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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我和钱红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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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8 22:41:4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rivert 于 2016-3-13 19:46 编辑

我和钱红二三事

这些事儿大约发生于2008-2009年。


发财很简单,关键看你敢不敢博了。

出租车司机是个三十来岁的胖子,皮肤面粉白,戴眼镜,小眼睛从后视镜里上下瞄着后座上的我和钱红。

澳门。知道的吧?小眼睛挺得意。

不瞒你说,兄弟我以前在澳门混。澳门什么最有名?赌场!葡京、凯撒、威尼斯人……这些有名的赌场,我哪个没去赌过?不仅赌,我还赚钱!在澳门,我每天什么都不干,就待赌场里,每天赚好几大千。

我不知道是哪个话题吊起了出租车司机的兴趣。不是谁都有你这么好的赌技,我说:我去了,一天就要输掉底裤。

靠赌技能从赌场赚钱?你以为赌场老板傻啊!胖司机声音高起来:我在澳门待了整整三年,靠赌赢钱的,一个也没见过。你得靠这个。他的食指点点太阳穴。

我和钱红一起摇头。

Black Jack知道吗?就是二十一点。嗨,你这样的外行赌客澳门一抓一大把。什么都不懂,揣着钱就去了。赌钱其实是有点小窍门的,你站牌桌旁边,看谁有钱,前面摆了一大堆码的土豪,赌得却很业余。你就悄悄凑过去,给他指点指点,他赢了钱就会很高兴,很高兴就会给你一两个码。在赌场,码就是钱,懂吗?

靠这个,一天能赚几千块?我不相信。

当然不行。但这是第一关,得要有脑子,会看脸色,会说话,明白吗?能看清楚谁是有钱人,会逗他们开心,让他们相信你。这里的学问可就大了。要有脑子。这一关你过了,后面就好说了。有钱人都贪,赚得越多越收不住手,输光最后一个码也不能罢手。钱没了,码没了,又舍不得走,怎么办?赌场取钱又不方便。这时,你可以利用之前的一点关系,问他要不要借钱,利息好谈。

这不就是放高利贷吗?钱红拉我的手肘,示意我不必搭腔。

没错。就是高利贷。但在澳门,高利贷是合法的。而且你没本钱不要紧,你就是个中介。出钱贷款的都是赌场老板或者本地黑帮。钱收不回来他们不担心,进了赌场,没有人能逃出他们的手掌心。他们总有办法让你还钱,古惑仔看过吧?那都是小儿科。反正钱不用你担心,你只管拿你的中介费。在澳门搞这个,一个月少说两三万。

小眼睛司机在后视镜中扫荡我们:这个活一个人可以做,两个人更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女朋友长得也不错,如果你们放得开玩,钱来得更快。他清清嗓门,情不自禁地干笑几声:明白我意思?

我:怎么才叫放得开?

放得开,就是要放得开嘛。女孩子,脸皮薄,扭扭捏捏不敢玩。有过一两次就好了。小兄弟,我长你几岁,见过很多小姑娘一到澳门,一个礼拜,就从头到尾变了一个人。乖乖,那个销金窟进几次,什么烈女受不了。

钱红掐我的胳膊。特用力。

你们的酒店到了。二十三块五,给二十三得了。

下车时他递我一张名片:小兄弟,如果想去澳门博一博,带上你女朋友,打我这个电话。


还没脱衣服,钱红先埋怨起来:刚刚你跟那司机胡扯什么?一看就不是好人,放高利贷的。

我在床上摊成一个大字,望天花板:你没发现,他一直把你当作我女朋友吗?

那又怎么样?不准你在出租车上跟司机搭话了。钱红说。

我:你管得很宽呀?

