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爱情

胡启玉

两个女的来吃饭，以前来过，有好几次，把菜单递给她们，换了呀，她们指的是菜单换了。你看，换了，一个女的对另一个女的说。她们一个是长头发，一个是短头发。短头发的那头发染成了黄色，但还能见黑发藏里面。长头发坐下时，扯了一扯裤腿，但显然没扯动，裤腿在什么地方，还在什么地方；她的两只手的指甲涂成了红色，玫瑰红，上次来本来是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你要什么，长头发问。随便你，短头发答。短头发挨在长头发坐一起，一条长凳上，她望着外面，视线跃过台阶，马路被挡在视线外，看不见汽车，但能见车顶从上面驶过，它们驶过时发出的声音跟雨声混在一起；她望着上面，看了会儿，又低头看着交叉搁在桌上的十根手指头，然后又向上看去，汽车的车顶跑过去。长头发翻着菜单。她一页一页翻过，问服务员这个好不好吃，那个里面放了什么。没吃过，简单的一句。你也没吃过，她应着，一页一页翻过菜单。左看，右看，再翻过一页时，手指让纸壳划伤了，她的另一只手过去摸那根受伤的手指。小心点，短头发听到长头发叫疼的声音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她瞧了一眼她的手，打了个哈欠，转头又望向被台阶挡住视线的马路，汽车车顶跑过去。长头发继续翻菜单。她的玫瑰红颜色指甲的手指头带着心里流露出的好奇在花样还挺多的菜单上指着、按着顺序颇为认真的指着。终于，她们点完了菜。一碗粥，两根排骨，南瓜饼一份；还要了啤酒，只一瓶。端过去一盘菜时，听到了一声谢谢，又过去，又听到谢谢。再拿个瓢来吧，瓢过去，谢谢，都是长头发女的说的。她们吃着并交谈着。短头发向后转身，手搭在椅背上，头枕在手臂里，歪斜着看着长头发女的。长头发低头吃东西，要说话时就掉过头去。她们拿杯子喝酒，一个杯子在桌上，一个杯子在短头发女的手里握着，斜躺的姿势，酒水溢出来，泼在另一张长椅上，哗啦的一下，长头发听到了声音，你是故意的，她说，她用调羹舀着粥往嘴里送。她把剩下的吃完，端起杯子，身体向右转，两只脚踩在椅子上。她握着绿色杯子凑过去，倒了点啤酒进短头发手里拿着的绿色杯子里头，留下半杯给自己。短头发举起杯子到嘴边，她的下巴紧贴着椅背。长头发看着她把啤酒一点一点送进嘴里，自己也举起杯子，杯子刚碰到嘴唇，啪的一声响，挂在走廊上的一排电灯泡炸掉；她们陷入了黑暗；但还能见两张脸的轮廓：一头发短点，到耳根部；另一个头发长点，齐肩。她们说话，发出夏天蚊子般嗡嗡的声音。一只手按响了打火机，照亮周边，看到两个火星在两个方位同时燃烧，距离不太远；火机只响了一下。她们彼此继续交谈一段时间，然后叫了声，老板，算下钱。这回是短头发女的说的，因为听起来声音不同。她把钱付了。她接过找零，走吧，不坐了，短头发说，她第一个站起来，跟着长头发也站起。叭！火机又响了一下。她们并排走着，两根烟带着火星它们分别夹在四只手的放在外面的两只里，里面的两只牵在一块。她们一步一个台阶向上走去，再穿过有汽车不断驶过的马路。雨停住了，地面还是湿漉漉的。可以把时间分成两片，黑夜和白天；在两片不同时间里的空间里印有不同人类留下的不同足迹；一点一滴，一秒一分，灰尘迟早将它们覆盖，无济于事，又有新的穿着鞋的两只脚重新踏上。

阿呆

挺细的，但还不够清晰。气味上也不够独特。

亢蒙

太短了，这一段单独来看的确不赖，那种冷淡的寒气已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