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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刺客田七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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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4 20:47:1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很多人一生下来就想入非非,有些人则是后来才想入非非。田七刚生下来的时候几乎什么也不想,吃奶玩儿鸟屙屎撒尿浑浑噩噩浑然不觉天日。直到后来遇上无数次的难题之后,他才开始想入非非,不仅白天想入非非,晚上做梦也想入非非。比如,人为什么要活着,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种富有哲学感的问题。比如,母鸡每天不停地下蛋,会否造成不适,会否造成撕裂脱肛,会否患上强迫症,这种生理学问题。比如他还想到,年轻时候的母鸡噗哧一个噗哧一个下得怪得劲儿,若到了无蛋可下的时候,它们该怎么办,如何应对孤独的侵蚀,这种富有感性的问题,这也说明,他是个性情中人。

我比较习惯正儿八经地想一些事情,我想你也是。田七对着胯下的树杈说道。

大树杈没理他,在漫长的岁月,大树杈承载着无数的日日夜夜,包括一条家伙什两瓣屁股以及他的絮絮叨叨,从一群流星掉下去到另一群流星掉下去,一直都这样。树杈两端纷纷扬扬的细枝蔓叶向云上伸展,如漫无休止的时光之流,如枝桠丛生的梦境,亦如一扇落满了灰尘的窗。接下来你把书扔到了窗前的桌子上,在一个燥热的深夜,它对你发出了哗啦啦一连串的回响,显示出不满的情绪。这时候是夜里十一点钟,可能是五月份一个干燥的夜晚,或者八月份也说不定,谁知道呢,反正是人家对着你发出了一连串回响。

声音惊到了一只透明的沙漏和一只黑色的猫。

这只黑色的猫有个名字叫黑夜。这只透明的沙漏就叫沙漏。

这本书从一开始你对它就没什么好感,看到这里仍然没什么好感,反正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什么好感。它来路不明像个私生子。天空布满了灰色的阴云,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下面街道上有一只流浪狗灰头土脸的,还有一只流浪猫和一只流浪的鹦鹉,一个瞎子在公交车站的牌位下拉二胡。而那只背毛儿稀疏的乌鸦发起了脾气,洗劫了街边残缺的月季花,因为二胡叽哩哇啦的声音让它睡不着觉。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整个街道因为一个脾气暴躁的乌鸦而变得红色如潮。

现在城里的鸟少了人多了,或许有人会找个好日子去看你突然敲你的门,你打开门愣住了,这人自称大表哥但你不认识所以你把门关上把大表哥关在外面。大表哥很生气像只鸽子在外面咕嘟嘟咕嘟嘟地嚷嚷,说要给你断绝关系。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个傻孩子。你想了一下没搭理他。如今城里养花的多了可比不上你接下来的欢笑,不过你还是日复一日的独自生活养着一大群鸽子,看鸽子颤动着乳房啄米,带着满城伙伴飞上天,那准是五彩缤纷的节日来了。你挤在人群中若忽然感到孤单鸽子会把你揽进怀里,这样你就变成了一只等待孵化的鸽子蛋。

街边有一家书店拆迁图书五折处理,这对你来说其实无所谓就像乌鸦被挡在窗户外。近来一段时间你没有看书的计划也没有想买什么书的计划,虽然电视上一直在炫耀一篮子计划,但总的来说什么计划你都没有。阳光和光滑的墙给了你安身之所,你始终如一信赖它们就像老鼠信赖大米。

一直以来恍惚印象中这附近是有个书店,可能是这一个也或者任何一个,类似于这样的事情总是模糊不清,就像搞不清一只羊到底长了几根眼睫毛,也搞不清楚老鼠有几根脚指头。屋角儿一只老鼠吃过涂了毒的馒头后开始一蹦一跳,它感到肚子疼痛不已,左脚的脚指头也疼痛不已。它把满腹的仇恨通过一种奇异的右脚舞蹈宣泄出来,本来两只脚一起跳会宣泄得更好,但左脚指头疼不听使唤。尘埃和灰色属于十万年前,还有几根酱色的松鼠毛,这些是留给考古学家,动物学家,植物学家以及环境学家的圣诞礼物。

