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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br/> “这是多么统一地追求一个统一的时代的时代。”金特抱着这样的想法回到中山,生活将继续重复它少数的那几个面,他阅读,他想到此刻别的人,原先是模糊的、蒙翳的现在则明确而具体地能让他的心灵感觉到的别的人,也在阅读!他竭力在他已经发热的头脑中排遣一个正在阅读的自己和正在阅读的别的人的形象悄悄重合的画面,可想而知,这里面包含了金特对自己的很虚泛的认识。藉名友谊的脉冲的、电的、蛋白质的活动在他的全身此起彼伏地发生,带动着骨骼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即便在躁动的时候,他透过窗子看到的景象与平时也没有什么不同,时代加之于一个泛珠三角城市的与时代加之于个人的视野的东西,都绝不会比卖西瓜的赤膊小贩看上去更丰富。也不更协调。若干年以来一进入到四月份人们就能发现他的西瓜摊子、他的西瓜刀和剖开了用作广告的半个西瓜的深红透熟的截面,它们与他身后日渐增高的但若从更为老年的眼光来观察则实际上几乎每过几年都会推倒重来一次的楼群形成了一种既不圆滑也不深刻的对峙,在这对峙中的主要的旋律由强势的一方中的运动品牌专卖店提供,早几年是时唱时歇的《春天的故事》,眼下则是《不怕不怕》在耐心地劝导人们学会快乐的法则,西瓜和春天的故事,西瓜和不怕不怕,都给越来越热的这种叫作“时代”的观念的有机体增添了异乎寻常的美的形式感。人们一定从中发现了变化,并因此掌握了时间的实在性的确凿的证据!一俟这一信念映入金特的脑海,他就再难将它与他的“心理基础”的其他部分明确地分离开,现在,将它视为自己的一种成分,一个局部,要比给它单独命名来得更容易,人们在信仰比智力更能够发挥作用的诸多领域一贯都是这么做的嘛!按照那些一想起“研究”一词便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计算尺、万用电表和化学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的人们的看法,谁要是离开了形式、逻辑就再也不能谈论真正可敬的探索活动,那他一定就是在宴会上、在电台里和在讲台上对你满嘴跑火车的人。对这些人,这些因为年轻而来不及知道生活的真正底蕴的人,却已经在我们的公共生活的各个部分扮演着能把其他人的体力和趣味搬过来运过去的角色,在今天还能用一种古老的道德使他们重新相信生活的价值吗?这才是最让人伤透脑筋的事!一种可贵的、在过往的时代一直激励着年轻人使之果敢、奋勇、质朴的信念正在沦陷。如今我们谁也别指望还有什么真正的年轻人。谁也别指望我们的,尤其是我们的民族的幸福、圆满、棉布手套和生育观念能在一个靠速度甚至是加速度而存在的时代里被继承。但是金特,尽管他有时也会对这种老迈的价值体系表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轻视,却仍在心底保留了对生育这件事情的特别的兴趣。甚至,在他看来这不单单是兴趣,也是一个人能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挽救自己的心灵的别具一格的方式,奉献,如果它能带给人最终的安宁的话。<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serif"><br/></font> 人因为对现世的不满而格外祈求神灵,有时也祈求医学和时间旅行的脆弱的渴盼,即便到今天也没有完全被日益精细的生活形态所取代。与其说金特的愿望是他在他这个年纪所表现出来的特别的传统性,倒不如说这是整个时代在向过去的时代致敬的方式,像时装的流行风尚一样,这种事每隔一两代人就会发生一次。自从他的朋友们接二连三地随便和哪个人一起结束自己的单身生活,金特就不得不面对这种时不时会感到自己缺点儿什么的景况了。当这种景况日益复杂之时,他也就加倍地想从未来索取精神的给养。<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serif"><br/></font> 只是不知道那时,边河她在做什么呢?</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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