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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6 13:09:1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花黄夏天香如 于 2012-1-26 19:28 编辑

一开始我们都站着。后面有两个座位,但不是左右挨着的,而是上下挨着。那个女的一开始让了让身子,但是我没有坐,后来我要进去坐,她没动。
在车上,我们一起想了一个冷笑话故事。她说,有一个人叫小说,然后他的家就挨着贫民窟,就是很低房子的那种,整个故事的意思就是,小说家离底层人民很近。她还在断断续续地说,一边说一边调整这个故事。我突然有了想法,预感到我这个想法比她的想法有意思。所以我脸上换成了心不在焉的神情,说,小西,小西,你可以这样啊,你等一下,这样讲,小说和底层人是两个人的名字,他们都很年轻,也喜欢上网,刷微博之类的,小说家比较有钱,有一个四合院,所以他就自己做客栈生意,就是那种特色客栈,比较小资类的,然后他还上网弄了一个官方微博,微博的名字就叫小说家,有一天,底层人到小说家里玩,看见他在刷微博,就要小说加他,于是,小说家关注了底层人。她听了以后很高兴,我也很高兴,一边讲一边构思出来的。
到了火车站。又上了火车。我要回老家,其实我想带她回去,但是也没特别想,主要是怕她太骚了,要是勾引我那些亲戚怎么办,特别是要是勾引我爸爸怎么办,但是又想带她回去,这样我比较有面子,毕竟是90后年轻而且也挺漂亮的。所以我要想办法把选择权和责任都推给她。总之,我故意说要带她回去,过一会儿又说我再想一下,她问我,那你到底想不想我陪你回去啊。我心想,提这种问题,意思就是不想陪我回去了。于是我又说我再想一下。我特别不想勉强人,在这件事情上,一般同意我都不能接受,要特别同意,特别想,然后我才考虑带她一起回去。我们两个坐在床上,这样来回讨论。
卧铺的床真的很窄,我们勉强能一起睡。以前我们在卧铺上做过爱,这一次好像她不想。我不放心睡中铺的那个男的,所以我才从上铺爬下来,跟她一起睡,正好她也没睡着。她说她睡不着,我们就搂在一起。跟她一起坐卧铺真是折磨,老担心半夜有男的爬到她床上。如果是那样,她应该不会叫的吧,而且有我在场的话,会更加刺激。她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太爱乱想。
我是一个失败的小说家。其实上面这些都是我乱想出来的,我根本没有女朋友。虽然我很失败,但我还是不够努力,不怎么去学习,这是我最失败的地方。一个失败的小说家怎么可能交到女朋友呢,还是那么年轻的。胡说,她说。她把我的手引到她胸那里,让我摸她,问我,这是真的吗?
确实是真的。它比较挺,不是很大,一只手握刚好。后来,它胀奶了。
我们一直在过这种生活。我觉得这很自然,她觉得这比较碉,碉堡了?就是比较能显示身份啊,比如说小说家的身份,而她是漫画家的身份。为了吸引她,也为了防止她去勾引别人,我们还虚构出了第三者。就是说她还有另外一个男朋友,在西班牙。他们每天都要视频通话,也常常视频做爱。这样一来,我们的生活就更像是小说家的生活了,一直有虚构的成分在啊。至于为什么是西班牙,这只是随机选的。有两个人同时爱她,而她也同时爱这两个人,她就知足了。她说,如果只有一个,她可能会再去找人乱来。乱来?
