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形体

是谁啊

  教室的窗户都大开着，外面是梧桐树叶构成的景色。

  青看向窗外，黑暗中翠绿的叶片，显得格外美丽，青心里想着。

  室内很明亮，一排排灯管无时无刻照耀着。除了不时的翻书声和像音符富有节奏的写字声外，再没有其声音了。

  伊扔给青一个纸团，约定放学后去学校的竹林。青没有回信，继续努力思考这道与光电效应有关的选择题。                     

  不一会儿，下课铃响起，两个人来到青的桌前。

  伊的手攀上莲的肩头，”我们三个一起去。“

  青迅速收拾完毕，跨上书包，三个人一起走出教室。

三个人齐头并进，莲被夹在正中央，眨着那双迷人的双眸。”这件事只有我们仨知道吗？“她问道。青望向伊的脸。伊开口：”是啊，我们是先知。“伊说”先知“二字时神情十分严肃，像是将要朝拜某位仙人一样。他们走过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来到竹林前。

  竹林里漆黑一片，前边的小路被路灯照得有些正常，曲折蜿蜒的路刚被照到，往前却是可怖的黑暗了。

  青从背包掏出一把手电，交给伊。伊点燃一根烟，用嘴叼着。青示意也给他来一根，伊拿给他，帮他点着。莲有些忐忑：“也给我来一根吧。”青放下刚抽一口的香烟，递给她。

  三人走进黑暗的竹林。

  伊走在前面，莲在中间，青在后面。手电筒放出圆形的光线，将面前的黑暗驱散至尽。

  转过一个又一个弯后，莲被面前的一幕惊到了。一小丛模糊黑暗的迷雾，它被手电照到后竟仍是黑的，仿佛可以吸收光一样。

  “不会是一个涂黑的盒子吧。”莲平静下来。

  伊说：“你走近看看。”莲摇头表示拒绝。

  “其实在带你来之前，我们已经来过好多次了。是我有一天在这散步发现的。那时这东西还小的很，大约一个火柴盒大小。静止在这里，我没有去碰过它，我认为很危险。”青说道。

  伊继续补充：“青发现后告诉了我，我们试着了解这个东西，发现把体积比它大的东西扔到它上面时，它会穿透物体，物体不会发生任何变化，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或者其他什么物品。”莲一脸震惊，又发问道：“那么体积比它小的呢？”

  “会消失不见。”青冷静地回答，“而且它会变大。”

  伊从口袋拿出一团废纸，扔向它。纸团被无声无息地吸纳了。莲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时间不早了，我们明天再来吧。”青说。

伊和莲不约而同地点头。三人小心谨慎地走出竹林，各自回了家。

  翌日，上午的课照常令伊感到无聊。伊的成绩处在班级的下游，而青和莲则属于一板一眼的那种，那种既不上也不下的中游学生，听讲认真，做题也一丝不苟，可就是哪儿有些不对劲。但他们的班主任总对他们这种学生抱有极大的热情。“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是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下午上物理课时，伊被老师提问，老师指着一个压轴题，对伊说：“小伊同学，说说你的解题思路。”

  其实伊全程都在走神，被老师这么一唤，把他拉回了现实，伊略微审了审题。

  这是一道有关运动学的题，又在最后，肯定用动量定理，伊心想。

  最后他说了出来，老师上下点点头，让他坐下了。伊没有很兴奋，但至少他整个人松弛下来了。

  转眼间，夜幕已至，繁星镶嵌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发出微渺的光芒。最后一节晚自习总能让人感到莫名的快意。

窗外的叶子还很绿，枝叶繁茂，传递着夏日的清凉。

外面真黑啊，青凝望着外面的梧桐树干，心想着。

  下课铃响起，本就躁动的学生开始往家的方向奔走，急忙收拾好物品，背上包，离开教室。待他们都走后，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仨人。

  彼此心照不宣地集结起来，往竹林走去。

  一轮明月当空，辉光洒下来，每个人都接受着自然的馈赠。

  几分钟后，竹林便呈现在眼前，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阴森，鬼气重重；一样的黑暗；一样的让他们仨情不自禁地走进去，去探个究竟。

  “比昨天更大了些。“莲突然说。

  “确实。“伊和青异口同声。

  “今天我们要做什么？“莲朝伊和青投以疑惑的目光。

  伊说：“之前我们用的是活体、物品，这团黑东西只是吸收，却不立刻变大。

  青与莲认真听着。

  “今天我试着用液体，看它会发生什么变化。“伊露出罕见的笑容。

  “你带水了吗？“青问他。

  “没有。“伊回应道。

  “那怎么实验？“莲叉着腰，一筹莫展。

  “用尿液。“伊又露出笑容，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丝邪魅。

  莲斜斜地瞥了伊一眼，一语不发。

  “你们离我远一点，小心被溅到。“伊的脸上不再挂着刚刚的笑容，一转为大理石雕塑像上凝重而严肃的面孔。

  青往后退了几步。莲背过身去，双手插进兜里。

  伊走到黑黑的它前面，对准方向，滋了过去。

  它像变成了一个气球，体积缓缓变大，膨胀起来。青在一旁瞪大了双眼。伊完事后，盯着这个不明所以物，陷入了沉思。莲转身，看见变大的它，心里一阵忐忑。地上没有水渍，再转红色的地砖上，黑色的它极为突兀。就如一件白衬衫上唯一的墨点，那么显眼，那么夺目。

