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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划根火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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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吐槽会死患者 女王大人勋章 功勋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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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0 22:33:5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西维 于 2012-4-20 23:02 编辑

    去桂林之前,我病了。是很严重的感冒。从去年秋天到今年春天,疾病都没来找过我。在我差点忘记它的时候,它又来了,而且还在我好不容易等到的一次旅游的前夕。虽然之前它是我的常客,从2009年春天到去年秋天,它常常来找我喝茶,带着微笑问候我,一屁股坐下然后赶都赶不走。只有我去医院烧大把的钱,让医生开最贵的药,它才肯勉强离开,摆摆手说着下次再来。
    那半年的安静让我差点忘记了它。旅游前理直气壮地熬了一礼拜的夜,因为工作和别的原因。然后它就来了。兴高采烈地告诉我,要和我一起去桂林。我没坐过飞机,它也没坐过。我想乘船游漓江,它也想去。所以,同行吧!那天我在微博上打了一行字:亲爱的感冒啊。为嘛要在我去桂林前找上门来呢?非得死乞白赖地跟着我去桂林么。感冒,你太调皮了。而且,总是这样。
    你的小情人很可爱。有朋友回复。
    好好休息。多喝水多睡觉,上飞机前会好的。同事阿凌回帖。
    离上飞机只有不到30小时了。我连把手指放在键盘上都觉得费劲,脑袋更像是被灌满浆糊的水桶。
    很多人都喜欢说那些不痛不痒的安慰话,而我却每次都要说谢谢,唯恐错过了别人的真心。所以,我打了那两个字。她回复了不客气外加一个笑脸。
     这次去桂林,阿凌会和我同住一个房间。这是在我感冒之前就和她约定好的。她也许是怕我会传染给她,所以才希望我快些好起来吧?不得不承认,人病了的时候,心理也是脆弱的,会把人往坏的地方想。阿凌工作才半年,完全是个新鲜人,我却把她想成那样。之前她不是常常维维姐维维姐地叫着,问我许多工作上的琐碎问题么?表情认真语气谦虚。那张小我7岁的脸混杂着那个年龄的女孩独有的天真和忐忑。这也许是我选择她作室友的原因。虽然只有三个晚上,但不能随便和一个我不喜欢的女孩,或是女人同住。
    不得不承认,她有时候问我的问题实在是白痴(这么说有点人身攻击的意味,我私下里就是个很不礼貌的人)。她不是个聪明的姑娘,很多时候不能一点就通,也从不问我复杂的问题,因为她根本不会想到什么复杂的问题。所以,她是怕我会传染给她才希望我快些好起来这种想法只是我的臆想。要知道,感冒时的思维常常会变得迟钝。我不去想象桂林的美丽风景,却去想象室友是不是介意我的重感冒,和夜晚因为鼻塞引起的呼噜声。
     她和我没有共同语言。如果不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她应该不会选择我作为她的室友。所以,一路上,她总是和别的部门的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一个和她一样年轻却比她聪明活泼的女孩。那女孩身上有股她缺乏的泼辣劲(某种程度上,那是可爱)。
    她们从上了开往机场的大巴就坐在了一起,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带着去往未知城市的兴奋。这种兴奋带着天真可爱的成分,和坐在我前排那些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不同。她们的声音要大得多,毫无顾忌地开着各种恶俗的玩笑。只要一大帮人在一起,她们的脸就不会红,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害羞。害羞是私密的,只有确定面对自我时才会产生。而那些玩笑是面对大众的,就算是开着某个人的玩笑,那也是无聊大巴上那个无聊群体中的个体。没有自我这个概念。
