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布先生的朋友们以及一本书、一次关于梦的谈话

东布先生

东布先生的朋友们以及一本书、
一次关于梦的谈话。

                        一
东布先生步行来到新城西郊一间小杂货店。
杂货店店牌挂在门框之上的墙壁处如同风干后硬梆梆的旧抹布被平摊在散发着各种杂混菜味的案板上。附着在店牌表面的五个一动不动的印刷字有着棕壳马鞍的力度和曲线。
东布先生进入店内，他在货架间迈步走动：
带有锯齿形封口的塑料包装袋内装满许多形状相同放入口中咔咔直响的油炸食品。这些被或长或短的食指拇指拆开后不是滚动出来而是一个个被夹出的小东西在无数牙齿碰撞咀嚼中化为碎渣化为濡湿的糊状物质穿过咽喉吞咽至等待快感弥漫的肚腹。肚腹也在等待黑色起沫的冰液从拧开圆形硬盖释放气体声音后的可乐瓶中涌出。一些可乐被开启后转化为顾客泛着凉气的打嗝声，一些依然装在瓶内竖立于此杂货店落地冰柜的种种饮料瓶子行列之间。
店铺内走走停停了五分钟后东布先生止步在门旁曲尺形柜台前。柜台后坐着他多年未联系的小学及初中好友——船西。
船西儿时从双眼大股直射而出的情感液经过某个大漏斗的过滤后如今正从漏斗底端细管洞口喷出。如今它以更加集中更具强度的姿态冲击着船西朝夕相处的店内大小不一的货品。店主人端坐柜台之后却经常将父之审慎与母之慈爱融汇一身注视又注视暂留于货架的一切。他望着眼前所有如同望着一张自己亲手拍摄的坐满他家庭成员的怀旧照片。
船西挽留住终将被售出的货品形象的方式正是为其拍照。他在数次强行阻止顾客付钱带走货品之后便认命的从驾驶三轮小货车的快递员手中接过一台被泡沫减震材料严密保护的银灰色相机。数年过去，一张张标明编号、名称的照片层层堆叠着封入牛皮纸箱抬至船西居所的地下室。他很快又在挤放着自行车、旧风扇、打气筒、一捆捆报纸的地下室中安了张大床，以供翻阅照片时歇息之用。
相同的货品因为拍照时的角度光线不同，也因为拥有了各自唯一的编号，从此仅仅终结为薄薄的形象一劳永逸的摆脱了被陌生世界消费的命运，摆脱了孤零零面对长着尖利指甲的两只手之间生成的紧绷空气。
东布船西互相认出对方后，开始了漫长的谈话。
窗外飘起小雨，船西衔接着某个话题说道：
我小时候家里白色冰箱最高处很长时间放着一个装满圆片形土黄色饼干的大铁皮盒。它那棱角有轻微弧度、整体四四方方的外壳经常被我两只仿佛浸了水的橡胶般的胳膊抱在怀中。铁皮盒子正方形顶部有个可以掀开的金属浅底餐盘式样的盖子，打开它后一阵阵干燥粉尘气息与淡淡油腻味道便会钻入我小小的鼻孔。
你一定还记得上小学时闷热夏天的午后咱们与太多各年级学生骚动、松散的等待着，有如身处炒瓢内被炒铲次次翻动的蔬菜小块粒。
孩子们耐心等待着学校门口那两扇具有强烈象征意味的黑色庄重铁门在三点钟准时隆隆开启。而大门开启前我会依次细细观看周围路边树荫下的几个堆叠了来自不同虚构世界主角的杂货地摊。这些从卷了角的漫画纸页、固定时间播映的动画剧集中被挑选出来的男女主角和动物角色分属绝不相融的一个个完整世界，如今却以玩具、画片的形象颇为怪异的摆放在一起。
上了初中后我也经常流连于学校东头摆放有长条形玻璃柜台的商店------
东布先生听到此处，也开口谈起了自己喜欢的小说。
你从小就对各种物品、杂货店着迷。我是在大学二年级自己那间终日背光的卧室里读到了第一篇真正打动自己的短篇小说《电动车人》：
马路边细枝条、薄树叶变幻的阴影在骑着电动车的男主角脸上不住的东划西划，有时是额头有时是腋下的皮肤颜色汗液带着一种仿佛人们早起时口腔呼出的苦涩气息沿着同一个垂落方向滚流。速度使空间有了张严肃的脸。那张脸的震颤牵引带动起巨大能量并迅速波及男主角座下电动车的黑色带棱纹把手、被卡紧在底座右下方铁架中的电瓶以及电动车整个车架。
十分钟后男主角放慢行驶速度，他看到一个靠着马路边沿独行的年轻女子背影。此背影在这短暂数秒里呈现出一种缓慢悠然的仿佛是从日常生活中淬取出的形象。男主角感到这个年轻女子背影是颗被一层又一层剥开浅紫色外皮后最终呈现出的洋葱那白脆多汁的椭圆形内芯。
男主角感到这个年轻女子背影从身旁马路边许多类似的背影中突然一跃而出变得异常清晰、触手可及。于是他将电动车的行驶速度再次减缓并在缓缓靠近对方与其平行的瞬间伸出一只手将姑娘拦腰抱起轻轻放置在自己屈曲的膝头上，同时刹停住自己的车。
男主角凝视着女主角昏迷后的脸庞。
这张脸庞应该稼接在玫瑰的枝头且只为了周围完美的鸟鸣风吹而在嘴角露出浅浅微笑。当秋风将其吹离枝头时脸庞的皮肤肌理变得更加纤细明晰，此时脆薄的“她”最适合被倾慕者夹到书页间放于枕边以供独处时捧在手心凝赏。
女主角浅色的纱制上衣有着河水表面一层所显露出的柔软与清凉，两个隆起的胸部是水中央被阳光晒成滚烫的石块，眼前这条仅仅为了包裹住一个肉体而存在的河流使男主角注视良久。终于他摇醒并扶着对方坐在马路边沿。
黄昏来临。男主角骑上电动车，轻扭一下自己身体，随后扬长而去。

