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手稿：初来乍到

陶北

——重返广东后，我大部分时间住在深圳。除了去见客户，我很少出门。我们居住的小区叫怡景花园，是深圳第一个别墅区。从地图上看，是个菱形的，爱国、怡景、华丽、黄贝四条路是四条边，四个角分指东西南北，路是斜的。

      小区不小，有小学、有幼儿园、有超市、有网球场、有美容中心，一应俱全。小区住户多是台商港客，贺龙的女儿、王震的儿子的别墅离我们住处不远。

      小区的首批建筑老旧了，很多别墅也易主了。新主人花几百万买下的是地基，大兴土木，新别墅辉煌地立了起来。我们的邻居是惠州的老板，新别墅盖了一年，装修又是一年，今年春节前才搬入。金碧辉煌的大宅，养狗四只，价值几百万，月薪五千元专门雇了训狗师。

      小区也住着许多贫民，在小区的周边那些火柴匣样小楼中。据说因为涉及太多人了，很难与买主谈妥价钱，因此会一直存在下去。有时站在小区门口看到出来入去的各色人等，不免感叹贫富的悬殊。人不如狗是现实的存在。

      深圳特区由六个区组成：罗湖、福田、南山、盐田、宝安和龙岗。前四区为关内，后二区为关外。过去出入关都要办证的，现在已经没什么两样了。但每次去罗湖乘大巴出关，驾乘人员还是要拿着摄像机从你脸上扫过。

      深圳物价高得惊人。出租车起步十二块半，公交最便宜也要两元，最高价要到六元。蔬菜水果不论什么季节也不贱卖。苹果四五元一斤，活鸡最便宜的也要九元多一斤。比内地便宜的是电器、服装和珠宝。最近天气热得像夏天，出来时没带夏装，前天去东门市场花九十元买T恤、短袖衬衫各一件，运动鞋一双。手机电脑MP3P4，价格都要低不少，办事处谢主任每月都要受朋友所托去华强北买几趟。

      深圳的夜与昼是很不同的。记的去年第一次来深圳时，就是晚上，下着大雨。从东莞到深圳要两个半小时，雨水顺着窗玻璃斜线划过，模糊了视线。渐近深圳市区，氤氲中的灯红酒绿映入眼帘。下车时，雨小了，打车到办事处，同事打着伞在小区门口等候，心里很是温暖。

      深圳生活的快节奏要看白天，车如穿梭，人如涌浪。十字路口或者华强北等商业区，无论何时去都人山人海的。公共汽车也开得迅猛，你上车没站稳已经开动了。深圳的浮华却是在夜晚。密集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霓虹灯辉映下的声色犬马。（20070401）

陶北

——深圳的冬季湿润凉爽，阔叶绿化树和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花草葳蕤，一月中，紫荆花开花落，是一种很纤弱的花。

      一月返粤来深的第一日，去超市购物，路边花丛中飞起一只蝴蝶，带来一阵惊喜。是胡适诗中那种最普通的黄蝴蝶，但只有一只。几天之后在另一处花圃中，看到六七只蝴蝶，也是最普通的黄或白的。她们在翩翩飞舞，没人注意，我站下看了半日。阳光温暖地照耀，我有些疲倦了才离去。蜂鸟是在办事处的窗外看到的，两只，那么小，能斜着身子停在低矮的草茎上。我立在窗前希望看到她们倒飞的绝技，但她们一会儿就飞走了。于是，我不能确定她们是不是蜂鸟。

      蚊子很多。广州办事处尤其多。在广州的几天，我们都是先把蚊了喂饱了才能入睡。点蚊香也管事，但早晨起床会感到胸闷。因此，我们宁可喂蚊子。他们还有一个办法是开空调，单冷机，盖上厚被子，冻得蚊子没法咬人了。但，电费太贵了，被禁止。深圳这边因为人少又注意，两层楼六个卧室却没有蚊子。但仍然睡不好。因为枕头太薄且宽，一直不习惯。去附近几个超市去买，都太软，没有合适的。

      脚气又犯了，每天早晚两次涂抹皮康王，效果不明显。有时会去沐足，中药或者水晶都治脚气。脚气又称香港脚，起先并不深究。现在，住在毗邻香港之地，涂抹时难免会想：香港还没去过却已得香港脚了。有一天，去巴登街一处沐足，邻座是一香港人。看来是常客，与女技师打情骂俏。他脱了鞋袜，我靠，脚烂得像千层肉饼。真正的香港脚是我辈可望不可及的。

陶北

——昨晚，深圳某关口堵车长达11小时，绵延5公里，其情景让我想到科塔萨尔的著名短篇〈南方高速公路〉。

      从深圳去粤东，每次都乘大巴走高速公路。广东高速公路发达，覆盖率应该是国内最高的吧。运营效率也会名列前茅。车多而行驶快，堵塞的事倒不长发生。即使发生堵塞时间也不会太长。

