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照青苔

啊呜

复照青苔

1.
某年、月、日，你骑着木马
走了，一如在大草原上
似乎避开了我的不动，我的墓地
这里有不被垂青的不幸
和十丈紫藤的纠结
你去的地方，是我的故乡
因流沙拥挤而粗鲁的故乡
只不过你已经忘记
比乡音土语更残酷的语句
早就鞭笞过我精神的洁癖
你已经忘记
像所有饮食男女那样
在清癯的晨光坠地之前
就已忘记。忘记你给我以名字
却将我钉在姓氏上
可瞧吧，没有一醉解千愁的绞刑台
也没有自我救赎的十字架
我只是远远地等待
等遥遥的冬天赶来，降一场
稀稀落落、斜斜劈下的大雪
以其纯白惊醒艳红
仿佛一场拖沓而又轻逸的凌迟


2.
死后，我穿过焦黑的小巷
暗影分成若干等次
大大小小，以层层堆叠的姿态
涌动夏夜蝉的私语，那音波
把我织进三尺见方的宋锦
覆盖你的夜晚，不带卑劣的凉意
我只带来一眼清水
种不了莲花，养不肥黄云
像无人在乎的同情
咸涩了无辜的伤口
如果归了人海
满目都是沉沉的伤心人
有多少死去，又有多少活来
现在，我需要火，不
是黑暗需要火，需要颤抖
来应对巨大喧嚣过后的落寞
需要心惊肉跳
需要年久日深的烟火气息
安慰每一条失意的道路
我在你十里之外绕圈
画出开阔的水纹图
恰如为今晚献唱的安眠曲

3.
你内心，没有门窗，所以
没有房子；没有狭窄的单人床
所以没有流动的时光
在镏金的围墙栅栏上
你冻出一片瑟缩
仍和我的孤独保持共振
此时，我就是一座花园
有几朵错落的广玉兰
停在枝头扑腾，无法飞离
因为它们需要跌落
凭借下坠而成為天使
树下我开一家旋律酒吧
最多不超过五个音符
用羽调式来滋养错乱的枝条
在你身后平铺直叙
构成重复色块的矩阵
波光水影里的故事
囚禁所有不慎跌落的鸽子
谁会来做最后的祷告
把祝福变成幸福


4.
你如果没有一种蓝
在浅灰和浓黑之间徘徊
是否还有谁吞谁死的沉默
伴着不期而错过
你如果没有坐于台阶的姿态
是否还能抗拒相遇
把道路切割成钢索，给我深渊
也给我秋收后的广漠
似乎你早已确知
只有虚无可以点燃野火
只有掩埋可以让死亡长出枝桠
你不问郁郁葱葱的树林
露出多少留给日光的缝隙
你只知愚蠢的情爱
不过是一把细碎的肋骨
而我还是忍不住奔向你
脚步虚虚实实，怕踩瞎了
谁的眼睛。我不顾蓝色的毒性
在孔雀胆或巴黎绿上面
长一身柔软的苔藓，今生
我就只端坐在自己的坟头

lexiaozhu

沉稳繁复的自述，自我审视，对生活的体验，对理想的迷茫都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