钱红:平常我管不了你。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得听我的。她小心翼翼地摘下耳环,面对穿衣镜使劲去够连衣裙背后的拉链。我不想露马脚,她说。

钱红比我大七八岁,有两个孩子。在我们俩的关系中,我是弱势一方。只要是出来办事儿,我都得求着她。她刚过三十,正是风韵成熟的年纪,有很多的诱惑,很多邀请她出轨的挑逗。她挑上我,我得感恩。

她的丈夫老吴身体精干,也不像床上不济的模样。她大可不必冒风险跟我一起。

更何况老吴还是我的客户。我是一家叉车厂的业务员,老吴是我司的省级代理经销商,我的奖金仰仗他的经营业绩。我不帮他跑业务不说,还勾引他的老婆,不厚道。

谁都知道,如果钱红不跟我,她还是会跟别人。她总是给人一种「这女人不安分」的感觉,见第一面就能闻到。她的眼神会吃人,我之前的业务员夏福建教导说:她见谁都放电。能不能搞掂她,得看你的本事。

我搞掂钱红后,偶尔良心发现,也会为老吴感到悲哀。老吴几乎可以算是我的工作拍档,我的收入跟他的经营业绩密切相关。我们俩时常开着他的二手捷达,去长春、四平、辽阳和吉林市跑业务。我们换着开,走不要钱的国道。沿途有稻田,向日葵,卖西瓜的农人,沐浴金色阳光的白桦林,燃烧的秸秆。收音机放我喜欢听的摇滚,或者老吴喜欢听的交通广播。为了卖车、为了收款,为了忽悠更多的人买我们的叉车,我们合力让捷达的车轮滚滚向前。

以我俩一起待的时间,老吴几乎可以算我的朋友了。但他抠门,给我的烟也就不到二百一条的长白山。人不是蚂蚁,都得自私一点,我不能对不住自己,只好对不起老吴。

这是个周六,我们在长春市郊的净月潭找了一家酒店。我们各自向老吴撒谎,准备第一次单独待一个夜晚。钱红说我得把你吃进我肚子里。我说你有多大的肚子呀?她说很大很大。我比划两根食指:有这么大?钱红说我齐根儿吞进去那么大。

作为两个孩子的妈,我有时发现钱红怎么单纯得像只有二十岁的女孩。但她的身体显然是三十岁了,躺在一起用手指分别丈量她和我时就能轻易发现。她的腋下和大腿和臀部交接处有一些泛着细纹的柔软的肉。

我们做到晚上十点,出门时已有雪意。我们手挽着手,头顶漫天星辰,找了一家饺子店。吃着吃着钱红突然停了下来,眼睛亮亮地盯着我。她说:如果那司机说的事儿靠谱,你乐意带我去澳门吗?


一个从街边小摊上买的电脑包,几件衣服就塞得鼓鼓囊囊;身份证、银行卡和几百块钱,都放进钱包贴身带着。一人,一包,一张火车票,就从合肥来了长春。

老吴窝在一个公交站牌下,人潮汹涌中挺不扎眼的,特难找。他说走!带你坐车去。就看到了他的二手捷达。

业务员基本薪资低,要提高收入必须会搞钱。老业务员都知道,搞钱途径有两种:虚报报销和给经销商跑销售拿提成。公司严防死守前者,鼓励后者。

老吴开车,带我直奔浴城。东北苦寒,澡堂子文化蔚为壮观。澡堂子发展到顶级就是所谓「浴城」。进门有小姐迎宾,无论冬夏她们的旗袍均开衩至大腿根。领了手牌,存了衣服,接了小哥鞠躬送上浴巾浴袍。先冲澡,再拍着肚皮去一楼洗泡蒸搓。而后上二楼吃自助餐,喝自带白酒,半拉着拖鞋看二人转。二人转的好位置得格外付费。三楼休息,看电视上网。四楼保健。

我头一次进浴城,文化冲击一个接一个,人直接傻眼了。尤其是看野生二人转,我捂着肚子乐得在地上起不来。老吴把我扶上椅子。我问:你咋不乐呢?老吴面无表情:听多了也就那样。果然,后来我第二次听「把那个(身份证)掏出来看看」的段子就笑不出来了。

