟酒是谁叫来庆祝的,侍者是怎样把它打开的,酒发出的声音,有个男的把手伸进她旁边女的胸罩里,还有最后他来到了新世纪。他告诉我一切,唯独不谈我最想知道的。我们又这么的坐着一会儿,我看着丛林里来来往往的人,轻微的呻吟声,还有不断进去找寻位置的男人。“错过的就回不来了,变质了的发出腐臭味道的东西,救了我又把我推下去这样子更疼。”这是他最后的话语。他转过身注视着我,然后靠近我亲吻我。
  “去你家吧。”华锋说。
  我搂着华锋的肩从我来时的那条路回去。有一段路周围都是大树,隐约间可以见到树外的铁栅栏。从公园外面经过的时候,可以看见铁栅栏是早已生锈了,末端深褐色的生锈的铁矛直直伸向天空,象是要把公园里和公园外的生活分隔开来。每次想到这个我都会无比的沮丧,使我沮丧的不是这些铁栅栏把公园分隔开来,而是人心和人心分隔开了。
  
  

    没事的时候,我总是会回忆起新世纪花园。我清楚的记得那时有个人在等着我,他是如此的真实具象,触手可及。他曾经杀过我,但他又救了我,使我得以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初入新世纪公园的时候,我怀揣着一颗激动难耐的心,那种感觉就象是未经人事的姑娘等待着享受鱼水之欢,既紧张又憧憬,又是一个新的生活和新的境界了。我漫无目的的走过这条被我当时踏过无数遍的小路,铺面而来的是男性的特有的味道,那个味道我到现在都还是记得的,可是今天闻来却早已不是了,可能是闻的人早已不是当初的人了吧。公园深处还是有着一股异味。偶有男人还会过来找我搭讪,每个人都象是顶着不灭的欲火在公园里不停的游荡着,互相啃食着对方的灵魂和肉体,而我早已脱离开来,从那天我觉得全世界都不一样的晚上开始。一旦走错了一步陷入泥潭,就越想把自己拯救。越是拯救无望,越是声嘶力竭。海上女妖引歌高亢,鬼魅之音从世界末端而来,无知的灵魂痛苦不堪,稍有光亮便使劲儿挣扎。
  越是走到深处,我的身体里越是感觉的有一股风在身体里乱窜,耳边又响起了一些奇怪的声响,有屋子倒塌的声音,有口水咽喉咙的声音,有水滴不停的滴在铁盆中的声音,还有不停的来回穿梭的一些人的影子,他们急冲冲的走过,他们忙碌的做很多事情,他们从我身体穿过,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我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仰起头看了看天空,我以为这种情况会变得稍缓一些,可是我没想到我抬起头时无数的过往的记忆的片段就象是碎片一样的从空中纷纷坠落,从我的眼前掉下,一声又一声清脆着地的声响在破旧的充满了欲望和肮脏的交媾的小路上响起。
  我看到了过往的自己躺在地上痛哭的呻吟着,他们互相啃食着对方企图找到存在的感觉,他们游荡在不同的地方,在不同的地方交欢雀跃。当我看到公园池子里那些红莲花被人连根拔起,它们颓然的躺在地上,显得是那么的无助,地上满是红色的花,花瓣脱离了莲蓬铺满了一地,我似乎都能听见它们苦苦呻吟的声音。血液在我身体里不停的流动着企图从我身体里脱离,地上的每一个自己忽然都疯了似的涌向了红莲花,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声,我觉得心脏都快要蹦出身体,我捂住自己的嘴巴从那条我进来的小路上离开,边走边掉泪,边滴血。我都能听见声音,哒,哒,哒。如此的惊慌,如此的拼命,渺小无助的人在欲望的焚烧下,在生活的压迫下被人紧紧地踩在了脚下,谁也听不见他们的呼喊。
  哒。哒。哒。
  等我从公园里出来站在铁栅栏外的时候,公园里已经安静了,没有红莲花,没有记忆,也没有呐喊声,我知道我又出现幻觉了。
  

