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1、2

李能

年末1

我去过几次的医院里，葡萄糖水做的老人
在走廊中散步，开一次窗户，就闻到燃烧的香和烟，
应该也有灰烬做的老人，科学说他们是最干净的。

久不去山里，就觉得它们像衣柜最里面的衣服，
松针刺骨，花苞仿佛别人擦身而过的香水，
每爬升一次高度，就觉得更健忘一些，
俯视脚下的时候，似乎自己也并不在山峰。

空中皆是同龄人，这么久了，云朵的理想
打交道的飞行机，每天几次的海市蜃楼，
在最好的清晨，我的好朋友，如同蘑菇喷射出孢子，
给我带来幽默的天气预报，和我喜欢过的下雪的冬天。

我用过的水壶陆续爆炸，冰晶攀附新年夜的烟火，
夜市从陆地移动向岩浆和墓地，在我作乐的时候
我也可以随时转换情绪与货币面对亡人。

李能

年末2

有些人，你剖开他们，就会露出几个争风吃醋的儿女，
他们之间拉扯出开了整夜的灯光，和地球的某些区域，
地府和琼楼，你掀开瓦片就会看见欠费的通知单。

我太善于，用流水的纹路读取命运了，它也包含着
偶尔心软产生的蜗牛，有时候，一对兄弟收缩进一张嘴，
有时候蒲公英被劈开，在冰霜时刻，你流血就把自己刺伤。

李能

去海边


天真热啊，我一个人去海边，
闻着湿空气的时候，和想一件心事的时候
海水又蒸发凝聚了几次。
还没有到春天，怎么就热起来了呢，
人们，形如光滑植物，四处发光，
和海水混杂在一起，像是陨石漂浮在宇宙里。
其实天早就黑了，我们也听不见宇宙里的爆炸声，
我想要，再改一改手头上的工作，
没办法让它变得更好，又不甘心，
陨石爆炸以后会出新的宇宙么，
在夜里，海水拍岸的声音盖过一切
仿佛要宽恕海边的每一个人。

张也张

很喜欢第一首，语气上平平淡淡，但语言保持了强度，感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