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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届黑蓝小说奖得主冯与蓝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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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1 14:23:1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但愿我总能有新鲜的词句

——第十七届黑蓝小说奖得主冯与蓝访谈

采访/孙浩然

首先想到你的获奖词，是以一个梦开始的，论坛里很多人向你咨询解梦的事，我最初以为是玩笑，后来也看到一些认真的回复，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是很懂这个问题的意思…………

你并不是一个高产的作者，对这次入选的两篇小说你自己更倾向哪篇呢。
个人更喜欢《如同穿越无人之境》，就像生铁说的是个“冷酷而温暖”的小说，这是我中意的感觉。《总得要从树上下来》是一次新尝试，挺难写的，需要进一步完善的地方比较多。

你说过小说是作者的白日梦，那么你认为写作是造梦吗。
是的。

你觉得梦对你有意义吗。你觉得梦对写作有意义吗。
弗洛伊德认为，梦对任何人都有意义。我同意他的观点。
梦对写作的意义……老实说，我不想多谈“意义”，也许你做了一个梦，把情节写进小说了；也许你做了一个梦，觉得很恐慌，把这种感觉投射进小说了；也许你做了一个梦，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照样写你的小说，但是你不知道，你写的小说正是前天晚上做的那个梦……真的，什么都可能发生，与其讨论梦对XX的意义不如分析自己的梦境来得更有意义。

看到过你说刚来黑蓝时，写的很烂，心态很好，后来发现要学的很多。这种变化有什么具体的坐标或者细节吗。
我说的是“写得很烂，自我感觉很好”。
其实来黑蓝就是抱着“不能再那么写了，得学习更先进的技术”这种类似鲁迅去仙台学医的心态。至于具体的坐标……仔细想了想，记忆中并没有出现天空一声惊雷，神光罩体的突变。每篇小说都是慢慢磨出来的，有一度怀疑自己得了强迫症，常常电脑前坐一个小时只写一行字。因为看见了不少好东西，对自己要求变高了，而弹跳力还不稳定，怕被门槛绊倒。

能谈谈你的阅读经历吗，谈谈对你来说曾经受益的作家。
识字开始看安徒生童话和格林童话，小学五年级看莎士比亚和三言二拍，中学看聊斋、西游记、红楼梦、古龙、金庸、梁羽生……还有那套世界文学名著普及本，买了好多本，字太小了，能看完的很少。上大学时为了应付学业砍瓜切菜似的看了不少中西方的现当代小说，没吸收多少养分，净用来背论述题了……真正开始精读小说，还是始于黑蓝，这里的气氛逼得人没法滥竽充数，装蒜倒是可以，尤其当我的确是颗蒜时。
不敢说从哪个作家那里“受益”，特别是当自问这些“益”跑去哪里了的时候。喜欢的作家有的，海明威、科克托、冯尼古特、王尔德、辛格等等，一度非常喜欢写新小说的加伊，学他从头至尾地写短句。离我最近的作家是陈卫咯，他看小说的眼光很精准，写作态度令人钦佩，除这些外，我还从他身上学到了一点对饮食的讲究，诸如早上起来喝粥，过了立秋不吃西瓜改吃梨。养生很重要，我们至少还要写五十年。

你写小说的环境和个人写作状态是什么样呢，你反复修改吗。
写小说的环境不错，独立的房间、电脑、空调、冰箱，和一张累了就能躺倒的床。放假时关了房门写东西，父母会把饭菜装在保鲜盒里，挂在门把手上。写作状态不一定，有时小说的句子偏急偏紧，因为白天工作累且焦虑；一放长假，睡过两天，写出来的东西就缓和了。修改是一定的，感觉对了就挂出来，但过段时间去看总有不满意的地方，空下来再作修改。

发在小说版的九篇我都看了，除了两个旧作片断，几乎每篇都不同，你除了在论坛贴出的小说外，自己还做其他的练习吗。你有写作计划吗。
保密。

看到你早期的历史小说，很容易想起《故事新编》，但你似乎没有讽喻的目的，还记得当时出于怎样的想法吗。
就是出于讽喻的目的，没人看出来哦，失败的作品。莫再提，莫再讲。

我觉得《无常》是你实验性最强的一篇，和之前的东西比，从语言到内容，都像一个分水岭。以现在的状态回头看它，你有什么评价。
个人以为分水岭是《一切如你所愿》。《无常》是对“自我极限的依赖”，陈卫的评论很准确。

《总得要从树上下来》，是一篇根据听来的故事写成的小说，又来自你的家史，你怎样处理这些素材呢。你的态度更倾向于还原还是创造呢。
历史是除了当事人以外谁都无法还原的东西——而且，当事人就能客观还原么？

看到你也谈一些电影，你怎么看待电影呢，你觉得电影的叙事对你的写作有什么意义吗。
怎么看待电影……这个问题很宏大啊……可以写篇论文……简单点说，我以为电影是电影人的梦境。
关于电影叙事对我写作的意义……鉴于我已经累得无法坐稳，我诚恳地请求，容我空闲了再就“意义”问题作深入思考并回答。

你平时的文学生活是怎样的，除了黑蓝论坛，还有其他什么途径吗。
看书。写字。也有编辑朋友过来商量着弄本什么书出来，那属于我“曲线救国”计划的一部分，个人以为和文学没什么关系。黑蓝是目前我呆着的硕果仅存的文学论坛，地位显著。从朋友那头来说，十年网络生涯积累的绝大多数朋友都至少和写作沾点边儿，但是大家在一起正经谈文学的很少，文学和我爱你一样，不太适合挂在嘴上。写作是个人的事，我几乎不会认为下了班打开电脑写东西或是在某些地方刊载了自己写的东西就算是进行着“文学生活”了，“文学”需要生活基础，但我不打算把它们混为一谈。

我注意到你的后几篇小说，对语言有了不同要求，你现在对叙事和雕琢语言的态度是怎样的。
目前理想状态是：态度认真。气场淡定。节奏稳中偏快一点。不忌讳讲一个故事，计较以何种方式讲故事。我喜欢新鲜的词句。但愿我总能有新鲜的词句。

我注意到你的签名等很多地方，都出现过禅诗与佛经，你还给人解梦，你早期的《奇遇记》里描述过一个唯物主义者遭遇幻景的瞬间，你对这些东西是什么态度。
那是篇很烂的小说，目前我和它的唯一联系是，它的确是我写的。
禅和当代心理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它能教人更从容地入世。
我是个唯心的无神论者，我爱科学。

你是一个入世的人吗，你认为写作给你的生活带来了什么呢。
貌似在这个社会上生存的人，都以各自的方式入着世。
我向来以为精神重于物质，要问写作给我生活带来了什么，得去问那支在保险丝烧断的夜晚为黑暗注入一束光的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