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

夕夕夂

凤霞回来啦。
喝酒。
凤霞有了……

夕夕夂

秋天生。

夕夕夂

凤霞要当娘了哈。
二喜，你父母都不在了，不管再忙，都要抽出时间来多陪陪凤霞。
别学你爹，我怀凤霞的时候，总是不着家。
爹，那时候一定挺忙的吧？
我啊，那时候没出息——灵魂出窍了。

夕夕夂

你们是赶上好时代了，等凤霞的孩子长大了，时代就更好了。
来，二喜，喝酒。
哎，诶。
多吃点。
对了，上次照片我妆好了。

夕夕夂

照的真好，你看。
好，好。
二喜啊，等孩子生下来，每年，都给他，照一回。
诶诶。

夕夕夂

白菜堆成的小垛子逐渐看不见了，黑了，春生站在旁边敲着门。
富贵，富贵，我是春生。
春——生。
灯还是亮了起来。
门缝里透着善良的光，在他临走那刻，不可原谅的原谅。

夕夕夂

我就几句话，说了就走。
吱扭一下门开了，富贵披着衣服踱了出来。
富贵啊，永庆的事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和嫂子心里一直就不肯原谅。
我老婆昨天自杀了；这事了了，我就踏实了，我这辈子就不欠什么了，希望你俩能接受我的道歉。
我真的是不小心……

夕夕夂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革命斗士的眼泪默默流着，每一丝都是良心的巨大煎熬。
富贵的牛瞳死死盯着春生：“不想活也得活！”
那不是一句话，那是一个字。

夕夕夂

“春生，外面冷，进屋说吧。”家珍把门打展了，望着春生，轻轻而有力的说。
此一句话足矣。

夕夕夂

春生的呆滞的脸上再次涌出一泉温浊来，一下子整个世界都轻了，他笑了，笑着大踏步向着巷的远处走去。
家珍在后面喊着：“春生，你记着，你还欠我们家永生一条命呢！”
又一句话，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