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一回想起昨晚贾菲站在高级餐厅门前犹犹豫豫的样子,我就忍俊不禁。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害怕些什幺。我本来打算,如果他今晚会过来的话,再取笑他一番。不过那个晚上却发生了别的事。首先,艾瓦外出了,要几个小时才会回来。我一个人在看书,却突然听到有脚踏车骑人院子的声音,我探头一看,原来是普琳丝来了。
“大伙食都到哪去了?”她问。
“你可以在这里待多久?”
“我得马上回去,除非先打电话给妈妈。”
“那你就打吧。”
“好吧。”
我们一起到街角的加油站去打电话。她在电话告诉她妈妈,两小时后再回家。从人行道往回走的时候,我一手揽住她的腰,用手指在她的肚子上逗痒,而她说:“噢噢噢,我受不了了!”我们两个几乎摔倒在人行道上。就在这时,一个老妇人迎面而来,对我们怒目而视。等他走遇以后,我们在黄昏的树下狂热地拥吻了一阵,就匆匆赶回屋子去。有一个小时之久,普琳丝名副其实是在我的怀里旋转。艾瓦回来的时候,我们正在进行最后一次向菩萨献祭之礼。事后我们又再一次一起洗澡。能够坐在热水里,一面聊天,一面互相擦背,真是享受。可怜的普琳丝是个很老实的女孩,老实得让我心生怜惜之心。我忠告她说:“可不要野得和十五个小伙子在山顶上搞狂欢祭典呐。”
贾菲在她离开后来到,接着库格林也来了,于是,一场疯狂酒宴又告开始了。把家里剩下的葡萄酒都喝光以后,我和库格林就出外买酒去。我们都有一点醉意了。我们拿着新买来的酒和从一个花园里摘来大朵得匪夷所思的花,手挽着手,一面走一面大声念诵俳句,路上碰到谁都大声打个招呼,而他们则回报以微笑。我现在已经喜欢上库格林了,虽然他有着学究般的外表和大冬瓜般的身材,却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途经一个我们认识的英语系教授的房子时,库格林在草坪上把鞋子脱掉,疯疯癫癫地跳着舞,一路跳到教授的家里去。虽然当时库格林已经是个相当有名的诗人,但他这个举动,还是吓了那教授一跳,不,是一大跳。当我们赤着脚、带着花和酒回到艾瓦的小屋时,大约是十点。我今天才刚收到一笔汇款,是为数三百美元的奖学金,于是我就对贾菲说:“我现在已学会了一切,也准备好了。你明天可以载我到奥克兰去买个背包和其它的登山装备吗?”
“好,我明天一早就借莫利的车子载你去,不过,现在我们先来喝点葡萄酒如何?”我们重新坐下,一面喝酒,一面畅谈天南地北。贾菲首先谈了些他一九四八年在纽约港当商船水手时的往事。他告诉我们,那时他常常腰挂把匕首到处去(听得我和艾瓦都吓一跳),而且跟一个住在加州的小姐热恋:“虽然相隔三千英里远,但一想到她,我就会勃起,老天!”
之后库格林说:“把大梅禅师⑧的故事说给他们听听,老贾。”
“有人问大梅禅师佛教的精义何在,他回答说是风中的落花,是摇曳的杨柳,是竹针,是亚麻线。换言之就是忘形狂喜,心的忘形狂喜。世界的一切,不外就是心。但心又是什幺呢?不外就是世界。所以马祖禅师⑩才会既说:‘心就是佛。’又说:‘无心是佛。’你们知道,谈到他的弟子大梅禅师时,他是怎幺说的吗?他说:‘梅子已经熟了。’”
“故事是很有趣,”艾瓦说,“但‘去年的雪而今何在?’43”
“我有那幺点儿赞成你的看法,我觉得,很多禅师都有把世界当成一个梦的倾向,他们看花,抱的是梦里看花的态度。问题是这个世界却是该死的真真实实的。很多人都是这样,他们都把自己当成身在梦中一样,浑浑噩噩过日子,只有痛苦或爱或危险可以让他们重新感到这个世界的真实。雷蒙,你认为我说的对不对?说说看,你蜷缩在马特杭峰那块岩凸时,对世界有什幺感觉?”
