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多来我写小说的经验谈

小饭

这一年多来我写小说的经验谈
文/小饭

这一年多来，每当我满心欢喜的想好了一个小说，往往落笔艰难；想好了开头，发展却难以控制，故事总往别地方去；当我什么都没想好，只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进行，在这种情况下，能导致两种截然不同的后果。亏得我知道要写下去。实践甚过空想，而且它需要非理性的帮忙。我根本不知道我的大脑会动用哪一块资源，是否合适。卡彭铁尔对写手的话才意味深长。这一年多我写了13个短篇小说，距离我的20个目标已经不算太多。有时候写一个小说只需要一个晚上，最长的也不超过一个月。地点通常是在家里，夏天是在地板上，冬天则垫一块席梦思——为了获得最大程度上姿势的舒展。身旁有可乐，如果是可口可乐，写的多半是喜剧——我说的是那种荒诞不经的情节和对话；百事可乐的话，多少有点悲哀，也比较难产，总觉得是在硬写，不会给我带来特别大的表述快感。当然还有香烟，红双喜的话写得比较短，牡丹就比较长，通常不知不觉就到了6000字，超出了我的5000字短篇小说的指标——换作其他的香烟（有几次是555和骆驼），写着写着就会出现幻觉，而且我会情不自禁地在对话上用双引号。总之写这些小说给我带来了不同的体验。写完之后是争取发表的机会（有几篇我拿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文学赛事，那是争取获奖的机会）。被阅读也有快感，被评论当然也高兴。
告诉大家我干这一系列事情的缘由吧。这是由苏童的短篇小说集《一个礼拜天的早晨》所引发的一系列变革。我能从他那边找到亲切的来源。我希望在它们没有完全消失之前，把我的生长地描绘出来。它们是诡异的，混乱不堪的。建筑物、农作物、动物交相辉映的一个个美妙场景。在不久的将来，我希望它们能够形成一个集子。20个5000字左右的小短篇。我想我是多么渴望这样一本自己的东西。在平淡中出奇。任何稀奇古怪的想法仅仅需要合乎生活的语言。恶俗的玩笑是不被允许的。动植物的内心都需要细细表达。同时向大妈大叔齐齐问好。我不能再为别人写了，任何别的读者。我要为自己写。写写写，不给看不给看不给看。假如这场写作没有想象中轻松自如，那么，必须找时间唱歌，下棋，打牌，睡觉。但是一定要写到第二十个。消遣并不等于放弃。当我写完第一篇，我把《猪案》贴在北大新青年文学自由坛。得到的回馈是这样的：“我发挥别人的一句话问个问题：这篇小说写了人的内心，还是写了神的本质，或者什么都没写？或者作者要表达其他的。愚见供参考。”（B•water）之后我写完了第二个（《大肚子狗》），给出了第三和第四个的提纲。我觉得这是一个有前途的历险，同时对自己作品的无法满足能让我一往无前。亲爱的康赫让我改变计划：“20个短篇，你要构成什么呢？它是否真的那么重要。语言是有前提的，你假定了一个村庄的乡俗气息，就不要让一个拣破烂的老头那样文绉绉地说话。去定一个更大的写作计划，看上去根本无法完成，当然以失败告终，但你会获得很大长进。”但我不能搭理他。此时出现了七月人有关《猪案》的发言：“中国已经有了很多稳健的作家，但是没有令人激动的作品。从质量上来看，这个能算是不错的。但是联系到小饭跟我谈过的几次话，我怀疑这样的写作会不会反而扼杀了写小说的乐趣。当然我的担心也许过早了，毕竟这只是第一篇。”我不记得自己跟他谈过什么，我是这么跟他说的：“当你写小说痛苦无比，并且总也不能写出自己所能满意的小说时候，写小说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我宁可下军棋，宁可打桌球，宁可看港台电影。这是我第二次发现有一位作家与我如此接近，以至于我有信心在短时间超越他。我相信这是一个好的开端，并不包含一些危险和无趣。对于一种短篇小说的写法，我总得练习练习。”对短篇小说的习作者来说，余华这个名字的意义类似于一个先行者。他的众多短篇小说能让人惊喜，令人自叹弗如。比如说吧：《我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没有音乐》……仅仅从标题上进行粗浅的效仿，那么，《猪案》就成为《猪为什么要死》；而《大肚子狗》就成为《狗为什么没有生》……如今看小说已经成为一种学习的具体活动，如同看木匠制作家具，看铁匠铸一把好剑。苏童之后的阅读对象，回到了余华身上。我相信，在中国，余华是真正值得阅读为数不多的作家之一。如果把苏童也算进去，那么依次，你应该先读苏童，再读余华。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接二连三的获得阅读的快感与惊奇。矢志不渝的短篇小说试验者Borges先生，在进行神秘村庄系列小说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与他有至少两个共同点啦：失眠以及对家乡的隐秘感情。当我完成《在阳光下》这个短篇的时候，我终于豁然开朗。我发现自己在叙述上取得了进步。我知道怎么加紧叙述语言的密度了。这不得不归功于余华，他的《现实一种》便是我的教材。至于这种写法所导出的效果（阴冷和带有寒意），我想这是出于我对老师的一番敬意。而《三刀》的创作是令人非常愉快的。我开始对自己的作品有那么一些满意的情绪了。在此之前，我有过如下关于小说的看法：总体来说，无论是阅读和创作，小说实在是一个私人的活儿，一定程度上，直观感受和个人经验干扰着你的评判。因此小说的好坏根本就是叵测的（或者说，这种提法实在有些愚蠢，但又那么不可避免）。我们应该讨论的是语言的优劣，结构的合理，叙述是否有力，还有就是小说本身是否具备独创性。一个优秀的作者必定是一个充满智慧的创造者，陈x说得好，他肯定马牛就是因为马牛的东西“以前从没见过”。在一定范围之内的独创或许在更大的范围内是模仿和继承。也就是说，阅读者本身的身份和知识水平对小说的评价有影响。无怪乎那么多人喜欢《幻城》。题外话，如果没有看过《沙之书》（或者其他类似的东西），你会认为马牛的《 》非常出色，至少你得称赞其对意向的把握和创造力。另外，我尊重那些孜孜不倦的小说试验者（他们的东西往往很值得玩味），但小说给我最大的力量永远在于关注内心。我们与这个世界的关系，其实就是发生在我们内心的残酷搏斗。不能听人家的意见，更不能听人家的意见来修改自己的小说。偏执于此并无关系。听别人的意见而作任何改动，哪怕是细微的，小说就再也不是你自己的了。虽然众人在阅读《毒药神童》的时候提出了各种意见，（同时，我也因为很快的完成了它而感到惋惜），我也不打算做各种补充。或许我是可以把它写得更好些。

