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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我假模假样地说。仿佛来人走进的是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一幢历史悠久的高档酒店,一座地主老财的深宅大院。我被这句唯一会说的人话欺骗了。我用它去欺骗来的每一个人。这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院子,脚能踩到的地方都堆满了杂物,废纸箱,成捆的旧报纸,自行车轮胎,底儿漏着的铁锅铝盆,挤满蛀虫的旧衣服,腐烂后臭气熏天的白菜帮子……所以,我被挂在半空,桑葚树上一根主人抬手就能够到的树枝上。
我不会自己筑巢,主人也没有为我准备,我白天晚上都呆在这根横杠上,白天用学来的那句话骗人,晚上则站着作和蚊虫月亮有关的梦。我总想着哪天会被另一个人带走,去新的环境过另一种生活。我讨厌这儿的一切,包括脖子上这条很不舒服的链子。
这对男女敲了半天门不见有人开,就探头探脑地侧着身进来。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两人同时看了我一眼。我看不懂他们脸上的内容,不过,我还是习惯性说出那句假模假样的招呼语。可能是太像了,也可能是我的发音过于优雅,他们被我吓了一跳。随即女人就笑了。她笑得很好看。那一刻,她好像完全忘了来这儿的目的,直勾勾地看着我,观察着我,我一身羽毛的华丽和转动自如的脖子一定引起了她的兴趣。“你肯把我赎走吗?”我突然想到这句从未听人说过更没学过的话,只是无法说它出来。
男人被地上一条湿乎乎的塑料袋滑了一跤。倒地的时候他身上整洁的西装尖叫着鼓起来,做出一副即将挣脱他身体牵绊的驾势,就像我们受到惊吓时浑身的毛会乍起。他身上每一块皮肤也仿佛受了西装的蛊惑,它们像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一样瞬间与他的血肉剥离,如果我能及时上去啄一下,只消那么轻轻的一下,估计这男人的整张皮就能被捋下来。他看上去虚弱极了,一定得了什么怪病。
女人扶他起来。他们敲了几下里屋的门。主人还是那副德性,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给他们开了门。男人先进去,女人跟在后面。只是,她剩下一个肩膀的时候,又把脸探了出来。那个瞬间,她的表情怪异极了,就好像我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只鸟,她不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个鬼魂,她要把我活活吓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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