“对,当时我觉得一切都是真实的。”
“拓荒者一直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原因就在于他们总是警觉到,在任何真实的事物中,都既有真的一面,也有假的一面,所以真与假是没有分别的,正如《金刚经》上所说的:‘不要有真的概念,也不要有假的概念。’(或之类的)手铐有朝一日会融化,警棍也有朝一日会折断,所以我们根本不必执着些什幺。"
“美国总统有朝一日会得斗鸡眼和被水冲走!”我喊道。
“鳃鱼也会化成灰!”库格林喊道。
“金门大桥会在红得像落日的铁锈中摇摇欲坠。”艾瓦说。
“鲤鱼也会化成灰!”库格林坚持说。
“再给我来一口吧。哇,爽,呜呃!”贾菲跳了起来,“我最近在读惠特曼44的诗,知道他说过什幺吗?他说:‘奴隶们欢呼起来吧,好把外国的暴君吓个半死。’想想看,如果整个世界到处都是背着背包的流浪漠,都是拒绝为消费而活的‘达摩流浪者’的话,那会是什幺样的光景?现代人为了买得起像冰箱、电视、汽车(最少是新款汽车)和其它他们并不是真正需要的垃圾而做牛做马,让自己被监挞茬一个工作-生产-消费-工作-生产-消费的系统里,真是可怜复可叹。你们知道吗,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景,我期待着一场伟大的背包革命的诞生。届时,将有数以千计甚至数以百万计的美国青年,背着背包,在全国各地流浪,他们会爬到高山上去祷告,会逗小孩子开心,会取悦老人家,会让年轻女孩爽快,会让老女孩更爽快:他们全都是禅疯子,会写一些突然想到、莫名其妙的诗,会把永恒自由的意象带给所有的人和所有的生灵,就像你们两个一样,雷蒙,艾瓦。这也是我会那幺喜欢你们的原因。没有认识你们之前,我以为东岸早就死了。”
“我们倒是原以为西岸已经死了呢!"
“你们真的是把一股清风带到了这里来。你们知道吗,内华达山脉那些形成于侏罗纪的花岗岩山岩,还有最后一次冰河期结束后长到现在的参天针叶树,还有我们最近见过那些高山湖泊,都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表述,想想看,美国有那幺雄伟的地貌,如果我们能进一步把它的活力和生气导向佛法,它将会变得何等的伟大和有智能!”
“拜托,”艾瓦说,“别又扯佛法的老套了。”
“瞎!我们需要的是一间流动禅堂。这样,当一个老菩萨从一个地方流浪到另一个地方时,就不怕没有地方可睡,而且可以在一群朋友中间煮玉米糊。”
“‘小伙子们莫不欢天喜地,又好好休息了一会儿;杰克在煮玉米糊,作为对“门”的礼敬。’”我念道。
“那是什幺玩意儿?”
“我写的一首诗。我念一段给你们听听:‘小伙子们坐在树林里,聆听“大师兄”解说钥匙的妙用。小老弟们,他说,佛法是门。钥匙可以有很多把,但门却只有一道。所以你们务必要听仔细。我会尽力把很久以前我从净土堂所听到的信息,向你们转述。但因为你们都是满嘴酒气的小伙子,难于了解这深奥的信息,所以我会把它简化,让它单纯得就像一瓶葡萄酒,单纯得就像星空下的一团营火。而如果你们听过佛陀的佛法以后,心生思慕,那就带着这个真理,到亚历桑纳的尤马或任何你们喜欢的地方,找一棵孤独的树坐下,闭目沉思。你们不必为这个谢我,因为转动法轮,乃是我存在的理由。我要告诉你们的信息,就是:心是生造者,不为任何理由而创造一切,让一切由生而灭。’"
“哎呀,这首诗太悲观了,而且黏得像梦,’艾瓦说,“不过韵律却清纯得像梅尔维尔45。"
“嗯,我们要弄一间流动禅堂,好让那些满口酒气的小伙子有地方可以去和休息。在那里,他们将可以像雷蒙一样学会喝茶,也将会像艾瓦所应该学习的那样,学会打坐。我会是禅堂的住持,养着一大罐子蟋蟀。”
“蟋蟀?”
