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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去你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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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20 15:31:4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darmou 于 2010-12-20 15:36 编辑

临走前几天,小农君那句话:怕你一见到她就失恋,临了,带走所有配得上秋天的忧伤。终于,此话一语成谶。如今,我似一个亡逝在秋天的人,茫然不可静定。
中秋的黎明,我抵达饶城。下了火车,感觉自己还停留在昨天,飘飘然的。站台上几个小贩,人手挎一桶鸡腿,大声吆喝:鸡腿哦,新鲜的鸡腿,上饶特产。睡眼惺忪的我抛下那些声音,朝黑黑的出口走去,暗自思忖什么时候鸡腿和上饶的关系那么牢固了?我不喜欢这个所谓的特产。我搭上首班公车,穿过还在梦里面的饶城。

月亮已经走了,朦胧的天空几朵云挂在那里,想必昨夜是月明星稀的。大桥在修,只能步行过去。我沿江走了一段路,江上有大雾,水天两茫茫。江里,渔夫撑着竹排,几只鸬鹚在水里钻来钻去。桥比记忆中的要长。走到那头,天明了许多。路边简陋的菜市场开始忙碌起来。蒸包子的水蒸汽,煎油条的滋滋声,烫米粉的红辣椒......每一样都在诱惑我空荡荡的肚子。而我还要赶路。

是日中午,我到太军家。他爷爷奶奶去了庙里。庙在他家门前的山脚下,中间隔了一片稻田。我提议一同去庙里上香。几年不见两位老人,听太军说他们身体不太好。而热情依旧。爷爷教我们依次朝拜。我没有许愿。几位老人身着黑袍,跪在稻草编的蒲团上,双手合十。法师念一句经文,他们就磕拜一次------宽大的黑袍更显他们瘦弱。历经大半辈子的劳苦,如今风烛残年的他们,把仅有的那点希求寄托于烟雾缭绕下的木制佛像。看着他们虔诚的样子,我不知是欣慰还是悲伤。

太军的爷爷在门前点了一挂爆竹,响声划破静谧的山村。开饭了。奶奶叫我俩到厨房吃斋饭。桌上都是自家地里种的蔬菜,味道是那么熟悉、踏实。法师坐在另一桌,桌上摆了几瓶啤酒,瓶身挂着冰冻的水珠。其他人喝啤酒,法师喝白酒。我和太军相视一笑。然而我们马上五十步笑百步。我准备再盛一碗饭时,太军叫我放下碗筷,说他叔叔打电话来叫我们去喝几杯,由于盛情难却,便答应了。我们绕过稻田到他叔叔家。他叔叔家门前晒满了稻谷,秋阳当空,稻谷散发出的味道实在是熟悉。他叔叔正在调锅里水煮鱼的味道。“你们先坐,鱼马上就好了。”一会儿,他叔叔端上一大盆水煮鱼,放了很多辣椒,汤红成一片。桌上还有田螺,红烧肉。原来他叔叔趁过节,在自家鱼塘里抓了几条鱼。顺便捡了一大盘田螺。每人开一瓶啤酒。那么佛主,不好意思了。
厅堂里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跪在地上,又叫又笑。太军说是他叔叔的小儿子,几年前得了一种不可医治的怪病,落得现在神志不清,双腿不能站立。他叔叔说那孩子自小聪明,不想得了这病......说这些时,他叔叔一脸平静。而我借酒意,看着男孩凄苦的样子,不禁悲从中来。

酒至半酣,告别他叔叔家。拿把竹椅,坐在太军家门前,看天空的云朵,听风吹过棕榈树的声音。四处浓得化不开的寂静,把习惯了嘈杂的耳朵弄得嗡嗡响。话说闲得蛋疼,我是静得耳朵疼。思绪跟着白云,跟着猎猎秋风悄然的走了......迷迷糊糊中听见一声辽远的呼唤,定神一听,是太军的奶奶在庙门前叫他去地里拝甘蔗吃。他奶奶声音还是那么洪亮,惊飞了几只在庭院里偷吃稻谷的麻雀。
下午,太军骑车送我渡河。半路车坏了,一路推到河那边的村子,找人把车修好,然后告别。一路上,沉默是我们的留白,留白所蕴含的意思,是陶然的友情,是真切的祝福,是共同见证的青春......

