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贴2

杜撰

《秋》

当秋天把高原引向灰冷的云层
漫游的肩膀依住山巅
寒风穿胁
衰落的草叶铺就四面山坡
空旷带走了最后的呼喊
当我眼望家乡
山脉的手指环拢小城
暮色苍茫合住所有的屋瓦

当迅速呈现的夕阳向西南方流逝
黄昏的血中泊着月亮弯曲的指甲
血光映红的积雪的山峰
横过天空，高于暮霭隐含的秘密
在那秘密之中
我就要握住不远的冬天的手

当黑夜的深渊降临在大地
寒流的刀锋凝聚的雨
在蚕食草木和建筑
这云朵珍藏的水，暗中跌落
把地上的光芒打得粉碎……
十月的雨声紧促
使我焦急

当秋天已深深来临
寒冷裹住向北的居所
白色的马群正闪过我窗户的缝隙
而我的马车何在?

我的故乡何在?


《坐在高处眺望小城》

坐在高处眺望小城
来自更高处的阳光铺在小城的大部分
这下午的阳光穿过尘埃
刚刚开始
那些高低不同、灰白不一的楼
那些房顶上弥漫的蒙尘的瓦
那些等待春天的树木
一起掩盖了小城的街道
没有汽车的声音

我的目光平平地眺望
眼前是一片没有开工的工地
中间是楼，有一座寺的塔顶露出来
远处山下，是一排细小的军营
爬满山坡的民宅扰乱视线
大块的阴影拥入山谷

那些楼站在远和近之间
身上开出密密的窗户
我的一部分目光被玻璃挡回
另一部分被窗户挂出的衣物吸收
但那些窗户没有人影
显得黑，显得空

坐在高处眺望小城
没有一个人影
高处其实并不太高，我坐着
一遍遍望着窗外的小城，渴望观察生活
但人们究竟在怎样生活
怎么使尘埃和阳光铺盖的小城
显得寂寞和死亡


《秋云十四行》

天空的颜色暗蓝
那些秋天的云朵，浅浅的云朵
聚集着，排列着，恍惚地诞生

它们从什么地方来到这里
这些云朵，这些向着远方赶路的
云朵，经过我的头顶

擦着我热爱的北方
和这空虚的小城，这些秋天的云朵
最后留下天空深邃的镜子
留下树木的心脏向大地扑去

也留下我，在又一个生辰
在向北的居所，被秋天渗透了双膝
怀念着，颂读着，祝福着
这些天空中纯粹的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