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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我们围坐在旷野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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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5 14:37:0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小托夫 于 2014-6-6 12:27 编辑

 
      天色像被水洗过一样洁净透明。过了一会,又像被啃过一口的苹果,色泽黯了。这时侯,我们六个吸着麦秸秆,走向旷野。旷野中心有滩草地,我们走向草地。
   麦秸秆内填塞了细碎烟叶。在来之前,我们自备了六十八支这种烟。除了我们每个人耳廓上别的两支烟外,其余全交给走在最后面的小个子保管。
  我们穿着破裤衩,光着背。我们的皮肤黝黑。我们的裤衩一律是灰褐色,我们的颜色一致。只有一个爱掀鼻的家伙穿着花裤衩,我们叫他花裤衩。他时常掀鼻,像只驴。他大笑时掀鼻,发怒时掀鼻,饮水时掀鼻。
  我们的行迹上滴满水珠,洇成铜钱大的水汪。我们的裤衩在叭叭滴着绿色河水——我们过了一条河,刚凫过岸。在过河的时候,蚂鳖吸附在花裤衩的瘦腿上。花裤衩战战兢兢地说:“帮我弄掉。”平头兄弟从腰间解下酒瓶,各各在花裤衩腿上砸了一下,小个子上去指尖弹了一下。蚂鳖只是蜷在一起,并没掉。一撮毛褪掉裤衩,掏出小鸡鸡,拨开众人说:“我用尿来腌臜它。”蚂鳖被滚烫的热尿浇灌下来。
  我们裤衩滴着水,我们抽着麦秸秆,走向蜻蜓在其上盘旋的旷野草地。
 “一撮毛屙屎橛子了,”小个子顺势坐下。一对鬣狗似的招风耳抖动着,“等一等。”
  龟裂的农田上,我们头顶日晒或蹲或坐。“一撮毛这小子,”我们说,“唉,拖累人。”
  一撮毛蹲在一棵野棉花的绿荫下,吭哧吭哧憋着劲,非要给那棵棉花上粪。夏天的热风混着气味滚送过来。我们立即掩鼻,还是闻到了。我们分辨他吃过什么。
  “你他妈的肯定吃了头烂鱼,”小平头的兄长大平头捏着鼻翼,鼻音重浊,“他妈的臭死了。”
  大平头的头发剃得短短的,就像收割后的麦田。
  “我看你活像吞了头死猪。”小平头也模仿着大平头捏着鼻翼,发音很重。“他妈的臭死啦。”
  “没准还独吞了一块臭豆腐。”花裤衩捉住了一对蟋蟀,强迫人家咬架。蟋蟀咬得激烈地吐出绿水。他把蟋蟀丢掉,捡根草茎剔牙,“以后可别吃独食儿,坏肚子。”
  “有股瓜味”我说。
  “唔?”他们一起看向我。
  “喏,忘了?”
  在一丈开外的一撮毛边吭哧边解释,“我清早就吃了俩韭菜包子,肉沫都没沾,过河前偷的瓜还没消化呢。”他不吭哧了,摘几片棉花叶在屁股上抹了几把。提上裤子过来了。
  “给我一支烟。”一撮毛坐下,又躺倒。用手轻揉肚子,“拉罢一支烟。”
  小个子从耳朵上取下一支麦秸秆,给他。
  “有汗味,”一撮毛装作很讲究地捏着说,“你耳朵别过了。换一个。”
  小个子蹦起来,踢出一脚。一撮毛哀嚎一声。
  小个子卸下腰缠的布袋,拿出一根麦秸秆。“给。”
  一撮毛想充充老大,高跷二郎腿,含着烟,“点火。”
火柴盒在我这,我正打算骂他一句娘,就见花裤衩使眼色。
  “来,老大。”花裤衩逢迎着。
  在点火的时候,故意手一抖,燎焦了一撮毛下巴下的一撮毛。这撮毛长在一颗痣的上面。
  我们都在吸烟,烟气腾腾就像失火了一样。熏得蚊子纷纷迷路。
  一撮毛哀伤地揪着焦焦的毛茬。平头兄弟劝他说还可以再蓄,他不住叹气。他说:
  “以后别叫我秃毛。”
  我们答应了他。

  凫过河之前,我们在小径上走着走着,望见一片西瓜地。碧绿的瓜田就像绿颜色的海水,漾着绿色的波纹,一波一波。我们先派小个子去探探瓜农的动静。小个子像条黑泥鳅,畅游在绿波上,他速速低跑过去。在距离瓜棚十米远时放慢脚步,蹑手蹑脚地靠近,沿着墙根溜到门口,探出半拉脑袋。