某一日

我是新来的，在此看到这样好的经验之谈，觉得没有来错地方。谢谢你们的执着。

陈树泳

好勤奋

陶北

重温之.

骨肉皮痒

我看的是江苏文艺出版，2003年1月首版，2月再版。

小饭

回骨肉皮痒：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1月第一版。

骨肉皮痒

你说的是那很散的集子吧。樱桃看过脊骨发凉

吕日日

以下是引用小饭在2004-3-1 2:21:25的发言：

我所读过的范围之内，《斯巴达》无疑是中国当代最牛逼的。康赫，也许他将带来未来中国文学的传统之一。
我可不觉得我有什么进步，我只是在我的衬衫上把那些纽扣一个一个钉起来。天才永远天才，庸人永远俗气。8439有句话深得我心，只有那些有气质的人才配写小说，我依然在烦恼我要不要写下去。

对对对，康赫。但是对“当代大师”这样的概念，大家在本能上总是反感的，排斥的。所以，心知即可，不必说的。

我说的进步，也许属于用词不妥。我觉得你写的东西，始终带有一种节制、充沛而绵延不绝的气息。钉纽扣也是一种功夫，是修行，炼气。我觉得做天才倒很危险呢，要么是冲劲过足，致以毁灭自己，要么就是突然四顾而茫然，失语症……

“有气质的人才配写小说”我是同意的。但我觉得这种问题只要去想了，就很好了，不一定非要得出结论，然后践之以行。康赫不也说过“底子清白”的话吗？清白就是难能可贵的气质。清白就够了。

小饭兄真是好久不见了啊。问好。

sein

小饭居然也在创作上有过犹豫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写东西特快的能手呐
很明显，你所想的还不至于此。

羊

喜欢过苏童．没喜欢过余华，他的小说仅此而已，何谓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