你走过楼下的甜心栗子店,走过路口的杨记泡馍馆,走过兵工厂,走过红旗下,走过超市,走过工商银行,走过福利彩票店,农业银行,走过洗浴中心,走过政府大楼,走过成人保健品商店。书店大而空阔,光线昏暗回音袅袅。书架很高,有一架瘦弱的梯子,梯木被灰尘淫浸面目全非,咯吱吱咯吱吱把人引向上面。

人类的智慧都在这儿了。密密麻麻书架上排满了智慧的晶体,码得很整齐,像码得很整齐的砖头。你来到热销书区域,《挤奶机的怪癖》,《二战电击疗法的科学含金量》,《城里的鸟儿为什么越来越少》,《兔子不吃胡萝卜》,《关于手淫的科学劝告》,《不和机器人发生感情的科学劝告》,《不和外星人发生感情的科学劝告》《她打死了一个警察》等等。

一位姑娘咯吱咯吱从梯子上下来,手里翻阅一本《异乡人》,像只蹲在树杈上思考存在的鸽子。你体内的雄性荷尔蒙猛然激增。你对这个姑娘动了情,你浑身颤抖像被实施了电击疗法。

如同描绘一幅油画,姑娘静若处子站在书架旁边。窗外的空气一脸茫然地飘进来,它们不明白为什么要飘进来,待在外面挺好,总得来说待在哪儿都一样。为了呈现空气的质感,你在颜料里加了一些浓重的黄色,金黄色的调调,使时间定格在一个暮色黄昏。姑娘的皮肤也被你描绘成了金黄色,她细微的汗毛如同熟润待割的麦田一派美景,到了夜里则呈现银白色。

星期天下午的六点十五分,你没有走上去同一位姑娘说:嗨,你好,我喜欢这本书(像喜欢你的屁股)。你的懦弱或许使你同姑娘之间将要可能发生的烟消云散,当然你会否认这一点你的怯懦,你会用自认为一个十分完美的借口来否定这一点。你会说,快看呐那本书,《百年孤独》,简直是意外的惊喜(瞎猫碰到死老鼠),这惊喜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只肥硕的土鸭,你从未预料这惊喜竟会这么肥,那么圆的屁股,翅膀上的每一根羽毛都好像富有灵性,眼睛像黑色的豆子。

你拿起这本书兴奋不已,经常的在一种不经意间的念头出现的时候便会想起来这本书,当你认真去想得时候却又忘了这不经意间的念头。要知道记忆总是这么的捉摸不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拿起它看了一下价格心里窃喜不已,原本四十元左右的书打完折只需二十块钱。

书还没有拆封,被一层透明的塑料包括得严严实实,它仍然与世隔绝洁身独处带着羞涩的未经人道的面孔,你甚至是有点粗暴地撕开了它的亵衣。

那天你简单翻了一下便走到了付款处说要买这本书。收款员大姐滴一下扫了代码,然后告诉你须付39块5。

我看到你的脸色发生了变化,原本比较红润,这会儿则比较铁。

你搞错了吧大姐,原价才这么多钱,打完折也就20块钱。

大姐露出微笑。她告诉你,此书不打折。

你的脸色简直不受控制飞速流转由青转红,简直是一块烧红了的铁,并且富有血性地露出两颗犬牙慢慢向着愤怒的顶点而去,像一只愤怒的红头苍蝇发出嗡嗡嗡的威吓却说不出话来。

后来你好像冷静下来。我猜这是你在对面菜市场买菜的时候养成的好习惯,不与人争吵,不与人计较,不与人为了几毛钱大动干戈,不能表现的像个冒失鬼惹人笑柄。虽然你内心油然生出的一缕英雄之气有时候甚至占据了上风,但你买菜修成的涵养决定了你不会随随便便的,就像不会随随便便地对着一面墙尿尿。或许对着一面墙尿尿是一件挺让人高兴的事情,但有时候你又觉得这样的事毫无意义,甚至尿会溅到脚上。尿尿毫无意义,你会这样想,特别是尿倒一面墙。就在你决计要尿倒一面墙众多墙里面的一面墙,让洪流涌泄出来的时候,你会有意地习惯性地压制你失控的情绪以截然不同的面貌出现。墙里面经常发出霉味儿像是堆积了几千年的枯枝败叶,还能闻到一席骚味儿,显而易见早已有人在此随地小便违背了不可随地撒尿的道德规范。