     我身边坐了个不太相熟的女同事。我不清楚她为什么要坐我旁边,或许只是看着有空位就随便坐下。之后,她就再没坐过我身边。从上了去机场的大巴到返回,我总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身边的人一直换着,后来那位置终于空了下来,被我的挎包占据。或许是因为我话少,又或许,是因为这感冒。我想,没人愿意和一个重感冒患者坐在一起。后排有那么多的空位,又不是没地方坐。
     我忘了提起,这次旅游是娘子军。公司每两年会安排所有女员工到不近不远的地方玩一次,算是对女员工的特殊福利。一路上,女人们比任何时候都活跃,到了陌生的地方似乎就脱离了平时的束缚,家庭,工作,或是其他,变得欢呼雀跃起来。而女人和女人的叠加,让这种兴奋更加明显。其中还有一位陪同外加付账的男士。他理所当然地成了女人们调侃的对象。
     我不停地擤着鼻涕,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听着她们的玩笑。玩笑的内容我忘记了,以荤段子居多。一波一波尖锐的笑声淹没了后排那一对小姑娘并不大的说话声。虽然离得很近,但我根本听不清她们聊天的内容。她们很投入,丝毫没受那些女人的影响。时不时有清爽的笑声传到我的耳朵里,那是女孩子特有的一种音调,即便是混在一群女人杂乱无章的大笑中也能分辨出来。我更加庆幸,这几个晚上是和一个女孩同住,而不是一个女人。
     自己也是个女人,却把女人视为洪水猛兽。听起来像是感冒综合症之一。
     “维维姐。要不要吃葡萄干?”阿凌的手从我后面伸过来,拿着一盒开了盖的华味亨葡萄干。
     我摆摆手说谢谢。相比较葡萄干,我更喜欢话梅,黑色的,没有厚厚糖霜的那种话梅。
     飞机上我一直在睡觉。谁也不知道我是第一次坐飞机。因为我没有问任何的问题,也没有睁着好奇的眼睛到处看,就是跟在一群人的后面,换登机牌,安检,然后登机。对于飞机起飞时的那阵剧烈颠簸,我则像是坐在摇篮里,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听着阿凌在我耳边喊,“好紧张啊,好危险的,维维姐你怕不怕啊!”
     “没事。又不会掉下来。就算掉下来,怕也没用。反正飞机失事死亡率是100%”我转过后和她说。
     她却更加害怕了。说她坐飞机从没遇到这么厉害的颠簸,都是很顺利就起飞了。
     幸好飞机飞到平流层并不需要多漫长的时间,我也不用多花时间去安慰她。她很快就又泰然自若了。只是不解地问我,你怎么能是第一次坐飞机呢,太淡定了吧?
     其实我是个很怕死的人。我胆子很小。晚上不敢一个人看恐怖片(白天也不敢),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不敢站在三层以上的阳台往下看。不敢的太多了。她却认为我是个勇敢的人。这很有意思。
    下了飞机,女人们都开始打开手机给家人报平安。我开了手机,给悦子打了个电话。上机前她打电话给我,没说两句就被我挂了,说到桂林再打给她。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她接起,急急地蹦了个问句出来。她问我为什么不去参加卢迪的婚礼。卢迪是我的高中同学,和悦子一样。
     “我说我没说不去,只是没说去而已。”
     “你难道不知道他最想见到的就是你么?你不去怎么行。”悦子说。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说。是他结婚,又不是我结婚。什么叫最想见到的人是我?”我对悦子的话呲之以鼻。
    说这话时,我的情绪与我的语气及表情形成强烈的反差。很多时候,我喜欢虚伪地去掩饰什么,但内心的伤感却伴着我踏在陌生土地上的脚步毫不客气地弥漫开。这伤感和卢迪无关。并不是因为他结婚我才伤感。从知道他恋爱,他准备结婚,到他发消息请我去参加婚礼,我没有任何的伤感。
