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

省登宇

早已决定要写这样题目的一个东西，来叙述我在这里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但之所以一直没有动笔，是因为我又实在不知道该从何写起。高考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从100逐渐变成一个很小的两位数，看得出来，不用多久它就会进而变成一个一位数，以至为零。感觉到了一点压力。可问题是，到底我该写些什么。

    一个星期前我结束了我失败的初恋。我的女朋友说我给的爱太多束缚了她的自由，她说我对爱的不顾一切让她害怕。很经典的一个理由。中午我在学校大门口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只是为了搞清楚一些问题。我想知道为什么往往越是真心就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不认为事情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最起码，它不符合我的想象。而苦等的结果却只是换来又一件不符合我相象的事情，她没赴约。我不知道她何以做到如此坚决。
    那天下午一个朋友陪我逃课，水平相当的我们在他的提议下又一次打起了台球，而那一次的结果却是，一局下来他撇我的球数加起来足够再凑一桌了。终于在又一次将黑八捅进中仓后他将杆子扔在了球桌上。
    出去走走吧。他说。
    身边是一辆接一辆呼啸而过的各种牌子的汽车，穿过无数永远红多于绿的交通灯，两个人一路无言。终于到另一个十字路口混到等待穿过公路的人群中的时候他说话了。他问我有没想过要去哪儿读大学。我说无所谓的。“有美女就行，”我笑了，“因为我要在那里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我说我要找个比她好看一百倍的女孩子做我的女朋友。听后他笑了笑，说你终于想开了。我也笑。只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这都不过是自己在欺骗自己。

    我一直认为，只要真心付出，就一定会有结果的。但事实证明，我错了。我网上的一个朋友对我说其实女孩子都这样的，也许你很在乎，他却不这么看，这中间有个度，却很难把握。另一个朋友劝我说不要难过了，他说其实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我苦笑，不知道为什么上天要那么多的人来承受相同的伤痕。
    那天晚上回公寓。一整天下来整个身体上不愿离去的也就仅剩汗臭味。关上卫生间的门，将淋浴阀门开到最大，直到整个房间只剩下嘈杂的水流声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哭了。泪水与上面下来的那些清水混为一体，以至于最后都分不出到底哪些是眼里出来的哪些才是水管里的。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泪竟会有如此的多。我不知道当脚下的水全部蒸发，地板上会不会凝结出大片大片的白色颗粒，那是泪水中类似NaCl的成分。

    昨天我很好的一个朋友对我说，不管遇到什么事，你不应该表现得如此落魄。她对我说你应该活出个样子来。如果真的你对这事的伤心无法平息的话你就去想想你的父母，她说你不要搞错了谁才应该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想这对我来说或许有效，让我试试。

    整个高中阶段，我曾无数次地试着逃离这所垃圾学校。直到最后我妈甚至都害怕什么时候再突然在家里见到我。她怕我又是背着老师偷跑回来的。而就在我为自己终于可以安心地待在这里而暗自庆幸的时候，我们那个几乎每两次洗头时间都要间隔两三个月的班主任鸡蛋里面挑骨头，愣是找出了个我无法再小的毛病，要我无论如何要把我爸或者是我妈给叫来。她说叫不来你就别再来上课了。我知道一直拖下去的话，到最后吃亏的还是我自己，而且我完全相信她有足够的能力帮着学校将我的学籍给开除掉。所以在几天的四处乱跑后，一身疲惫的我打车赶回了家。
    后来的事情是，当我爸随同我找到我们那班主任的时候，她就还窝在被子里不愿出来，隔着一扇门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我爸话，俨然一副“垂帘听政”的架势，使得我很想揍她。她说你家省登宇啊，整个就是一人渣，放到哪里都只有讨人嫌的份。她表示为我爸养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而惋惜。我爸只是点头，随声附和，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一向引以自豪的儿子在别人眼里竟会是如此的差劲。

    几天后我妈打电话过来。她说你爸这几天都几乎没说过一句话了。她说为了防止你老师再有意刁难你，那天在你走后你爸找了个地方买了很多东西然后饶回去送给了她，看到东西她很高兴。稍等片刻后她又说，高兴就好，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嘛。说到这里她笑了，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终于想起来，说你爸说要你好好学习哩。

    月假我回家。在我妈紧张兮兮地一再询问终于确定我不是偷跑回来的而放下心的时候，我爸爸从里屋走了出来。他说为什么你就不能让你妈少担心一点呢，难道你就没想过再这样混下去将来你能去做些什么？
    其实很长时间以来他都在为我计划未来了。他不认为对于我来说除了上大学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出路。为此，他为我设计了一个又一个明天，但却又一次又一次被我给毁掉。他说不行的话你就随便找个地方去学医吧。
    作为一个过来人，他深知当个医生生活的安稳。“文化大革命”的时候高考制度取消，受影响最大的就是象他这样学习成绩比较好的高中学生，没什么大学可上。终于在家里过了很长一段无所事事的日子后他去了个卫生学校学内科，每月带足了干粮赤足走几十里的路只是为了学会更多一点的养家的本领。就在他去那里的第二年，高考制度恢复。但已经学了将近两年的东西当然怎么都不舍得放下，而由此引起的没有读大学，却成了他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而现在我能做的似乎也就只是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望，我说不行。
    “实在没办法的话，”我说，“单写小说我也能养活我自己。”

