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张烊

mollis

张烊，下面这些话是我要说给你的．

我知道自己的幼稚了，这是半小时之前的事，现在我感到自己更幼稚，说着些不甚了了的话，干着些不甚了了的事，见些不甚了了的人，做些不甚了了的梦．如果你现在不想听了，我会停止，可还有些话是我要继续的．

白天的时候，屋子里太冷，我找不到可以御寒的衣服，这让我想起几个人．这些人现在都不见了，全在我视线以外的某个地方走着，也许其中有人会不期然的在某个街口碰上，如果恰好彼此熟识，还可以打个招呼，一起聊天的时候，我希望他们用来消磨时间的话题里有我．他们全不知道我叫什么，但是这并不防碍他们谈及我，他们完全可以用个字母，比如s，比如k，随便哪个代替，也许，我是在他们不经意的一个细枝末节的尾端开始出现的，比如Ａ说他很闷，烦的厉害，然后Ｂ接上，是啊，我也很闷，好象以前也曾有人对我这么说过同一句话，再然后我就从他们的唾沫里溅了出来．

这不是我喜欢和习惯的开头，完全抹杀我的初衷．如果他们的谈话以另一种方式开始，比如，你还记得谁谁谁吗，谁啊，就那个怎么着然后又怎么着了的家伙，记得吧，那人怎么了，不知道，很长一段没碰上了，这是我希望的开幕，倘若其中一人的话语中捎带上一点诸如他有些想我的意思，这就更好了，倘若说我他妈可能有点喜欢上这小子了，那么不管我现在在哪里，他在何处，我都愿意飞身前往，给他一个热吻和拥抱．

我又回来了，刚去排了些积压在肚子里的水，现在好多了，整个身子空空的，又可以多给你说几句话了．白天我见你的时候，我说你帅了一点，你笑，我说是不是人多看几次都会比初次见面时让对方感觉舒服些．你说我这个人，然而欲言即止，下面的话没有出口．然后我们说起彼此都认识的某个人，说该没出什么事吧，没事就好，因为有好些事情已经很糟了．象我妈做米饭粥一样，全糊了可不行，吃起来怪难受，可又不好意思不吃．

说起我妈，我就想去阳台上透透气，看看天上有没有星星的亮光．刚才有陌生人在楼道里用钝器砸门，我隔着铁门往外看，一妇女，看体态身形，约莫我妈的年纪，我不认识的，她也不说找谁，光一个劲的砸门，我盯了她一会，觉的没意思，就关门回房间了，然后就开始趴床上想，该对你说些什么．

那女人的样子我已经记不得了，看的时候楼道里没灯，借着房里的一点光，我只能看到大概的黑的轮廓和一堆很响的撞击声．也许她该是有说开门开门之类的话央求我，然而我已经记不得了．

我现在在阳台上，对面的楼里全关着门暗着灯，偶尔听见有人在黑黑的楼道里走动，有人推门出来，东张西望了一会，又急匆匆的缩回去了．夜里没什么风，干的厉害，加之我正抽着烟，所以咳嗽的厉害．嘴巴张开的时候，我想起应该朝对面黑暗里叫些什么的，叫什么都无所谓，张烊，张烊，可我没叫，叫了也没用，因为气喘不过来．我知道世界上还有距离二字，隔太远了，任我怎么喊，什么也不会抵达．

其实，我并非是要喊你的名字，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我在脑子里把一些名字排序，想着真要喊的时候谁应该在前面，谁靠后一点，当我喊的时候那该是多么壮观，我希望这些名字的主人都能够打个哆嗦表示对我的回应．身体里有些人，有些事情搁太久了就会腐朽，结果老起来，连同自己一起干巴巴死去．

白天，我跟人说起婚礼，不知怎么就扯到葬礼，他说他奶奶和八宝山，我说我爷爷和骨灰盒，不可开交，好象这即将到来的第二天全世界的人都要死了，正有无数的仪式等着我去出席，司仪说，默哀，默哀吧．

我现在桌上放着两个桃，个不太大，带毛，给你一个，我要看你吞下去了我再动口．还记得在离家的火车上，两尼姑坐我对面，临到站的时候，死活要塞给我一个桃，期限我怎么都不要，但最后还是在众目睽睽下把那桃给吞了．我原想自己犯不着和方世外的人惹上干系，可那桃我连核也给咽下去了，总感觉到现在也没消化．现在想起来，该找个什么时间去好好做个透镜，如果真有什么在里面开花结果了可不好．

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困的厉害，于是我开始数我对你到底说了几个字，可一数就晕乎，等我数到三的时候感觉糟透了．所以我决定即便再有什么话也不能对你说了，趁着天还没亮，道一声good　night，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