  我时常出现幻觉,我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这些声音和片段都象是来自心理底层所投射出来的画面,我不止一次的想要撕破它,可是我自己一直都在那个画面里。
  很多次我都会想起一段洛尔迦和达利的独白。达利为洛尔迦画了一幅画并让洛尔迦为其取名。洛尔迦:你可把我们刻画入千百幅画中,但万物终有归期,我们最终要回归尘土。达利:但我们依然留在画中。洛尔迦:我们将成为自身的回音,成为鬼魂。我曾不止一次的琢磨着洛尔迦的万物终有归期,我们将成为自身的回音这两句话。我也曾不止一次的回味着洛尔迦和达利两人到达利的家乡,两人在永恒的海中嘻戏,星星点点的灰烬像在那个夜晚幽蓝的海水里撒落下了微光,水面激荡出白色的水花,人在无边的水中迂回转身,自由轻盈而浪漫,仿若回到了最原始的初生的阶段。这是一个从羁绊到走向永恒和光明的阶段。
  玛格丽塔尝试以最性感的姿势来重获恩宠,来到洛尔迦的房里展开挑逗的姿态,拥吻的时候她方发现达利正蜷缩在角落里。玛格丽特在床上不断努力拉着要离开她走向达利的男人,到最后他反守为攻主动压上她的身上但眼睛由始至终没有离开过角落里的达利,连高潮都要一起得到——他经由另一个女人,他自慰。最残酷是这样。他只能得到他爱的代替品,她的献身成了别人的替身,而墙角的他在踏着满跚脚步离开房间的时候,在想什么?走到这里,他们的爱恋亦如这荒诞的一幕那般扭曲而惨白。早已渐行渐远的灵魂,没有什么事能救赎的。当爱已烬,大抵也就只剩残灰了。达利的未来总是在远方,他想要的是一切具有金钱世俗的味道的东西,迷幻而且炫目,洛尔迦却只是想要这那弥漫着橄榄和葡萄清香、阳光洒满土地的安达卢西亚。他们追求的未来是两条平行线,过去的纠缠只是一种错觉。最后的洛尔迦被枪决,那曾经最刻骨铭心的爱人画家,正在一间简陋的室内作画。听到收音机里的讣告,抓起黑色的墨刷,疯狂地涂黑了面前的画布。他用黑色油彩涂满脸,围上黑色的披风,大声的喊着“我来了!”声音里满是悲怆的泪水。我的脑子里不停的重合着两个身影。华锋和达利不停的重叠着。达利是那么的矛盾,他也时常出现幻听,他内心疯狂而又怯弱,他极端的压制自己,他是一个疯子,他张扬尖锐的知道自己想要的,他把自己包裹起来,没有谁能够握住他,我也不曾握住过他。打开窗户,空气寒冷而又污浊,语言和过往的时间变成了枷锁,谁也不曾预料到当日的三个人到现在也就是两个人了,而我就在旁边静默的看着。
  华锋和建安都是如此美好的人,他们那么干净,也只有建安知道华锋需要着什么。我做过一次幻觉,我顺着走廊朝建安的房间走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次走路我会那么的轻微的发出声响,我小心翼翼的抬起脚又放下脚。建安的房门没有锁,透过门缝我看见华锋和建安正在床上做爱。我呆在那儿。忽然我想起了很多时候我们三个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们两个侃侃而谈,我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很多次华锋要与我做爱的时候,我说不清楚为什么的抗拒。我觉得恐惧这种东西是一种无形的,我也曾无数次的想象着自己与华锋做爱,可是真的等到那一刻到临的时候,我的脑子里蛮是血,无数的过往,声音还有画面都涌现了出来。这种无形的折磨总在最后一刻把我拴住,最后的草草了之也是也想而知的。可是建安是我最好的朋友,这种感觉就象是有人拿着开水一遍又一遍的在你身上浇淋。忽然我手一推,房门转动轴轮发出的声响使我们几个人都惊住了。足足有一分钟,我们三个人都僵在那儿。
  建安不安的看着我。
  我红了眼眶的没有说话的看着他们。
  “你来了,刚好,我和建安现在在一起。”华锋坐在床头看着我说。
  “好,”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好,可能是不舍得建安吧,可能是不舍得华锋吧。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处于黑暗之中,没有人群,没有温暖,只有无尽的寒气还有污浊的黑水,它们慢慢的掩埋我的身体,我呼吸感觉困难,我奋力呼喊,空间里满是我的回声,这时有人打开了个洞,温暖的阳光纷纷涌现,脏东西都逃于无形,而这个人就是建安,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你没事吧?”建安走过来。
  我是能看的出来他是真切的关心着我,可是不是被伤的人永远不知道被伤的有多痛。我摇了摇头说:“祝你们在一起能够快乐,”然后我就走了。建安在后面唤我,我的耳朵里又开始出现了无数的嘈杂声。我总感觉我的生活被无数的人窥探着,他们试图找到一个突破口进来探索一些奇怪的发生变异的东西。他们奇怪的眼神变成绳索牢牢地绑住我。而建安他从那个突破口进去寻找我最后的生命,给我带来阳光的时光和有人陪的日子。即使抱歉已是无用,可我却依然欣慰的接受,这来自空气介质传播的声音。我顺着走廊一直往回走去,这时前面突然有一扇门打开了,一个头发蓬乱,目光像疯子一样的老女人弓着腰在偷偷地从门里窥视着我们。她吓了我一大跳,我和她就那样的站在那里,一步也不挪动,甚至无法打一个有意义的手势。我看见老女人的背后是她的客厅,里面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很多的做好的冒着热气的饭菜,甚至在那门打开的时候,我都能闻到那些饭菜散发出来的诱人的香味,我忍不住的吞了下口水。老女人的眼睛从我头上飘到我脚下,再从我脚飘到我头上,就这样来回了几次之后,她的眼睛就已经飘到别的地方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收回了目光,快步走向了桌子旁,她把桌上所有的饭菜都倒进了一个套着黑色垃圾袋的圆筒里,饭菜倒进时我都能听见哒哒的响声。最后她拎起那个黑色的袋子朝前跨了一步从我身边的空隙擦过,因为年久没有润滑门在她背后关上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隐约间我似乎还听见了那个目光一直在不停的飘着的老女人的笑声,我突然又从心里涌起了寒意,我快步朝着她相反的方向离开,她去的那个地方的尽头是个垃圾间。