     我想,我的伤感是因为我的态度,我那种虚伪的态度。生硬地拒绝和自己过去有关的一切,把过去和现在割裂开,用一种强势的行为和语言。算不算是一种虚张声势。像很多面临危险的小动物那样。明明不够强大,却在某时某刻以为自己很强大,或者仅仅是想让别人认为它很强大。
     但我不是刻意的。
     “是真的走不开。太远了。他那城市又没有机场。飞机嗖的一下就到了,可火车汽车的却要捣腾半天。不做学生那么久,早就不习惯到处转车了。而且,我请假又不容易...”我继续和悦子扯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落在了队伍的后面。阿凌和另一个女孩向我打着招呼,我回了她们一个很不好看的微笑。那些女人中,只有她们在等我。她们站在涌动的人群中,安静地等我,像两座可爱的圣女雕像。我一边用那比公鸭子还难听的哑嗓子说话,一边把步子迈得更大一些。可我又不想让她们听见我和悦子的谈话。所以,步伐显得很纠结,拎着随机的行李袋在人群中走得很怪异。
     和悦子在电话里谈不出什么来。她明显是来当说客的。她说就当是去参加个同学会吧,这些人都十多年没见你了。高中毕业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上校友录也不加QQ群。但他们都记得你,每次回老家的聚会都念叨你,说不知道你怎样了。
    陌生的机场通道可真不是个怀旧的好地方。每个人步伐都太急切,像是要急速逃离这个人满为患的地方。人群里混杂着各种的声音,南来北往的口音都集中在这个著名旅游城市的机场通道。被悦子激起的那点柔弱纤细的怀旧情绪很快就消散其中。
    去拿托运的行李时我结束了和悦子的谈话。只说再考虑和安排一下。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只是为了不想让她那说服的话语再继续罢了。我和她是好朋友。三十年的人生中,和她的友情是为数不多能持续到现在的。所以,不想有任何让我反感的因素存在其中,哪怕只是几句话我不爱听的话。她是个热情的女孩,人见人爱。所以,冷漠如我也会爱她。在我那阴郁的中学时代,总是喜欢看她的笑容(她把那笑容称之为傻笑)。那时候我们租住在学校附近的一幢民宅,一间没有任何装修只刷了白墙浇了水泥地的房间。房间倒是宽敞通透,窗户很大,朝南。天气好的周末下午,我们就拉开窗帘,让阳光毫不客气地闯进来,照在我们靠窗并排放置的那两张木床上。被罩上的小碎花开心地吸收着太阳热烈的光线。到了晚上,会给我温暖。就像悦子那样。

    导游举着蓝色的旗子在等我们。那个皮肤黝黑个子瘦高的年轻男人是我们这次旅游的地陪,穿着与导游旗相同颜色的马甲。天蓝色。他那典型的广西口音,让我觉得亲切。大学毕业后我就没再听过那样的口音了。那时我的朋友圈中,有几个是广西人。他们说话语速都很慢,可能是普通话的发音不太好控制的原因。但这个导游的语速却要快得多,或许,是因为时间紧迫,在一个景点到另一个景点间奔忙,像在举行一场比赛,赛完一场又接着下一场。
    听着他说话,我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露出一股不易觉察的微笑。那些生硬的普通话竟然将我被悦子激发又随即消散的怀旧情绪延续了下去。我开始想起那几个曾经陪伴我度过4年大学时光的朋友,他们操着与他一样的浓重口音,或开朗或内敛,但都会容忍我的怪脾气。说我是个特别的人。
    对于很多女孩来说,别人说她特别她就会开心,比说她漂亮还要开心。漂亮是个泛泛的词,很多人都漂亮,只要有副不错的底子,再学会些高人一筹的化妆技巧,都能做到漂亮。但特别就不同,那代表着独一无二,是个能轻易满足人们虚荣心的词汇。我知道,我只不过是有些神经质,但神经质也是特别的一种。
    我怀旧,并非因为与那些说我“特别”的男生有过什么感情纠葛。全都没有。我感谢他们,他们没有深入探究那所谓的“特别”,没有那种蔓延在友情之外的好奇心,所以,让我收获了那些如今还值得怀念的东西。在见到这个陌生的穿蓝色马甲的导游时,我轻易地想起了它们。我心存温暖。状态不错。虽然那辆来接我们的中巴又破又旧,连椅子都是凹陷的。车内还散发着刺鼻的异味。但我并不介意。反正,感冒成这样,那些异味也闻不出多少。在女人们一个个都捂起鼻子皱眉时,我还能自然呼吸。
    “不好意思,这次时间接的太紧了。明天就不是这辆车了,会换辆好点的。”导游带着抱歉的语气说。
