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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乱走------千里骑行(浙江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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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11 11:05:5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现在离出发那天已过去二十多天,随身草稿不幸散佚,凭着记忆回顾……
休息不几天就感觉胖了。与熟悉的家乡味拥抱,味蕾一次次自我放逐。晌午在腆着的肚子上打盹,在蚊虫的骚扰下告别傍晚。如是再三。而心里告慰:一上路就瘦的。好吧。
和同学告别的时候快接近中午,原因是拿异常热的天气做理由,想再休息一天。结果脸皮厚不起来,驮着家乡的阳光离开了。一驮就是一天。路上一个车友开车停下来,送上祝福。
快傍晚,进入浙江。关于浙江,套用一句俗气的矛盾词:又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以前(大约六七十年代)很多浙江人迫于生计,跑去我们那里谋生。在那生儿育女。后来浙江经济形势大好,我们却日落西山。他们纷纷返乡,只留下回不去的遗老遗少。多少年之后,他们始终不能融入当地人的圈子。最后客死异乡。对于他们的生活习惯和口音,我是略知一些的。陌生自不必说,这是我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
傍晚阳光陈旧,暑气消散,有了秋天的凉意。他乡和家乡夕照一样酡红,云彩着火。
而同一条国道,不同路况。在交界处两相对比,让我感到了寒酸气。浙江人民在建公路方面出手阔绰,遇山丘要么劈开,要么钻山洞。柏油路面黑白分明。我骑着骑着,见路上无行人,遂起了疑心,以为上了高速,汗毛竖立起来。第一次过山洞更是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交界处的居民,口音、口味等生活习俗大体相同。逐渐的改变是一种渐变过程。我也慢慢熟悉那样的渐变。天黑之后和一家汽车饭馆相遇,价格比此前都便宜,让人喜出望外。其它房空着,一个人住一楼层,睡两张床,拼起来打滚都可以。但是离“加油门”烧鸡皇帝般的感觉相去甚远。
早上,天朗气清,我依依不舍那一楼层。外面刮大风,要是能让风对着屁股吹就好了。但是逆风而行逆了一上午。很吃力地啃着路面,摇摇晃晃,一点点的。因而衢州在慢动作中显得大了一些,蓝天宽阔了一些。
中午正好走出衢州,执意要到前面一个县城吃饭。结果在路上车胎一下被扎了两个洞。补好胎后中午早过去了,水也喝光,饥肠辘辘。沿路极少有简易快餐店。到县城一家便当店,一通狼吞虎咽,吃完已是下午三点半。离计划中的目的地还有六、七十公里,时间比较紧张。折往北面,经过千里岗山脉。山中,夜幕下得早。接近中秋了,风清月白,虫豸幽鸣。往前方有雾光的山隘去,那里即是今晚的驿站:新安江。在市郊,喝完最后一口水,借一股风冲下坡,江上灯火如流萤,滨江垂柳下是影影绰绰的人群。第二天早上才看清那墨色的江水里,还有山的倒影。找家简单的旅店住下。老板娘让人想起《功夫》里的包租婆,体态丰腴,趿拖鞋,嗑瓜子呸瓜子皮。旅店着实简单,盥洗室逼仄,水管覆着厚厚一层铁锈,那得多少年的腐蚀,太有恒心了。没有热水,冷水凉透了。我穿好衣服,去问老板娘要热水。没有热水,你身体那么好,没事,我都挺得住。老板娘说。她太酷了。怀疑那水被老板娘冰镇过,咬咬牙洗了。
