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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伊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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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0-25 10:38:4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BeautyQueen 于 2015-10-25 11:01 编辑




伊西斯
里加



    休息了三个月之后,席琳接下了这次采访任务。其时社里当然有更合适的人选,主编也只是试探性地询问了下,她便一口答应,转身就带了原子笔和硬面笔记本去图书馆搜集资料。
    有关灵媒伊西斯的文章在宗教或探秘类的报刊上寥寥无几,多被划入心理健康之类的板块。甚至在一家主流报纸的周末版上,她还辟了一块法场,其中的神神鬼鬼都世俗化了,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席琳快速翻阅着报刊微卷,一边在本子上记一些她觉得会在采访中次第显出原形的信息。譬如,伊西斯不像传统灵媒那样喜欢猫,也从不使用纸牌、水晶等任何辅助工具;名声初初巩固之时便弹拂掉同行的冷嘲热讽远赴东洋学习森田疗法;虽然相比其他同业者在主流媒体上发声较多,但从不接受面对面的受访工作;固执的多神论者,深以为一神崇拜是对自然万物的轻贱,因之給了自己一个古埃及神祇的名字——伊西斯——地神盖布与天神努特之女,冥王奥西里斯之妻,其子是隼头人身的法老守护神荷鲁斯,而女神本人也拥有堪比太阳神拉的神力……席琳在一本古旧如亡灵之书的字典里找到伊西斯的词条,满满两页,在笔记本上最后匆匆画了几笔,她合上书本,摘下眼镜,揉捏着双目周围的穴位,反反复复,一种徒劳的秘仪。

    下了巴士之后,席琳兜里揣着写有伊西斯住宅地址的纸条,在一条行道树枝叶聚成拱顶的窄街上走走停停。带着一台旁轴相机,像包里塞着一只猫,她不住地捂着包,怕它跳出去抖落一地的窥伺欲。到了一幢从爬山虎中长出的大屋前,姓氏不知年岁不明的占卜师亲自开了门,一朵破开浓绿碎叶的夜莲。伊西斯中缝直发,一路披挂到胯部,递来一杯清茶,席琳下意识看看杯底,以为会生出长藻。洁净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做了一个按动快门的姿势,紧接着刺有长长线性花纹的双臂交叠成叉字,席琳知道她包里的猫连一声呻吟都不能透出来了。在发问之前,她小偷一样匆促地四下里扫一眼,壁炉上方一只标本黑鸟扑棱棱朝她飞来,下意识护住茶杯,以免泼洒到波斯地毯上。
    你被她的美吓住了吗?伊西斯也回头看那只标本,振翅欲飞,喙里射出红而窄细的舌头。席琳起身换了张人声实验的唱盘,图瓦女人的肉嗓铺展成一层层被海水剥蚀的岸,放下只剩樱桃和冰块的酒杯,她夹起烟灰缸里的半支烟,点燃,深吸,再戳滅,而后将拖鞋齐齐并置窗底,撑起双臂坐在十二楼的窗沿上没有向下看,知道坠落绝不会有飞翔的感觉。最后呼一口气,任由万有引力擒获自己时,一只乌鸦擦着发尖掠过,她向后倒在屋里。
    是的,她很美。席琳抿了一口茶,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
    现在就开始吗?我看你有点紧张,你可以首先问一个你最不感兴趣的问题。
    最不感兴趣的……为什么您工作的时候要坐直背硬椅,而从不选择沙发或软垫椅呢?
    因为硬椅子会让我的日常欲望降到最低。软,会藏匿太多秘密。重回报社之前,席琳做了一次扫除,沙发的垫子下面塞着一条蕾丝内裤,她知道是自己的,但还是打了一个激灵。慢慢地对床事的兴致完全凋败是在什么时候?他看着她的眼神,总像是在怜悯一个性机能缺失却毫不自知的女人。
    您曾说过,所有的占卜器具对您来说都是累赘。该怎么理解这句话呢?
    我的身体就是一副完整的占卜用具,是一种能够自圆其说的天然力场。像女人的子宫一样,包覆所有生命的奥秘。任何外力的介入都会干扰到它。你会在万物静默的时候谛听自己的子宫吗?
