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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皮铅笔盒，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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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7 23:49:3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铁皮铅笔盒，我们的。

就像有些人非得点支烟才能来点忧伤一样，我在闻到某些气味时才能有些久远的记忆，最近的一次是在昨夜。我在台灯下拆开新买的袖珍小书，满满的香立即围住我，我一下回到我的香水卡片年代，然而在闻着的同时又不敢为这突然的记忆作决定，卡片上的图画实在模糊，我得一样一样地排除。绝对不是奶糖糖纸上唐僧孙悟空的模样，他们神通广大飘忽不定，但最终奉老师的命全部没收丢进厕所。也不是黄金圣斗士，他们是勇士，不需要这些柔情的妆点。当然更不会是忍者神龟和兰博。那么肯定就是些美丽的女神，我的狭窄的小学时代的想象空间，它只容得下雅典娜和白娘子。我回头重又拿起这些小书，我翻开书页盖在自己的脸上，这样它同时也盖住光亮并且长久地让我进入过去。
没有歌谣，水泥地一块接着一块，同行的胖哥爱把方便面塞到小花园的一角以便放学的路上有吃的为伴，有时候时间尚早我们就顺便捋几颗花籽，再走过几块水泥地，经过一家叫德发的小店进到学校里，将种子撒在一路通达的水泥小道两旁的泥土里，我们并不在意它们是否会开出别样的花，而晚上到小花园偷花则要各凭本事。
夏天的夜晚以彼此追逐开始，我们分成两派，每次都以手心手背来决定，这样的好处是使每个都不会受冷落，接下来逃跑的一方就各自逃散，在夜色降临看不清脸的情况下也只能自顾自命了，我从来都是逃跑的一方，这是我喜欢扮演的角色，就像是没有任务在身的好小伙，我爱隐藏到哪儿就到哪儿。我和胖哥又一同去到小花园，我们在一边看着小花园的主人站在窗前，灯光从那里直铺到花瓣上，我想着那几朵要是能放到我的床前该是多么明艳芬芳。我们就在暗处等，直到灯熄了我们才慢慢地翻墙进到里面，摘花之前我们又停了好一会儿，确保我们的动静没有招来任何人，这样花到手了，游戏恐怕早已结束，我们一同回家，一先一后进家门。
虽然我和胖哥是玩伴，但我其实另有身份，我在星期天到来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威风凛凛。换作现在，谁愿意浪费自己的休息日而充当执行者呢？但我那时不傻，并以此为乐。准九点我从家骑自行车出发，去的第一家就是住在后一排的胖哥家，我会进到他们家，爬到他睡的二楼，站在他的床前大吼，接着丢下一句话：十点一定得到！接下来的一家又一家，我只在窗下喊着他们的名字，直到他们答应着探出头来，我仍然是丢给他们同样的话。
十点的时候他们都坐在了教室里，而我就搬个高脚凳坐在讲台前，这时我觉得教室是我的王国，并悄悄立誓要当老师，现在这个愿望实现后我又如鱼一般滑走，愿望就是这样，它总在你未完全实现的期盼阶段给你最好的感受，所以现在我心存感激，我几乎记得每个在我的小学时代给过我某些特权的老师的名字。
铁皮铅笔盒，我突然想到它，我坐起来关掉灯，现在就整个儿在黑暗里了，但我着急的是手头并没有这么一个，它并不像过去你听过的每一段旋律，只要你想找你总能挖出来，并且你一听就能找到一个鲜活的记忆。现在你上哪儿去找，即便有个崭新的在你的眼前，你如何闻到那旧旧的铁皮混合着的铅的味儿。你如何，要如何？
你到梦里想象里黑暗里过去里把那条过操场过松柏通往小河边的白色水泥小道再走一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