二
东布先生从船西店铺回来后又过了三天，此刻用完早餐的他决定去新城东郊墓园的门房拜访自己第二位初中友人——乌节。
他很快出现在一条两旁生长杂草散布土块的郊区柏油马路上。这条路三十年前就已成为载着死人、未亡人、花圈、祭品的送葬灵车驶往墓园的必经之路。
灵车从市区一路开至此地就像某人的一口气从肚腹盘曲的肠子上升至宽敞开阔刚刷过牙的口腔。带着即将冲出嘴巴重获久违自由的紧迫感，每辆送葬灵车都在这条路上跑得飞快顾不及经常从后车厢颠出并抛洒的满地都是的祭品、花圈、未亡人甚至还有装着死人的棺材。
从拐入此条柏油马路至今，东布座下的电动车已碾压过数捆蜡烛躲避过数个金属小香炉。时值三月中旬天气依然寒冷，他却感到火车头帽未遮盖完全的额头和轻便羽绒衣的腋下皮肤不断的流淌出许多股汗水。电动车依然在行驶，速度使空间有了张严肃的脸。那张脸的震颤使东布的心中突然一凛。他看到一个靠着马路边沿独行的年轻女子背影。
东布先生瞬间被处身于短篇小说中柏油马路的某种生理性的恍惚、抗拒、恐慌之感攫住。他猛拧车把试图通过加速度摆脱由年轻女子黑色背影形成的一个充满无法控制的强劲吸力的空间黑洞。直至摆脱黑洞控制范围后他才扭头回望——那是一个由某辆送葬灵车后车厢颠出之后直立在路旁的纸扎女人。她的头部在木棍支撑下生脆而单薄，脸庞涂满鲜花般浓重的油彩。她纸做的外衣迎风舞荡发出哗哗声。
二十分钟后东布来到墓园门房见到了墓地守门人乌节。
乌节自从大学毕业来此工作之日起，逐渐培养出喜欢多愁善感的在墓地月光下漫步听虫鸣流泪的习惯。如同身体需要食物般他每夜都迫切需要月光、漫步、虫鸣、流泪这四种元素组合而成的个人仪式。如果夜里没有月光他会用汗津津的右手攥着自制月亮形手电筒出行，若是虫鸣稀微他会腾出右手，用它轻抖装有几只蟋蟀的虫笼，即使泪水无法如期而至他也可以从衣兜掏出提前预备的洋葱疙瘩掰开后放于眼皮下。
乌节时常望着月光下的墓地久久站立不动思绪不止：
漫天雪片般袭来却精准的以一根长刺形状扎入人体的死亡并未顺畅的被万物吸收消解殆尽。死亡最活跃的表层成份不是从逝者紧闭的双眼、嘴巴而是从他终日洞开的耳窝、鼻孔中悄然蔓延向周围事物与人。至于其它密度更强的核心部分则是永久的凝结固化在逝者体内伴随其装入棺木深埋泥土。
生者试图通过自己的眼泪冲刷出一条与已故亲人相连结的泥泞大道以便将火炎为轮为腿的纸车纸马稳妥送至对方居所的路口。纸车纸马首先耗费两天时间穿过漫长而昏暗的混杂着条条蚯蚓、块块硬石的地层大道。穿过地层抵达棺材盖板后它们又马不停蹄耗费一天时间驶过从棺木材质中辟开的一条窄道最终抵达死者面前------
下午三点三十分左右，东布先生终于结束了与乌节的叙旧，他骑上电动车缓慢向自家宅邸驶去。