  我在楼道里面走了很长的时间,那就象是一个迷宫一样,我觉得我差一点就迷路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和华峰之间的相处会是这么的复杂,还以为只要是一个人做的好就行,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单单是自己做得好是远远不够的。我又一次的听见了建安的声音,他说:“一起过来过生日吧华峰,一起过来过生日吧。”等我从那个楼里面出来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我擦了擦泪水。
    我以为我会醒来,谁知道,原来有些幻觉是永远不会回到现实的。
  天已经黑了,远处的路灯已经亮了。整个天空浑浊的都化不开,紧紧地缩成一团。
  门口的灯下有许多的蚂蚁在匆匆忙忙的行动,它们汇聚起来就象是一条黑线。我蹲下身子,我想一定有蚂蚁会抬起头看我,可是我太大了,对于它们来说我就是一整个天空,那对于我们来说,整个天空说不定也是哪个巨大的生物,想到这的时候,我屏住了呼吸站起身来,头开始一阵眩晕。这点正是大街上最热闹的时候,我走在拥挤的人群,我用力的扒开他们企图找到一条通道,背后有些人在破口大骂,可是他们的声音是那么的小,我的世界里只有我我自己的声音。我与世界如此的格格不入,最大的接轨应该就是我要靠着钱生活,所以我不得不在浓稠的像膏状的黑夜里拥入别人的怀抱,想到这的时候我的心里又涌起了一阵寒意。整个世界是一面被砸碎了的镜子,每个人都在那条裂缝里行走,看到的都是自己的倒影,仿若整个世界只有自己。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陷入这样的困境,我在思考着为什么这个世界会象是一面镜子,为什么你能在别人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可是想了很久我也没有想出来。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异常的低贱,可是我又时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自己的低贱给感动了,因为我觉得我低贱是如此的懂事和成熟的表现,可是事实是,在这个世界之外我从未开口,因为我知道那已经就又是另一个世界了。
  我任由着自己的思想伴随着耳朵里的时有时无的声音七零八散的生根发芽。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排斥着我,是不是他们也在嫌弃这我,他们也都觉得觉得我是如此的肮脏,没有一点儿的尊严可言。我觉得每个人都在用异样的的眼光看着我,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突然觉得恐慌。我在大街上抓住一个女人,你是不是知道我被一个四十岁的男的包养了。那女的白了我一眼骂了我句变态,然后就很拽的走了。
  变态,对了,他们一定都觉得我变态。我喜欢男的也就算了,我竟然为了钱还和一个年纪都可以当我父亲的老男人一起上床。我以为自己能够帮家里减轻点负担,可是那都是我自己想的。看着那个男的脸我就恶心,可是他随时叫我我都随时到,并且还装出了一幅很愿意的样子,这样的日子从那天晚上就开始了。
  那天晚上他来接我,我们谈好了价钱,他每个月给我多少钱,这样子我就可以不用从家里拿钱。我随着他进了宾馆,他肥胖的身子压在我的上面,我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你在干什么,我的耳朵里满是这种声音,我闭着眼睛告诉自己,我在帮家里减轻点负担。那天夜里,我觉得自己的身子在不停的往下掉,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掉在哪里,我只是觉得一直一直往下。疼痛不仅仅是身体带给我的,更是精神上的。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以为整个世界于我而言都会是灰色的可是并没有,我照常去上课,照常过着以前的生活,只在他有需要的时候过去和他睡觉就是了。很快我就适应了这种生活,虽然有时只是逢场作戏,只是你付钱我卖身这样的性质,不过没关系,世间哪来的那么多的坚贞的爱情,哪来的那么多的一生一世。这些骗小孩子的谎言早已遗失在了过去,我也忘记了我还拥有时间,拥有朋友,拥有阳光,只是从此身体里总觉得凉丝丝的。
  一切在我独处的时候发生了改变。触及心灵的鞭打和拷问,身体在深渊里不断滑落,我在黑夜里睁大了眼睛追逐着他留下的气息变成绳子将我牢牢栓死,我就象是一条狗。我的头脑里会偶然的想起那样的夜晚,有一个大我一倍年龄的男人压在我的身上,享受着青春的美味。这种感觉比你时时都念叨着更来得恶心。我觉得自己的身体是那样的脏。每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都把自己关在浴室里不停地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我以为这样就能够把他留在我身上的气息完全的冲洗掉,这样子我就不会脏了,可是我知道即使我冲洗掉了,我的身体下次还是会沾染上他的气息。这种感觉有多恶心,我多想把自己洗干净。我知道,即使他和我分离了,可是他始终住在我的精神里。
  我开始怀疑,新世纪花园里是不是还有人在等着我。
  有时候在我和一个大自己二十岁的男人做爱时我就在想,,建安和华峰是不是也在做爱。他们的做爱想起来是多么的让人羡慕,他们就象是达利和洛尔迦,淡蓝色的月光笼罩在海上,他们年轻激情而富有活力的身体缠绵在了一起,爱的气息在水里不停地荡漾开来,而我却在一滩黑水里苦苦挣扎。
  