    这个城市还是和许多年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机场出口的那几株闪烁着红黄灯光的椰树彩灯,和我很久以前在那条不记得名字的路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快十年了,这样的椰树彩灯却一点都没变样,只不过是从一条路上移到了另一条路上。在不同的地方闪烁着它标志性的光芒。让我仅凭这几株椰子树就认为这城市十年来都没有变化,还和我是个小女孩时所看到的一样。而那时不过是惊鸿一瞥。大学时在一家工厂实习,跟着一帮哥哥姐姐出差打杂,在这里逗留了一个晚上。现在回想起来,除了那几株椰子树,就没有任何其他的印象了。
    椰子树并不是桂林的植物。那应该代表着海南,而不是桂林。闪烁的彩灯只不过是这个城市信手拈来的装饰物,也许当时正流行,在别的城市也有。但我只在这里看到过。我总是把原本不属于某个物体的特征当成它独有的特征,这种固执的错位还真是奇怪。
    后来的两个晚上和阿凌她们出来逛街,我到处找那些闪烁着彩灯的椰树,却一株也没找到。它们彻底从我记忆里的那个世界消失。
    包括之后去的阳朔,也没看到那样的椰树彩灯。
    我有些遗憾。想在陌生的环境中找些熟悉的东西,把熟悉和陌生混杂在一起,才是最安然的感觉。可不如愿。
    漓江还是挺美的。导游说我们来之前桂林刚刚下了几天大雨。江水并没有想象中的清澈,有点黄,漂浮着一些枯树枝和杂草。那些是随着雨水从山上冲下来的。女人们却很失望,纷纷说这漓江也不过如此,水也不干净,就和她们那个城市的随便哪条江差不多。但我知道有一点区别,那些江的水带着一股异味,难闻的泥腥味儿。但这里没有,这里闻到的还是江水自然清新的味道。不是因为我鼻塞了所以闻不出来,的确就是那样。
    在南方富裕城市出生的女人们总喜欢把她们到过的城市与她们的家乡相比,横向纵向外加稀奇古怪的评头论足,得出的结论大多是不如她们的家乡。她们只有在那个解说员妹妹提及一些标志性的景点时才会兴奋地站立,然后涌到甲板上去围观,外加拍照。其余的时候连头都不会扭向窗外,她们似乎对手里的扑克牌更感兴趣。那几个打牌的女人和围观打牌的女人时不时发出一阵阵的尖叫和大笑。桌上扔了一堆花花绿绿的零食包装袋,随着从窗口灌进的江风轻微摆动,有些被吹到了桌子底下和过道上。没人来收拾,她们也不会把它们捡起扔进桌子下的垃圾桶。来往的游客在上面踩了一个又一个的脚印,但那些脚印都看不出来。它们只是变得更扁,更残破。
     我和阿凌她们坐在过道的另一边,倒是出奇的安静,她们两个在看网络小说,我对面的那个中年的女同事因为前一晚有点中暑(这种3月的天气,居然也会中暑),自己上卫生间刮完痧后一直在睡觉。坐在她身边的男同事看完报纸后则开始闭目养神。基本没人说话,这恰好是我想要的气氛,可以安静地看风景。如果这时我坐在这条走道的那边,和那群女人在一起,那么我眼中的漓江和两岸的凤尾竹也会变得嘈杂不堪。而现在,坐在我周围的这几个安静的人就像是层保护膜,隔绝了那些让我讨厌的声音。女人兴奋而又毫无章法的尖叫是洪水猛兽。我不止一次这样形容。
     收到悦子短信时我正在游船的顶层甲板上。风很大,把头发吹得乱糟糟。这个时候拍照一定会像个疯婆子。
     漓江很美吧?她问我。
     很美。我回复。却显得力不从心,像是说了谎话。
     它原本就是美的。只是我站在这么一大群人中,这个人满为患的游船上,体会不到它真正的美而已。这是外出旅游最大的遗憾,虽然我仍旧为之乐此不彼。
     我在短信里和她说一些和风景有关的话。说那些山、水、还有凤尾竹。但我知道悦子给我发短信不是为了和我谈风景的。
     我和卢迪说了。他说过后会再联系你。他现在已经开始敲定最终人数了,毕竟时间也不多了。悦子又在短信里说。
     和悦子说完漓江的风景之后我就没再往手机里输一个字。这个时候甲板上人最少。解说员妹妹在广播里说这一段20多分钟的路程中不会再有什么景点(他们自认为的标志性景点),大家可以坐在位子上休息一会。江风很冷,毫不费劲地透过外套的纤维钻进皮肤,渗到并不温暖的血液里,所以人们都下去了,除了几个摄影爱好者仍旧端着他们的长枪短炮。