天快亮了。我爬回上铺。天亮了,她躺在床上,看西班牙语教材,还听录好的西班牙语。我听着那声音,真是很火大啊。就那么想去西班牙吗?下了火车,她很紧张,来回整理衣服。说明她还是比较在意见我家人的,所以我比较满意。走在通道里。火车站的出站通道是最接近地狱的地方,各种孤独寂寞恐惧害怕希望,害怕希望要连起来读。
爸爸变老了,堂弟变帅了。堂弟在开车,变得更帅了。堂弟说,你也算北漂吧,漂了那么多年。说的是家乡话,我翻译给了她听。我还指旁边的建筑物给她看。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爸爸和堂弟说起了什么监控摄像头,爸爸说这个路口好像有摄像头吧,然后堂弟说是。那一刻,他们两个一定惺惺相惜吧。爸爸指旁边的建筑物给我看,说是哪儿哪儿。我说,都认不出来了。其实我对这个兴趣不大,但没办法。爸爸的样子像是也兴趣不大,但我知道不是那回事。堂弟说,你那么多年,北京的路都很熟吧。我说,沿地铁的地方,我都熟,我熟地铁。然后他又聊到了延庆,说他当兵的战友好几个是延庆的。这时候她说,延庆啊,那里每年都有摇滚音乐节。堂弟说,没有啊,延庆绝对没有。她说,有的。堂弟说,绝对没有,延庆绝对没有摇滚,我对延庆很熟。爸爸说,现在的火车票也不是很难买啊?她说,我知道有,因为因为……不信,你回去可以上网搜一下。我说,因为还没到春运的时候吧。她捅了捅我,凑到我耳朵边,小声说,把他老家定在延庆吧。她指的是那个西班牙的留学生,即第三者。我说好啊。我觉得她这样小声说话有点不礼貌,过了一会儿我又觉得很好。
妈妈也变老了,穿了很厚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很厚的衣服使妈妈看起来像旁边的厨房。妹妹也出来了,脸瘦了很多。我原先以为妹妹会给女朋友一个惊喜,因为妹妹可能是我们家比较接近艺术的人。现在她们都出来了,我给女朋友介绍她们。我总是在这种介绍的最后漏掉了一个或两个人,每次都这样。场面似乎很混乱(我以为这种混乱是来自空间,后来发现是来自时间),又仿佛所有人都静止了一样,等着我一一走到他们跟前,我用手一指他,一跟他说话,然后他才活动起来。妹妹把闹闹抱了出来,要他喊我舅舅。我让女朋友把礼物(一家人的)拿出来。我感到十分巧合。两个事件结合地如此完美。逗闹闹和送礼物的时机相互配合,消除尴尬。我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弄,我拨一个小鼓,闹闹看见了。过了一会儿他不看了,我还是继续拨。
妈妈给我们找来了两双棉鞋,我们换下了旅游鞋。我走到镜子前,照镜子。读高中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感觉:和穿旅游鞋相比,穿棉鞋照镜子,整个人会变高变壮。程序都走得差不多了,走程序也能增进感情,但是有个上限,到了那个值,怎么弄也增加不上去了。我们走出来,看外面的空地和樟树。看了一会儿,我发现没有樟树。我告诉她,樟树没有了。二伯和三伯的房子紧挨着我家,所以我看空地的目光是闭合状的,我不敢扩散。这时候,我发现从三伯家走出来一个人,应该是杨敏,我认得他衣服。他朝这边走过来,我说,杨敏,你也回来了。杨敏说,不是杨敏,我是三伯。我没有反应过来,应付了几句后,三伯已经往回走了,我还在那里解释,你穿了杨敏的衣服,我以为。小西开始大笑,我以前跟她说过我小时候认错亲戚的事。爸爸走出来,要我们一起去看毛坯房。小西还在笑,爸爸说,没事,三伯穿了杨敏的衣服。小西说,不是的,我不是取笑他,不是的,因为他以前跟我说过小。小西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用的是普通话,当然是普通话,只有普通话里才会有“我不是取笑他”这种话。爸爸已经把头转到了别的地方,而且还抬了抬。
小西没见过棉花,所以她沿着小路走到棉花地去。爸爸对我说,好像有点小,不太懂事?又问了问我别的问题。我还是在走程序。我发现自己内心早就盼望爸爸那样说。不太懂事,爸爸都这样说了,那就是真的了。我去找她。我们来到一个废弃的房屋前,她又开始研究起这些老房子。我对这些实在没兴趣。现在我发现不是这样,我一个人的时候,很可能会对老房子感兴趣,两个人或多个人的时候就不行。我用脚去弄地上的灰,我担心有的地方会有屎,没想到地上都挺干净的,枯树枝和枯叶加强了这种干净。然后我们一起看这房子的二楼,我静下心,感受一下。我感受到的是太空漫游2001。
亲戚们果然都来了。我们要一起吃晚饭。还好我推掉了喝酒,这几年我对付四方形桌子的水平有了提高,其实只要用心去感受菜就可以了,用心灵品尝美味,别的都别管了。终于可以睡觉了,难道我一直在盼望能在自己家里和她做爱?本来她想睡二楼的,爸爸说二楼是他睡的,原来爸爸已经和妈妈分床睡了。我们睡在一楼的带空调的房间里,妈妈给我们准备了零食和水果。我们在电脑上看《康熙来了》,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电影,我不信任家乡的电脑,好像这里的电脑存储不了有品味的电影,有品味的电影一塞进电脑,立刻会从电脑里弹出去。我们做爱了。