  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哪了,我就知道这是一条弄堂。巷子无比的安静,楼层的窗户都已经关上了窗户熄了电灯。他们一定都在安静的梦乡里,华峰也一定睡着了。我曾经那么的迷恋他,我亲吻他的头发,他的身体,他的任何地方,我爱他爱到了自己的骨子里,可是最后我知道,他并不爱我,我只是在那短时间被他需要罢了,所以最后我成全了他们,一个我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我的恋人。这样听来我真是一个伟大的人,我说过我经常被自己伟大的感动到,可是这样的思想只是在我的世界里存在二姨,我知道即使我不同意那又能怎么样,我也是配不上他们的,他们是那么的干净,而我已经浑浊不堪。
  走到最后累了,我坐在了一个石凳子上。我能闻到垃圾堆里散发出来的变质东西腐臭的味道,苍蝇在那里寻觅着食物,风在身边慢慢的走过,还有万物呼吸的声音,月光从天上流向人间,一切都是那么的静好。
  这时我听见了机器响声,声音之大而且刺耳,我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四处找寻声音的发源地,我想要阻止它,我怕这些声音把这美好的一切吵醒,我怕有人点亮灯打开窗户看见楼下的我。我躲在树后找寻声音,可是我始终的找不到声源地,它们疯狂的在我耳边响起,四周也没有人起来,还是静悄悄的。我看见华峰站在我的面前,我惊喜的朝他喊着,华峰,你怎么在这。他并没有搭理我,双手相互抱着斜着眼看我。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心里凉丝丝的想着。我和一个老男人睡觉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华峰,我不想在他面前连最后的一丝尊严都丧失掉,我的眼眶变得酸涩。
  我走向他,我说:“你怎么了?”他瞪着我看好一会儿,然后朝我吐了一口口水,“呸”的一声,我能听见那声声音。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于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出现朝我吐口水,我觉得我就快要被淹死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一个四十几岁的老男人一起睡觉,就为了钱。我的内心惊慌极了,我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了,没有人理解我,只有令我恶心的那个老男人的气息一遍一遍的在我皮肤上滋养出细菌,我觉得我就快要被自己折磨死了。
  我想你已经发现了,我幻听还时常出现幻觉,我觉得我的整个世界都象是那片天一样,浑浊不堪,浓稠仿若化不开。
  很多次我在自己的家里打开窗户,看着楼下,我在想要是跳下去了是不是就可以把一切都结束了,是不是我就再也不会产生幻听,是不是就不会产生一种莫名的罪恶感和卑微的在自己的世界被自己感动的错觉。之后那个男人租了一套房子让我住进去。每到夜里我都觉得有什么声音在房间的每一个空隙里呼喊,他们喘息的、呼气的声音还有屋顶上飞过的乌鸦发出的呀呀的响声,像整个广袤无垠的大地上,赤裸裸的土地面朝着世界,灰黑色的土,干枯的掉尽了叶子的树屹立在那,没有什么在这种环境下更能让乌鸦的叫声显现出更加摄人心魂的感觉了。
  我一个人闲时就呆在这间屋子里,那个男人一周都会过来一两次。每次从浴室到卧室的时候他都是一丝不挂的进来,然后扑在我的身上,看着他身上松弛的肚腩就象是一块肥的流油的猪肉耷拉在他的肚子上,我却觉得无比的恶心。在和他做爱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华峰,那是个年轻的身体,他们的身体那么的干净而有活力,而那个男人的那么的令我觉得恶心。每次完事后洗澡,我都会躲在浴室里一遍一遍的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想起我远在家乡的父母努力赚钱而我却在干这种勾当我是如此的抓狂,无数的黑压压的乌鸦还有猴子的叫声在我耳里响起,我开大了喷头想要让水声盖住自己耳朵的声音。可是每次在和父母通话时我说我不需要钱,我去打工了,母亲在电话那头嘱咐我说不要太辛苦了,我很懂事之类的,我又觉得自己是值得,也只有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快乐的。
  我想要摆脱这一切的困扰,我试过去打工,我发过传单,洗过碗,下过工地,可是做这一些的工资是那么的低,有时候还会有中介费还有拖工钱。我记得有一次工钱迟迟一个月没有发那个月我每顿就吃两个馒头,我偷偷的躲起来吃,因为我怕被人看见会被人笑话。你能想象的到,从小就在贫穷家庭长大的孩子当第一次来到城里看到琳琅满目的物质时心里是如何的自卑。我自发性的抵御一切我从心里散发出来的自卑心理,那就象是一个弹弓一样,射出去的子弹被我挡了回去,便加大了橡胶的拉伸度和力度,我越是抵御我就觉得它的反抗就越是强烈,它越绷越紧。
  在那个男的做完离开的那个晚上,我的耳朵里响起男人的呻吟声,那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就象是我的声音一样。不,那就是我的声音。我的头脑开始疑惑为什么我会发出呻吟声,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可思议这不像我。耳朵里伴随着嘈嘈杂杂的还有哗哗的水声,那个男人喘息的声音,这些声音构成的场景让我觉得惊恐极了。我睁大了眼睛想要寻找看到的东西来转移这些恐惧。空气里的微尘在白色的灯光下依稀可见,它们飘飘欲坠,沉浮不定,象是在寻找着某个方向,房间那么大,到处都是五彩的灯光,它们迷失了方向。房间又是那么的小,它们始终都逃不出这个房间。
  突然我觉得耳朵里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流,我伸手摸到了一滩温暖的液体,是血。
  

