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扎堆的事情

n1986

我很同情现在的学生，他们即便认识到他们是在浪费青春也无计可施。我至今坚持认为人们之所以强迫年轻人读书并以光明的前途诱惑他们仅仅是为了不让他们到街头闹事。
---王朔《动物凶猛》
在没有姑娘陪伴的前提之下，体育学院的夜色时光起初很难煎熬。如同一句话所说的那样，生活像**，如果你不能挣扎，那就要学会享受。而这也是我们后来所做的事情，待在宿舍的时候，虽然心里有些未竟的属于激情的事情，但是没有钱，只有呆在一栋有五十年历史的宿舍楼里，看书或者聊天，偶尔的时候他们会选择打麻将，赌资比较小一般不会超过十块，相当于两顿饭钱。后来，所有比这更大赌资的赌博有在夜色下发生，但是都不如那时候赢得愉快。那时，某一群体性的事件就是因为赌博引起的，其他宿舍的人在我们宿舍里赌博，因为小小的摩擦打了起来，其中一个高我们一个年级的家伙身材瘦小，被隔壁宿舍的练散打的哥们打的脸完全变形。这本身就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但此后发生的事情改变的双方的力量。半个小时过后，楼上高我们一个年级的学生全部拥挤在楼道，人数至少有一百之多。当时双方进入僵持，因为那个东北人在宿舍里拿着刀，势必砍向第一个冲进来的人。而一百多个人在狭小的甬道里没有一个人甘做董存瑞。在过了半个多小时，辅导员姗姗来迟解决一切问题，后果是打人者必须赔偿，一个漫长以嚼嘴皮子为主的事情！
以上是我在波澜不惊的大学日子里看到的为数不多的宏伟场面。很所有人一样，我的生活的无聊让我没有任何觉悟，只在当时失望于他们没能够打起来。
后来，我们议论，觉得高我们一年级的人比我们团结，否则，那天必定能够演化成一场群情高亢的斗殴。事实上当一件暴力事件作为谈资的时候，往往减低了其发生时候的效果，就如同我现在依旧觉得没有一部电影一部小说能够适合去描述战争那样，关于流血和拳头，无论我们怎么勾勒着色，多数人在鲜有的几次面对时，都发现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而这也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后来，随着时间流逝我们进入了大四，一段无聊到愤慨的日子。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随着慢慢了解，大四的哥们们都被学校和社会真相。我们憧憬的事情原本有很多现在都变成了失望。而除去那些大而笼统的概念不说，在那个夏天，待在一栋五四年修建的集体宿舍里，炎热让我们根本没法在夜里两点前睡眠。一个人睡眠不足会产生很多的问题，对于深知睡眠不足痛苦的人而言，我觉得西藏的喇嘛们如果能有办法让全国人民在三天里不睡觉，那么势必可以发生超出他们想象的动乱。而我发誓，我对于一所学校的愤慨也就是在每年的那个时候最为强烈，就像评价一个城市的好坏，要看它们有多少公共厕所那样，评价一个学校，首先要看他将学生最基本的生活解决到什么程度。
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另外一件属于扎堆的事情发生了，我们系的一个女生在食堂买饭的时候和食堂买饭的打了起来。在我们学校，这不算是什么新鲜的事情，长期以来，学生和食堂工作人员的芥蒂一直存在，至于原因，简单到只是因为我们中总是有人去学校打四块钱的饭却牛逼出一幅吃四万块钱饭菜的神情。于是相互的不尊重就这样产生，他们的态度也因为他人态度的反馈而变得恶劣。服务行业就是这样一件神奇的事情。当事已至此，如果还有人谁装出一副林志玲的嘴脸温柔的去打饭，那么就必定被恶劣，基本上可以定义为吃力不讨好的大尾巴狼。这种根深蒂固的矛盾就到了如此不可化解的程度，以至于我从来心有余悸，都是在学校门口的小摊上解决吃饭问题。对于此，并不完全是态度的问题，存在的另一个但有时受到来自帕拉尼克小说的影响，在他的小说里，那些愤世嫉俗的服务员，最好的泄愤途径就是将痰或者自己的jingye弄在饭菜里，而如果当时你吃的是一盘西红柿鸡蛋或者红烧土豆就根本发现不了或者只能抱怨汤汁过浓，所以没事不要得罪那些社会最底层的人是好的，因为他们找回尊严的方式是如此的隐秘让人难以忍受，并且除此之外他们并没有比这更好的途径。
就在那天下午，我们系的女生在吃晚饭到门口柜台用饭卡刷一杯可乐的事情，因为口角的原因和当时的女服务员争执了起来。那时候大四的女生已经鲜有矜持和清纯可言，以至于言辞中娘或者操的比率比较高，而作为回应，那个女服务员也从多年的沉默中爆发了出来，随即这演变成一场女人精彩的骂街战，而后不知道谁先动了手，两个人操起柜台上的西瓜开始了夏日大作战.......
事情在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宿舍，统一的传言是我们系的人被打了。而在我们宿舍统一的思想则是那个我们只知道名字的女人被谁干了都和我们没关系，因为在那个夏天，几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比避暑和补觉更加重要。但是当我们系为数不多的家伙们跑到了食堂静坐示威我们还是跟着去了，因为那里首先由空调，其次便是群体的激愤总是能够将人怂恿。渐渐得那里聚集的足够多的人，在学校食堂的一楼我们坐满的所有的桌子，穿着拖鞋喝着饮料，而就在这种悠闲的氛围中，至少还有一半的人在询问大家为什么坐在这个地方。之后，那个只能在全校大会上见到的校领导出现在这个地方，面色温和的劝解大家离开食堂，并保证事情一定可以圆满解决。坦白说，当看到这个你总难在学校看到的家伙像个孙子一样和我们交谈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我们的力量。很显然，在这样的群体事件面前，任何稍微不当的处理都将对他的仕途致命。并且，这已经不是一件谁多谁错的问题了，就像打群架，当我们聚集到是食堂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成为这个事件唯一的真理。
事情即刻成为受到了校领导的重视，在极端的时间内，解决方案得以出台，基本上是在天黑下来，我们系的女生得到了金钱的赔偿获得食堂领导的道歉，至于那个女服务员则被开除。由于没有了可以继续坐在由空调的地方的理由，我们回了宿舍，当时室内的气温高于室外，我们不得不重新走出宿舍，等待炎热消散，等待夏天过去以及随之而来的惨淡毕业。
关于以上，便是我在这所学校所经历群体性事件，第一件发生的时候，我们还没有被真相，所以把扎堆理解成为团结。后来，当我们真正因为一件事情扎堆的时候，其实每个人的目的都值得怀疑，我们根本不在乎究竟是谁干了谁，仅仅是因为炎热所致，大学的无聊所致，以及学校在深刻的干了我们四年之后，内心某种愤慨所致。（这些所致，也仅仅更多的产生了前一种的内斗）可最终，那种可以让一个平时的大爷变成孙子的群体力量，也并没有解决任何实质的问题，夏天，宿舍依旧人，我们依旧是一群睡眠不足的包子，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在漫长混日子的过程中尽量平复狂躁的心，等待并坚韧，杜绝其成为连续不断的富士康，而这也是我们在这所学校唯一值得骄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