“对,就是那样。我们要建立起一系列的佛寺,让人们来修道和打坐。我们可以在内华达山脉或喀斯喀特山脉的北部盖一群小木屋,甚至像雷蒙主张的那样,到墨西哥去盖。然后我们找一大票志同道合的人住进去,一起喝酒、聊天和祷告?我们甚至还可以娶妻生子,一家人住一间茅屋,就像旧日的清教徒一样。谁说美国人就只能听条子和共和党和民主党摆布?"
“你那罐蟋蟀是干嘛用的?”
"对,一大罐的蟋蟀--库格林,再给我来一杯吧--全都是我自己孵化的,每只大约十分之一英寸长,有一对白色的巨大触觉。等这些‘有情’在罐子里长大以后,就会唱出最悦耳动听的歌声。我希望过的生活,是在河里游游泳,喝喝羊奶,在河谷到处漫游,跟老农夫和他们的小孩聊天。你有听过我写的最新一首诗吗,艾瓦?”
“没有,念来听听。”
“‘小孩的母亲,姊姊妹妹们,病老头的女儿,衣衫撕破的处女,来吧,你们都饿了,如饥似渴,不穿裤子,我也是。朋友们,就当这是首诗吧。’"
“不赖,不赖。”
“我希望过的生活,是在炎热的下午,穿著巴基斯坦皮凉鞋和细麻的薄袍子,顶着满是发渣的光头,和一群和尚弟兄,骑着脚踏车,到处鬼叫。我希望可以住在有飞檐的金黄色寺庙里,喝啤酒,说再见,然后到横滨这个停满轮船、嗡嗡响的亚洲港口,做做梦,打打工。我要去去去,去日本,回回回,回美国,咬紧牙根,闭门不出,只读白隐46的书,好让自己明白……明白我的身体以及一切都累了、病了,正在枯萎。”
“谁是白隐?”
“他名字的字面意义是‘白色的隐晦’,表示他隐居在日本北白水后方的山峦里。我到日本以后准备要到那里爬爬山。老天,那里想必有很多很陡的松树峡谷、竹林河谷和小悬崖。”
“我要跟你一块去!”我说。
“白隐住在一个山洞里,睡的时候与鹿只睡在一块,饿了就吃栗子果腹。有一次,有一个人到白隐所住的山洞,向他请教生活之道。白隐告诉对方,应该停止打坐和--就像雷蒙所主张的--停止思考禅宗的公案,而应该去学习怎样睡觉和怎样起床。比方说,睡觉的时候应该两腿贴着,作深呼吸,并把意念集中在肚脐下方一英寸半的一个点,直到感觉那里形成像球形的一股力量,就把意念转到脚跟,再从那里,慢慢向上,往身体的其它部位移动,一面做一面缓缓呼吸。每到达一个部位就对自己说:这里就是阿弥陀净土,就是心的中心。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在微微伸展一下四肢以后,也应该把上述的步骤重复一遍。"
"很有意思,”艾瓦说,“其中似乎真的是饶有深意。他还有什幺别的忠告没有?"
“他说,在其余的时间,不要浪费时间去观空,只要让自己吃得好(但不要太多)、睡得好就好。老白隐告诉对方,他当时已经三百多岁。照这样说,他现在已经五百岁好几。我想,如果真有这一号人物的,他一定还活着!”