    我想……席琳按按腹部,抬头注视客厅穹顶中央垂挂而下的枝形吊灯,每个水滴形的灯泡左右都环绕着一只赤裸的天使和魔鬼。魔鬼的尾巴高高翘起,天使的双翼沉甸甸地拖曳着……我会这样做的。既然您对自己的力量那么信任,也得到了专业领域内的充分认可,为什么还要特意去进修心理学和精神学呢?
    我是想证明科学在心理和精神疾病面前都是可笑的,没有价值的。心理辅导,精神病治疗都是自我安慰的胡扯。灵魂不受摆布。
    那么通过学习,尤其是通过对森田疗法的学习,您的看法改变了吗?
    当然没有。我更进一步肯定了我的观点。任何人力干预能够改变或阻止大自然的灾难和报复吗。我选择森田疗法,是因为相较其他的“神经症骗术”它显得更有自知之明,它要求你要与自己的精神病和平相处——听起来有点不负责任,但是短期内它确实可以麻醉你的灵魂。灵魂可以被麻醉,但是不能被控制。
    那么心理和精神疾病该怎么治疗,没有办法了吗?您在这方面可以为求助您的病人们做些什么呢?
    像我之前讲的,可以通过一定方式来麻醉和拖延你自己,但不要妄想被治疗。我所能做的,就是帮你分析前因,推导后果。伊西斯可能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瞧这位形貌平凡的女记者,她打开折叠小刀,开始削一只如打了绿蜡透出冷光的苹果。刀刃斜斜破进果肉,有汁液泛出来。席琳松开发髻,把小瓶子里的精油全部滴进去,吹了吹缓缓聚到下巴上的奶白色泡沫,仰头躺下,浴缸中的水面刚到下唇的凹部。逐渐一朵两朵三朵或艳粉或鲜红的蔷薇沥过泡沫漂了起来,比想象中的更令人安心。可不消三刻钟,她即不安地睁开眼睛抬起右手腕,刀痕依然新鲜,却再没有血渗出。伊西斯利落削完一整只苹果,从中一剖为二,递给席琳半只,瞥了瞥她的右手说,你的土耳其玉手链很好看。
    谢谢。土耳其玉方片刚好可以遮掩那个疤,不然席琳不会戴这个手链。这是他送的结婚周年纪念礼物。每年都送,送出一个诅咒。她也会回送,这一年是一瓶味道很重的烟草和麝香型的香水,可以轻易遮盖大多数的女士香水。她看见苹果上的齿印很快就氧化成了浅棕。只是厌倦而已。
    虽然不赞同主流科学的心理治疗,但不能否认您已被主流文化所接受,在某报的周末版上有半版的专栏,也不定期会去各国大学做讲座,照您看来这是您对主流温和的讽刺还是对自己清醒的反叛呢?
    谋生而已。你的说法很有趣,但往往我不会想到这么有趣的台阶給自己下,因为我做这些工作时,并不觉得自己处在一个比日常生活更尴尬的境地。就像偷情并不比婚姻生活更满布陷阱。
    您不相信婚姻吗?
    婚姻就像之前谈到的心理诊疗,是供人们自我欺瞒用的。技术高明品性坚韧的话,可以自欺很一阵子。当骗局被拆穿的时候,人们应该会有所准备,因为都是由他们亲手设的局。
    席琳哗哗翻动手里的本子,记了大半本的笔记全褪成空白,迎向伊西斯蒙了一层蓝雾的眼睛,她觉得自己终于咧开一个虚弱的笑,半开的落地窗户漏进一阵风,白色帘幔鼓起一排浪。骑车近三个小时来到海边,她将自行车扔倒在沙滩上就大步朝海水深处走去,为了不让潮水把自己像落水狗一样拖拽上岸,还装了满满两裤兜卵石。在意识流失殆尽的一刹那,除了快要被吹爆的肺的气球,她还觉察到有小鱼从耳朵里钻进去,从唇齿间游出来,而海面的光愈来愈白亮,愈来愈刺眼,直到有人强行拨开她的眼皮,用手电筒直愣愣地照着她的瞳孔,席琳才知道时间可以被放快到何种程度。
    一头酒红色猫科动物忽地跳到茶几上。它盯着席琳,琥珀的眼睛里并没有流露出饥饿感,或许是被一种野性的贵族气质所掩盖。席琳几欲要和它打招呼,一个仓促的屈膝礼。它优雅地抖动高高竖起的令箭状长耳,除了撒旦,再想不出可与之类比的形象。这时,灵媒从搁在脚边的鸟笼里掏出一只麻雀朝半空抛去,它耳背上的黑色流苏覆毛登时立成两簇天线,全身的肌腱闪起亮光向还没来得及叫出声的小鸟扑跃而去。席琳低头看茶几上的杯盘,无形的声波在其间漾起一圈涟漪速又复归静止。那野兽奏出一连串精巧利落的休止符,叼着唾手而得的猎物不见了。
    你是想问我不是不喜欢猫吗?呵呵,是的,我不喜欢被驯化的宠物猫。它是一只野生的狞猫。
    那它不会干扰您的力场吗?