      上月去梅州，车上高速不久，突然慢下来。临窗有人发出惊呼，引得我们全都往右边看。一个穿裙的女人曲着一条腿侧躺在路上，头朝下，露在外面的腿与臂呈桔黄，看不到血迹，地上有片碎玻璃。交警已经到达现场，我们的车慢慢驶过去然后加速奔驰起来。

      深圳到梅州6个多小时，车里人没坐满。我选择了一个临窗的位子。车在未上高速前，常常会在市区边缘转几圈，可以利用这些时间看看城市周边的景色。看惯了市区簇新大厦高楼，再看看周边鳞次栉比的民居，别有一番风味。城郊的农民不种庄稼种房子，一座挨一座（之间距离不超过两米），起六七层的小楼，寸土寸金，根本不考虑采光。广东今年两会有允许农民房上市的提案，已经立案了，如真正上市不知又要催生多少百万千万富翁。

      上了高速后，全国就没什么区别了。防护栏、隔离带、绿化带，大同小异。看着单调的景物飞快地往后退去，一会儿就厌倦了。但，在车上是不能睡的，特别是一个人。车载电视放的多是粤语片，或者放粤语歌，闭了眼睛听也不听。

      这种时候，车上如果有骗子就会开始表演了。噗哧一声，易拉罐打开了，七八个人表演〈疯狂的石头〉上那一幕，但这套把戏太陈旧了。没人理睬他们，默默地看他们表演。其实，他们挺好辨别，随着噗哧一声，他们虽然坐在不同的角落，衣着风度是那么不同，却几乎同一时间都呼应。见没人搭理他们，就渐渐闭了嘴。

      每路过一座城镇，外面的景观会有不同。看着路标上名字，仿佛是听说过，但没有去过的，也许以后会去吧。每路一条河流，也会解除一些沉闷，深绿的河水，波光粼粼。

      粤东多山，山皆绿。惠州地区隧道最多，刚刚从一条隧道中出来，立刻又没入另一条隧道。手机的信号会瞬间消失。在隧道间隙的山上，常能见到许多坟墓，非常精致。广东人比北方人更注重祭祠，也比我们团结，村庄里都建有堂皇的宗祠，那是集体拜祭的场所。

      在大巴上连续超过4小时是很寂寞无聊的。有时，遇上同行的大巴，都漠漠地相互望着，没有表情。一次与一辆载满小学生的旅游车相随着跑了很长一段路。小学生们开始做起了鬼脸，大人们也都开始回应，那一程每个人都有了笑容。

      常常遇上雨，立即天昏地暗了，黑夜提前来临了。雨骤风狂，模糊了外面的景色，淋湿了旅客们的心情。这样的时候，抑郁的情绪会慢慢漫上来，包围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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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大宅，养狗四只，价值几百万，月薪五千元专门雇了训狗师。
——做富人家的宠物生活质量也太高了吧。。。

陶北

——美女数量与出差时间成正比。这个定理是我总结出来的，得到了许多出差同事的认同。

      广东美女存量如何？这个问题与许多人探讨过。广东土著女子不美，美女多是外来人口。湖南湖北四川重庆江西云南广西是广东美女的主要输出地。其中以四川重庆美女居多。一次听一广东人讲，广东珠江三角洲美女只能算二流的，一流美女都到北京上海去了。

      外来美女大量的涌入，造成广东当地丑女嫁人的难度。我认识的几个广东女生都近三十了，终身大事都还没有着落。主要原因是广东人，特别是有了钱的广东男子娶回家的多是外地美女（他们的后代可能会渐渐变美的）。去年广州市市长曾就这个问题在报上谈过话，意思是广东人不要自己找上媳妇就不管外地人了等等。广东男女比例悬殊，女多男少。深圳是七比三。据说，在深圳八百元可以雇一个全职女佣。可以为你提供一切服务。

       昨天《深圳特区报》报道，广州发现了一种陌生的虫子，有图有文，照片怪疹人的。广东虫子多，专门有省昆虫研究会。最多的是蟑螂。但广东人不怕虫子，他们的态度是烧烧尝尝味道如何。

      近几天又开始失眠了，前天凌晨三点还睡不着。主要原因是快回家了越想家。常常是确定了回家日期后才开始想家，真的是归心似箭啊。

      黑色幽默大师冯内古特十一日去世，今天许多报纸有讣闻。想想竟没读过他的一本书呢。今天来图书馆，想找他的《冠军早餐》，没有找到，最后借了《囚鸟》。

      今天下午来图书馆的路上，看到一条标语：女儿也是传后人。广东有钱人超生现象普遍想是与这条标语有关。

陶北

——新加坡《联合早报》一篇关于邢质斌退休及央视新闻形式与主播风格文章，把邢质斌称为欧巴桑。文章的主题是批评央视新闻联播内容的教条、主播的呆板、形式的陈旧。而邢质斌是代表人物，她已经六十岁了，她的离去是否会成为央视新闻告别旧时代的标志，真的很难说。但，文章中称邢为欧巴桑，带着明显的轻蔑。我理解，欧巴桑应该是老女人的意思。更准确的应该是指贫贱丑陋的老女人。这样的称呼，在台湾电视台也常常听到。

