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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里奥·科塔萨尔】粗线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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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15 11:30:0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陶北 于 2012-3-15 11:32 编辑

/张琼 译

开始想得太好,说不定以玩笑告终。我想,你高兴地与家人一起看到了这幅画,你把这说成是偶然的,或者说这是某人的奇想,直到第二次才明白,这是故意做的,于是你悄悄仔细地观赏它,甚至过了一会儿你又回来再看一次那幅画,那时你采取了通常谨慎的办法:在大街上最空荡的时刻,近处的角落里没有警察汽车时,你以一种完全漠不关心的样子走近来,但却根本看不到那粗线画的正面,最好从对面的人行道,从能注意到为了装饰门面的玻璃窗旁斜过去。

你自己想出来这么一种无聊的把戏,这不是对城里存在的社会现象的真正反抗,也不是对宵禁和严格禁止在墙上张贴或乱写号召书的真正反抗。你用彩色粉笔作画只不过是为了消遣(你厌恶“粗线画”这个术语,因为它太学术气),有时你来看看这些画,你简直感到开心,甚至使你稍微感到有点快慰的是,因为市政局的汽车才开过来,服务人员一边冲洗那些画,一边骂骂咧咧的。对他们来说这画不是政治性的——禁令对每个人都有效,如果一个小孩胆敢画上一个房子或者一条狗,他们总要咒骂着去擦掉它。城里出现了这样一种局面,已不知从哪儿会发生危险;也许正因此,你喜欢深信不疑地作画,每次都能找到一个适当作画的地方和时机。

你从来没让人碰上过,因为你会选择时机:还在清扫大街的汽车出现之前,就为你展现一块给你希望的干干净净的空间。在你从远处望着自己的画时,你看见行人怎样匆忙地朝它看一眼,当然,没人停留,但是谁也没有不看它一眼就走开——这可能是用两种颜色匆忙画出来的抽象构图,或是鸟的轮廓,或是两个相连的形体。只有一次,你用黑粉笔写了这样一句话:“我也痛苦”。没过两小时,这次警察不得不亲自把它擦掉。这件事之后,你便继续只顾作画。

当你的画旁出现别人的画时,你几乎感到害怕起来,危险感加剧了——又有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喜欢铤而走险,或者比这更可怕的是,这是个女人,这是另一回事,比起你来,她更大胆:线条,暖色的色调,天空。既然你至今一个人行动,这对你似乎是一种奖赏;你钦佩她,你为她担心,害怕,你差点露了马脚,当她在你的另一幅画旁再次画上自己的画时,你想站在她的画前笑起来,仿佛警察都是瞎子或者是白痴。

另一种神秘而美好的,同时充满危险的生活开始了。你时常放弃自己的工作跑来,期望能出其不意地遇上她。你选择了能通过一条捷径步入作画的那些街道,你常常在黎明鱼肚白时,凌晨三点回家。当你发现她的新画和你的并列在一起出现时,街上空荡荡的,而且你谁也没碰到,由此这街道更加显得空旷。这是你心里感到痛苦与绝望的时刻。一天晚上,她画完第一幅画,你看见了它:用红色和天蓝色粉笔把画画在汽车房的门上,采用了甲虫蛀坏了的树木和钉子帽的结构形式,画面上表现出了她自己的风格,色调清新,但除此而外,这是请求,或者是提出的问题,是和你说话的方式。你又在巡逻人员寥寥无几——对一切置若罔闻,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例行公事时,在黎明时你又来了——在门上余下来的地方匆匆忙忙画了一幅有帆和堤的风景画;如果不细看,那可能就会把这个当做偶然的线条游戏,但是她却能看出它来。当晚你好容易摆脱了警察巡逻队,你在自己的房间里喝杜松子酒,自言自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一切都像是一幅有声有色的图画,还有一个带船帆的港口,你想象她黝黑,沉默不语,你想象出她的嘴,她的胸脯,你不十分喜欢她。