次日,从悬在半空的旅店扛车子下到地面,没见到功夫老板娘。再见了,大块的铁锈,再见了,冰镇洗澡水。
已是杭州境内。最后骑一天就可以到目的地了。于是淡定得在路边歇息时翻几页书看起来。注定夜色很深才到杭州市区。在葱茏的树林迷路。后来知道不小心围着西湖转了半圈,华丽的迷路。
那么,我们的这位主人公将在什么时候游弋西湖呢?又有什么感想呢?我们拭目以待。



那几天西湖始终淫雨霏霏。蕴而不露的远山,哑默的亭台楼榭,悠闲的湖上泛舟,如同水墨画。湖边很多人对着镜头喊茄子,操着不同的口音,各种各样的茄子。在画里的还有穿短裤不怕冷的高鼻子。一伙在露天舞台跳民族舞蹈的韩国人,试图为西湖打开国际视野。而我更愿意它是白娘子的西湖,是张岱的西湖。
很快我腻味了它的阴柔。在雨天,头也不回地告别了。
下一站,绍兴。
钱塘江大桥在眼前铺开,震撼的大桥带来一阵喜悦。然而喜色如昙花。整个下午都在如泣如诉的雨水中前行。压抑、阴沉沉的天空似有吐不尽的愁怨。
天黑得早,我坚持不住,潜进绍兴县住一晚。绍兴县街上车水马龙,四处来批发纺织品的商人把街道堵得很北京。雨水不停拍打在脸上,实在考验人的耐心。意料之中,旅店贵于其它地方。只有将就一晚了。
翻出衣物,大多被雨淋湿。抖落行囊中张岱的《西湖梦寻》,书页也吸足了雨水。倚在床头,读他的西湖:
余以湘湖为处子,腼腆羞涩,犹及见其未嫁之时;而鉴湖为名门闺淑,可饮而不可狎;若西湖则为曲中名妓,声色俱丽,然倚门献笑,人人得而媟亵,故人人得而艳羡;人人得而艳羡,故人人得而轻慢。在春夏则热闹之至,秋冬则冷落矣;在花朝则喧哄之至,月夕则星散矣;在清明则萍聚之至,雨雪则寂寥矣。……其余如贾似道之豪奢,孙东瀛之华赡,虽在西湖数十年,用钱数十万,其于西湖之性情、西湖之风味,实有未曾梦见者在也。世间措大,何得易言西湖!
读罢睡去。祈祷明日有好天气。
第二天早上,铁皮屋顶的雨滴声让人心凉了半截。外面气温很低。穿足衣服,做好防雨准备,再喝些热汤,出发吧。
如果我那般情况去瞻仰周恩来祖居鲁迅故居,可算赤诚吧。其实只是恰巧路过。两处故居离得不远,我都只在外面看了会,主要担心车的安全。鲁迅故居游客施施然,络绎不绝。我没特意去寻百草园,错过了就算了。在雨中驻足观望片晌也头不回就走了。
午饭后,雨停了。路旁村庄,小桥流水人家,小舟捞水里的垃圾,代替它昔日角色的是各种车辆,沿河行驶。野外,没有罗汉豆,更不是鲁迅夜里划船去看社戏的水路。
夜里到了。路边闪出一个招牌:慈城千年古镇。正合我口味。那么,拐进去,看它如何千年,如何古老。
我在闺房一样的阁楼醒来。幸好昨晚的身体不适没有缠住我。带着期待,去古镇看看。古意悠悠的石板路,滃滃翳翳的树荫,看不腻的灰墙黛瓦。孔庙前的小学传来朗朗书声。一下子,我又来了精神。趁机,我要向海边骑去了。



右手的东海。或者,太平洋。

第一次看海,在厦门。当公车靠近海滨,咸腥味涌进车窗,没有为我带来大海的视觉联想,而是好像到了卖海产的摊子,鼻子凑在一堆堆的海带上面使劲嗅。啊,好多海带!咸腥味与海带的视觉联想一直跟随我。车沿海岸跑了好一会,我把当地人的习以为常理解成淡定,装作不在乎的背对海站着。那是一个朴素的愿望。如今也是。
在轮渡上遇见两个同去环岛的骑车人。多一个人分享海景也是很好的。而我习惯了一个人(个中缘由我不愿追究,如同不愿回应路人反复的疑惑:一个人多无聊啊。)这天是9月30号,赶在许多游客之前登陆海岛,所以得赶紧的。下船后,我告别那两人,独自往海岛的东海岸线骑去。下午的时间已经不多,恐怕尽全力也只能赶上末班船。结果走错了一段路,在岛上兜了一圈,回到了市区。太阳已经没入丛山,让人懊恼不已。也许正如X.所说是缘分吧。那么,在此歇息。和不会写字的旅店老板娘是缘分,和坐满了说河南话的顾客,饭桌泛着油光的小饭馆是缘分,和放多了酱油的辣椒炒肉是缘分,和灯火璀璨,却不见几个行人的街道是缘分……后来听说那里小偷和漫天要价的很多,我不想和他们有缘。于是我有了一个谨慎的睡梦。