风景开始变得瑰丽起来。绿色的影像在我的视野里缓慢铺开,不再被嘈杂声淹没,恢复了它本来的面目。清淡的太阳光线下,游船激起的浪花并不浑浊。女人们眼里的黄色江水才是假象。两岸不再出现那些被人们固定了模样的山(像什么像什么像什么),无名的山峰终于以山的姿态出现在我的面前。喀斯特地貌造就的美丽,不是仙女也不是马。
    我那时的样子被偷拍了下来。阿凌和那个叫LULU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也上了甲板,LULU把我独自看风景的侧影给拍了下来。
    “嘿,维维姐。你这样子可真文艺。”LULU笑着把相机端到我面前。
    “是有点。年纪大了,爱装。”我和LULU开着玩笑。
     “哪能啊。偷拍的还能装到哪去啊。你那是自然的真情流露。挂出去迷死男人一片。”说最后那句话时LULU的表情有点夸张,像个演员。
    “是啊。是不错。维维姐。”阿凌又说,那个偷拍之后忐忑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
    “迷死男人一片,是你们小丫头干的事吧。我现在是一大龄剩女。”我轻轻扯了扯LULU的马尾辫,说。
    和年轻很多的姑娘在一起,我会说一些自嘲的话。我时不时用一两句话把我和她们区分开,划分成不同的阶级。表面上却又打成一片。我倒是希望,除了年龄不同,在其它方面我和她们是一样的。
    这是不是说明,我总沉湎于过去?年轻的姑娘,是我的过去。所以我喜欢和“女孩”呆在一起,而不是“女人”。哪怕是一些我认为不够聪明可爱的女孩。她们身上都有我所熟悉的部分。这种熟悉放在任一个陌生上面,都不容易产生那种让我抗拒的不安。
    是不是因为他比你先结婚了。所以你心里有所抗拒,不愿去参加他的婚礼。或是怕同学问起你的个人问题?手机里的未读短信在即将下船时被我翻到。那是悦子的最后一句话。她终于这样问我了。我知道她早就这样想,在刚下飞机时的那通电话里她就想这么说。可留到了现在。
    我把手机放回包里。不再理会她的任何短信。挪着缓慢的步子跟着人群出了船舱。在上岸前,又把包背到了前面。阳朔码头的贼是出了名的毒。这是我在一个旅游论坛里看到的,一个人发帖说了自己神奇的被窃经历,后面又有不少类似的跟帖。所以,像我这种走到哪都容易招贼的人,更要注意。
    导游在岸上等我们。他那身蓝色的马甲在人群中很好认。而且,在一些女导游中的男导游也同样的打眼。算起来,这还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地陪男导(全陪就更不用说了,清一色的小姑娘)。看起来他已经做了很多年,但表情偶尔还会露出一丁点的不自然,比如,不在例行公事的解说状态下,对着我们笑的时候。或许,是面对这一群女人的缘故。但这只是我无聊的猜测。有些人笑起来天生就会有那么一种羞赧,即便是自然得不得了的时候。就像有人笑起来会露出龅牙一样。
    他说等下安排我们去游西街,时间是一个小时。
    “西街不是应该晚上看会比较好么?白天去多没感觉啊。”我站在他身边和他说。一副很了解的样子。
    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把头扬起,继续微笑着和女人们解释,晚上的节目是观看山水实景演出,印象刘三姐,虽然是九点多开演,但如果逛得太累或太晚都不好,而且,晚上西街人太多,时间上也不好控制。
    我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望表情。在我看来,白天去看西街就像白天看那些椰树彩灯,金属、电线、灯泡,什么美感都没有。我在网上查到的那些有意思的店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了。
    “随你们决定吧。”他是不是看到了他眼前的那张充满失望的脸。又继续说。
    不过,西街在那些女人的脑子里和小商品市场没有分别,她们或许只对银泰百货有兴趣。她们不会沉浸在那些小东西中。旅游的任何景点都只是个过场。贴上“去过”的标签就算完成任务。
    可我想去找那家店,一家门口摆了很多猫的店。我一家旅游论坛网友发上来的照片中看到的。也许,正是那些猫让我对桂林产生了期待。那让我想起宫崎骏的电影:猫的报恩。是我喜欢的一部片子。
     那些猫猫形状的灯笼能让我产生身处另一个世界的错觉。在夜晚的闹市散发着神秘而诡异却犹如童话般的光芒。
如果是白天去,那些猫,都只是沉睡的模样了。或许,什么模样都不是了。