三
黑夜降临东氏宅邸。黑夜切断了东布先生与自己那辆停在宅邸停车棚的电动车之间关注与被关注触摸与被触摸的关系。电动车也因为暂时不被骑行而由一个运转顺畅的机器体还原为许多只是紧紧挤在一起各自独立的零部件。此时的电动车迅速的摆脱了其实用性在月光下转化为一个具审美快感的小块空间填充物。
暂时不被使用的电动车在每次复活前都只能是一具散发着死亡宁静气息但却拥有美丽外观的尸体。如果在白昼某户外场所这具机械尸体必须放置于树木阴影、建筑阴影之下，仿佛主人担心过分炙热的日光会加速尸体的腐烂。
机械尸体每个夜晚需要将一端插入电源插销的管线引入电瓶充电，如同病人在消毒水气味浓重的医院躺在白色床单上将输液管线引入自己的静脉。
第二日，东布先生驾驶着复活后的电动车出现在新城的大街小巷。他驾驶的是一个不断循环在死亡与复生两者间的机器。此机器通过加速周围事物与人的流动速度使它们在东布眼中幻化为一本书中布满某页的排排文字。随着电动车速度由慢而快，街旁万物快速出现又消失的符号化过程使读者东布阅览书籍的方式由精读转变为浏览。
街旁的一张张脸、一个个物品时而聚合成一行引人遐思充满意义的句子，时而分崩离散退入身后。由那么多文字、句子、段落组成的万物之书，书的纸页湿了又干书中的字迹模糊了又清晰。它一旦被任何读者摊开就会无尽衍生成长使人带着绵长怅惘之情泥足深陷。
东布先生来到新城市中心广场旁的一家书店。此书店是一个从某人头颅中切割提取出并因摆脱颅骨束缚突然鼓胀数百倍的大脑。巨脑允许人们随意进出随意驻足其间翻阅所有脑内储存的形象及思维。店员早已将或图片或文字形式展现出的形象、思维分类有序摆放在不同书架上。东布在巨脑内闲逛之时经常出神遥想此脑主人生前的容貌性别喜好怪癖。他总是真切感受到书店钢筋混凝土墙壁依然时时被其夹裹的活跃脑浆顶撞，墙壁每时每刻都在有规律的轻微起伏。一个小时后东布发现了一本论食物的思想性小册子。
他在书中看到如下两个片段：
1、食物通过被人或动物啃咬时发出的声音来和后者进行交流。啃食者的牙齿释放出积聚在各种食物内部的话语。
与每位啃食者只有一张固定位置的嘴巴不同，食物的所有部位都是嘴巴。拿起苹果你可以从任意一块表皮咬下去。与其说这时你在吃它不如说你是在亲吻、吞咽它的嘴巴并细听其咯嚓咯嚓的大声说话。
2、受到攻击、触摸或仅仅只是被其它生物、物体靠近都可以引发水果内在的紧张感，这直接促使其体内大量分泌出黏糊糊的液体也就是人们称之为果汁的成份。水果分泌果汁正如人类分泌汗液。只不过汗液可以由人体皮肤的毛孔中排出而果汁却无法独自突破无孔果皮。于是它们日日夜夜地累积储存在桔子、西瓜、葡萄的体内等待有朝一日牙齿刺破果皮后将自己释放出去。
随后，东布又翻读了几页。最终，他购买此书放入电动车前筐带回家。