随地撒尿可耻。随地撒尿不是人。随地撒尿*他妈。墙上有人狗爬似的写了几行字。

大姐看来可比你冷静多了如一块儿冷静的砖头。她平心静气的告诉你,打折是五折起而不是五折。喏,你看看我们的招贴。砖头向旁边晃了晃。

你心头一抖打了个激灵像抖掉最后一滴尿,你一个冷笑。这一回和你觉得自己占了上风,果然有阴谋,幼稚的很呐,这小小的伎俩可笑的很呐。你的脸色仍然不太好看,不过总算有了些新的变化,开始转变为荷叶青,这是右边的脸,左边的脸逐渐转变为鸽子白,呈现青白相间的颜色。就像鲁迅在《呐喊•孔乙己》里写的:孔乙己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茅盾《子夜》里也有此颜色的描述:女工们青白的脸偶然在暝色中一闪。孙犁在《白洋淀纪事•麦收》中则这样写道:枪声响的越来越密,二梅的脸有些青白。这个下午,因为一本书到底打不打折的问题你的脸变得不太好看,有一会儿嘴唇哆嗦几乎完全失去了圆润柔滑的颜色,甚至失去了性敏感,还被迫亮出了两颗犬牙。

你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到底要不要买这本书,你已经丢下了它对着大姐露出悲伤的神色就要转身离去。

你的神色很清楚地告诉了她:你将会失去一位顾客失去上帝,这是对神的殊渎。

她的神色也很清楚地告诉了你:你算哪根儿葱?

你肃穆端庄地冲她摇了摇头,神色很清楚地告诉了她:我哪根儿葱都不是,实际上我不是一根儿葱。

她满脸不屑意思也很清楚:你是不是一根葱关我屁事,而你是不是一棵萝卜也跟我没关系。

我已经老了。她的眼神转向地面,白色的地板上一只蚂蚁摇着黑色的棍儿棍儿像两根鼓槌儿。

哥哥。一个姑娘娇喊住了你。她头上扎着红丝带像根儿鸟儿翼巴。

这本书可以打6.5折的。

她轻轻地看着你。

你虎躯一震停下来,也搞不清楚到底什么原因使你虎躯一震。

这本书可以打6.5折,只要你买了这本《刺客田七》,捆绑打6.5折很划算。

她哒哒哒替你算完了折后价。

你的虎躯又是一震,一时很难判别这是否又是个新的圈套,面对未知的事物你有点害怕有点犹豫屁股几乎抖起来。你紧紧地抿着嘴唇脑子一片空白。你也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捆了《刺客田七》就可以打6.5折,而不捆就不打6.5折。是的你是跟她确认过,她也轻轻地回答了你,捆了就折,不捆就不折,就这样,没什么道理可讲,仿佛一种无需解释亦毋庸置疑的天然之理,隐隐约约就像一句歌词:爹是爹来娘是娘昂。

哥哥买吧真的划算,而且这本《刺客田七》很好看。姑娘蓝汪汪的眼神恍惚如你梦中的多瑙河。实际上你也不知道多瑙河长什么样,你只是在瞎掰活,而你所谓梦里的多瑙河可能只是你家门口的那条臭水沟。是的,五千年前它是清水溜溜,但现在它只是个臭水沟。十年前政府说要把它变回到清水溜溜,直到昨天它还是条臭水沟。不过说不定明天早上你一睁眼它就变回到了清水溜溜,但也可能还是臭水沟。世事难料谁也说不好。

大姐面无表情仍然像个砖头。她看起来见多识广的样子,对于每一本书的命运仿佛了如指掌。哪本书病入膏肓,哪本书蛊惑人心,哪本书品格高雅,哪本书是招财猫,哪本书是个赔钱的货。她是站在高处的指挥官,经济师,掌权者,医生,耶稣基督,将军,投机者。她滴滴哒哒敲了几下键盘收了你的整钱,找了你零钱。