第二天中午,我们故意起得很晚。还是被叫醒了,要去姑姑家吃饭。本来我答应了她回到家后哪儿都不去的。没办法。吃完饭后,我不好意思马上就走,因为还有几个大人没吃完,就算他们都吃完了,马上就走也不好。所以我拉她先四处逛逛。我们在池塘边打水漂,水面很脏。还看见了竹林和橙子树。回来的时候,他们坐在门口的长凳上,抽烟说话。我问爸爸要钥匙,又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因为我和小西可能要先去后面的山上玩。这时候妈妈走过来了,她说要和我们一起回去。我们三个人就一起走。走了一会儿,妈妈用普通话问小西,能不能我一起跟你们到山上玩啊。妈妈的普通话很蹩脚,让我想到寒冷的冬天。小西说,好啊。然后她去牵妈妈的手,我没想到会出现这个动作。她让我也去牵妈妈的手。我走过去,挽着妈妈的手臂,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妈妈的目光一直往前看,可是她的手臂渐渐滑下来,最终握住了我的手,于是我也牵着妈妈的手了。牵到以后,我快速回顾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表现,我觉得自己像寒冷的冬天。
路过一个房子,上面写着:烧山违法。小西说,为什么要烧山呢,肯定是有人烧过,才会这样写吧,可是为什么会有人烧山呢。我知道她要往哪儿靠了,我知道她又要往微博上靠了,比如中国、比如体制财政自由民主。她现在正处于需要从现实里汲取各种小验证的阶段,但这种汲取并不是为了更好地了解现实,而是为了更好地了解微博上的现实。可是妈妈不是爸爸,妈妈说,过年了就这样写吧。小西说,过年?跟过年有。声音又越来越小。妈妈说,过年的时候,上坟容易烧着。我说,对,这里的坟一般都在山上。小西说,噢。噢得特别大声。然后我们经过了我家,又继续往前走。这种经验有点怪,经过自己家但不进去。
不是很高的山,而且有一面已经被开出了一条路。小西有时候要用相机拍照,所以她要松开妈妈的手。要照石头灌木丛没见过的植物,还有很矮的野生的竹子。她一松开妈妈的手,我就觉得我一个人牵妈妈的手很怪。照完以后,小西又走过来牵妈妈的手。但是我担心一会儿她又要去照相,所以我找了个机会,去拣地上的石子。我把石子对准远处的另外一个石子,丢过去,小时候经常这样玩。然后我双手插在了口袋里。山旁边就是一段很长的斜坡,以前经常在这里帮家里人推板车。我们下了山,还没有回去的意思。我问妈妈累不累。妈妈说,不累。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因为小西想去前面的那个池塘。有一个人骑着摩托车,慢慢靠近我们,又慢慢远离我们。我站在池塘边,看着他刚才经过的那个路口,一个分叉向东,一个分叉向西。我沿着东边看了看路边的房子和田地,又沿着西边看了看房子和田地,我感到这里的时间是如此不同,仿佛这里正是我童年的时间。小西拿着相机,在拍池塘的水面。远处传来鸡的叫声?虽然没看到烟,但我感觉鸡声里有烟。
我们开始往回走,妈妈突然说,要不要走小路。因为我们来的时候走的是大路。我想起来了,走小路也可以到家。小西说,好啊好啊。在路口,小西说要给我和妈妈拍张合影。我和妈妈站在棉花地上,拍了一张照片。拍完以后,小西又去拍那些棉花,她突然大笑了起来。我去看她,她指着一朵棉花问我,像什么。然后又说,你知道的吧。我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我根本看不太清。我们沿着小路下去了。妈妈好像挺高兴的,我猜可能是看到小西很高兴吧,看见了那么多不认识的野草野花。妈妈让我想想,看还记不记得回家的小路。小西走过来,悄悄对我说,那棉花像不像鸡巴。
还要去二伯和三伯家吃饭。二伯和三伯是两种人,三伯理应更亲切,但不是这样。吃过饭,他们都来到了我房间,我们开空调。妹妹从外面走进来,说空调出水有问题。我走出去,去上厕所。我蹲的时间尽可能长,好让他们把空调问题解决了。回来后,我和小西坐床上。他们坐在椅子上。二伯不明白我写小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写小说也需要社交,你整天关屋子里,是吧,我们是读书少,不明白,我们也有很多事,可是我们又写不了,是吧,我是不太懂,可是写这种东西也需要生活经验是吧。我说,是个人就会有生活经验,我一个人生活,一个人生活就是我的生活经验。二伯说,是,是,我们是不太懂,可是你一直这样写,最后会是什么样,就是说最基本的生活你要保障吧。爸爸说,不要说了,他的想法跟我们的想法根本想不到一起,像我们就觉得有吃有喝就可以了,他们是喜欢一件事,然后就要一直做它,想法根本不一样,北京像他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画画的,写东西的。二伯说,那么写东西这种事,到底乐趣在哪里?它总要有个乐趣吧。我说,可能就是开始没有的东西吧,然后我一写,只有写出来,然后就多出来了这个东西,是个创。我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然后我想到了可能用比喻比较好说明。