    不会,它的自然野性能让一些较远的能量更亲近我。
    较远的能量?
    对,一些不可归约不可驯化的能量。
    席琳看到伊西斯带着便携式的长波电台款款步入一个黑漆漆的房间,失真的电波声音在她的颅腔里高高低低萦回不散,她努力不去辨认其中一线可能的熟悉的声音,手里不停按压着自动原子笔,格达格达,格达格达,伊西斯給她添满茶,茶杯里生出的不是藻,不是水仙,是一枝莹蓝色的牵牛花,迅疾繁衍出一蓬一蓬来,爬蔓到她的大腿上。席琳暗暗稳住右手的震颤,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你这么饮茶不对。
    不好意思,嘴有点干……说到这些不可知的能量……
    某种程度上它们是可知的,只是不容易碰触而已。
    那么,它们的存在,或者说它们对人类的靠近是为了什么?应该不会像一些影像或文学作品中说的那样是为了制造事端,完成未竟的愿望,或仅仅是为了恫吓活着的人吧?
    依我对它们的了解,大多数只是为了确认宿主对它们并没有遗忘。当然,个别提醒宿主的手段是较为调皮,甚或暴虐的。取决于宿主对它们的反应。也就是说,它们就像某些野兽,无益无害,不被招惹的话也不会主动寻衅。不过对于内心有愧的宿主,要注意它们有空就钻的侵蚀。
    想必您和它们其中的一些有过长期的接触吧?
    没有。我并不想招惹它们。它们只是偶尔会給我一些暧昧的提示,让我去提醒那些宿主,然后由那些宿主去亲自面对它们。我的工作其实是被动的,你知道,我自身只是一架中性的占卜器具。
    换句话说,您认为自己是毫无野心的……
    不,如果有非常恰适的机会,我也愿意去直面它们,不是招惹,是直面,像是你束手就擒般地站定一点,等待迎面而来的冲撞。她自觉已来到了一个临界点,再不挣脱就要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哪儿也去不了了,席琳任手里擦洗干净的盘子重又滑入洗碗槽的污水里,手上带着粉色的胶皮手套趿拉着绒毛拖鞋匆匆跑下楼,等到街口的信号灯变成红色便直挺挺走向街道中心。没有车。傍晚时分到处是急急赶回家的速度过快的汽车。但是没有车,向她碾来。没有一辆车肯无所顾忌地怜惜她。从一片理直气壮的鸣笛声之中,两束逐渐趋近的远光灯点着她眼瞳里最后一丝理智,席琳踢掉拖鞋迎面朝那辆越野车冲撞而去。长长的一声急刹尖叫之后,越野车及时在她撞上去的一瞬停住了。哪儿也去不了了,席琳拍打着引擎盖,发尖滴下水珠。
    您的化名伊西斯正是埃及神话里冥王奥西里斯之妻,可以称之为冥后了。所以您选择这个称呼主要是为了这层意思吗?
    不是。伊西斯搜肠刮肚想出种种方法窃取拉神的法力,肯定不仅仅只是为了统治地下世界。她是自然和魔法的象征,是世间所有奴隶、罪犯、穷人和女人的守护者。除此之外,她还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母亲。
    不可思议的母亲?