对于这种买一送一来路不明的货色,跟你一样我也没什么好感。啪一下你把刺客田七扔到了窗前的桌子上,晚上七点四十分的时候,它对你发出了一声回响,声音惊到了一只透明的沙漏和一只黑色的猫。

这只黑色的猫有个名字,它叫黑夜。这只透明的沙漏就叫沙漏。

《百年孤独》,终于可以一窥真容了。你高兴起来,愉快地做了饭,愉快地吃了饭,愉快地洗了澡。平日里喜欢看的电视剧弃之若敝。你铺好了被褥,这个深秋的晚上寒意渐浓。你拿起《百年孤独》舒服地钻进了暖意融融的被窝,愉快地撸了一会儿家伙什。因为心情舒畅很容易就流了出来,然后翻开了百年孤独。

如果你是个女的,以上所说就将推倒重建,就像打麻将胡牌后洗洗再摆。你才不会被这幼稚的圈套困扰,你凭借女人缜密的心思以及天然直觉做出判断。你会跟那块砖头砍价,你不怕砖头,即使她是块钢筋混凝土你也无所畏惧。你从包里拿出一把切面刀,挥舞起来简直拼了命,砍得让人颤抖,砍得让她尾巴骨冒寒气,让她口吐绿沫像个蚂蚱虽然她是个砖头。你可以把8毛钱一斤的土豆砍到2毛钱一斤,1块钱一斤的豆角砍到2毛钱一斤,5毛钱一斤的菠菜砍到2毛钱一斤。反正2毛钱就是你的杠杠,无论是豆角土豆还是菠菜,超过这个杠杠都是不合理的,不要脸的,是在耍流氓,没人性。没人性的要打倒,耍流氓的要砍死。

这豆角没打药,姑娘你看,所以你不能老用你那两毛钱的杠杠,情况有时候不一样。卖菜的中年妇女拿起一根豆角给你看。

豆角上有个虫眼,一条青色的虫子露出半个身子不停骨碌像个水性杨花的妖精。你似乎被看到的这些吸引,你从来不知道豆角里面除了长豆子还会长虫子。那时候你神情专注,没有留意到我从你的身边走过去。我看到了你和那卖菜的中年妇女,或许你也有所察觉,但并不确定哪个是我,从你身边走过的人不计其数秒针一样擦擦擦地响,每个步调似乎一样,每个步调又似乎不一样。

有时候我的困惑也是如此,面对每只过路的蚂蚁,看起来它们几乎一模一样,同它交换气味,才知道这不是大表哥,这也不是二表哥,也不是小表妹,原来是小舅子。气味这东西至关重要。

下午六点四十分的时候你正砍得酣畅淋漓得意忘形,忘记了这个书店这个街道这座城和这个地球。你荡漾在外太空,看到了地球,看到了火星。一座即将满目苍凉的星球和一座已经满目苍凉的星球,据说它俩是表兄弟。

接下来你看到了火星1号,这个可怜的孩子在荒芜人烟的太空四处浪荡,很多年都没洗澡了,已经变臭了发霉了,像得了黄曲霉毒素浑身上下长绿毛,性格阴郁养成了见人就骂见人就咬的坏毛病。幸好它的周围没什么人,目前也没人被它咬过,不然就比较麻烦了,我们还得在那儿专门设个火星1号咬伤专科门诊。

你还看到了火星2号,它打着转儿自己跟自己玩儿,好像在逮自个儿的尾巴,可它没有尾巴,它把没有尾巴这件事儿给忘了。它常常以为自己是只被遗弃的猫儿一样拥有一条脏兮兮的尾巴。

你还看到了一艘白色的飞船像只小白兔转瞬即逝,看起来它很忙风尘仆仆,它在各个星球之间来去穿梭,有的时候它也会深陷在时间的迷途,在枝丫丛生的小径上不知该何去何从。

你又有了新的发现,竟然有两只浑体金黄的火星蚂蚁,我的天,能看到它们可真是奇迹,金光闪闪的犹如穿了梭子黄金甲神气的不得了。不过它们却冲你挺起屁股并露出金色的生殖器。这不友好,这是耍流氓。你心里有点儿不高兴,怎么外星蚂蚁跟外星人一样无耻流氓。

