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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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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5 11:30:0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疾步走在喧嚣的城市之中，为了谋求一个职位，顾不上左右。在生活的压力下，我只能向前看，不顾一切的向前走。还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么？没有了。就在花潮浪漫、柳絮纷飞的春天，我埋头在为生存奔波。忽然一阵奇特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是一种花粉的味道，一种我永远都不应忘记的花——梧桐花。
在故乡的老家，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整个院子都在它的萌护之下，我那沉重的童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那时候感觉梧桐太粗大了，我和我的伙伴两个人加起来也抱不住它。每年的初春，梧桐树都会结满花骨朵，像葡萄串那样，一串串的小球。我们会弄下一些来，当作竹节枪的子弹玩耍。把一节直而圆的竹子两头截去，中间掏空，形成一节竹管，在一头堵上一颗子弹，在另一头也堵上一颗子弹，然后用用筷子猛地从一端捅进去，另一端所封堵的子弹就会在空气的压力“嘣”的一声发射出去，大概能打7、8米的样子。应该注意的是筷子不能太粗或太长，有竹节的三分之二就可以了。我和玩伴们会分成两派，互相射击，我们就这样沉浸的游戏之中，直到大人们来喊我们吃饭。北方不产竹，所用的竹子大多来自竹子制的生活用品中，所以要偷偷做上这样一个玩具，是很不容易的，我们分外的珍惜，为了防止竹节开裂，最好在两端缠上黑皮胶带，那已经是很高级的了。像那时候的所有玩具一样，虽然都是极简单，但都是自己亲手制作，别有一翻乐趣。
随着气温的变暖，梧桐树的花骨朵会在一夜之间盛开，整个树就像绣满紫色花朵的大伞，我家的小院就成了紫色花朵的海洋。奶奶打扫院子的时候，梧桐花都会堆成一个小丘。梧桐花不漂亮，不像观赏的名荟一枝独秀，它成簇的开放，淡紫色的花径到花蕊处变白，形状像一个小喇叭。没有了花骨朵，我们的竹节枪也没了玩头，我拿梧桐花当喇叭吹。小心的把花柄摘掉，把花捏扁放到嘴边吹，会吹出“卟唧、卟唧”的声音，虽然不好听，但每次吹过后嘴里都会有一丝甜甜的味道，吹过多次之后，终于发现原来花里面有花蜜。对于一年到头只能在过年或婚事中吃到糖的我来说，那简直比发现金矿还要兴奋。为了得到那甜甜的味道，我一个又一个的吮吸梧桐花，有时会在花朵里发现蜜蜂而吓一跳，但这算不得什么。后来我发明了一种方法去采集花蜜，就是用一个小勺刮取从花中挤出来的花蜜，每次都只有一丁点，好在我家的梧桐树有成千上万的梧桐花。奶奶打扫院子的时候，我会让她慢点扫，好让我采集完花蜜。一下午的时间我采到了小半勺的花蜜，我把小半勺的花蜜送给正在纳鞋底的奶奶，奶奶抚摸我的头发微笑着拒绝了我。我知道奶奶是心疼我的。我慢慢的抿着花蜜，心想明天要采更多的蜜。
春天总是过得很快，还来不及感受它的美丽，夏天就到了，梧桐花落尽，长出大片的叶子。后来老家翻修房子，砍掉了颇占空间的老梧桐树，老梧桐树的躯干被锯成木板，做成了奶奶的棺材，随她入土了。祈愿她在另一个世界，也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也有一个天真的孙子，每天都是梧桐花开的季节，孙子用小勺采集花蜜送到她的嘴边。第二年春天，在老梧桐树矗立过的地方，生出一棵小梧桐树，它生长的格外快，父亲为它建了一个小篱笆，说它是老梧桐树的儿子。没有等它长大，我便离开了老家，随父亲的工作迁居，之后我再没有吮过梧桐花蜜。
我停下脚步，望着从墙上伸出来的梧桐树花簇，内心一阵阵的涌动，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朵梧桐花，揭去花柄，放在嘴边吮了吮，竟是一丝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