是日早上,去普陀。如果抛开迎面扑来的咸腥味,岛上的景致和陆地没有两样。走到哪跟到哪的沙县小吃和兰州拉面,好像比拼谁更泛滥。到处传来河南话,让人怀疑到了河南。海水浑浊,近在眼前的小岛把开阔挡在外面,使人不甘心承认到了海边。码头有去更东面小岛的船,那里四面环海,真材实料的太平洋尽收眼底。票价比较贵,且一天只有清早的一趟船。我还是老老实实环岛吧,说不定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听一首《太平洋的风》润润色:
最早的一件衣裳
最早的一片呼喚
最早的一個故鄉
最早的一件往事
是太平洋的風徐徐吹來
吹過所有的全部
裸裎赤子
呱呱落地的披風
絲絲若息
油油然的生機
吹過了多少人的臉頰
才吹上了我的
太平洋的風一直在吹

……
太平洋的风吹来了一座跨海大桥。桥上可以行自行车,我上去试了试。两个字:很刺激。桥长三公里,跨度不算很牛,牛的是跨海,气场不一般。新落成的中国佛学院很气派,有几百个学生,保安守在门口不让进。小渔村多叫岙(ào,浙江、福建等沿海一带称山间平地为岙)。小月岙小洞岙。中午的渔村安详得像织渔网的老人。电线竿上的广播迷迷瞪瞪地说评书,听得人打瞌睡。石头屋依山而建,墙不高。少年从墙头翻过,在街上晃悠,让人想起侯孝贤的电影。小渔村来一段偷情私奔的情节也很给力。坐在码头抽烟的老头,织渔网的妇女,焊接船舷的工人,他们诠释自古以来,正如那黝黑的皮肤。
下午,沿东海岸骑行。左手是山,右手是海。间或探几眼山坡上的石头屋。路在山腰盘旋,视线同海水绵延无际。远处模糊的黑影,是山还是云,都无所谓。
傍晚,恰好赶上去岱山岛的末班船。天很快暗下来,船往东边去,前面是茫茫黑夜,泛起的白色浪花融化在浑浊的海水里。风呼呼吹来,凉意和黑暗衬托出孤单。一个小时后,对岸码头灿烂的灯火照亮了信心。
像例行公事一样找家简便旅店住下,然后填饱饥肠。但是每天又有细节上的不同。比如饭店老板娘站在椅子上,从柜顶取下一个包着几层塑料袋的保温饭盒,用筷子挑出一碗饭。为我倒了杯开水后,把水壶藏起来。我理解为那里毕竟海岛,物资相对缺乏。老板娘珍藏的饭被我品尝完了。她去隔壁借,说一块钱一碗。我想以一辈子都不来吃饭的誓言作为报复,而那是一脚踏空的誓言。
岱山县城和其它县城没有不同。一样花花绿绿的商铺招牌,堆得密密实实的五金店,树底下扔得满地纸巾的早餐铺。但是总觉得它们更加来之不易,倍感那份安乐的珍贵。
早上途经一座寺庙。拐到山脚,石阶下有口井。正好来了一对母女,庙里一位尼姑出门迎接。一并把我接了进去。母女是尼姑的亲人,她们都很客气,把我当客人招待。女师傅问我是不是出家人,想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她当年跟我一样大的时候,有过远行的经历,那是她出家的第二年(26岁),遍访名寺古刹。而我只是出来看看。寺庙还在建设中,前后要花两百多万,一部分是她的积蓄,一部分是各方人士的赞助。我没好意思问她出家的因缘,尽管很想知道。心想,这一去几十年了,再大的结,早已化作烟云了吧。或许只是她和佛家的缘分。那天她弟弟也来看他,有没有断七情,只要心安,都无所谓了。
接下来,在宽上百米,长几公里的沙滩骑行,以及沿着海堤兜风,尽览海景,是这次环岛的高潮。然后从不同线路返回。乘船过两道海峡,抵达宁波的港口,夜幕落下,我环岛的帷幕也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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