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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讲座
讲座,我的生病之光,我的欲念上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大学时,凤凰台名嘴涛哥有一次来我校讲座。在只能容纳800人的大厅里面,呜呜泱泱地挤了1500人,阵势跟北京地铁复兴门站差不多,后来据说还怀孕了几个,都自称是那天挤的。那时候我见着的活着的名人,他是头一个——而且正是他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的阶段——所以兴奋地拿着一本《追忆似水年华》在肉缝里探头探脑。涛哥的故事我没记住,但牢牢记住了那天空气里蠕动的汗味儿和他脸上一阵紫一阵白磕磕巴巴语无伦次的语言能力。
作为一个名人,一张名嘴,一个名电视台的名节目的名嘴,居然能把50分钟的讲座讲得像一根疙疙瘩瘩的绳子。在记忆里,我无情嘲讽了他多年。
渐渐淡忘他,是另一位先生的出现。这个脸比马长的鼻炎患者,唯一能说顺溜的两句话是“你好,我是中央电视台非常六加七的主持人”还有“吃饱了撑的”。数周之前,我回家打开电视机,没有拧到channel V,很不幸地直接停留在了他主持的一档类似“永乐大典”的新节目,嘉宾是我最爱的羽泉组合,凝视他拙劣的表演后,我不禁内心深处封他为主持人里的卡壳机,多少次的脑残才换来观众朋友们的同情地一笑。
倒不是没有过,站在更高处思考主持人说话的问题。娱乐嘛,一边磕瓜子儿一边大骂主持人拙劣的表演也是娱乐的一部分。同时,表现出智商低于75的主持人还能逼迫爱动脑子的观众躁动起来,在看节目的时候,幻想自己如果穿着一件燕尾西装坐在那里,会用多少种幽默而不乏智慧的方式应对临场的一切——这是怎样的一种舍己为人!
小学的时候,老师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己在那批改作业带孩子,把学生干部当猴耍,作为大队长、班长、学习委员、体育委员的我,无奈成为了班上口才最好的一个。每次自习课上,我都会被老师叫到台上来娱乐群众。在短短的四年多里,我背下了《学京话》、《戏迷传》、《卖药糖》等一百来段传统相声,满汉全席的菜名是倒背如流,正背如流氓进澡堂子。
于是,我有了倨傲的资本,过马路都开始不看车了。我藐视一切口齿不清者。藐视一切谈吐无趣者。藐视一切靠他爸爸的名字混饭吃的相声演员。同时,藐视那些连一个讲座也讲到令人昏睡过去十几次的叫兽学者……还特意拐弯打听了一下,北大有没有因为一个人口才风华绝代而被破格录取的先例。
岁月匆匆流过,终于,在我就快遗忘自己还有超人的天赋时,有人突然邀请我去做讲座了!这是人生里程碑式的纪念日,我成竹在胸,穿着最喜欢的衬衫,带着打了一中午的腹稿,又站在了众目睽睽之下,面前是久违的麦克风。啊,多惹人怀念的目光啊:一双双求知的眼睛,带着姑娘的芳香,带着姑娘的体温,带着姑娘的柔情……
可是,轮到我开口时,我听到了一个苍老走调的声音,仿佛挑出身外,在厅内回旋飘荡。我走神儿了,童年的一幕幕涌起,我的脑子开始变沉,开始被另一种沉思占用,但是嘴巴还是开合开合,我陷入了梦境,我见到一个姑娘在傻笑,见到一个编辑起身去上厕所,见到所有人眼里里怀着怜悯,看到一个同事把脑袋插进了裤裆里。
……
后来,在一阵安慰的掌声里,我回到了现实人世。看来,我永远不会成为一个像希特勒一样挥斥方遒的帅气的人渣了。我安慰自己。同时用小刀在办公桌上刻上了一条:永远不要给人讲座了。
以前不懂,韩寒同志为什么在博客上写了那么多“不”呢?不干这不干那,如今想来,那都是一道道经历挫败之后的疤痕呐——涛哥、咏桑,让我们建立一个互助小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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