    但除了我所有人都决定白天去。她们只想早点结束行程,吃完晚饭回宾馆休息,洗个澡,到九点再出去看演出。
     从码头到电瓶汽车站还有一段距离,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街(那才是真正的小商品市场)。
     “你来过桂林么?”一直走在我身边的导游问我。
     “没有。只是了解过。”我说。
     “看你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他笑了,继续迈着大步。这是个奇怪的导游,他像个独行侠把游客都抛在了后面,女人们的步子根本跟不上他。他不像周围其他的女导游,一边走一边和身后的游客说着话,一些介绍,或是注意事项什么的。即便是例行的解说,他也有着男性独有的简洁。
     我们走了一阵子,回头,发现和同事们拉开了极远的距离。他却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继续举着旗子往前走。我恰好是一个步伐过快的人,特别是和女性的朋友走在一起,往往显得不协调。我太快,她们却太慢。所以,这段不知不觉中产生的距离到现在才被我发现。
    一路上我们的话题都和桂林有关,他解答了我的很多疑问。我像是没话找话,又像是在刻意证明我和桂林的关系。并非对它一无所知,也并非第一次来,更不像其他傻傻的游客,蚂蚁一样从码头簇拥开,除了迈着急促的脚步前行,什么都不做。
    我还纠结着不能看西街夜景这个问题。问他宾馆到西街有多远,步行要多久。他却说我不会有时间去逛的,因为下午各景点安排得很紧凑。吃完晚饭回到宾馆一定很晚了。
    他看我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虽然,我认为我的年龄应该比他大)。我回给他一个略带尴尬的笑容。
    没人知道我只是想去看那家店。我只是在网上看到那张照片,并不确定是否真的有那样一家店。这是种奇怪的执着,越是不确定的东西,越会满心倔强地坚持,直到确认它的存在为止。就像沙漠里那些追着海市蜃楼的影子不断前行的人。
    在西街转了一个小时,我还是没找到那家店。等赶到车站,载满了女同事的电瓶汽车恰好从我面前开走。我只好等下一班。
    “没关系。车子很快就来,你们还剩两个人没到,她们去买冰激凌了。”导游说。
    等车的时候,我向他描述那家有许多猫灯的店(为什么之前没有和他提,却花了那么多时间谈一些可有可无的话题)。
    他微微扬着头,眨着眼睛。这个动作很奇怪,像是在认真思考或回忆,不过的确有点可爱。这样的可爱突然让我觉得,他可能知道那家店。
    “好像是有那么一家店。你逛的时候真的没看见么?”
    “没有。我很认真的找过了。也许,感冒让我傻了。连眼睛都不好使。”我自嘲地说。
    “没事。正常人也会灯下黑嘛。越是认真找一样东西,越会找不到。你不找了,它却突然出现在你眼前。”他笑着说,那表情倒像是个哲人,而不是导游。
    我也笑了。等阿凌和LULU各自端着一杯快吃完的圣代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们正谈着宫崎骏的电影。从龙猫到魔女宅急便到艾莉缇,他的每一部影片似乎都有猫的存在。各种各样的猫,或是主角或是配角,或是一晃而过的布景之一。我们谈论着那些形态各异的猫,有趣的话题让我们笑出声来。但那辆突然而至的电瓶汽车却把我们的话题打断,他又恢复了导游的表情,招呼着我们几个上车,与几个素不相识的游客一起,一同坐到了目的地。我们的巴士正在那里等着,要载我们去宾馆放行李。
    阿凌端着快露了底的圣代抱歉地朝我笑笑,说她应该买一杯给我带过来的,下午的太阳那么热。那表情,倒真像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其实,她就算是买过来,我也不会吃,感冒成这样,鼻子塞得说话都难受,怎么还会去吃冰呢?但阿凌没想到这点。刚才的话不是她的客气,她是真的在后悔没有多带一杯圣代。而我感冒了也许不会吃她买的圣代这件事,她却没想到。
    我只对她笑笑,说句没关系,别的就不再说。如果说我感冒了不能吃,无疑是在强化她的白痴。我想,这点,她身边的LULU一定知道。这个伶俐的女孩,了解很多阿凌不了解的事(哪怕她们是同龄)。而且,她聪明到不去点破阿凌的白痴。她只是朝着我笑笑,那一闪而过的笑容,无疑证明了她的心思。