“否则牧羊人就会踢他狗狗的屁股!”库格林打岔说。
“我敢打赌,我一定可以在日本找到那山洞。”
“你无法生活在这个世界,却又无处可去。”库格林笑着说。
“那是什幺意思?”
"意思是,我所坐的椅子是一头狮子的宝座,而那狮子正在走着、哮着。”
“他在说些什幺鬼?”
“罗喉罗47,罗喉罗!辉煌的脸!被嚼瘪而又再胀起来的宇宙!”
“鬼扯!”我喊道。
“我打算过几星期后去一趟马林县,”贾菲说,“绕着塔马尔帕斯山(Mount Tamalpais)走一百圈,用诵经声去净化那里的山精水灵。艾瓦,你怎样看?”
"我觉得那只是可爱的妄想,不过我有几分喜欢。”
“艾瓦,你的问题出在你不坐禅,你知道吗,坐禅对你是最好不过的,尤其是在寒冷的晚上。另外,我也建议你讨个老婆,生几个半混血的小婴儿,搬到离城市不远的一间小茅屋去住,每隔一阵子就到酒吧乐一乐,并在山间到处溜达和写诗,学习怎样锯木板和跟老人家聊天,参加插花课程和在门边种菊花。看在老天的份上,讨个老婆吧,找个善良聪明的,不在乎每天晚上上床和在厨房里做牛做马的。’
“哦,"艾瓦笑着说,“还有别的建议吗?”
“还有就是观看在田间飞翔的家燕和夜鹰。你知道吗,雷蒙,我昨天又译了一首寒山子的诗。你听听看:‘寒山有一栋房子,屋中无柱也无墙。左右六扇门全敞开,客厅可以看到蓝天。房间全都虚虚空空,东墙歪在西墙上。屋内空无一物,不用担心有人会上门借东西。冷了我就生小火取暖,饿了就煮青菜果腹。我可不想学富农的样子,拥有众多的谷仓和草场。他们不过是在为自己盖监狱了吧,一住进去,就休想可以出来。好好想想吧、同样的事情,说不定也会发生在你身上。’48”
念完诗,贾菲拿起吉他,唱了几首歌。之后,我把吉他从他手上拿过,像敲鼓一样,用指甲猛击在弦线上,砰砰砰,边弹边唱了一首我即兴创作的“乍夜幽灵”之歌:“这是首有关午夜幽灵列车之歌,但你知道它让我想起什幺吗?它让我想起了熟,非常的热,竹子长到四十英尺那幺高,在微风中摆来摆去。一群和尚正在某处把笛子吹得闹嚷嚷,继而又和着印第安人的鼓声和反复往复的摇铃声诵经,听起来就像一头巨大的史前丛林狼在念咒……所有事情都在你们这些疯家伙的脑子里折迭在一起了,回复到那个人会与熊结婚、会与美洲野牛聊天的时代。再给我一杯吧。小伙子们,记得要把你们的破袜子补好,把你们的靴头擦亮。”
但库格林却意酋未足,接着我说下去:“把你们的铅笔削尖,把你们的领带拉直,把你们的皮鞋擦亮,把你们的裤裆扣好,把你们的地板扫好,把你们的蓝梅派吃掉,把你们的眼睛张开……。”
“吃蓝梅派是个好主意。"艾瓦以手指抚摸嘴唇,严肃地说。
“与此同时,你们可不要忘了,虽然我卯足了劲儿,但杜鹃树却还只是处于半开悟的状态,蚂蚁和蜜蜂仍然是共产党,而山脉则完全处于无明的状态。但我不会放弃努力的。脱下你们的鞋子,放到口袋里去吧。现在我已回答了你们所有的问题了--真遗憾,我们谈了个错话题。再给我酒吧。”
“可不要不小心踩到了兔崽子!"我在醉中喊道。
“踩到兔崽子倒是无妨,踩到上豚可不妙了,”库格林说,“可不要一辈子当个哈药者,一辈子迷迷糊糊,只管哈药。你们了解我的意思吗?我的狮子吃饱了,我就睡在它身边。”
“老天,”艾瓦说,“但愿我可以把你们说的一切记下来。”而让我惊异的是,在我那昏