  “睡了,睡了。”小个子压低嗓门,“歇晌了。妈的,呼噜震天价响。”
  这小子乐坏了。我们一听我们也乐坏了。
  我们把脑袋上围绕上瓜秧子,身上也缠了些。远远看来,与瓜田一色,别无二致。我们放开了吃。一撮毛挑瓜有一手,这个拍拍,那个敲敲。确认是好瓜便说:“这个。”我们就摘下来,摔开,一人一块,吃几口,又摔开一个,又吃几口。我们把肚皮吃得高高隆起,像怀胎。胎腹太沉,我们撑得走不了了。这很难堪,这我们知道。我们最担心瓜农这个时候被牛虻或蚊子叮醒,醒来看到我们这群小毛贼,还不气崩。我们揉着肚皮,光光滑滑。
  太阳光照着我们,我们拉扯过来更多的瓜秧,盖住自己。
  透过层层叠叠的瓜秧,我只看到半个太阳,光照白淡,柔弱许多。
       偷瓜贼显然不止我们,在我们的西北方向,霍地站出来三个和我们一样光背上缠绕瓜蔓的家伙,抚着怀胎般的肚子,步履艰难地走了。走在最后面的那家伙还用腰和胳膊肘夹走一个西瓜。
  我们还是躺着不起,躺在碧绿的瓜秧上。我对我们的脊背会染绿深信不疑。太阳灼不伤我们,我们身体上覆满了秧子。第三只布谷鸟飞过时,瓜农站在瓜棚外面,卡出几口浓痰,并撒了泡尿。那尿清澈,随风斜射。他四顾了一下瓜田,抖抖肩,系上裤带,又回瓜棚了。我躺在一窝蚂蚁上面了,被蜇了几下了。我强烈表示歇得够久了。
  “我们还要去旷野草地,”我说,“我们该走了。”
  我们这才算是摇摇晃晃启程了。
  走了二里路,横出一条小河。小河的南岸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我们必须凫过去。村妇在水边敲打衣裳,淘米洗菜;光腚的毛小子在水边嬉戏;也有人在钓鱼、抡圆了渔网撒开。看见村妇淘米我们肚子咕咕叫,看见毛小子撒野我们想教训教训,看见别人钓的鱼我们想串了烤了吃。我们想做很多事,我们又不能做很多事。当前我们要做的是凫水。我们本想脱了裤衩凫水,我们的水性不差——可以一只手举着游,我们不想让裤衩沾水。最终迫于面子问题我们还是穿着裤衩跳了下去。凫啊凫。河水在流动,河水滑腻,一遍一遍抚着六条小泥鳅:我们晒得太黑了。我们长期暴露在阳光下。我们太野了。花裤衩的松紧带不太好,他需要一只手拽着,用另一只来划水。花裤衩慢在我们后面。我们上岸了他还游在中游。快上岸了又折回了一回,原因是,有个老头,头发花白的老头,身后拴着一匹小羊,小羊在吃草,他在钓鱼,并且鱼钩挂在了水底的杂草中了。
  “小家伙,”老头说,“钩挂下面草里了,你打捞打捞。”
  花裤衩二话不说,又折回去。深了口气,扎个猛子,在水下摸索了半天,取掉了鱼钩。
  老头十分感激,用鱼竿捅捅小羊的奶袋。“以后来喝,有你一袋。”
  “他浑号叫老鱼鹰,”小个子说,“他逮鱼可行。”
  花裤衩也就是这个时候发现被蚂鳖叮上的。他一上岸,腿上赫然伏着软塌塌一条蚂鳖,用力吮着。后来的事你已知道,正像我已说的,蚂鳖被一撮毛一泡尿冲击了下来。后来一撮毛拉屎的事也已述说,拉出我所说的瓜味的屎的因由也已述说。

       继续说我们的现在。现在在吸着麦秸秆。
  我们吐出的烟雾像个烟囱的冒烟。我们把麦秸秆吸得短的不能再短。我们吸完麦秸秆,烟囱就熄了。我们六个站起身来,卷手望远,望向旷野草地,其上盘旋的蜻蜓已飞走了。或许飞到河边捉着蠓虫,或许飞得更高了,谁知道呢。我们从卷起的望远镜里望见共有四只鹭鸶落在了草地上,长喙在啄着什么;步姿像探戈,一迈一迈地,十分优雅。
 “它在找食”一撮毛说。
 “废话,谁不知道。”小个子说。
 “不远了。”我说。我望望西落的太阳。“该启程了。”
  平头兄弟说:“歇够了。”
  花裤衩说:“走吧。”
  一撮毛翻坐起来,建议每人耳廓上再别两支烟,省得一路麻烦小个子。建议还未被采纳,只见一只蝼蛄从地孔傻里傻气跑出来,愣头愣脑钻进了一撮毛的鞋洞。看样子它在里面不老实,可以肯定它挠了他。一撮毛龇牙咧嘴,开始脱鞋,掂着鞋尖倒搕着鞋。蝼蛄被倒置出来,反应迅捷地逃之夭夭了。一撮毛从门牙缝子射出一线唾沫——这是他的绝活——朗声骂道:
 “娘的。”
  天色近于黄昏,云朵渐渐隐没。
  路程不远了,我们迎着风,点燃着麦秸秆。
  晚风把烟灰吹散。烟灰吹进我们的鼻孔,我们觉得鼻孔很痒。我们大声打着喷嚏,走向旷野中的草地。
  我们走着,土质由粗糙变得潮润,地上昆虫越来越多。黑甲虫、金壳郎、灰蛾之类,遍地爬行。我们需要绕开它们,当心踩住了。
 “绕着过去就到了,”小平头吃着草莓。那草莓还连在秧子上。他边摘边吃。“努把劲呦。”
 “搁哪弄的?”花裤衩走过去盯着草莓。
  我们也都围拢过去。
 “凫过岸时,我见岸沿有小片野果,我顺手扯了一把,塞裤兜里了。”小平头嘴角流出血色的果渍。“走时急,这才想到。”
  大平头把一团干布掷给他,“擦擦干净。”小平头擦了一下嘴角。
  大平头接过来草莓的秧子,摘干净,摘得一个不剩。共摘九枚。
 “来来。”大平头摊开掌,九枚艳红的小草莓剔透欲滴。“我们把这小子的独食儿瓜分一下。”
  第一轮我们五个——小平头不包括在内——手心里都含了一颗草莓,第二轮我们四个——大平头也不包括在内了——手心里又含了一颗草莓。
 “我少吃一个。”大平头说,“我不太在乎这玩艺。”
  我们一抬手坎嘴里了,红渍水溢出嘴角。
  “以后再有这种事,”花裤衩拧着小平头的耳朵,耳朵上别的烟掉了下来。“可别光顾着你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
  我们绕开昆虫行走。昆虫有绿背壳的也有蓝背壳的。在地上爬走,飞快地,在慌张着什么。
  这时昆虫更其多了,密密麻麻,简直无法插足。
  我说:“这情形,姑且先歇一下,走不了了。”
  我的提议得到了一致认同。我们停了下来。火柴传了一圈,燃着了一圈麦秸秆。一个大烟圈,冒将起来。
  “糯米酒啥时喝,”大平头拍拍腰缠的酒瓶,“非要到了吗?”
  小平头也拍拍腰上的小一点的酒瓶。“喝了罢。”
  “闲着无聊,”一撮毛说,“喝了不得了”。
  “也好。”花裤衩说,“你觉得呢?”
  “提前喝了罢。”我说。
  拧下酒塞,我们喝着甜甜的糯米酒。一大一小两瓶酒,我们轮喝了好几口。米酒的香醇让我们昏昏然,脚步也有些踉踉跄。
  此时远处开始了巨大雷鸣,闪电划破长空。
  “酒都喝了,”一撮毛说。“还去旷野草地么?”
  “去。”大平头说。
  “什么时候?”花裤衩说。
  “等昆虫再少一些。”我说。
  雨点开始往下下。天色昏了七层,昆虫已经基本回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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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安 鲁尔福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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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驱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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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5 20:55:01 |只看该作者
这个题材如果写得好 可以感受到少年之间的情谊、不羁、无所事事的游荡 这篇的问题是用力过猛 把孩子写得都很贫很油 各人之间又缺少区别 使整个小说缺少层次和丰富性 我知道你要走的方向 但走得不好
要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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