    我们三人并排坐着,开始展示在西街上淘到的小玩意。她们买了很多挂件还有名族风格的披肩和长裙。而我只买了一个银质项链,挂着三条并排穿在一起的圆滚滚的鱼。
    鱼很可爱。猫会喜欢。导游在我身后开着玩笑。

    对旅途中邂逅的男性产生好感是种俗气的行为,除了证明自己无可救药的空虚寂寞还能说明什么。演出结束后,我跟在他后面,步行去宾馆,只回答了他一句演出很好看就不再说话,抬头呼吸着开始变凉的空气,看着近在眼前的蓝色背影。女人是情绪化的动物,感情容易泛滥,又容易莫名其妙地戛然而止。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又会消失。悦子说得没错,她猜测的那些我不去参加卢迪婚礼的理由都是成立的。年少时的暧昧(这个词用的不对,但现在拿出来刚好合适)依旧封存在我的记忆深处,那是段混沌的感情,不明了却确确实实存在。他坐在我身后,用钢笔套轻轻戳着我的后背,问我三张书签哪张最漂亮。我指出了其中一张,泛着淡紫色光晕的芦苇荡。他却把三张都送给了我。那是他下午去书店新买的,他知道我的喜好,知道我其实三张都喜欢,只是因为回答不出来所以随便点了一张。那天的晚自修很吵,周围的说话声层层逼近,最终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我什么都听不见,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他渐渐走出屏障,到了走廊,趴在水泥栏杆上唱歌。我不记得那些歌的名字,也忘了歌词。我透过教室的窗户看着走廊上白色的背影,那个背影我现在还能清楚地想起来,那代表着记忆中他的样子。如今,那个背影翻了过来,穿着新郎的黑色礼服,朝着我笑。我和他说,新婚快乐。
    “你说什么?”导游转过头来看着我。
    “没有。”我摇头,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
    “你能不能带我去西街。”笑容消散时,我认真地说。
    他有些迟疑。然后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我知道很晚了,我只是想去看看。”我说。
    “你,还是去找那家店?”
    “算是吧。”这个回答有些随意,心不在焉,我回头看了被我们抛在后面的同事。女人们满脸兴奋,议论纷纷。刚才的山水实景演出又提供给她们无数的话题。
    “我不确定能不能找到。现在快11点了。就算找到了可能也关门了。”他说。语气里却没有推脱的意思。
    “没关系。找不到就请你喝酒。西街不是很多酒吧么?很漂亮,很有意思。”我的表情瞬间恢复了白天的神采(那简直像变色龙)。但我又只是那样说说,我并不是个常常进酒吧的人,而且,酒量也很差。
    “好吧。”他答应了。可我却有点失望。虽然,如果他拒绝,让我早点回去休息,第二天老老实实早起赶赴下一个景点,我会更加失望。
    这种感情,产生的太容易了,仅仅相识几天就产生莫名其妙的好感甚至是信赖。仿佛换了一个环境就换了一个自己,所有的规则都重新排列,贴上旅途专用的标签。可这些,并不能清除那些原本在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规则。我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它们都藏在暗处,窥视,嘲笑,甚至虎视眈眈。
    或许,我该问问他,这么晚还陪一个游客四处游荡,算不算加班。因为这样的加班,回去晚了,家人会不会生气,妻子,或是女友是否会给脸色,或者暴跳如雷竭斯底里,如果,她知道她的他是去陪着一个女游客。我一边想象着他身边人的各种态度,一边跟着他先回到宾馆。只字不提那些充斥在脑子里的混乱想法。他的蓝色马甲和白色长袖T恤在橘色的路灯下显得有些耀眼,让我想起漓江上空的蓝天白云。
    蓝天白云。刘三姐的爱情。还有那些歌谣。酒吧里,它们围绕着我,让我看不清眼前那个人的神色,那个陪我喝酒的陌生人。他说,那些猫灯看不到没关系,到时候给你寄张照片来吧。我拍得好一点。旅游就是这样,你不可能看到所有你想看到的东西。我从没看到一个那么喜欢那些灯的人…..