昏欲睡的大脑中,竟然传出一阵“哈哈哈”的疾笑声。我们全都醉得头晕眼花了。那是一个疯癫的晚上。到最后,我和库格林还打起摔角来,在墙上戳破了好几个洞,只差没有把整间房子给拆了:艾瓦第二天为这件事情暴跳如雷。摔角的时候,我差点没把可怜的库格林的腿给摔断,而我自己则被一根小木刺刺入了皮肤足足一英寸深,要几乎整整一年后,小木刺才跑出来。我们喝酒喧闹的这中间,莫利曾经像个幽灵一样,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在门上,手上提着两夸脱的优酪乳,问我们有谁想要一些。贾菲在凌晨两点左右离开,临走时说他明天一早会来接我去大肆采购登山装备。我们这群禅疯子的聚会没有受到任何打扰,因为疯人院的车子离我们太远了,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幺事。我们虽然疯颠,但这疯癫里面却并不是没有包含一点点智能的。如果你曾经在晚上走过市郊住宅区的街道,就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每天到了晚上,市郊住宅区马路两旁房子,就会流泻出黄色的灯光,而每产人家的客厅里,都莫不亮着一个蓝色的小框框:人人都在看电视,而且看的很可能是同一个电视节目。没有人交谈,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狗会向你吠叫,因为你是用人腿走过而不是用车轮经过。你明白了我的意思了吗?当全世界的人都以同样的方式思考事情的时候,禅疯子却用他们沾满尘垢的嘴唇放声大笑。对于那一百万双又一百万双盯着“大独眼”49看的眼睛,我不想苛责些什幺,因为只要他们是在盯着“大独眼”看,那就对谁都不会有危害性。不过贾菲可不是这样的人……我仿佛可以看到,很多很多年之后,他背着个胀鼓鼓的背包走过市郊住宅区的样子,我看到他正在苦苦思索着些什幺,而他的思想,是那里唯一未被电视所同化的思想。至于我自己,也有我苦苦思索的问题,这个问题,被我写入了我那首“大师兄”诗的最后一段:“‘是谁开了这个残忍的玩笑,让人们不得不像老鼠一样,在旷野上疲于奔命?’蒙大拿瘦子比手画脚,问正坐在狮穴里的大师兄,‘难道上帝已经疯了不成?难道袍就像个印第安无赖一样,是个反反复复的给予者?袍给了你一片菜园,却又让土变硬变干,然后引来大洪水,让你一切的血汗白流。求求你告诉我答案,大师兄,不要含糊其词:到底这个恶作剧是谁所主使,而这场、水恒戏剧又何以会如此刻薄小气。到底,这一切的荒谬情节,其意义何在?’”我想,答案说不定可以在“达摩流浪者”的身上找到。
(41)指大梅法常,唐代的禅僧。
(42)指马祖道一。
(43)中世纪法国诗人维庸(Francois Villon.1431-1462?)(昔日女士)诗末句。
(44)惠特曼:十九世纪美国著名诗人,着有《草叶集》等。
(45)梅尔维尔:十九世纪美国小说家,着有《白鲸记》等。
(46)白隐:十八世纪日本僧人、艺术家与著作家。
(47)释迦牟尼出离前所生的儿子。
(48)原诗为:寒山有一宅,宅中无栏隔。六门左右通,堂中见天碧。房屋虚索索,东壁打西壁。其中无一物,免被人来借。寒到烧软火,饥来煮菜吃。不学田舍翁,广置牛庄宅。尽做地狱业,一入何曾极。好好善思量,思量知轨则。
(49)指电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3-16 22:36:39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