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调情以及其他

张佳玮

君家何处住
妾住在横塘
停船暂借问
或恐是同乡
——崔灏·《长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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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南方某体育类报纸的木木姑娘的套路，一开始我必须引一两句名人名言以壮胆色。考虑到这个题目前半部分的伪小资性和后半部分的暧昧性，我觉得基本上可以套用我国著名领导著名政治家著名女权赞助者著名妻管严行为艺术家唐高宗李治老师在洗手时故意洒水在人姑娘脸上之后的名言：“昨忆巫山梦里魂，阳台路隔恨无门”来作为开门见山之语。盖李老师此言一出，对面武媚娘阿姨张口就来“未曾锦帐风云会，先沐君王雨露恩。”这一句调情过后，李春风老师夜管星相，对太宗说：这唐朝天下，要姓武了。

关于武阿姨的这一句调情是颇有说道的。李老师的举止属于比较暧昧，话说得也颇为露骨。武阿姨若直接跳将起来像张柏芝同学对付周星星一样两腿夹住，继而与之热吻，则此片大约也就是夜半路边有人向你伸来的那档次的破碟。武阿姨若回一句：“OH BABY YOU ARE SO CHARMING”诸如此类的，基本上也完了。如果武阿姨害羞着红了脸儿转身进门，临了还琵琶半遮的回头瞟一眼，基本是穷摇老师的戏。武阿姨天资睿智，英明神武，顺藤摸瓜，打蛇随棍上的接了一句淫词浪曲，而且意带双关，立刻把李太子搞得神魂颠倒起来。关于这个，我可以引米兰·昆德拉老师的话：夫调情者，使彼男或彼女相信有鬼混可能性之举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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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倒时差。欧洲杯的复赛阶段，比赛一律在凌晨2：45开始。于是每天的午夜，我反复盯着塔伦蒂诺的《低俗小说》看。我一开始看是因为该电影第二部的女主角气度酷似《这个杀手不太冷》主角娜塔丽阿姨，以及萨米尔·杰克逊老师很像贾巴尔。但是看到后来，我越来越觉得，约翰·屈伏塔和乌玛瑟曼的对手戏是很牵人眼球的。看塔伦蒂诺的电影时我总是习惯于从一开始就把道德枷锁直接扔掉，直接投身于浩浩荡荡的对鬼混的期待之中。如我所喜，屈伏塔从一开始就在和杰克逊谈论乌玛瑟曼，说瑟曼阿姨的老公，著名大佬，听说有人给瑟曼做脚底按摩，直接把人从四楼抡了下去。于是乎我看到一个战战兢兢的屈伏塔，几乎是卑躬屈膝的陪着瑟曼阿姨去吃晚饭。要哄得大嫂舒服，又不能对大嫂动手动脚。更兼大嫂屡屡以媚眼挑逗之，暧昧话儿煽情之。临了临了屈伏塔把持不定要犯错误时，却是瑟曼阿姨吸毒HIGH高直接晕倒。大大折腾一番之后，滚热炭火也变了冰。不过几天，屈伏塔被布奇枪杀，这段未遂奸情就此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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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着意谈的其实是瑟曼和屈伏塔在酒店里的对话。那个时分，这两位一位是施展浑身解数秋波流动，一位是苦于进退维谷半推半就。到最后一段热舞之后，都HIGH起来了，于是回了家。瑟曼喝酒，屈伏塔进洗手间对镜子控制感情。这出妙戏眼看要上演。如果不是瑟曼忽然休克的话，虽然戏剧性上大打折扣，但作为当事人，是可以有一段挺有趣的感情的。

维旺·德农小说《明日不再来》里，记载了一个骑士和一个侯爵夫人一晚上鬼混的漫长历程。这两个人彼此另有情人，当夜只是一个完全的机缘巧合式的爱情。先彼此眼神调情，然后游走花园，然后鬼混，这样的三段式结构使得这本来略显苟且的故事显得富有诗意。在彼此知道并没有明天的，多一刻缱绻便好一刻的心态之下，时间被舒展得优美而从容。这种类似于古老年代的调情方式，显得暧昧而华丽。

乌玛瑟曼和屈伏塔所犹豫的从来不是悠长的未来，而是那危险的一夜。在那一夜的大多数时间，乌玛瑟曼咬着奶昔管子，用她猫一般妩媚的眼色望着屈伏塔。即令她可以使用一些其他更为情色的招数来引屈伏塔上钩，但她并未如此做。这是一种心有灵犀的对白。更多时候，和滥俗的话题——爱情——并无关系。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意思的话，我倒愿意回想起遥远的过去，在磨房和树林歇息的流浪骑士们，对他们心仪的贵妇人致意时那闪动不已的暧昧眼神。诚然古老，然而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