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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1）》新人来报道，望批评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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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4 01:23:5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你们好，很高兴来到黑蓝。我今年20岁，我想也许还不晚，就开始了写东西。我想作为一个开始，希望我以后能多读点书，更沉稳一点。希望我越来越好。

一
1
我给托特哼呀一首，不是歌不是戏，自己也不清楚，不知托特喜不喜欢。我用脏手刨坑，满身泥，一脸土，头发愈卷，白裙子成了黑裙子。天将黑，夕阳托不住地掉，托特挣扎着，异常痛苦。我知道它不是在救命，我将它托到坑里，往下砸砖头，倒土，亲手埋葬。
  托特短毛，纯黄，身体健康，没有心理疾病，没有发生意外，不曾遭人暗算。它的死，是件注定的事情。
  我出生三天，托特来到我家。我妈说的。我妈还说我是花神，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没有风，洞庭湖涟漪一层层荡开，天空一片霞光，壮观旖旎，引人驻足。夜里天狗吃月亮，一会月亮更加圆润。我生出来，不哭不闹不说话，七岁以前，我爸跟我妈认为我先天是个哑巴。我第三天就学会走路，到了河边自己洗澡。托特来的时候，我恰好在洗澡，那时它也小，不点儿，我回家，看见我妈在逗它，第一次，我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它是为我来了。
  我知道自己不同寻常，至于是不是花神，不是很在乎。我妈给我起名叫蕊，我挺不爱听的，小家碧玉的扭扭捏捏。但是名字是在你没有做出判断的时候木已成舟。顺顺当当地接受，也只有如此。
  我的托特对我好，善解人意，关怀体贴，我又没朋友，天天跟它闹。骑它背上跑，捉迷藏，跳格子，扔沙包，打架，它让着我。有男孩子靠近我，我就让它去咬，有人骂我，我也敢反唇相讥。我不喜欢男孩子，脏兮兮，又笨得什么似的，又没意思。
  2
  我从小脑残，弱智，智障。我每天去湖里，只穿白裙子。不梳辫子散着头发，每次剪头都哭，不喝凉水，不吃鱼肉。不爱搭理人。
  你来了，咱们一起形影不离，我知道，你走，也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使命或者，都不重要。你在哪等我，会不会再见，我不关心。我用砖头砸你，你笑脸相迎，是告诉我，今世为人，终不能如意，命中多舛，处处羁绊，也只有笑脸相迎地活下去。你无悔我无怨，本是最好的结局。
  我不能哭，我一哭就害人。
  3
  我到洞庭湖洗澡，衣服脱在岸边，被一帮男孩子偷走，他们在一旁偷偷看我，我乳房发育很好，圆鼓鼓，大而精致，乳头更好看。我乌长发，水蛇腰，修长腿，玲珑踝。处处风韵，不必搔首。那年我才十二。
我嬉笑，怒骂，自说自话。他们只是呆呆地看。等洗好了，我就走，不去要衣服。我不怕他们看，挺胸抬头趾高气昂。谁也不敢靠近我。
  回家路上，有根圆圆的木头横在低空，棕黄色，拇指粗细。我摸着木头往前走，走着走着，走了两天，撞到一个木偶人。他说他叫阿木，被人施了魔法，说谎话鼻子会变长，终于决定不再说谎，但是施魔法的人死了。他问我有没有办法，我说只有劈了做柴火。他说好。后来阿木就没有鼻子了。我说你说个慌，说不定能长出一点。他死活也不肯。
后来阿木一直没鼻子，托特死了，他就一直陪我。我觉得幸运，总不寂寞。我想如果我偶尔寂寞，也许有些事情能想得更加清楚，但我不希望那样。我们在一起很长时间，直到那天。
4
那天我在夜里哭醒，抱着阿木取暖。在他应该有鼻子的地方深情一吻。天风呼啸，草色渐枯，狂沙四起，月黑风高。我在的房屋倒塌，周围结了一层冰。阿木就这么死了。死前有了心跳。
阿木要是没有爱上我，就不会有生命。如果我不感动，就不会哭泣，阿木也就不会死。我能解释清楚。
5
我第三次哭，就害死我的爱人。我发誓以后不再流泪。
关于我和阿木实在无话可说。阿木死后，我很孤独。经常梦见他，我们还在一起。骑他背上跑，捉迷藏，跳格子，扔沙包，打架，他让着我。有男孩子靠近我，他就去打他们，有人骂我，我也敢反唇相讥。
我把阿木长出的心脏挖出来。它鲜红欲滴，余温尚存，桃子似的。我顺势用他的身体做了把小提琴，心脏的部分正好是镂空的琴箱。我拉啊拉，音符从心脏跳跃而去，四处乱跑，异常快活。
6
我出生在明朝，社会算是安宁。万世人烟，也有一番意思。只是我不能接受这世间，美好丑恶与此无关。我洁身自好过了头，不肯忍受一点肮脏，我宁愿永远泡在水里。水多好，永远清明霞澄，你多脏，都可投身入水，洗尽纤尘。而它本身不会变得浑浊。
洞庭湖水不凉，像温泉，暖暖润遍全身。其间股股细流，舒适自知。阿木死后，我更频繁洗澡，其余时间，都是在回家或去洗澡的路上。我的白裙子，褶皱处尽是芬芳，蝴蝶蜜蜂绕我翩舞，有些小动物，松鼠，兔子，乌龟，绵羊，熊猫，袋鼠，千里嗅来，为与我的裙子跳一跳。它们来自北京四川澳大利亚世界各地无处不是。我做在草地上，拉着小提琴，它们开舞会。把鲜果洗净，用荷叶盛放，有琼浆玉液，玉盘珍馐。我却茫然四顾。每逢这时，我愁肠百结，肝肠寸断。但是这不值什么，我一脸从容，浑身轻盈，翩然自若。我的愁怨是西边的彩虹，捕捉到亦是赞叹的美丽，又不可捉摸，又贵不可得，又稍纵即逝。我转啊转，直转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转得湖水泛滥西风乍起。动物各自回家，有好云相护，有苍叶目送。我的小提琴，我的裙子，我的一切和我，一起旋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