    从没看到一个那么喜欢我们的人。猫儿们说,带着千奇百怪的神情。可黑暗中,我看不清它们的脸。它们就像那些沉默的椰树灯,一字排开。
    划根火柴吧,亲爱的。猫说。
    我哭了,握紧手里那根潮湿的火柴。
    不久前响彻山水之上那片黑色天空的歌声还未在脑海里消散。客家民谣,九腔十八调。它说,青藤若是不缠树,枉过一春又一春。它说,竹子当收你不收,笋子当留你不留,绣球当捡你不捡,空留两手捡忧愁。
    它说,连就连,我俩结交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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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0 23:46:2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水鬼 于 2012-4-20 23:49 编辑

这个写得很随意,也可以说是随兴。一段旅程,一群人,外加一个旅途中偶然撞见的人,很平淡,可以说生活就是这个样子。与朋友及同事之间的交流,叙述中不断将自己的内心想法在文字里加以阐释,对于曾经暧昧过的男生和现阶段男导游之间的关系和遐想在自己的思绪里开始了错位,产生了一股恍惚和迷离感。
青春是否已经远逝?但至少对爱的渴望和追求还依然很青春。标题很安徒生,就是童话也含着现实的悲剧。
三百块买大米够我吃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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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1 21:28:4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西维 于 2012-4-21 22:03 编辑
水鬼 发表于 2012-4-20 23:46
这个写得很随意,也可以说是随兴。一段旅程,一群人,外加一个旅途中偶然撞见的人,很平淡,可以说生活就是 ...

童话从悲剧中产生。我想安徒生老爷爷也这么认为。
至于标题,我想不出更合适的标题,就拿了文末的那句话来。划根火柴可以点灯,可是火柴湿了。她的灯一直灭着。
这是个很平淡的故事,我把所有戏剧化的可能都去掉了,而且,也没什么野心。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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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2 19:27:28 |只看该作者
取消了戏剧性,那一个小说如果成立需要做到肯定要更多.取不取消对你来说还不重要.语言太平实了,语调也不特别,那些对你来说是真实的,对我来说有点陈词滥调.也感觉不到血,感觉到的只是感伤这样的东西.总之,还是个气质的问题,没逼出来,或者也没什么可逼出来的.不过,整体感挺好的,在这样一个调子内它没有什么破绽,但是这也是个问题,它还是太像那些文学期刊上的小说了.

   " 这个城市还是和许多年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机场出口的那几株闪烁着红黄灯光的椰树彩灯,和我很久以前在那条不记得名字的路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快十年了,这样的椰树彩灯却一点都没变样,只不过是从一条路上移到了另一条路上。在不同的地方闪烁着它标志性的光芒。让我仅凭这几株椰子树就认为这城市十年来都没有变化,还和我是个小女孩时所看到的一样。而那时不过是惊鸿一瞥。大学时在一家工厂实习,跟着一帮哥哥姐姐出差打杂,在这里逗留了一个晚上。现在回想起来,除了那几株椰子树,就没有任何其他的印象了。"
上面这段还不错,突然写出了点感情.
多写吧,写到自己深处去.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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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3 10:46:14 |只看该作者
开头几句气还是挺足的。
傍晚的山丘旁,传来兄弟的温柔的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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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4 09:26:25 |只看该作者
司屠 发表于 2012-4-22 19:27
取消了戏剧性,那一个小说如果成立需要做到肯定要更多.取不取消对你来说还不重要.语言太平实了,语调也不特别 ...

我想我的写作还是太任性,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自我中心,关注于自己的情绪而忽略其它。对这个来说,把一些让自己沉湎的东西抽离出部分,往后退几步,再重新审视,焦距变了,是不是就会不同。
或许,我该尝试下长焦距,某种程度上更易接近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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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4 09:27:23 |只看该作者
死因里 发表于 2012-4-23 10:46
开头几句气还是挺足的。

谢谢,我会大言不惭地把它当成众多缺点中的一个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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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5 21:38:15 |只看该作者
疾病都没来找过我
虽然之前它是我的常客
那半年的安静让我差点忘记了它。
在一个景点到另一个景点间奔忙

一点小建议,像红色的词容易让人读的时候一条而过,可能太“熟”了,可以试试写的时候留意有没有其他词或表达方式。这是个小建议,但也可以用到整篇作品写作中。
联系邮箱:chenshuyong@live.cn(站内短信、邮箱、豆邮都能很快找到我) http://site.douban.com/12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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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6 09:08:19 |只看该作者
陈树泳 发表于 2012-4-25 21:38
疾病都没来找过我
虽然之前它是我的常客
那半年的安静让我差点忘记了它。

恩。这个问题我还没意识到。谢谢你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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