你突然想起,她要来看看你的答复,她要回到自己画的那儿去,就像你看自己的画那样,尽管在城里市场上行刺事件发生后变得更加危险了,你依然决定接近汽车房,你沿着邻近的街道走过去,并且在角落的一个小饭馆里没完没了地喝啤酒。次日黎明时分,你在灰墙的废墟上画了一个白三角,在三角形周围点了许多点,形似柞树叶子;从咖啡馆的窗子依稀可见那些废墟(汽车房的门已经擦得干干净净,被激怒的巡逻队一次有一次地返回来),在鱼肚白时你走开了,为的是从不同角度看一看这幅画,你从一个地方转到另一个地方,在店铺里买些各种各样的东西,为了不引起多余的注意。当你听到汽车汽笛声和看见直对着你的前灯的光时,已经深夜。在废墟那儿是隐约可以辨认出来的人群,你不顾一切地往那儿跑去,偶然的机会挽救了你——一辆汽车从角落里开过来,急忙在一位女警察面前刹住了车,女警察上前拦住了你,于是你看到了一场格斗,一双带手套的手抓着一个人的黑头发朝前走,用脚击她,发出绝望的喊叫,闪现出一条蓝裤子,随后把她拖进汽车里,开走了。

后来(想到这一切都是由于你在倒塌的灰墙上画了画的缘故,感到那么战栗、可怕),你混入了人群里,并且你看清楚了浅蓝色调的草图——橙子树的图形,这图好似她的名字或者她的嘴。这幅画在警察把她带走之前涂掉了;但没完全涂掉,留下来的足以让你明白,她回答了你的三角形,这是圆圈,可能是个螺旋线,一个完美无缺的形式,它好像标志着“对”,或者“现在”,或者“永远”。

你懂得——你有足够的时间把在中央监狱里发生的事说得详详细细。城里稍微听到点传闻,人们听到了被捕人的命运;如果说人们再次碰到他们当中哪一个人,那他们宁愿不再去注意他,因此他们好像共同地在缄默中消失了,谁都不想打破这一缄默。你十分了解这一点。那天晚上,无论是杜松子酒,还是别的什么都没能帮助你——你咬自己的手,用脚踩碎彩色粉笔,直至你沉入醉人的眼泪之中。

是的,时光流逝,而你已经不能以另一种方式生活。你又开始放弃工作,在街上游荡,偷偷观看你和她作过画的那些墙和门。那上面冲刷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哪怕把一个无辜的女学生用从班上偷来的粉笔忍不住画的那朵花留下来也好。你并没忍耐住,一个月之后,你又在黎明时起来,来到汽车房的那条街。那里没有巡逻队。墙上干净极了;你拿来粉笔,并且在她画了画的那个地方,用绿色的呼声、感激和爱的红色激情填满了门板,你画了一个椭圆形——这是你的嘴和她的嘴,这表示希望,正在这时,一只公猫从大门口那边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你。角落里传来的脚步声促使你轻轻地跑开了,你躲藏在一堆空箱子后面:有一个醉汉摇晃着身子,用鼻子哼着小曲走过来,他想猛踢公猫一脚,但却脸朝下正摔倒在那幅画的下面,你这时才放了心,不慌不忙地走了,你披着初生的日光入睡了,你已经很久没这样酣睡过。

在同一天早晨,你在远处好奇地望着:还什么都没擦掉。你中午来了:不可思议的是,一切都原封未动。城外的骚动(你听到了实况广播)使巡逻队丢开了他们通常的本职工作。傍晚,你又回来看看在白天到底有多少人看了这幅画。你等到半夜三点又来了,街上空荡荡的,漆黑一片。还在远处你就看见了另一幅画,惟有你才能分辩出它来,那画是那样的小,画得那么高,在你画的左面,你走近一些,体验到了渴望而又充满恐惧的滋味,看见一个橙黄色椭圆形和紫罗兰色的斑点,可以猜得出来,这是某人的一张肿了起来的脸,一只浮肿的眼睛和一张被拳头击破了的嘴。当然,显而易见,还能再画什么呢?!现在会给你带来什么消息?就这样和你告别了,并且请求你继续作画。在你回到自己那个连一面镜子都没有的避难所以前,应该给你留下点什么,这个避难所只有一个最后可以躲藏的壁龛,在这昏暗的避身处你回想起种种往事,而有时你想你自己的生活,想象着你如何再重新作画,怎样在夜间出去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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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茶清待客,无事乱翻书。http://blog.sina.com.cn/u/147114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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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7 07:13:09 |只看该作者
不知为何,我对这种第二人称的写法看得很别扭。先顶起来,晚上回家再来看!
作品在离开作者之前,预先抵达自足的境界;之后,审美标准随之而来,对作品进行了再创造。此时,作品已不归属于作者,作者回到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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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7 07:32:11 |只看该作者
柏仙妮 发表于 2013-1-27 07:13
不知为何,我对这种第二人称的写法看得很别扭。先顶起来,晚上回家再来看!

特别容易显得造作。
有茶清待客,无事乱翻书。http://blog.sina.com.cn/u/147114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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