    采访之前你没有查找相关的资料吗?那我給你讲一讲罢。这要从塞特的晚宴说起。暴乱之神塞特举行了一次私人晚宴,特邀伊西斯的丈夫奥西里斯前来赴宴。晚餐结束后,作为余兴塞特邀请在座的人共同参加一个特殊的游戏。他搬出一口令人惊艳的价值连城的匣子,通体由水晶打造,表面镶嵌满红蓝宝石,珍珠玛瑙。各路神明个个垂涎三尺,都想将之据为己有。塞特随之定下一条规则:若谁的身长体宽可与匣子的空间分毫不差,这个宝匣就无偿赠与谁。所有人摩拳擦掌,或抻腰或缩骨钻进匣子里试验,但没有一个人合适。最后轮到了奥西里斯,他不借助任何手段就轻轻松松地躺了进去,身长体宽与匣子的空间分毫不差,因为塞特早在打造宝匣之前,就趁奥西里斯熟睡之际偷量了他的身高体宽,确保只有他哥哥一个人可以躺在这个匣子里。谁知奥西里斯正要欢呼炫耀之时,塞特迅速扣上盖子,并浇铸以沸腾的铅水将之封死。原来塞特給自己的哥哥打造了一口完美的棺材。而这口棺材连同奥西里斯被塞特远远抛入尼罗河的深处。伊西斯到处寻找她丈夫的棺材,以期給他一个体面的葬礼,最后在比布鲁斯的一棵树上找到了,随后将之偷偷运回埃及,趁夜藏在一片沼泽地里。不幸的是,塞特正于当晚追猎到这片沼泽,发现了他哥哥的棺材。盛怒之下,塞特把奥西里斯的尸体拎出棺材分劈四十二块,散掷到埃及各个角落,他以为这样就能避免伊西斯再次找回丈夫的尸体。不想伊西斯和她妹妹奈芙蒂斯找遍全埃及凑到了其中的四十一块,而最后一块——她丈夫的阴茎显然已进了鱼腹。月神透特被伊西斯的真心和决心打动,帮助她制造出一只纯金的阴茎,安合到奥西里斯的尸体上。之后伊西斯变身为一只风筝盘旋在奥西里斯完整的尸体上,在月神的助力之下受孕,诞下他们的儿子荷鲁斯。荷鲁斯没有遗传他父亲英俊的形象,却长着一颗恐怖的隼的头颅,还有一只在新月出现时就会立时瞎掉的眼睛,但伊西斯爱他如命,自荷鲁斯出生之日起,就带着他东躲西藏逃避塞特的追杀。塞特曾派出一只剧毒的魔蝎去蜇幼年的荷鲁斯,也給荷鲁斯降以致命的疫病,都一一被伊西斯用强大的魔力化解。其实,可以理解做是伊西斯的母性力量一次又一次地拯救了荷鲁斯,最终把他培养成人人景仰的太阳神。所以,伊西斯也是幼童的守护神。明白吗?