我说,比如你们喜欢打麻将,我写东西跟你们打麻将差不多,就是想耗一个时间,一个时间段,然后可能就是也是要不断研究学习,然后才能玩得好。说完后我有点后悔,我觉得二伯可能有点误解了,我看到他在自言自语地重复打麻将打麻将。我当时应该用另外一个比喻:写东西其实是发明麻将,发明一种玩法,就是你们有没有想过麻将是怎么来的,就是靠的是无中生有,所以得有人去经常进行这种练习,无中生有的练习,没有这个积累,麻将可能就发明不出来。这个比喻虽然不准确,但也许能镇得住他们。二伯说,像咱们这种农村人,没有熟人什么的,我总担心最后能走出来吗,能有希望吗。爸爸说,就是要靠,我最近在想一个东西,就是江西卫视有个节目,采访的,就是要让他们采访,比如说我跟他断绝父子关系,这样可能就能采访了,能上节目。现在必须得靠这个。二伯说,这样也不太好吧,再说别人也看得出来吧,得靠演吧,要演得跟真的一样。爸爸说,在网上也有人喜欢他的东西,现在就是差一个老师,要认老师,有老师介绍,才有办法。二伯说,难道没有这类写东西的比赛?那别人都是怎么出名的?三伯说,不管怎么说,要有最基本的生活保障,还有就是要常打电话回来,你有自己的事是可以,但打个电话的时间总有吧。二伯说,说得丑一点,就是在QQ上看见了,也可以发个东西什么的,你QQ上有我吧,总没看见你上线,是不是都隐身的?我说,我一般都隐身。爸爸说,你以前说的一个人,要包养你,每月给你寄生活费,那人怎么样了,这事现在还有吗。我说,我不要这个,她也不是特别有钱。三伯说,就是说最基本的生活要有保障。小西说,要是只弄生活保障,可以洗碗,干别的,都可以,干吗一定要写东西,他写的东西目前是很难得的,我觉得很珍贵,只是目前没有更多人发现。我觉得很满意,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可是我就是有。半夜的时候,我起来上厕所,我拉了走廊的灯,回来的时候又拉灭它。我们又做爱了,在家乡,只有做爱让我不自卑。

我们在走路。等红绿灯的时候,她似乎有话要说,嘴唇动了动。她还是没说。我隐约猜到她要说什么,我说,刚才。然后我又说,是不是。她说,什么是不是。我说,刚才你在想什么。我看出来她现在已经不想刚才那事了,所以我要尽快地再绕回那件事上,可是我又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那件事,心里还是挺希望是的。如果不是,那就是她有别的秘密要瞒着我。然后我们继续往前走,路过了一个很高的宾馆,有七八层吧,好像整栋楼都是那个宾馆的房间。她说,我们不去了吧,去开个房,然后跳楼。我说,你考虑好了?她说,你不愿意跟我一起死?我说,我都可以啊,死跟不死对我来说都差不多,我是怕你。她说,以前不是说好了吗,要是怀上了就一起去死。我说,那走吧。其实我挺想死的。
我跟她一起进了妇科门诊,女医生看到我,大声说,出去出去,没看见牌子上写的男宾不准进吗。我走出来,走了几步,又往回走,我对她说,小西,我在门口那等你。我站在门口那里,看墙上的字。看了一会儿,我觉得还是坐着好。坐下来后,我发现了角落有点脏。过了一会儿,小西泪流满面地从医院里出来,她哭着说,我们走,我们去死吧。我说,怎么了。我想让她在窗口那里停下来,她停下来,说了一句我们不做了,然后又继续走。快走到医院大门口时,我想尿尿。我感到这时候尿尿很不合适,可是我又古怪地觉得尿尿可以证明一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跟平时没什么两样。我说,等一下,我要小便。然后我走到左边的卫生间,走近了才发现它是坏的,门已经上锁了。我走回来,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我说,我们明天换家医院。她说,你知道那个医生说什么吗,她说现在知道哭了,你怎么早点不来。我拉住她等红绿灯。她接着说,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像。我说,不哭了啊,我们换家医院。她说,别的医院也是这样吧,我担心,那个医生说现在B超的都下班了,一直在问我憋尿的事,问了好几遍。我说,我们明天早上早点起。她说,不了,不找了。
后来她决定去私立医院。她跟西班牙的晚上通了电话,他向她推荐了一家医院,说他以前带过别人去过那家医院。她笑着说,那,那,那哪个女的是谁啊。我看着她打电话的样子,不是说好了不告诉他怀孕的事吗。她又恢复了那种样子,即将刷微博的样子,声音变得很严肃,嘴唇也随之变厚,整张脸微微后仰,说,我是觉得公立医院肯定都差不多,就是凭什么态度那样,然后小花说他能接受那个态度,他说态度不重要,技术才是重要的,看病的医生和最后动刀的不是一个人。我这时候说,我没说态度不重要。我听到她说,在路上我突然想到,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我要去改变它,告诉他们,这样是不对的,就是。我看到她的手指在空中打圈。她最后说,那……先这样吧,我明天就去你说的那个医院。
