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的尸体》

朱如为

《他父亲的尸体》
－－最大的是死亡的角度
　　最终他在某河段的下游寻到他父亲的尸体，那时已近凌晨，整个夜晚他都沿河寻找着。他将父亲的尸体拖到一间屋子中一个角落，熄了灯，他一句话不说，仿佛在思考，仿佛在痛苦，仿佛在与尸体对话，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终于他在黑暗中自言自语，他变得焦虑，因为他预感到人群也在寻找他父亲的尸体，而且那些人从黑暗的各个角落像嗅到肉的狼群一般向他围拢过来。他们要争夺这具尸体，也许他们也认为那是他们的父亲，也许是他们的仇敌。众人也许是兽在这个毫无理性的世界中使他恐惧。不管是那种理由，群兽首先会撕裂他将他吞下然后取走他父亲的尸体。
　　屋外白昼已逝，夜晚又抵达。他面朝尸体，仿佛那尸体在弱光中发生了某种微弱的变化。他越是注视那尸体越是认识到它的某些不同之处。
　　＂这是我父亲的尸体？还是只是一个陌生人的。＂他自问。他打开房门，黑暗停驻在远方，那里仿佛森林一样静寂，群兽的眼睛并没有在黑暗中闪烁。他关上房门在房间里想：也许是他找寻错了，这不过是一头兽的尸体。他走近打开大灯，的确越看越像一头兽。这些年来他付出的巨大努力只是认错了人。
　　他将尸体拖到房屋外露置在黑暗深处，然后关上门自己从窗户观看。仿佛那里传来嗽嗽的啃食声，他冲出去那里什么也没有。他想朝这空旷怒吼，但是他冷静下来又退回屋中。
　　过了几日，他离开那间破房子，离开那里。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只是经历了一场发热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