  “看来这东西喜欢液体。“伊说。

  “也许是吧。“青回应道。

  风停了下来，竹林里静得可怕。

  “我们走吧，时间也不早了。“莲提议说。

  走，青说。三人离开竹林，各自走上回家的路。

  青回家后，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太阳光十分强烈，照得外置楼梯都要熔化了。地面上尘土飞扬，玻璃反射光线，让人头晕目眩，想呕，想吐。而校园外，是寂静的黑，空空洞洞，给人一种灭亡的象征。人声鼎沸，像是在抗议着什么。

青被这黑暗凝视了好久好久，他也不记得有多久，醒来后心里仍觉得过于真实。心突突地跳动，忘记了本有的规律，好像要蹦出来才罢休似的。上学校后，青把昨晚做的梦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伊和莲。两人都立即做出惊恐的表情。

  “我们两个做了和你一摸一样的梦！“伊对青说。

  青一会儿看看伊，一会儿看看莲，一脸不敢相信。

  “也许这是一种预兆。“青想了很久后冒出一句话。

  伊和莲没说什么，脑子也在一刻不停地思索这个梦。

  夜晚好像比往日来得更早一些。教室里只有他们三人察觉到了这一点。只有三只羊洞察到狼来了。只要没有亲眼所见，是没人相信他们的。

晚自习准时开始，学生们对号入座。教师变成一个沉默的石头，迟钝的空气被学生吸入，然后呼出，彼此交换着，酝酿着。

  青正竭尽全力赶着数学作业，遇到一个数列题。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视线移到了黑板之上的天花板，白花花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小小的黑点，青意识到了什么。他向伊递了个眼神，伊也看见了。伊用头指了指门外，青心领神会，两人一起走出了教室。他们走到后门，提醒莲跟出来，莲放下手中的卷子，轻轻走出教室。

  三人很快下楼，走到去竹林的方向。眼前的一幕让人为之一震。巨大的黑物质铺满了操场，足足有一层楼那么高。以竹林为中心向外喷涌着黑物体，有球体、正方体、棱台、圆柱、以及无规则的黑体。最高的一眼望不到顶端，直插云霄。如果有巨物恐惧症的人，看到这番骇人景象，怕要腿软了。一部分黑体正蚕食着教学楼，因为没有被完全吞噬，所以呈现出一种在黑色迷雾中的感觉。朦胧而又富有神秘感。

  “你说推断得没错的吧？“莲突然开口了。

  青和伊点点头。

  莲向那坨巨大无比的黑体跑去，她移动起来像只小鹿，轻巧又灵动。伊赶上去挽住了她。

  “你干什么！“伊强硬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

  莲朝伊笑了笑，她笑得那么爽朗，仿佛看不见悲伤。莲用力甩开伊的手，全力冲向黑体。当她跑到黑体旁时，她转过身来，依然满脸阳光，笑得灿烂无比。先是黑雾包裹住她，霎那间，她所站立的地方凸出一块长方体。莲消失在那长方体中了。

  伊噙着泪水，很快就浸润了，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伊没有抽泣，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青感受得到，伊冷极了。

  后面的世界秩序依旧，也许无人目睹到这庞大无序的黑无形体。也许是人们早已对现实麻木，就算看到，也不感到好奇。世界不是这样么？荒诞离奇，并不奇怪啊。

  青走到伊身后，轻拍一下他的背。伊扭过头来，看着青。

  “我们也走吧？“青说。

  伊顿了几秒，点一下头。

  两个人肩并肩走向那团黑雾。

  随后是一片乌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突然，下课铃响起。“叮咚叮咚，叮叮咚咚……“

  几秒后，他俩回到了现实。他俩看见莲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朝他们挥手。 他们走到莲那边。

  “你们看。“莲伸手指着天，伊和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

  天空被分割，他们在明，外面在暗。

  “我们赢了。“莲笑嘻嘻地说。

卢登

写的很不错，给我一种疏离感，和我看到的每一篇小说都不一样，希望您能继续坚持您的创作。

是谁啊

卢登 发表于 2023-10-24 15:39
写的很不错，给我一种疏离感，和我看到的每一篇小说都不一样，希望您能继续坚持您的创作。

谢谢您的认可！我会继续坚持创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