      郎拿度即罗那尔多。东南亚华文报纸大概都音译为此。我不会外文，不知哪个译得更准确。外国人名地名音译真是个问题。因为方言等各种因素，译名大不同，为阅读造成很多困扰。耶稣最早译为移鼠，他的母亲叫莫艳（玛利亚）。如今看来非常搞笑。海外华文译名要统一固然比较困难，但国内完全应该办到。特别是体育名星们，不要再央视一个叫法，《足球报》另一叫法了。

      最近晚间十点，常看澳亚卫视的《幸福鉴定团》，是转播的台湾节目，活泼有趣，毫无忌讳。几乎每期话题都与炒饭相交集。“炒饭”是现在台湾对做爱的新称谓，听嘉宾们炒来炒去，很有意思。做爱一事称法真是多种多样。生理卫生书上称为性交或者交配、交媾，书面语常用的是做爱，也有写作造爱的，口语比较难听的是操B；比较含蓄的还有“办事”。据说某人结婚洞房门上贴一对联：文明办事，礼貌弄人。看港台影视书籍，有用“嘿休”的。现在这炒饭，不知是谁发明的。

      从做爱这一称谓的变化，可以看出现代人性爱观念和行为的变化。教科书上的称谓及过去的叫法无论声色想象力都与炒饭相较显得平淡。过去的称谓用来命名过去人的性爱过程比较贴切，现代人花样繁多的性爱奇观，用炒饭来命名，更容易让人联想翻云覆雨床上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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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滚吧蛋炒饭！

陶北

——上周三去深圳公干，恰逢原深圳办主任来办未竟事宜，一起住到锦湖宾馆，218元一晚。本来打算住洗浴按摩中心，这是老业务教给的省钱大法。专门留意了一下，很多中心都有免费留宿广告。但都得十二时后，按摩两钟可留宿至次日十时。最便宜的38元，中式双钟；泰式最低60元。

      近来，广东气温高，因梅雨湿度90以上。一出旅馆门，仿佛进了蒸气房，热汗淋漓。走在路上，双脚像裸放热锅上，裆内也热烘烘的。好在深圳的公交都有冷气，不然，非中暑不可。周三周四周五干公事六桩，然后去罗湖图书馆退了证，又把上月刚办的中行借记卡清空。周五晚上与主任去原办事处别墅去看了看，已经大变样，原来自生自长的植物已经全被除去，门锁换新的，有几只狗笼置房侧，其中一只笼内有一只公鸡。我们在铁栏外与笼中的公鸡对望了一会儿才离去。

      深圳物价高昂，特别是吃的方面。但这次去找到一个便宜海鲜档。在罗湖图书馆附近，周四晚初次去，两人要四菜：客家豆腐、炸虾、扇贝、清蒸鲈鱼，两瓶青啤，埋单计52元。周五晚又去一次，盐水虾、清蒸鲈鱼和水嗜豆角煲，米饭三，计46元。还发现了凤凰街一食店快餐外卖盒饭便宜得惊人，8、9元带例汤，内容丰富美味卫生，让人欣喜。

      再就是洗浴按摩业较珠三角其它地方便宜。浴足20元70分钟，最便宜的只要18元。周四吃罢饭我们去凤凰街的美雅浴足。晚九点正是按摩小姐换班的时候，看到一个个打扮光鲜的骨女从外面进来，都能打80分以上。足见该店老板眼光品味。给我们浴足的两个技师也长得一米六以上，身材修长。其中一个皮肤雪白。不似其它浴足店技师高低胖瘦，参差不齐，美丑悬殊。这还不是重点，关键是服务好。20元70分钟，按背摩头，浴足工夫专业，更重要的是服务态度大好，最后还有热盐袋伏脚。洗完出来两脚若无，疑在飞行。（此乃偶单位市场部一女士初次浴足后的感受）这次浴足还发现，男技师增多，当然是因为女浴客越来越夥故也。

      南下以来，最深的感触是，广东服务业发达。主要是服务意识比山东好得多。在山东也多次浴足，价格也20元左右，店内设施简陋，技师服务态度和技术都差，全在应付。她们仿佛心中自认所从事低贱职业；因此厌恶情绪必然影响工作。不似广东这边，服务是全心全意的。

      别了，深圳！主任几次言及他的不舍之情。这次告别之后，他可能这辈子不会来深圳了。我是还要来的，但那个家一样的办事处易主了，再来，我是匆匆过客了。（20070604）

西城四月

我现在觉得浙江的小吃好没特色。

写的很好，希望多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