     四
人们以进食午餐的方式来占有午餐。他们调动清醒状态下精神高度集中的相关器官来实现这种占有：眼睛、双手、味蕾，有时是脑袋有时是肚子里的许多东西。相比之下，人们占有夜晚的方式就更加耐人寻味。
东布先生已经将论食物的小册子看了半本。此刻他正坐在玉枕儿对面的沙发上向准未婚妻复述着作者书中唯一一篇不是谈论食物而是谈论夜晚的文章：
书中提到人们只有通过昏睡不醒、迷梦连连的方式才能彻底的占有夜晚。
每个夜晚相比于白昼来讲并不具有实用性只具有收藏性。它将人们从巨大的世界驱赶至一张床上、一个梦中。以昏睡和梦为材质构建的夜世界其中的任何一个组成部分都如同木质收藏柜中的古董碗碟仅限于目光与双手的抚触不再适宜盛放汤汁菜叶。夜与梦的收藏者们日日躺在床上闭住双眼等待着全新的收藏品出现。他们不断地等待那么多藏品不远千里找寻到自己面前。久而久之，无人分得清谁是收藏者谁是被收藏之物。恍惚中，自己已是放在店铺内床形展柜上盖着遮巾的宝物，每天都被许多一脸老相的客人们挑选、带走、退回、挑选、带走、退回。
说到夜与梦，我现在想给你讲一个自己儿时曾做过的漫长的梦------
屋顶电灯管光线昏暗的教室淋湿的玻璃窗外是已经延续了不知多久的强力风雨。从未上过晚自习课的小学三年级夜间教室内坐满了不应在此时段出现且一人不缺的整个班集体所有成员。四十多个娃娃脸学生穿着今天下午语文课堂上穿的宽松夏服其中也包括坐在讲台右手边倒数第一排靠墙位置的我。我的同桌依然是那个入学推迟了几年骨节粗大个子高高说话声音沙哑的大脸盘女生。她的同桌也依然是那个自己无法看到自己后背与头部的我（教室依照一种弥补学生缺憾心理的组装形式将桌椅、师生有机结合在一起。多数学生在座位上可以看到前排孩子的后脑勺、后背，可以看到老师喜怒哀乐变幻的脸，这补偿了学生们无法自己看到自己后脑勺、后背、脸部表情的缺憾）。
此刻教室里的每一张窗户、课桌、椅子以及讲台、被四角边框框住的黑板、墙裙涂抹为绿色的墙壁、几根扫帚、拖把以及除我本人之外的所有同班四十多位同学，这一切的一切仅仅是一台电视屏幕中或移动或静止的平面影像。我处身其中却无法与任何模拟现实人形进行交谈，无力改变周围人形甚至包括同桌人形早已设定完善的一整套无尽绵延的运动轨迹。四十多位同学在教室里在我身旁走动如同影厅早已放映过数百遍的某部电影中的某段影像，而作为观众的我也不过才第一次踏入影厅坐在前排沙发上。
我看到水泥讲台之上放置着白色粉笔纸盒、几根白色粉笔的木制讲桌后面站立着班长人形。他与粉笔盒的相同点是都像个容器但体内早已被掏空挖净剩余一个空壳子后还以坚实的虚假影像形式站立着。这班长人形的双手十个肉感接口牢牢插入讲桌桌面，其口腔内的牙齿排列成两行锯齿，生成为一台新型全自动开合切割词语装置。嘴部上方隆起的是镀层铜漆的双筒猎枪枪管，也是白瓷砖铺地浴室内冷热水双龙头的合体，两个深凹鼻孔既可以共同发射全金属子弹也可以左孔喷吐冒热气热水右孔喷吐与浴盆水温相同的凉水。