老吴问我:要不要上四楼玩玩?这家浴城背后就是派出所,有人罩着,可以放心玩。我摆手。

老吴又问:我卖一台车,公司给你多少提成?我说:一百。老吴:以前夏福建(我之前的业务员)在我这里做,顺带帮我跑点业务,一台车我给他两百。我:上面给我的任务,是先收一收应收账款。老吴:欠公司的钱,一分不少我会还的。但降了应收账款,上头给你奖金吗?我:没。老吴:那不就得了。

如前文所说,身为厂方业务员,我其实是老吴的拍档。老吴贵为一省经销,除了钱红给他管帐,手下没一个兵。业务、售后、修理、接货、催账,事事都得老吴亲力亲为。很快,我跟着老吴几乎跑遍了半个吉林省。

跑业务过程中,有件事值得一说。

事情发生在四平。外出跑业务,我们一般不过夜,去再远也是当天往返。原因不外乎老吴家里有娇妻小儿,又舍不得在外的住宿费。唯一一次住外面就是在四平。我们沿着国道走走停停,一路上看了几个老客户的车况,顺便收点货款;看到合适的工厂,老吴也停下来问问要不要叉车。不知不觉就四点多了。按常规,这时我们该收拾收拾准备回长春了。老吴说今天不能空手而回,去最后一家。最后一家的老板是个光头金链汉子,四十来岁,开一家机械加工厂,远远见到我们就开始大吐苦水,说今年经济形势不好,钱真的很紧,今天还不了钱。老吴说我们厂里都来人了,钱催得我实在太紧,你看能给两个吗?金链汉说别提了,我外面还一堆款没收回来呢。你砍了我的头我也没办法变出钱来呀!我故意提高嗓门说老吴呀,你这个月要是再不回款,领导真的是叫我拿头来见。金链汉说:那这样,我正好有一个朋友要叉车。我把这单生意介绍给你,成不成再说。我的货款你只要多宽限我两天成吗?

当晚大醉。我和老吴找了一家一百多的标准间住下了。我睡得又快又沉。半夜被尿憋醒,听到外面寒风大作,屋内漆黑一团,唯有卫生间露出一点黄光。我轻手轻脚起来,正要推卫生间门,恍惚看到里面有个人影。是老吴。他光着下身,左手扶墙,右手握着经脉怒张的下体快速搓动。他的手法熟练。他的表情陶醉。


出于方便,我就住在老吴门面对街。旅馆挺小,房间不到十平,但生意很火。房间里仅一炕,一21寸电视,一洗脸盆,一些洗漱日常用品,墙上挂着一幅裸女画。卫生巾和浴室都是公用,要用得提前跟老板娘说。老板娘四十岁左右,长年穿着一条大棉裤,看不出身材。

老吴把我领到旅馆,摸着床上的被褥聊了几句,就走了。

第一天晚上,我发现了旅馆生意火爆的秘密:它极有可能是一个地下偷情圣地。

旅馆由居民小区沿街的门面房改造而成。前台在一楼,二楼是隔成的10个小房间,我住西边的205。白天看不出旅馆里住的是什么旅客,晚上就能听出来。墙壁在动,女人在叫,听起来整个旅馆住的旅客都是为了来搞。叫声中有的豪放,有的羞涩,有初尝禁果的甜蜜,也有大鸣大放的爽利,从声音上分辨,女人的年龄从十几岁到四十几岁不等。后来的观察也证明了我的听觉无误。

难以入睡的夜晚,我明白了墙上为什么要挂着一副手持水罐的半裸维纳斯。

旅馆出门右转走二十米,有一早点摊,那里的油条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热腾腾刚出锅的油条,一口脆一口油汪汪,即使是大雪封门,我也乐意坐在摊主临时搭的棚子里,靠着炉子就着热豆浆吃完再走。钱红习惯早起,先来叉车店面开门。我有时能在早点摊的棚子里遇见她。一天早上,我没忍住跟她分享了旅馆的奇事。

钱红不相信。她在这片儿住了七八年,旅馆门口少说也走了上千回,只看到它门可罗雀生意冷清,连情侣的影子都少见,怎么可能是你说的偷情圣地?我说门口看不算,我天天晚上都听有人叫床。耳听为实!钱红说,这旅馆一没装修二没地段,跟什么传说也不搭边,就一个好处:房费特便宜。别人凭什么跑这儿来开房?

