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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顾湘和她的俄罗斯
/蔚然
顾湘刚到俄罗斯这个昔日传说中的超级大国时,我正在另一个超级大国辗转游荡,所以我以为我们聊天多少会带着几分唏嘘感慨的怀旧。那时候中国正在加入WTO,我给她讲笑话说有个与世隔绝多年的业余政治爱好者听到这消息大呼小叫,等了这么多年中国终于加入华约(Warsaw Treaty Orgnization)投入俄国人的怀抱。她听明白了然后一笑带过。她说她到俄罗斯来疗养。莫斯科是个大疗养院,降落在莫斯科的第一个凌晨她看见了孔雀蓝的天空。我则告诉她我室友刚从俄罗斯回来。餐厅架子上横七竖八摆着漆成黑金色的大木勺,看上去富丽堂皇。
那以后我发现除了超级大国和华约,俄罗斯还有其他充足的理由让我们对它满怀乡愁。伊万和安娜这样的名字有其他洋名字无法比拟的亲切悦耳,听听顾湘讲阿尔巴特街和涅瓦河的风景也能让人近乡情怯。红场让人生理上条件反射地肃然起敬。克里姆林宫则是邪恶帝国的象征——先觉得邪恶再就是崇拜,所谓的爱恨交织不过如此。对小时候读着普希金和莱蒙托夫长大,后来又经历了帕斯捷尔纳克和索尔仁尼琴的中国人来说,俄罗斯是绝妙的怀旧地。因为在顾湘的笔下随处可见我们读过的书中那些风景:石头拱桥下冰封的河流,明亮近乎坚硬的阳光和雪地,东正教堂和宫殿上面镀金的洋葱尖顶。还有那些年代的人们:老头子们都很友善,老太太们都很乖戾,忧伤的年轻人,抱着她走过雪地嘴里吟诵着普希金的陌生人,提到别林斯基会放声痛哭的女教授。荒诞离奇但却合乎逻辑。这是俄罗斯不是其他任何地方,历史就应该停滞在两百年前,如同莱蒙托夫所说,这里的人民都是太古的初民。
顾湘说在莫斯科有人叫她阿霞。屠格涅夫的阿霞。我相信她去对了地方也叫对了名字。她就是俄罗斯的阿霞,这是她的乡土。她对周围的一切再熟知不过,但她不属于那里。她象阿霞一样野生野长,在俄罗斯她只有亲人。象阿霞一样她只喜欢看漂亮的风景。所以她喜欢彼得的城市远胜过莫斯科,因为这个城市漂亮的象彼得心爱的玩具,沼泽地上的石头大玩具。尽管这漂亮带着一点邪恶和悲伤,因为彼得本来就是伊凡雷帝和大男孩的混合。她不喜欢坚硬冰冷如同生铁的莫斯科。这个城市和列宁的时代一样,充斥着一个找不到出路的庞大帝国全部燥动与暴戾。那个时代多的是政治暗杀,这个时代多的是光头党。
所以不难理解,这本书从头到尾飘泊的感觉挥之不去。象阿霞一样和自己为数不多的亲人聚了又散,在亲切熟知又找不到归属感的土地上游荡四方,东到勒拿河,西至涅瓦河,北抵摩尔曼斯克,南达亚速海。俄罗斯有足够的辽阔给人去飘泊,碰到不顺的时候就去摩尔曼斯克看极光或者跳进贝加尔湖裸泳。随手记下来的风景和人用漫不经心的语言写下来正符合飘泊者身份。她提到伏尔加河永远游不到的最深的蓝和摇曳的水草时我曾经想跟她说,我看见的伏尔加河背景音乐都是伏尔加之歌。当年德国人来到伏尔加河畔时第六集团军的所有士兵都学会了唱伏尔加之歌,那是真正的流行歌曲。还好这些话我没说。这是她自己的伏尔加和俄罗斯。别人的话不能代替这本书的任何一部分。
这本书印刷出来,腰封上写着“被郭敬明铭记多年的传奇作家”。不知道郭敬明铭记都铭记了些什么。如果他对一个人一无所知,最好还是别铭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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