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黑蓝首页上“十六条”的思考和理解

asui1003

　　刚来黑蓝时，看到首页上关于小说本体的“十六条”，觉得很费解，甚至没能读完。今天回过头再读，已经能理解相当部分的含义，也有了自己的观点。下面红字是引用“十六条”的原文，黑字是我的理解和观点。个人水平所限，我对原文或许有误察和漏解，我的观点肯定有偏激和疏陋，在此虚心求教于不同的理解和意见。
　　
　　1、人所认识到的全部存在，只能在意识中作为对象呈现；独立于意识之外的存在对人毫无意义。因此，小说的现实性实际上只针对现实在意识中的投影。
　　这句话定义了“小说的现实性”，是为后面的阐述奠定概念基础。从“人所认识到的全部存在只是意识中的投影”可以引申出两条观点：每个具有独立意识的作者其作品中必然有着独特的现实性；没有人能感知和表达其意识之外的存在。
　　
　　2、现实本来流动不居，但它在现实主义的假想中被固定，变得像镜子中的反射那么简单。而现实投影更多地把有色眼镜当作自身的隐喻，目光的角度和主观性决定了现实投影的形式化。
　　既然现实流动不居，镜子中的反射自然也流动不居。现实主义应有其内在改善的机制，其概念是可被扩充和修改的，而不是僵化和教条的，更不是一副供后人套用的模版。上面的第一条已经阐明，小说的现实性是主观而非客观的，所以严格意义的“客观的现实主义”从来不曾存在，现实主义也不排斥想象，因为想象是存在于人的意识领域之内的。
　　
　　3、小说必须把研究形式作为意识对象化关联外部世界的首要手段。以何种方式即以何种形式与世界发生联系，应该是不同作家风格区别的根本所在。
　　同感。
　　
　　4、真实，其实只是形式与现实投影的和谐统一。传统现实主义作为形式之一曾经是真实的，但在今天则是虚伪的。因为随着现实的变化，对现实的认识也必然发生改变，这要求小说家必须不断寻求新的形式来适应这一变化。真实只面对发现敞开。
　　不知道这里的“传统现实主义”，是不是指强调“客观真实性”甚至“社会责任感”的早期作品的主张。但是，哪怕现实从来不曾变化，其在不同主观个体的意识中的投影也是不同的，故此不考虑“时过境迁”这一因素，小说家也“必须不断寻求新的形式来适应这一变化（差异）”。而现实主义也一直在调整和容纳新形式——最起码对于某部分小说家来说，刻意与现实主义决裂只是一种矫饰的姿态，没有实质意义。
　　
　　5、所以，必须反对建立在常识经验上的现实主义小说，在今天，尤其应该反对以反映个人经验为目的的私人写作。无所不在的“我”在“她／他们”的小说中只保证了个人经验的真实，在发现的意义上无疑是任性而狭隘的。
　　我同意这条观点，但敏感于“必须反对XX”这种《圣经》和《毛录》里常见的句式，这种表述方式过于轻视这个世界的丰富性和不同个体的独特性。我怀着一颗求知心来黑蓝，并非为摘取现成的真理果实。我认为世界的真理在我体内，我向别人求教只为了发现自己。
　　
　　6、同时，从意识的主观性上讲，小说只与绝对的“我”有关，这一绝对表现为：意识并不反映现实，意识只创造现实。在此意义上，超越现实经验的虚构和想象成为必要。真实不仅体现为和谐的形式，还体现为绝对的主观性。
　　“超越现实经验的虚构和想象”也是个体意识的构成部分，根据第一条的概念，其容于小说的现实性。但是，个体的主观意识根本就不可能反映客观现实，意识创造现实是常态。在此意义上，存在于个体意识中的现实投影本身已不乏虚构和想象，而且是本能的虚构和想象。
　　
　　7、而这一主观性为小说走向彻底的形式主义提供了保证。这里所说的形式主义，仅仅意味着通过对材料的综合处理，使形式与材料达成和谐，而不是那种普遍认为的、把形式从材料上剥离开来。形式能够而且应该成为小说的惟一本体。
　　所有艺术形式都适用此本体论，归根结柢艺术就是形式的探索和实践。
　　
　　8、强调本体，就是让小说回到它自身，成为它自身。只有这样，小说才可能从讲故事变为讲故事的艺术。就像绘画就是色彩和线条一样，小说首先应该关心叙述和语言。
　　受教。
　　
　　9、小说反对题材和主题意义上的时代性。小说反对文革小说、知青小说、改革小说等等落于“小说的历史”之外的历史小说。小说反对以“提供生活方式”为目的的私人小说，“酷”、“愤青”、“肉体”、“反社会”等等以刺激读者为目的的小说只在树立作者个人形象上具有意义。
