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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的月光里,她吻着铺在刚刚睡过的地方的睡袍,那里面有她的第二副身躯。男人的背还在熟睡,冲着窗外夜里丰盛的空气。衣柜里有只小虫子爬呀爬的,怎么也出不来。衣柜自己却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只小虫子身上,指望有一天它会把它驼走,驼得远远的,离开这该死的房间。台灯始终亮着,只是肉眼无法察觉罢了,再说,它所有的努力早被窗帘没挡住的月光抹得一干二净。女人从一个已经溜得没影儿的噩梦中醒来,用两只手紧紧地捂着嘴,生怕一不留神再说出什么话。直觉告诉她,刚才熟睡时它说得够多了,都说了什么,却不知道。她又看了看旁边的男人,并小声喊了两次他的名字,见他没反应,确实还睡着,她逃过一劫似地松了口气,起身去了浴室。
“得想个办法才好,这么提心吊胆地总不是个事儿。”坐在马桶上,女人一边撕着小块的手纸往鼻孔里塞,一边想,“梦话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谁也控制不了,什么秘密隐私,一旦睡着它才不管你这些,只管一股脑儿地往外兜。这样下去迟早有天会被他碰到,那可就糟了。怎么才能改掉说梦话的习惯呢?又或者,用什么东西可以阻止说梦话?”
她饶有兴致地转着两只鼻孔里的纸团站起身,走到旁边洗手池上方的镜子前,像看到一个陌生女人一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散乱,眼神迷蒙,皮肤紧绷,没流鼻血鼻孔却塞着纸团。
明知手腕上没戴表,她还是举起手腕看了一下。嗯,差两分五点一刻。
穿上刚才亲吻过的睡袍,钻进睡袍里那具不可见的比现有的身体大一号的第二具身体,她又坐回入睡前在沙发上坐的位置。对面的电视黑着,这使她下意识地将昨晚有印象的电视画面还原上去。一个永远都只有上半身的人位于屏幕的右下角不厌其烦地眨巴着眼睛,动着嘴巴,说着什么却一句也听不清。另外四分之三的画面一刻不停地在都市、农田、学校、医院之间切换,了无生趣。
不知何时,她手上多了一个盛水的玻璃杯。她想喝里面的水,胳膊却又弯不回来,像个木偶一样僵在那里。玻璃杯开始慢慢开裂,裂出一道接一道的口子,她甚至能清楚地听到细微的开裂声,像是有人在附近踩着薄冰,冰层的迸裂紧跟他的步子,她甚至看到了玻璃杯裂到最后,裂纹和电视屏幕上干旱的农田完全吻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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