姐姐,你不要这样子。一位蓝色多瑙河姑娘喊住了你。她可能实在看不下去了,你的切面刀已经砍出来一些豁豁牙牙的缺口。

这本书可以打六点五折。

少来这套,我可不吃这一套。你心里想。

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套。

姐姐可以打六点五折,只要你买了这本书。她很快又拿来一本书。

她哒哒哒给你算好了价钱。实际上你已经哒哒哒地算好了价钱。你比她算得快。

你的娇躯一颤,嗯,这姑娘说的没错儿。你也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捆了就折,不绑就不折。就这样没什么道理可讲,隐隐约约就像一句歌词:爹是爹来娘是娘昂。

多年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面前,他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或许是很久没有读书了,小说的开篇让人心绪不宁。因为有几个字儿你不认识了,就像失去了音讯的表哥表妹。这倒也无须过分忧虑,可用步步高点读机来帮你。

科技是个好东西,南方工厂有机器人已经开始上岗。据说他们对待遇不是很满意,自认为他们的福利待遇应该比工人高,而厂方认为他们的待遇应该比工人低。他们认为他们干得比工人好,效率高。厂方认为,高也高不了多少,基本上一个样。最后科研人员出面解决了问题。科技代替了上帝创造了新的人种,如果有上帝的话。

墙上好像有个黑影,发出咯咯咯的笑,让人毛骨悚然。这么光滑明亮的墙上怎么会有鬼影。可没人要吓唬你的意思,房子越是明亮和光滑,房子的墙上就越有鬼影。你继续看你的百年孤独,看吧,继续看吧,把你的目光行进到下一句。一座座土房盖在河岸上,河水清澈,沿着遍布石头的河床流去,河里的石头光滑、洁白,活象史前的巨蛋

白面孔的纸人又咯咯咯笑起来。简直就像母鸡在下蛋。

笑你麻痹。你忍不住一声怒吼发出刺耳的音调。

墙仍然是白色光滑的墙。

你想起一本书,刺客田七。

你从被窝里爬出来拿起它又钻回被窝。封面上,刺客田七,作者,王二麻子。你打开书,便看到田七背着弯刀蹲在大树杈上,四野无声白雪莽莽。他对着隋帝杨坚露出深思,家伙什冰凉。后来他又蹲在黑寡妇山庄外的白皮松树上,对着一群蚊子露出深思,家伙什抵在树杈上像板凳腿儿,发热滚烫。

这是他人生头一次蹲在这么高的树杈上,也不知道怎么上去的,这会儿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怕掉下去。他始终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一种味道,模模糊糊的也搞不清,带着这种味道,田七来到了南京城。

江湖上说那里有一位黑寡妇,武功高强,从没有人能打赢她。

黑寡妇有一座黑寡妇山庄,在南京城外的紫金山上。

田七去往健康城的时候是在他离开长安城之后,或许是离开的洛阳城去的健康城也说不定。按照某种记忆他似乎是从洛阳城去往的邺城,但或许他离开长安城后去的洛阳城。记忆就是这样,让原本错乱纷杂的世界更加矛盾重重,如一群遭遇袭击的蚂蚁。

无论如何,田七是离开了一座熟悉的城去往了一座不熟悉的城。原本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很高,可以打赢他想打赢的人,所以他就来了这座陌生的城找黑寡妇。打赢黑寡妇的话,不仅可以得到黑寡妇山庄,还可以得到江湖中人的敬仰,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但这或许不是他离开一座城池的唯一理由,而他离开的其他理由是什么我也不得而知,或许是因为寂寞,孤独,也或者闲的蛋疼。

直到多年之后他才明白,这些东西几乎无处不在从远古的白垩纪时期延绵至今,从十亿光年外的外太空到他大拇脚趾头下的一粒微尘。也就是说,无论你身处何时何地,都会寂寞,孤独,闲的蛋疼。