    似乎只是为了兑现我的许诺，或者说是证明自己的能力，此后的很多天我都在疯狂地联系一个又一个编辑，我期盼着能有一天我的小说会一篇又一篇地在各大刊物的重要版面出现，然后汇款单象寒冬雪天里飘落的雪花那样纷纷向我飘来。而终于我还是绝望了。
    那次就是在一个编辑的要求下改我的一个稿子，只是因为他给的稿酬比较高，但目标却是要将一个6000字的小说改为一个2000字的故事。“梗概写作才是这个时代的潮流，”他说，“所以你只需留个故事就行了，没人会注意你其他方面的东西的。”我很痛苦地将一个又一个我珍爱着但他却说没用的句子和段落删去，感觉自己对文学的信仰正在大块大块地被其他什么东西给吞噬着，早前的梦想正一点一点地远离自己。而终于在我改完后他仍说不行还需要删时，我按住鼠标右键，点了一下全选，当看到所有的文字被蓝色淹没，我狠狠地敲了一下“Delete”键，我说这个稿子我不发了。

    那一段我一直在想我的小说，我在想叙述方式与小说整体之间的关系。雪上加霜的是与此同时我的钱包被人给扒了。里面装的是我仅剩的用来做生活费的三百块钱，我的身份证，和一张还只剩十块钱卡底的长城卡。我实在没能力再向任何人借钱，就打电话给了我妈。我说我的钱包找不到了，什么时候有空送点钱过来。
    那天下着大雨，中午放学的时候我刚要往宿舍赶就见我妈已经在那里了。“我怕你手里没钱，没得饭吃。”她笑了。我看她虽然手里撑着伞，衣服却也早已被雨水打湿大半。她将钱递给我以后执意将雨伞也留给我，然后一个人顶着大雨，走了。看着她的身影在雨中显得越来越小，直到整个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转身，却早已经是泪眼模糊。

    就是在那时候我才知道，蒋峰早已经撕掉了他的“新概念”一等奖的证书。“其实这张纸并不重，不过一同附带的杂志太沉了。”他说，“曾骞，第二年又参加了一次比赛，现在咸阳的一个民办专科考虑是不是回来读高五。刘卫东，拿了两次一等奖还是无奈进到一个小地方的师范专科。一个月前他问我退学后打算怎么办。我说我先找个自考念着，好让家人觉得他们的儿子不是在混社会，还是学生。”
    而终于有一天我拿起我那个证书，看着上面一连串名气大得惊人的主办大学的名单，还有那个红得有点刺眼的大赛组委会的印章。我问自己留着它还有什么用，来维持我那点卑微的骄傲吗？然后我也想象蒋峰一样将它撕掉。之前就有朋友问我参加“新概念”的动机是什么。我说之所以我参加这个比赛就是想混个大学读读，因为众所周知，以我这成绩上大学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是这个愿望没能够实现。但就在我要撕掉它的那一瞬间被一个朋友给按住了，她说还是留着吧，无论怎么说，也算是一个荣耀。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看到它的话就放我这儿吧。于是那张已经被我给撕了一条很长的缝的废纸就用对待礼物的方式送给了她。

    花了三节课的时间写了这些东西，期间为了使自己平静下来，我一刻不停地在听歌，我听到莫文蔚唱我明白他我爱着他。心里期盼的却是明天心情就可以因此而好一些。随身听里朴树还在低唱：“总会好的/都会有的/那些风雨/还有阴霾/关于未来/请你坦然/不要离开/请你等待。”我相信朴树的，且我坦然，不离开，我等待。

顾耀峰

欢迎你。
欢迎这种青春激荡的文字。

省登宇

谢谢啦，B介绍来的，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小狗子

我已经看过你写的文章了，相信是你的一个经历。
她，也许对于你来说非常重要，因为这也同样是你的一个人生经历。
过来的人都知道，对于你这样的年龄，除了学习之外，就是希望自己找到一个“她”或“他”。
其实，你真的不需要这样的急切，人生的路非常的漫长，你还会有非常多的时间考虑你的这个问题。你最重要的应该是找到你人生的目标。你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不能多学习一些知识？
还有，最为重要的是，你要懂得去爱别人，比如你身边的妈妈和爸爸。你应该去爱他们。
想想吧，这是你现在急需要考虑的问题。希望你会快些开心起来。

郁蓝之恋

不是的,女孩并不是都这样的.至少他就是用这个理由跟我分手的.
难道男孩就不这样吗?我明白你的心情,我是过来人,而且是刚刚.
太多的无奈,伤心,遗憾~~~他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彻彻底底
地消失在我的生命里.但生活依然继续,我们无从选择.只有偷偷地
舔干伤口,不让它腐烂,不过会留下疤痕.特别是黑夜的时候,它会隐
隐作痛.含泪.颤抖.心在流血.
一滴,二滴~~~~~~~~~直至我们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