班长人形终于离开教室内所有饥肠辘辘的学生视线迈步走向位于学校东南角的砖砌平房商店以便用大家集齐的揉皱纸币换得一袋袋硬梆梆摸上去哗哗响的塑料袋袋装方便面。走出教室木门后，如同瓶盖咔嗒一下盖紧在瓶口那样，他与黑夜瞬间融为一体严丝合缝。
强力风雨撼动的黑夜中他呈直线移动向目标，如同一张抖动的巨大污脏纸张上的某条逐渐延伸的折痕。班长人形不间断移动着时而将自己鼓胀成棱角分明的瓶盖，时而将自己蜷缩成细长锋利的折痕。他不是身处于空无一人的剧场舞台布幕后、幕布前而是使自己组成形体的任何颗粒状成份吹散开来并牢牢附着渗入周遭深色幕布。
三十分钟后，他湿乎乎的回到教室。、
班长人形走入教室时平日披在身上的干燥衣物换成了一张湿淋淋滑溜溜的海豹皮。外在的替换仅仅是更多行为、感受方式转变的先兆。他缓慢而笨重的迈动的双脚间距离越来越小，这促使其上半身左右摆动幅度越来越大。风雨吹入其口中品咂之下有股咸海水掺杂着鱼腥味的气息。班长人形
再次立于讲台木质讲桌之后向教室众人吼叫出一段夹杂着动物粗重喘息声的话语。
商店废园------食物国------无主之地------
伴随着海豹班长的吼叫声教室所有人形奔涌出教室大门，我看到他们瞬间湿透的衣衫劈开地面冒泡的泥水并紧紧包裹着蠕动的肉体急速前进。他们的双脚在强力风雨压制下无从支撑沉沉躯干只得合并成尾这样伏地呈S形蠕动前行。充足的雨水赋予了众多软体动物源源不绝的生命动力支撑着大家如癫似狂的在泥水雨水中互相撞顶摩擦着游动不止。觅食的海底鱼类、虾类、贝壳类生物成群结队穿过两旁珊瑚丛、大小石块的暗影，最终抵达一个被公认为商店废园食物国无主之地的堆满各类食物的巨型岩穴。
一条条外形种类各异的海生物涌入巨型岩穴内的食品货架后嗜血的尖牙撕扯开许多小鱼的塑料皮肉啃食着其中又酥脆又油腻的块块内脏。海生物们在短暂而迅速的进食过程中摄入体内的食物如下：
金属圆筒形外壳并带有可旋拧盖子形状头部的小鳗鱼、绿色正方形硬纸板盒皮肤附带上下两个开口共八片可以掀动合拢的扁形前后肢的青蛙以及其体内尚未排出的颗粒状未成形小蝌蚪、手掌大小微型倒扣碗式样的小乌龟它的腹部以塑膜密封轻轻揭起便可舔食碗内弹性十足色泽鲜艳的纯正果冻------

东布先生

这是我去年夏天、冬天写的一篇小说。希望在这里和大家交流。一个人在家写小说，嗯，也很想交流。

cjdxc

段与段之间连着看着有点难受，空一行看上去可能要好些

东布先生

谢谢评论。这篇小说是延展开的。先是一点又是一点。写时没有预设，自己感觉到了在细节中前进的阵阵陌生力量。你段与段间连看时的感觉，是许多长句子连续吞咽后的结果。我现在是长句子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