黑寡妇山庄之行田七本来是想一箭双雕干一件漂漂亮亮的事情,这很了不起。但他没有干成,因而那也就没什么了不起。

主要有二件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

第一,黑寡妇很白

第二,黑寡妇武功比他高

事实上他刚进入黑寡妇的山庄就遇到了突袭。首先突袭他的是群蚊子,不仅吸了他的血还毁了他的容。接下来突袭他的是个人。

夜晚的物体或许该是蓝色或者黄色,这个人却偏偏是红色,在夜里随风摆动,轻飘飘地摆动,没有一刻不在摆动,像盏红灯笼,像座摆钟,摆动的茄子,摆动的让田七感觉头晕。田七就有点儿想吐。他后来抱怨,这位同志实在太不友好了,打就打吧,你来回摆个什么劲,这样的招式实在下流。

这个人没打招呼就一声不吭拿剑扎他,这显然不按常理出牌。按照常理是怎么样出牌的,田七也搞不清楚,搞不清楚的事情就该先放一放暂时不搞。

这个人速度奇快,田七只能看到一团红晕像顶小红帽。田七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这让他连连受挫。他暂时忘却了一箭双雕和双喜临门,极不情愿地蹬蹬蹬向后退。就连拔刀的机会都不给,不得不说对面这个人实在有点不讲理。面对这未知的凶险,那会儿田七象个羞涩的少女,娇怯,惊恐,迷茫,等着老天爷出手帮他。但老天爷没有帮他,田七心里有点儿凉,趔趄啷当像个滚地葫芦摔到地上。这才明白老天爷靠不住,总是在关键时刻撂挑子。他连续几个驴打滚加翻跟头,到了围墙边儿上双手撑地像一个蛤蟆,双脚蹬向墙面,双手撑地又像个蛤蟆,从对方的头顶越过到了后面。

咦。攻击停了下来。双方对面而立。

估摸着你也没想到他能这么快摆脱你的攻势,在此之前像这样死在你手里的江湖好汉可不在少数。眼前这个入侵者外观不雅体形硕大,明显不是个南方人。又是一个该死的北方佬,一些极其难缠的野蛮人。肉质不好粗糙多毛,甚至连白白的脂肪里面都含有粗砾的像那雪地的沙。一说起这个你就感觉不舒服,牙硶得厉害。

  原来是个娘们儿。田七潇洒地弹了下刀说道。

  是啊,让我们靠近点儿,亲近亲近。这女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嗓子眼儿像落满了灰尘。

  站住,少跟我来这一套。田七声色俱厉,举起刀指向她,用刀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田七的手微抖,月光微抖,家伙什微抖。田七感觉到了对面这娘们儿灼灼逼人的气势,有点儿不好惹。

哎呦人家给你来哪一套了。啧啧啧看你吓的,胆儿这么小还学人出来打架,没出息。瞅瞅你那熊样儿,还弄块破布蒙着脸,一点儿都不大气。

管你屌事,一个娘们儿半夜三更瞎逛啥,这世道坏人多,你还是回家抱孩子去吧。田七两眼左顾右盼干巴巴地说。他不想提及这些,一张受损的面孔和一群无理的蚊子,他也不想跟她啰嗦那么多。

这女的胸脯比他的高,而功夫也可能比他高。他忍不住多盯了两眼喉结抖动咽了口唾沫,却不料胯下的家伙什咣当一下便立了起来,作势欲扑。

  呀,还真被说着了,不就遇到你这坏人了,你说该

哎呦喂,出门还带着暗器呢。她发现了田七胯下的变化,不禁吹了声口哨还打了个响指。你这个坏孩子,来来来让老娘赏你一个耳光,挖掉你的眼珠子,再剁了你的暗器。

田七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他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下面这家伙突然来这么一下,让他始料未及,这暴露了他心里的某些念头。显然这些念头来的不是时候,而且显得他内心猥琐。

田七后来说,这有啥,一个男人看到一个女人,有这样的举止念头,那也正常,没有才不正常,这说明身体健康,稍微有那么点儿不好意思就行了,用不着太内疚,如果男人看到女人都冷吧吧的无动于衷,那人类不早绝种了。

一只狐狸从他们旁边经过,咔一声轻响踩断了一截枯枝,一只乌鸦压断了一截枯枝呱呱呱飞了起来,枯枝从树上掉下来嚓一声跌在落叶上,一阵风枯叶沙沙作响飘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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