  等我从那个房间逃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春天了,那是命运的安排。我刚从那个社区出来建安就打来电话,邀我一同去新世纪公园。我欣然应允,这个季节新世纪应该到处涂满了绿色的油墨。我和建安已经有一段的时间没有联系了,可是我一出来他就来了电话,这就更加的坚定了我从那里出来是一个美好的开始,虽然我的男朋友和他在一起了,我依然把他当成了我最好的朋友,因为我屈指可数的那几个朋友总在我需要阳光的时候消失于无形。我远远的就看见建安弓着腰的站在新世纪的已经有铁锈的大门口。我以为会有华峰一同来的。“华峰呢?”我说。
  “我没告诉他我们一起来新世纪。”他耸了耸肩说。
  恩,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也没有告诉他,在那个不曾醒来的幻觉,我在家中等了华峰整整三十天,我以为他会再回来。“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我抬头看着他说。
  “恩。”他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是的意思,还是他没听清楚,这个问题我们就没有再继续了。我们从那条小路进去,这个原本是一两个人经过的捷径时间久了倒成了一条路,谁也没说清楚为什么就越来越多的人走这条路,大概是有人尝试了并且没有受到伤害,于是人们便趋之若鹜的往前赶。小路的路边长着绿油油的野草,偶有的冒出几朵黄色的小花,看着倒也显得令人欣喜。四周都是大树,就象是当时种植的人有心计的故意的把树建成一排又一排的,仿若一道屏障把这个世界分隔开来。其实有时候何必需要树,我觉得空气中满是树的影子。到了公园的深处,池子边已经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了,他们在寻找着一些人,而这些人渗透在各个地方。池子里空空的,只有一些浑水,真是物是人非,红色的就象是留在血液里的红莲花这个时候就象是要从血管里膨胀出来,太阳穴里发出了开花的声音,一晃神,我似乎又看见了池子里的红莲花了。
  “你们经常来这吗?”
  “不,华峰从未来过这里。”建安用手在池子边缘摸了下,有层薄薄的灰。
  想起我和华峰最先就是在红莲花池子边熟悉的时候我不忍唏嘘,而后我就成了一个卖身的。我经常这样的界定自己,好像把自己当做了一件商品,有了回报倒也显得情有可原,只是有时候回想起来我就想象丹尼一样的拿着一把刀在自己的身上划上几个伤口,让我自己能有种感觉这个身体是属于我自己,我自己还能有点自主权和存在感,可是每次看着丹尼身上的伤口,它们张牙舞爪的样子仿佛要朝人扑来,把人撕碎了般了才肯罢休。
  天还没黑我就随着建安回去了。到他们家的时候华峰就已经做好了饭菜,“来了,”他说,然后就转身去了厨房端饭菜。我点了点头。建安为我拉开椅子。华峰还是留着他以前的那种发型,消瘦了不少,颧骨变得很明显。手艺还是很以前一样棒,每每吃着他做的饭菜我都觉得自己能有一个这样的男友真是好,现今建安也一定这样想来。饭桌上建安絮絮叨叨的说着生活的一些琐事,华峰也不怎么说话,偶尔会附和着我们一起笑。吃到高兴建安就转身拿出一瓶白酒来,说:“今天我们一起把它喝完。”这时华峰夺过他手中的白酒,“你这两天胃病又犯,哪能又喝白酒。”建安高声说道,“阿赫过来我开心。”“阿赫是自己人,不会计较这些的。”华峰说。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觉得忐忑不安。他们真把我当成自己人了吗?我刚从那里逃了出来就来到了他们家,他们还会给我冠上自己人的称号,我不免觉得好笑。
  “我走了,我还有事,”我说。我起身准备离开,建安冲了过来抱住我说:“兄弟,一起坐着聊会儿天。”我的耳朵嗡嗡作响,眼睛一下子就湿了。多温暖的怀抱呀,当时也是这样的把我拉出了黑暗。华峰斜着眼看着我说:“就这么走了吗?”我点了点头说:“还有事,改天我一定过来。”
  从建安他们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着,风在街道刮来刮去,带来抚慰人心的力量。我的身体里觉得寒丝丝的,我裹紧了衣服,耳朵里却不间断的传出滴水的声音,还有拖着重物从地板划过的声音,就象是下水管道里的水上上下下的那个声音。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告诉自己一切都不是真的,我死命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企图让这些声音消减些,可是无济于事,于是我拼命往前跑。
  