她点开那个私立医院的网站,在线咨询医生。我出去上厕所(刚才一直憋着),回来的时候,她要我一起看咨询记录。她说,起码它服务好,还能网上咨询,公立医院有这个吗,它还发地址到手机上,我留你手机了啊。我说,私立医院技术你放心吗?她说,你现在好像很不爽啊,是不是。我说,我没有。后来她下面流了点血,她说,怎么回事。她换了卫生棉,然后又去咨询那个医生,问她有没有可能是宫外孕。她对我说,要是宫外孕就麻烦了。我说,宫外孕怎么了,我们还是去房东老太太说的那家吧,好不好。她说,医生说号是免费的,到时候去前台取就可以了。我说,我不放心这种医院。
晚上,我们搂着一起睡。她又开始哭了,她说,我们去江西生孩子吧,你担心跟那里人打交道,我们能不能为孩子做点改变。我说,我们生孩子,西班牙那边怎么办。她说,肯定就断了。我说,如果他不同意断怎么办。她说,我不跟他说话就可以了。我说,你做好当母亲的准备了?过了一会儿,她说,我们还是去死吧。我说,好啊。我说,别哭啊,我们还有选择,挺多的。我说,我们有三个选择,去死,人流,生孩子,会有办法的,啊。我一直在摸她头发,她眼泪和鼻涕都流下来了,眼泪还弄湿了几根头发。我用手去擦眼泪,总觉得用手擦不干净,拿纸擦又没有用手方便。其实我压根没有考虑过生孩子这个选择,对我来说,生孩子同样是犯罪行为。她说,我只是没办法,没办法以后跟孩子怎么说,就是我们不是特别想,特别准备的,他肯定会很难过的,我没办法面对。她说,你肯定是个好父亲,我们一起养他吧,养小说,不是说好了吗,名字都取好了,杨小说。我说,那好吧,我们去死吧。她说,等一下,我要问一下,你是不是觉得,跟我一起死,就是彻底占有我了?有没有?我说,有一点啊,这样不好吗。
她很早就醒了。我们来到私立医院,在前台交了20块钱的号费。医院环境看着不错,她在里面做检查的时候,医生把我喊进去,他们用管子把她下面撑开,要我看她的宫颈,我不太敢看,红红的一片。她哭得很厉害,医生说,不哭啊,我跟着说,不哭了啊。医生说是宫颈糜烂,要涂点药。做完了检查,医生把我们叫进去,跟我们说,要不要做一个宫颈的手术,都糜烂成那样了。医生说,这个手术也很快的,跟人流一起做,三四分钟就好了。我说,怎么那么快,能做干净吗。我指的是人流手术。医生说,我们主要就是要痛苦少一点。她开始给我们说管子的事,就是微管,然后又是什么超导可视的管子,进口的要两三千,普通的980,好一点的1700,1800,1900。我心想,这些管子肯定都差不多。我看看她,我知道她不可能选980。她跟从前的我一样,此刻完全把自己敞开。气氛太怪了。我和医生是一条战线的,我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站在另外一边,毫无戒心地接受这些新知识。几个小时后,医生会回到自己的家,女儿喊她妈妈,然后她开始做饭,我想着她坐在饭桌上的样子,如果她那个时候能邀请我们去她家吃饭就好了,好想认识那个时候的她。
她进了输液间。我坐在沙发上,看对面那几个男的,他们都低头玩手机。虽然我有社交恐惧症,可此刻的我非常想上去拍他们一下,看他们什么反应。不管他们有没有反应,我都不做任何反应。我们上了五楼,护士把我们带进了病房,她说还要等一个才给我们做。病房里已经有两个人了。女的躺在床上,男的坐在她旁边。护士出去后,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次性裙子,要我们换上。护士让那个男的先出去一下,我正想着我要不要也出去,小西已经把裤子都脱下来了,我帮她穿上裙子,她右手还在输液。这个手术是要一边做一边输液。那个女的说,不要怕,这个手术很快的,感觉不到痛苦。我出去开门,我对那个男的说,好了。他跟我一起进来。我听见他在说,是糖水吗。我回头看了一眼,他用管子在搅纸杯里的糖水,说,这样好像会越搅越稠吧。那个女的说,傻瓜。又说,快坐吧。过了一会儿,那个男的说,好像真是这样。过了一会儿又说,他们说得没错。女朋友对我说,再抱一会儿母亲吧,我现在还是母亲对吗。女朋友进了手术室。我去厕所拉屎,出来后,对着镜子洗了洗手。往回走的时候,看见了几个护士站在那里聊天,我心想,都是谎言。女朋友坐着轮椅进来了,根本上不了床,两个护士把她抬上了床,她哭得很厉害,脸上全是泪水。她在说话,每一个字的发音都被哭声死死拖住,像肺也像嘴形。她说,小花,不要离开我。


附:
1,没有宫颈糜烂这个病,这个说法是不存在的。
2,微管超导可视等高科技人流技术都是假的,根本不存在。
3,做人流最好去公立医院,不要去私立医院。
4,无痛人流只是将病人较好地麻醉,不是指别的什么技术。

5,http://bbs.oeeee.com/articles/2010-7/20/6988615_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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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6 13:25:57 |只看该作者
字体好小……