去到姨妈家。姨妈在做清明粿。每次过节,姨妈总是不厌其烦的制作一些小吃。“也要点过节的样子嘛。”她说。姨父忙着搅拌砂浆,他还是那样面容清癯,大半辈子劳碌的双手青筋毕现。由于奔波劳顿,我吃了几个粿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醒来已是傍晚。黄昏像一首古曲缓缓而至。晚饭是“灯盏粿”,咬一口,爽滑的粿在口中不舍吞下。虽然有满满一大碗。我询问起表哥离婚的事。姨妈简洁复述了整件事的经过。我不知道那简述背后有多大的悲伤。“这儿子就是好赌,说不变,这几年和你嫂子又是吵架,又是打架,死不变,最后你嫂子说她死心了。”留下十几岁的儿子跟姨妈他们过。而二老都年过花甲,还能供养他几年?我生来嘴笨,不知如何说出安慰的话语。望着堂屋上退色的挂历发呆。回想表哥结婚那年,寒冬腊月的早上,母亲和我从家里赶来,下车后坐渡船过河,然后踏着河滩霜冻的枯草,一路哆哆嗦嗦走到姨妈家。
那次夜晚的宴席上,母亲歌兴大发,在简陋的家庭影院伴奏下唱了几支歌。这些至今历历在目。
晚上,我站在阳台上,月光朗照,秋虫叫个不停,远处山腰车灯滑过。夜凉如水,我进屋,坐在窗台下,铺开信纸,写信给小亦。

第二天一大早,姨妈和姨父就开始忙碌起来。我去到村子的祠堂。梁上挂满蛛丝,雨水的痕迹爬满了墙壁,阳光从经年失修的屋顶漏下来,祭台更是积了厚厚的灰尘。天井下的野花都开得差不多了,几只鸡在花丛里觅食,一会儿出现,一会儿不见。祠堂后面住了几户人家,男人坐在门槛上抽烟,或许思考秋收后的事情。女人从溪边洗衣服回来,见我对着破败的屋子拍个不停,用疑惑的眼神看我。最后,望了几眼金黄的稻田,我便道别了。
姨妈送我到路口,见孙子在和别人追闹,连喊带骂的叫他回去。

车来了。眼前飞逝而过的房屋、农田、街衢,它们不在空间中,而是在时间里。我不可能重睹它们,因为我不再是那个曾以自己的热情装点这些地方的儿童或少年。也就是说,我身上虽然拖带着一个类似于眼前所在的世界,而一接近,它就消逝了。构成这种消逝的事实不是物是人非,而是乡愁恰似一个陷阱。认识这个陷阱,就是明白没有所谓的美好,或者表面的美好经不起推敲。我所见所听,在在证实了这一点。比如游手好闲的青年,盗取古墓被抓获,在荒野中先是被痛殴一顿,再关押起来受尽虐待。也许,这里面的暴力成分,有添枝加叶的可能。每次听到这种事,都要调动跟暴力有关的经验,好跟上叙述者的描述。于是渐渐形成条件反射。同样的还有,某一件需找相关部门办理的事没有办成,那么,第一反应是没有找对人或者没有送礼。问题的关键,是这些甚至不用经过大脑的约定俗成背后的荒唐。

下一站,就失恋了。我背对着朝阳穿过桥洞,眼前一条忙碌的街道豁然打开。我极目四望,寻找她的身影。又仿佛处处是她的身影。小亦站在那里。我屏息凝神,故意低头不看她,她不知道我在品尝难得一见的那种喜悦。她依然邈目烟视,朝我微微一笑,旋即转身就走,好似一阵青烟,步履繁复。我几乎小跑跟着。这样一跟就是一天。也许小亦走得实在是快,这一天也过得飞快。怎奈我想把每一小段路当作几万里路来走,把每一秒当作一辈子来过。希望她带我去看她老家的路很长很长,希望她讲述很多童年的故事。然而瞬间就到了中午。她应该为我斟酒的,用她那纤纤玉手。早个几百年,我就飞身一撸,骏马长嘶,扬长而去。可是还有下午,还有稻谷要晒(我看到了我们共同的部分-----对农活的熟稔。以及她娴熟的动作,这放在过去哪一个年代都贤惠得无可挑剔)。

晚上,和太军去看县级篮球联赛,有他们乡的比赛。太军是拉拉队长,敲锣打鼓喊口号,都毫不含糊。在球场见到了几个老同学,他们如今都留在县城。握手问候,故意强调多年不见,好像那样就沧桑了。参赛的还有几个老面孔,他们是我们高中时代球技的标杆。那时,他们每天傍晚都去学校打球,除非下雨才不去。我们则坐在旁边观看,评说每一个人的特点,了如指掌。一晃,近十年过去了。看着他们奔跑过来,奔跑过去,仿佛看到了时间的消逝。

2009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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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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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4 09:34:12 |只看该作者
挺生活的啊
文能读书写字,武能炒菜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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