  远远的我就看见有个人蹲在酒吧的门口,他那头红色的头发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十分扎眼。我走过去看果然是丹尼。为了让自己吐,他蹲在酒吧门口使劲儿的把自己的手指伸向喉咙里抠。我站在他的背后帮他拍着背使他舒服点,他还没转过头来就说上帝会保佑你的,我笑了笑的不说话。等他转过头来看是我,他大叫了声,“嘿,是你呀,好久没见你呀。”
  “我也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我把他额前的头发整理到脑后。这时酒吧里出来个人,丹尼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一下子就把自己嘴巴的脏东西擦干净,速度之快我都没看清楚。之后他就搂着那个男的肩膀。他说:“你怎么出来了呀,我还想和你这猛男多喝几杯呢。走,我们进去,”说着他就驾着他进去。在快进门口的时候,他转过头跟我说:“你等我会儿,我马上就出来。”
  丹尼在酒吧里陪酒,他就象是个婊子,连他的心肠也是婊子式的。当然这里的婊子并不是骂他,只是他很会利用上自己的身体优势来吸引男人,他不象是其他陪酒的人,心不在焉的看着舞池里的人们,搔首弄姿的只会让人分散注意力。我清楚的记得他破洞的低腰的牛仔裤,V字领的衣服,记得他怎样站在几个卡座之间带着盲目的大胆的挑战态度将一杯烈酒灌下肚,一杯又一杯,所有人都想看他喝醉酒好揩些便宜。丹尼每次照顾两个卡座的人,偶尔也出事,不过丹尼最大的效益在于可以让两桌的人到最后一起拼酒。丹尼也陪人睡觉,说起这件事他可是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的工作,好像这本身就和普通的工作一样,可在众人的眼中这种工作也是隔着那一排树的。我曾看到其他卖身的男的,他们扭扭捏捏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别人来找他们,我觉得一个卖身的无权象是买东西一样的等着别人来邀请你,而丹尼却不一样,正如他喝酒一样,对于他觉得顺眼的男的,他都会主动上前一把揪住,走到那个男的身边不等他做出选择两人就去了房间。丹尼和其他卖身的男的不一样,因为丹尼只是偶尔出来的。
  没过一会儿丹尼又出来了,他站在门口又使劲儿的扣着自己的喉咙,等扣完喉咙他又进去了。我站在门口看着有个男的把一杯酒泼在他的身上,丹尼还笑着把身子蹭了过去,跟着那个男的又喝了好几杯酒。我最喜欢丹尼的一点就是无论丹尼为自个儿闯荡出来的世界是多么的卑微,多么狭小,他在其中却如鱼得水,而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事情。过了一会儿丹尼就又出来了,不过这次他搭着我的肩准备回去,他肩上背着他那个有窟窿的背包。我说,你还背着这个包呀。他摸摸自己的包说我喜欢这个包。
  在路上他时不时的拨弄自己身上湿了的衣服,他嘟囔着骂着,要不是老子看你有钱,老子还懒得伺候你。他说脏话的样子像个孩子,借着路灯我看着他腰有点弯,脸部和耳朵挂满了明灿灿的银圈子,随着他移动的身子到处乱晃,人有些忧郁,脸上挂着安详而又有些戾气的笑,显得坏坏的。
  回到家之后,我和丹尼迅速的洗完澡之后就躺在了他的床上。“他们都说我喜欢你。”我转过头对着丹尼说道。丹尼哈哈大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消停了下来,“他们就爱乱嚼舌根,可是传着传着我就在想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他又笑了起来,“你绝对不会喜欢我的,人云亦云,我明天就去骂骂成虎,一定就是从他那传出来的。”
  我点了点头,努力的笑了笑。
  我们各自说到了自己的生活,我说:“生活可真难过呀。”
  他点了点头,又若有所思的从自己的枕头下摸出那把他父亲生前留下的匕首,“是呀,生活是那么的难,可是即使这样我们不都该好好活着吗,带着希望带着他人的希冀,总得好好地活下去。”
  我们躺在丹尼的床上,他的床上挂着蚊帐,整个空间显得逼仄狭窄,就好像把一个人锁在一个箱子里,我突然觉得很压抑,我的耳朵又开始出现了细细碎碎的声音,有轮子在地板拖过发出沉闷的声响。我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把目光看向窗外,窗外的天空被红色的灯光照的通红一片,就象是最初的红莲花盛开的夜晚,就快要把光亮匀给了全世界,就象是洛尔迦和达利那晚的月光,整个世界都在蓝色的月光中诞生孕育着最初的氤氲,显得幽远而且深长。
  想起他们两个在海里的嘻戏,我的心里不免的一热。我转身坐了起来,看着那扇彩色的窗户,隐隐约约我还能看见各个颜色之间的光泽,看起来象是中世纪的珐琅所散发出的光泽,还有点丝质的质感,所有的时光都在那里变成了灰尘,谁都在里面的那条大河流里呻吟而苦苦挣扎。
  “丹尼,你知道吗,我总是想起我为了钱和一个令我觉得无比恶心的男人在一起,我觉得我再也洗不干净了,我觉得自己真是脏透了,你说我该怎么办?”说着说着我竟然哭了出来。
  丹尼也坐了起来,然后靠近我,他来回的搓着我的手臂,他身上凸起的疤痕时不时的碰到我,我能感觉到上面所流淌着的轻微的温热的血液和在怎样的时机下他一刀一刀的用他父亲遗留下来的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下伤口,上面的生命不停地散发着犹如黑夜里新世纪公园里那些红色莲花的气息。
  丹尼胸前的十字架垂在我的眼前,他搂着我,口里低声说着,“上帝爱你。”
  