三百块买大米够我吃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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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6 13:55:29 |只看该作者
我这边看着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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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鬼  估计是我这边显示问题  发表于 2012-1-26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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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6 14:03:20 此条消息来源于黑蓝手机报 |只看该作者
手机版小到没法看.
有茶清待客,无事乱翻书。http://blog.sina.com.cn/u/147114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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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8 10:57:26 |只看该作者
后面看病的部分是不是一场梦境?有点跳跃,且不真实。
花黄的叙述语感蛮好的,自然流畅,机灵自洽;所以每一段落、细节拎出来读都颇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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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30 00:26:51 |只看该作者
其实也可以这样看:整个故事都是一场梦境。有两层虚构的成分,一个是女朋友是虚构的,在这个虚构下,我和女朋友又虚构出了第三者。如果把女朋友认为是真实的,那么后面看病的部分要么是梦境,要么就是精神分裂。
所以这个小说有点像是在现实的层面上欺骗读者,而不是在故事里欺骗读者?就是说,它看上去挺像一个真实故事的,但也可以把它看成是一个象征小说,并且正是由于此,才能造成了每个字每个细节都是象征?新光天地,就是说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宽大,明亮,寒冷,建筑物而非人占据主体印象。虚构出一个女朋友,然后和她一起做爱,一起怀孕,一起养小说(杨小说),最终还是让小说流产,回归到现实:“我一个人生活,一个人生活就是我的生活经验”,“我其实挺想死的。”,并且,虚构人物死死拖住我,说“小花,不要离开我。”。当然,也可以把整个故事理解成是完全真实的事。或者先理解成真实的事,然后再去想原来一切都是象征是虚构……现在只想到这些。这个故事还可以有别的写法吧,比如多在梦境或现实里来几个对照,但那样可能小说就变成另一个样子,就变成了在故事里欺骗读者了吧,也没多大意思?也跟我当时写的状态有关,脑子太乱,根本没办法多设伏笔。但这个故事应该会有更好的方式,只是我现在不能那样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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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1 15:22:45 |只看该作者
噢,原来如此,我觉得把梦境和现实工整地对照不好,还是让小说就这样自然地不置虚实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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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26 08:29:56 |只看该作者
谢谢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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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27 16:00:03 |只看该作者

真实的荒诞,恶心的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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