我:你怎么知道它就没传说呢?我听着这旅馆里的男女都叫得特别生猛,来一次少说也得叫半个小时,指不定是因为这楼风水好,能帮男人大展神威。钱红呸我一句:少胡说八道,没听过风水还有印度神油的效果?我:是真的,我算过,短的也能叫半小时,长得能搞三钟头。你家老吴有这能力吗?钱红:说旅馆说老吴干嘛?我:还不相信,要不哪天晚上有空来听听?打包票让你听个饱。

钱红隔着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说胡话呢?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钱红脸红。在此之前,她是我的经销商老吴的妻子,比我大七岁;在此之后,她是一个三十出头,独有风韵的女人,特点是会脸红。那天,钱红没吃完就先走了。我裹着大衣掀开帘子,看到天空布满又紧又密的鹅毛大雪。我走回旅馆,洁白的雪地踩上去咯吱咯吱又响又痒。


老吴非得要我叫他老吴,不要叫吴总。叫吴总显得生分。在东北多年,老吴的安徽乡音不改,也没学会东北人称兄道弟的一套。他跟我一样不适合做生意。做生意得情商高,反应迅速,嘴皮子利索。

老吴一再拉着我演练如何唱红脸白脸,一个威胁另一个求饶,我们俩还是没能催回一分钱烂账。我们拉不下脸。做生意就是闹革命,舍不得一身剐,皇帝拉不下马。对方一哭穷,我们就心软;对方一拍胸脯,我们就信了;对方一横,老吴比我还先吓尿。老吴说,东北的生意不好做。

有个月,我们一辆叉车都没卖出去。我没有奖金,着急。跑业务的油费、伙食费、都是老吴掏,他比我更着急。

钱红一点也不着急,跟没事人一样。她唯一的担心,是别让老吴发现我们关系的蛛丝马迹。她比老吴小十岁,不像穷人家出来姑娘,看上去至少是小康之家。老吴是个中年屌丝。为什么嫁给老吴,她一直缄口不谈。

我们做爱时从不聊天,抽烟的时候聊。从她这里我得知老吴其实没钱,以前在他姐夫老朱这里跑业务卖叉车。老朱开的小松叉车门店就在老吴的旁边。后来老吴想自立门户,老朱就出面帮他找了我们厂的品牌代理,又免费租给他一间门面,才开起这家店来。钱红跟我说这些的时候,像在说一个无关的人。

东北的夏季白天长,钱红来找我有时是晚上七八点,天边还挂着太阳。她拉开窗帘,倚着窗户抽烟,让夕阳照在她的脸上。她说:跑业务这行,得看天赋,得不要脸。老吴拉不下脸,你也一样。钱红给过我唯一一个忠告:别做业务了。趁早改行。

她说得针对。老吴的业务水平平庸到乏善可陈,但他学到了一身的赖账水平。我辞职后,公司账上他的应收账款多了三十万。

钱红不喜欢被人看,要关灯。头几次我没在意。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脑子总是充斥着看看她做爱的模样的想法。于是,做爱时我一方面必须很用力地延长时间,另一方面还要用力忍住去开灯的念头。钱红能洞察我脑子里的每个小念头。在黑暗里,她表现得非常享受。哪怕我们离开关很远,只要我脑子里冒出开灯的念头,她就会像个兔子一样警觉起来:别开灯。我每次都被她吓一大跳。

我们一起用完了三盒杰士邦。没提过澳门,再也没见面。七年过去,她的孩子该上初中了,她正在步入中年。说实话,我想念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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