  【完】
  
  
分享到: QQ空间QQ空间 腾讯微博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腾讯朋友
分享分享0 收藏收藏0 顶0 踩0

3

主题

0

好友

0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2#
发表于 2014-5-1 20:24:1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忘千秋 于 2014-5-1 20:24 编辑

建安出场的第一句话有点逻辑不通。建安揉了揉我的头发说:“这不关你的事,是你自己想多了。…………感觉他有点装bility,“我”问是的“我怎么了”,建安居然回答不关“我”的事。
这文吧感觉有点小资,小情小调的,人物塑造有些偏符号化了,每个人都有点病态。
我开始看头像觉得这个“我”是男的,后来看完第一节觉得“我”应该是女的,因为思维方式很女性化,后来我看到丹尼仔自残,然后追忆往事,原来阿赫是同志……那“我”也是吧,所以才用自白这个标题?
感谢楼主的普及,让我知道了达利原来也有这么一个基友,我原来只晓得达利很喜欢他老婆,而且一辈子只有这么一个……
实质是“我”被三了么?
末尾蚂蚁那一段很不错,有共鸣感。“门口的灯下有许多的蚂蚁在匆匆忙忙的行动,它们汇聚起来就象是一条黑线。我蹲下身子,我想一定有蚂蚁会抬起头看我,可是我太大了,对于它们来说我就是一整个天空,那对于我们来说,整个天空说不定也是哪个巨大的生物,想到这的时候,我屏住了呼吸站起身来,头开始一阵眩晕。这点正是大街上最热闹的时候,我走在拥挤的人群,我用力的扒开他们企图找到一条通道,背后有些人在破口大骂,可是他们的声音是那么的小,我的世界里只有我我自己的声音。我与世界如此的格格不入,最大的接轨应该就是我要靠着钱生活,所以我不得不在浓稠的像膏状的黑夜里拥入别人的怀抱,想到这的时候我的心里又涌起了一阵寒意。整个世界是一面被砸碎了的镜子,每个人都在那条裂缝里行走,看到的都是自己的倒影,仿若整个世界只有自己。”
其实从开头读到现在,与“我”的体验都有距离,但这一段不同,是谁都可以有的体验,而且文字也爽快得多,没有之前的那种扭捏感。除了“最大的接轨应该就是我要靠着钱生活,所以我不得不在浓稠的像膏状的黑夜里拥入别人的怀抱,”这句又太华丽了,虽华丽,感觉不是很好,可能是装饰性太浓了真实性反而就降低了。
后面半篇环境描写增加了,只要涉及环境感觉都很不错,比上半部单一视角的描写阅读趣味性增加了,也有部分是高潮渐渐在推进的缘故
“不,华峰从未来过这里。”我建议对话尽量口语。从未这个书面了。可以换成“华峰没来过这儿。”
丹尼仔是个蛮有意思的人啊,我注意到主角很欣赏丹尼的活力,不过限于主角的视角,里面的每个人,包括丹尼都是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这个就是我上面说的有点符号化的倾向,我觉得作者在写他们的时候可以更加侧重他们本身的性格……事实上丹尼也好,华锋还有那谁也好,个性都是比较模糊的
看完了,感觉后面比前面好看。不过主题有些不太明晰,丹尼这个角色是里面最讨喜的,而且他最后承担了部分救赎主角的意义?我的理解有误吗?虽然这种救赎是通过近乎白日梦的宗教来的。而且也是没什么实际意义的。
我觉得这小说的点子很好,也很很多直实的情感在内流窜,但是我觉得它可以更好,结构更巧妙,描写更准确……
人物方面有一个我觉得很严重的缺点,就是“我”的心理,非常的像一个女人,撇开他的性别设定,所有的琐碎的还有自恋和自我厌弃倾向的心理,完全可以在一个长得丑,因为卖春而有性冷淡倾向的女人身上实现……而他身为男人因此被社会异化,因而更难实现自己价值的悲剧,总体呈现得并不十分有力……
总之这个题材本来可能有的社会性被削弱了,变成了一堆絮语,不过在后半段这个情况得到了部分改善……
如果撇开故事单纯看文字的话,我觉得作者控制文字是到了一个比较关键的转折点,已经越过了开始的朴素的阶段,现在是从华丽、铺陈向准确转变的阶段了,从后半部来看,作者有时候已经可以写出比较自然不那么煽动的句子了,但还没有完全摆脱自己的情绪对笔下描写的影响……
我比较喜欢这篇小说里流露出来的一些情绪、还有题材,不那么陈旧,至少,有爆点,令我想要看下去,情绪虽然有些过于想表达了,但至少有那么一丝真诚。
PS:不知道作者平时喜欢看谁的小说的~~~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3