    席琳感觉丈夫逐渐陌生的时候,她刚刚有了身孕。特意翻查菜谱做好的一桌子菜,被短短的一个电话就不容置疑地否定了——临时加班,又不能回家吃饭,席琳夹起一颗咕咾肉慢慢地嚼,外表精致的饭菜一下子就冷掉了。一周内断断续续有四天没有一起吃晚饭,席琳决定在周日邀请他俩几个共同的好友来家用餐,她边说边帮他解开领带,重新将之束紧的念头同时而来。周日席琳准备了西式冷餐,朋友们也都带来了或有趣或无聊的礼物。谢莉拿出一只五十厘米长二十厘米宽的长方形亚克力盒子,表面缀满亮片和蕾丝,一条红丝绒缎带打成一个硕大的蝴蝶结,结实得像一只死扣。她故作神秘地要求准妈妈等小孩生下来再打开。席琳抚摸着华美梦幻的包装盒,一个职业记者的敏感头脑里描画着各种可能的内容物。当想到可能是一盒子情信和印有唇印的宝丽莱照片什么的,不禁捂着肚子蹲坐在地上,从胸口迫出的狂笑掩盖了阵痛。女儿一出生即被宣判患有唐氏综合症,席琳认为女儿细细的丹凤眼遗传自她母亲。丈夫捏捏女儿的脸蛋说从现在起可要加倍努力挣钱,因为她会成为一个音乐神童,维也纳,巴黎,莫斯科都在排队等着她呢,说完便把女儿放入小床里,席琳隐约看到他偷偷在外套上抹擦手心,有可能是他沾上了女儿的口水,有可能只是幻视。那只亚克力盒子依然放在电话小几下,落了一层灰,整整九个月席琳强迫自己不去管它,就当它不存在一样,就当谢莉不曾存在过一样,她甚至想不起她的音色和长相。丈夫呆在家里的时间并没有增加,而席琳开始反感他不声不响的出现,她无法像忽视那只盒子一样忽视他,白墙上陡然越过一棱一角都过分熟悉至虚假的人影。一个阴暗的下午,女儿径自从地毯上爬到小几下将压着电话线的长盒拽出。电话掉落下来磕到额头,婴儿的哭喊和电话铃声同时爆出,席琳不慌不忙地将披肩的长发向上拢起绾成髻,摘掉已经发黄的耳塞,走出浴室。抱起女儿对着她微微发红的额头吹气,一边瞥了一眼来电显,想起了谢莉说的话。轻易就拉开了看起来像死扣的锻花,她双手抬起盒盖,盒内四壁及底部均铺设着香槟色的锻布,还有一只紫色的小布枕头和叠得四四方方的小被子各置一端。迷你的物什总是让人心生安宁,即使是不详的召唤和象征。席琳多想能缩小自己的身子躺进去,像没有脑子没有时间感的睡美人沉沉睡上一百年,不用去刻意忽略根本不能忽略的东西,不用去反复提醒自己不愿想起的事情,比如那些人的眼光,所有的那些人盯着她女儿看的眼光。当然还包括他的。抽抽搭搭的婴儿挣脱又处于神游状态的母亲,爬进面前的盒子里格格笑出了声,小手伸进衣兜掏出一颗水果硬糖塞进嘴里——不对,或许是席琳把抽抽搭搭的女儿放在面前的盒子里,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硬糖,仔细剥开糖纸,温柔地填进女儿高高撅起的小嘴里,她看着女儿破涕为笑,但没有发出格格笑声而是恶作剧般模仿大人打鼾的呼噜声,不消一分钟女儿的脸就变成了蓝紫色,正是她小衬衣的扣眼上别着的那朵牵牛花原初的颜色。牵牛花已渐渐从莹蓝蔫为紫褐,随着小小身体的抽搐盈盈发颤。

    怎么,这个故事让你想到了什么吗?别在意,它只是几千年前一个古埃及的神话故事而已。根据伊西斯給荷鲁斯哺乳的场景,人们描摹出了无上的圣母玛利亚哺育耶稣的画面。万灵母性的模拟和传递使最自大的一神教都难以从多神教的象征形象中独立出来。这就是伊西斯的力量。
    ……早夭的孩童有灵魂吗?
    你是想问亡童的灵魂有没有判断力和执行力?当然有,所有生命体的灵魂都要比自身的肉体走得更远,更深,毁灭意志更强。
    它们……那些较远的能量会拉扯着宿主逃离死亡吗?
    通常来说对于这种需要终极决策的选择,它们和我们一样更乐意充当一个袖手旁观的角色。但有一些可能会干扰或阻挠宿主决意赴死的行为,把宿主从一心向往的死亡入口狠狠推开,它们会认为这也是一种证明存在感的方式。一种调皮的复仇。
    右手的震颤逐渐平息之后,席琳合上笔记本,起身道谢,整装离去。最后回头看一眼伊西斯从玻璃窗上隐去面孔的绿色大屋,心想也许整幢屋子亦会毫无征兆地隐去。她得再走快一点,清晨上班前他说过晚上要回家吃饭。提前备好的药片就搁在卫生间的镜柜里,至于够不够两个人使用,显然已无甚所谓了。

2015/5/13 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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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在杜莎夫人蜡像馆里,被时光和眼光活活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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