　　我觉得小说不反对也不提倡题材和主题意义上的时代性。只有少部分对小说体裁这一艺术形式怀有发自内心的热爱的小说家，才会只关心“小说的历史”。就像仅有极少数的数学家只醉心于数学规律的发现，而从不关心运用数学手段处理现实中的具体问题一样。我觉得世上极少对待一件事物用心如此纯粹的人。这种近乎痴迷的境界确实令我仰羡。但如果一个小说家不是发自内心，而是出于炫耀姿态等杂念而提出或赞同这一以“反对XX”为表达句式的写作主张，就近乎可悲了。对于我来说，理念的粗浅并不可鄙，真诚的创作也包括把自身成长过程中每一阶段的浅陋展现出来。而真诚是艺术最宝贵的品质；是创作者发现自我、认识世界的惟一途径；也是创作水平有效提升的保证。
　　
　　10、小说反对道德，小说反对反道德的道德。
　　其实前半句的意思已完整，“反道德的道德”也是道德。我非常认同的是，反对把小说作为道德手段和道德工具。即，不能用小说处理道德，也不能用道德处理小说。但是，小说不可能和道德完全绝缘。因为作为小说家的人，必然是具有道德感的，当现实在其意识中产生投影时，已经通过了道德感这枚滤镜。道德和狭义的“行为规范”含义不同，事实上在人类的所有活动中，道德无处不在。
　　
　　11、小说只在构成的意义上考虑题材和主题。只有当小说仅仅把它们当作材料来运用时，小说才拥有赤裸的身体。
　　这条和第七条的内容有一定重复。
　　
　　12、一个好看的故事仅仅是小说的一件华丽的外衣。
　　同感。庆幸这里没提倡“必须反对华丽的外衣”。
　　
　　13、对“小说应该好看、舒服”的叙述要求难道不应该质疑吗？小说不是为了讨好读者而存在，这种习焉不察的强制态度下隐藏着深刻的危险。“好读”的、“可解释性”的小说是面对文化和小说惯例妥协的文本，往往借助提炼语义、复述的手段让意义始终保持充盈、在场，它以丧失小说本体为代价而获得语义和快感。
　　应该质疑。但质疑仅仅是个开端。并不是单单提防了“好读”、“可解释性”、“意义充盈”和“在场”，小说就能获得本体的意义。前面第八条说，“小说是讲故事的艺术”，“首先应关心叙述和语言”。可是“讲故事的艺术”并不排斥“好读”和“可解释性”呀。这里限于本人对术语的生疏，不能理解“借助提炼语义、复述的手段让意义始终保持充盈、在场”是什么意思。
　　
　　14、所以，小说不追求快乐，小说只追求极端的快乐。给读者制造重重阻碍的小说，以破坏文化霸权、写作惯性、读者的趣味为己任，最终让读者抵达本体层面上的纯粹爱欲。
　　这条有点玄虚……我不大理解，在前面提出了给读者制造阻碍并破坏读者的趣味之后，后面为什么还惦记着“让读者抵达本体层面的纯粹爱欲”。我的意思是，提出这一主张的人，为什么还要考虑读者？
　　
　　15、一个真正的小说家必须具备严肃而深刻的批评意识，这要求小说家必须调动全部的注意力去同语词搏斗，大量的阅读、有怀疑精神的思考、必要的知识储备是他写作的前提。这本应该是人人皆知的常识，却因为当下一种流行的观念而有重提的必要，这种观念就是：在反抗文化霸权的路途中，只通过本能、身体、天才、“生而知之”就可辨清全部方向。
　　同感。
　　
　　16、当小说抛弃了上述这些身外之物，还可以继续推进到取消意义，甚至小说的认识功能，这是“本体”的题中之意。一切的努力只是为了小说仅仅被它自身的光芒照亮，这不仅仅是一种理论设想，这是一种正在实践中的可能。
　　这条也有点玄虚，我不能完全理解。为什么小说必须抛弃和取消那么多东西，才能到达“本体”？而这个“本体”还是小说的“本体”吗？拿绘画艺术举例，人们从抛弃了形体（印象派）、抛弃了空间（立体主义）、抛弃了理性（超现实主义）、抛弃了逻辑（达达主义）、抛弃了具象（抽象派）到抛弃了画笔（行为艺术），直到最后只剩下理念和主张——这一回归本体的过程，如果也是小说的必然发展规律的话，我宁愿承认自己写作的不是小说。我理解的小说有其基本的表现手段，包括但不仅这些：人物、情节、环境、心理、形而上的思维等。善待这些手段可以辅助小说到达其本体形式，而不是拖累。
　　
　　如果说对于小说艺术我有什么独特的个人见解的话，就是我认为每个作者其本人就是其毕生惟一重要的作品，而其写作的小说只是其中的独立章节。一个作者应当花毕生的时间完善自我，就像对一篇作品不断地进行修改。这一创作行为包括对自己价值观念、性格气质、品德修养、写作技艺等方面的持之以恒的筛舍和炼砺。我知道一提价值观念、品德修养这些字眼，很多人就会警惕，觉得小说无关乎道德。而我认为小说无关乎的应是是非对错、价值判断，而不是道德本身。我也同样不关心谁高尚谁卑微，我也不相信道德败坏会妨碍一个小说家获得艺术上的成就。我只关心由不同价值观念、性格气质、品德修养等属性塑造成的不同个体，他们千差万别的感知方式中的丰富和独特的世界。而这从根本上决定了一个小说家的风格，是把其从其他作家里区别出来的惟一依据。基于此，我觉得对于小说家来说，品德高尚与否不重要，但个性是否鲜明独特非常重要，这决定了其对外界感受和理解的方式。

