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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书房里对着书柜找一本什么书。什么书她也不知道。其实完全可以坐在舒适且可升降的寻书椅上,但她没有。她没有这种欲望,也觉得麻烦,大清早她可不想被身旁那个名叫寻书椅的东西摆布。身体是她的,起码刚起床这段时间可以任由她掌握。她不想坐就不坐,想坐再坐。刚刚苏醒的身体明显在排斥工具。那些针对身体设计的工具。它们承载了太多陌生人的想法,制作,讨论和假设。她可不想落入这种看不见的圈套。她就喜欢用自己的腿站着,即便高处有够不着的书她也乐意找根竹竿自己用手一点点撬出来。她喜欢让身体自己干一些事,让它们尽可能地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对她来说,她宁肯自己动手做件小事,也不愿借助工具完成一项大工程。
书架不起眼处的一个褐色笔记本引起了她的兴趣。它看上去薄极了,只有十来页的样子,内容页和封面用的都是同一种褐色纸张,只是前者稍显柔软罢了。这样的设计使它完美地隐身于一本相邻的恰好也是褐色封面的书中。“它看上去,就像是那本书夹了几张加厚的宣传页的封面。”她用目光把玩自己的发现,享受挖到一个秘密的乐趣。
年月日时间(精确到分)。紧跟着是地点。一个她不熟悉的公园的一条长木椅。
这就是笔记本里的全部内容。上下两行字。长短几乎一样。时间正好是今天。。
笔迹很旧,看起来像是很久以前写的,也可能是一两年前,谁知道呢。他显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把笔记本小心地合住插回原处,她再次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块未戴上去的表。估算着距上面的时间还差几个钟头,几分钟。
她走进衣帽间,脱下睡袍和睡袍里的那个自己,第一次将睡袍倒挂在衣架上。挂好后,她用三个视角久久地感受了这个件倒挂的睡袍:站在换衣服的软凳上向下俯视,站着平视,蹲下仰视。最后,她选了结婚前一天穿的那身牛仔裤和衬衣穿上。
从衣帽间出来,她莫明地感觉到了一种可以称之为“平衡”的感觉。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分布在最适合它们的点,每一处皮肤都不松不紧,每一块骨骼都毫无磨损地支撑着这副身躯,并确保它活动自如。她试着十指相扣并发力,可就连它们也没有像平常那样发出任何声响。一切都安静极了,安静得有些不自然,让她觉得有点异样。就连床边衣柜里那里那只徒劳地爬了一宿的小虫子,这时也默不做声。恍惚有点身在梦境的感觉。她挖了下耳朵,耳朵清楚地听到手指和耳廓摩擦的沙沙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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