主题

0

好友

0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3#
发表于 2014-5-1 20:54:5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忘千秋 于 2014-5-1 21:00 编辑

“华锋和建安都是如此美好的人,他们那么干净”……这种有点安妮宝贝的呓语就算了,就是类似这样的东西才会使这篇文的“我”性别界定有困难
我特地去查了一下达利和洛尔迦,不得不说,你那段渲染得太过了,而且洛尔迦的基友也不止达利一个呀…………
洛卡达利写过〈达利颂〉,达利在等待这首诗的时候就写信给洛卡,笔调相当亲热戏谑:「现在你好好的看著我如何温柔的写下你的名字:菲德列克‧贾西亚‧洛卡,然后我签上:萨尔瓦多‧达利。你爱我吗?」另外达利也告诉为他作传的吉普森:「正因为这是不可能的爱情,所以它更具情色、更显凄美。」 不过因为洛尔迦死得早,达利受到了惊吓,晚年讨论洛尔迦甚至比他妻子还要多。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4

主题

0

好友

55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4#
发表于 2014-5-1 20:59:05 |只看该作者
楼上好真诚,回帖都是黑压压的一片,虽然小说不是我写的我看到回帖也好感动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8

主题

0

好友

0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5#
发表于 2014-5-1 21:28:41 |只看该作者
忘千秋 发表于 2014-5-1 20:24
建安出场的第一句话有点逻辑不通。建安揉了揉我的头发说:“这不关你的事,是你自己想多了。…………感觉他 ...

谢谢你很用心的点评,正如下面那个人所说的,我看着也很是感动。
你的意见很中肯,也有一些不错的地方,那些我都会好好考虑。
无论是我还是丹尼其实都是陷入一种双重的自我流亡的境地。我最好的朋友和我的恋人在一起,因为自我内心的厌恶和否定,导致我看到的事情都具有一定的病态。例如我是个卖身的,我的身体如此之脏,建安和华峰又是如此干净,他们两人在一起也许才是最合适的,既有一种自卑,又有一种无奈,也有些许的嫉妒,活在自我臆想的世界中。至于丹尼,他通过自虐寻求童年的存在感,唯有痛苦才能让他找到自己存在的感觉。他有点像是华峰,可是他不如华峰来的透彻,因为他在回家的时候,那个真实的自己就会暴露出来,通过父亲的匕首乞求原谅,这种罪恶感可能才会得到消除。放大来看,丹尼寻求的是一个正统社会的原谅。
洛尔迦和达利,他们在一起的片段是我所构建出的一片像是乌托邦一样的地方。有部传记片,《达利和他的情人》,个人觉得拍的还不错,是达利晚年口述的。
距离化和介入性阅读是我有意的想要加进去,可能是没有处理好,所以还显得很粗糙。
我看的居多是外国的小说,像布鲁诺、亨利米勒、保罗奥斯特、、白先勇、卡尔维诺、川端康成、太宰治、卡佛,都是我非常喜欢的作家。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3

主题

0

好友

0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6#
发表于 2014-5-1 22:50:20 |只看该作者
卖鱼的 发表于 2014-5-1 21:28
谢谢你很用心的点评,正如下面那个人所说的,我看着也很是感动。
你的意见很中肯,也有一些不错的地方, ...

唉我一看到公园的背景就想到白先勇了,不过白先勇我没继续看下去(怕看完就没有了……),因此没有底气提这一点。
猜你是不是喜欢看西方的小说多一些,因为文风不是中国严肃小说流行的那种
我觉得看小说确实看国外的更爽,比国内领先了不知多少年,就是看一百多年前的国外经典都没有过时的感觉……但是,看完了,要把这些养分转为中国话表达出来又无违和感真是很难
米勒和卡尔维诺太宰我也很喜欢,另有几个没听过的,打算搜书看了~~~谢啦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8

主题

0

好友

0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7#
发表于 2014-5-1 23:07:32 |只看该作者
忘千秋 发表于 2014-5-1 22:50
唉我一看到公园的背景就想到白先勇了,不过白先勇我没继续看下去(怕看完就没有了……),因此没有底气提 ...

白先勇所写的也一直是我写同志题材最核心的东西。
国内也有写的好的很多,不过就是我很少去看。个人喜好的问题,看他们意象和意识的特别爽,虽然每一篇都得看很多遍才能懂。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黑蓝

手机版|Archiver|黑蓝文学 ( 京ICP备15051415号-1  

GMT+8, 2025-8-3 01:38

Powered by Discuz! X2.5

© 2001-2012 Comsenz Inc.

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