南隙

语气迷人的句子仅仅是表象，十六条的内在逻辑是很完善的，能够把话说成这样一定经过西方哲学体系的锻炼和艺术创作的真切体验，看不懂的人也必然对这两者毫无概念，被一篇短短的文字所拒绝的感觉一定很让人恼火，可惜怪不了别人。

鸿渐

10、小说反对道德，小说反对反道德的道德。
说得太好了。我怎么没早点看到这句话。

ansi1933

很有启发，有批注所以全部都慢慢看明白了。
16条互相间的逻辑关系，尚未理解透彻。
前几条对我很有用。感想：

1 真诚的态度有多重要。写作之始只是朴素的不吐不快，后来心思芜杂，回忆变成鬼扯，无论虚构与否，表达的欲望如此赤裸，这也是一种真诚，对吧。

2 一度我极力回避笔下世界与现实生活的相似或重合，白手起家创造的那个世界非常让人苦恼，因为一砖一瓦都是假的，稍不慎就露了原型，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和是什么。只是直觉“不是现实”很重要。
3 所以16条前几条解决了我的大疑惑，即就算我告诉你的是我的现实，你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现实。

cjdxc

　14、所以，小说不追求快乐，小说只追求极端的快乐。给读者制造重重阻碍的小说，以破坏文化霸权、写作惯性、读者的趣味为己任，最终让读者抵达本体层面上的纯粹爱欲。
  这一条中，所说的给读者制造重重阻碍的小说，我想问的是，这里的阻碍应该不能是语言上的吧。它首先应该是能让读者读通，了解他写了什么。

柏仙妮

熊猫酒仙在论坛发这个网址的时候，好像就是在这一页上。当时一路看下来，被这句话吸引了：

10、小说反对道德，小说反对反道德的道德。

当时已经有人在说我的小说写的太过了，以致于没给观众留下什么思考的空间。我本来就是巴尔扎克的门徒嘛，不过在写完半自传体小说后，觉得将自己所有的事，所有的观点都写完了，以后不知要写什么了。

巴尔扎克能写九十多部小说，那是因为他一直在创业，在各行各业都做过，我现在仍然觉得他在《幻灭》里所写的作者与评论家，与出版社的关系，还是那么犀利。（呃，我弱弱说一声，我不觉得看他的小说不会产生思考，其实当时我看他的小说时，思考了非常多的东西。呵呵）

不过，对我来说，不走出他的阴影，我不可能再进步了，因为我的生活本身就是很宅，很单调的。

来这里后，好像又看懂了这句话。

12、一个好看的故事仅仅是小说的一件华丽的外衣。　
　同感。庆幸这里没提倡“必须反对华丽的外衣”。（说的好，1003回得也好）


15、一个真正的小说家必须具备严肃而深刻的批评意识，这要求小说家必须调动全部的注意力去同语词搏斗，大量的阅读、有怀疑精神的思考、必要的知识储备是他写作的前提。这本应该是人人皆知的常识，却因为当下一种流行的观念而有重提的必要，这种观念就是：在反抗文化霸权的路途中，只通过本能、身体、天才、“生而知之”就可辨清全部方向。　　1003回：同感。

也是非常非常有同感。

陈卫

你现在以遭到鄙视为乐，这么无聊的事我很清醒，它已经超出了这个论坛一贯的底限，你早就该私下解决，地址我也可以发给你免得你花一年时间来找：黑蓝在上海军工路1436号五维创意园区。

西城四月

炎炎夏日我就是没法对他视而不见，这两天他时不时地在各个区上蹿下跳，不喷他个一头一脸我心里堵得慌。
现在舒畅多了。

路滨逊

28# 西城四月
西城，你也不要骂他。他这样，心理问题也不是他想没就没的。
不管怎么样，他是个人，我们就尊重他，但是也不能任由他。
我们就不理他，这是最好的方式。
你骂他，他说不定还很爽呢。

西城四月

哪怕口角，人也该有点尊严，好歹不能让别人把你看扁了。
这种赖在地上撒泼打滚流着口水死缠烂打的货，我都不知道该说他天生这么贱还是后天逐渐变得越来越贱，年纪一把了为什么可以连人格都不要，他要是个傻逼我还能容易接受一点。
心理有病就该去找杨教授电一电，生活没劲就去百度贴吧找人干骂仗，黑蓝到底有什么值得一个精神病人留恋的，难不成你以为这里会有人给你一点爱么？